第22章：跳崖少年与流浪艺人：把日子过成诗与远方的，都不是富二代
从瑞典出发三个月后，我把船停在了西班牙的海滨古城加的斯，在小城广场上，我遇到一个叫艾伦的街头艺人，他是荷兰人，二十多岁，靠弹吉他卖艺为生。
每年，艾伦都在旅游旺季时到各地卖艺赚钱，旺季结束后去旅行。
看着他，我想起十几年前自己也在春熙路的天桥下拉手风琴卖艺。那时候，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十几年后自己会开着船，过上这样一种生活。
毛里求斯“跳崖王”PK 西班牙少年团
2019年7月21日，我一个人开着帆船从葡萄牙的阿尔布费拉，航行到了西班牙古城加的斯。这是一个非常迷人的海滨城市，物价便宜，啤酒不到2欧一杯，是个度假的好地方。
第二天一早在码头附近买菜回来，看到几个小孩儿正从码头堤坝上往海里跳。我一下就来了兴趣。
这种事情能少了我？想当年我在毛里求斯开客栈，经常带客人从二三十米的悬崖上往海里跳，毛里求斯跳崖王可不是浪得虚名！
我叫他们等着我，回去换个衣服就来跟他们决斗！
回船上把菜放下、换上潜水服，背着一兜拍摄设备和一只熊猫玩偶抓紧往回赶，我怕他们万一撤退了就不好耍了。
回去发现他们果然还在，人数还变多了，有几个小姑娘加入。我发挥社交牛逼症的本领迅速混进队伍。
几个小伙子看到我穿了一件潜水用的湿衣，居然开始嘲笑我？那我没办法，这么大把年纪了，我可不想阴沟里翻船交代在这里，穿厚一点总觉得比较有安全感。
堤坝高大约10米，不熟悉水下情况我不敢贸然往下跳，万一跳到石头上就完蛋了。几个小孩为了鼓励我，列成一排给我展示了个齐跳，让我摸准他们选择的落水位置。
第二次我和他们一起跳，右手举好GoPro，以前跳崖都没记录过，这次一定要拍下来。
跳完这边，几个小孩说我们去跳升级版！又把我带去一段城墙上，居然比这边还要高出5米！
这群疯小孩……
为了给我录素材，一个小男孩决定首次挑战跳城墙，他的小伙伴先给他做了个示范。这个小孩鼓起勇气，站上十多米高的城墙。他边在胸口划十字，嘴里还念念有词。还好有惊无险。
我本来不准备跳这段城墙的，因为它在海里的部分支出来一截很宽的石沿，不小心砸到上面不死也残。不过后来还是架不住诱惑。
来都来了，不跳岂不是有负我“跳崖王”的威名吗？
跳！
跟这群小屁孩玩儿了一上午，拍了很多素材。我找他们要到邮箱，说回去剪成片子以后发给他们。这个方法比请人喝酒靠谱多了，经济实惠，还有纪念意义。
欧洲的街头艺人赚钱吗？
晚上在小城广场吃饭，一个帅小伙正用吉他弹奏一首西班牙特色的弗拉门戈。几个游客围着他，有人听到一半会在他摊开的吉他包里放几枚硬币。一曲结束，所有人鼓起掌。
我突然冒出个想法，想跟拍他一天，看看他到底能赚多少钱？
第二天上午我回到广场，正好看到他在弹琴。先在附近一片阴凉的台阶上坐下，耐心等他弹完。
几分钟后小伙子停下来喝水，我过去打招呼。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向他说出我的想法。小伙起初有点犹豫，不过很快答应了。
* * *
小伙子叫艾伦，是个荷兰人，已经来加的斯16年了。他租住在一个朋友家的顶楼，离广场不远。
收拾好东西放上自行车，我们一起往住处走。他晚上9点还有一场演奏，现在需要回去给电池充电。
艾伦家只有两间房，一个卧室、一个厨房。本来连厨房都没有，是他自己弄来材料和工具，一点一点改造出来的。
艾伦说大多数情况都是交房租给朋友，不过偶尔也像这样帮忙干活来抵。
他的卧室墙上有三把吉他，屋顶挂着十几顶帽子。果然没有艺术家不爱帽子。
放好东西，我请艾伦吃午饭。我要了一壶桑格利亚果酒，点菜的任务交给他。
我问艾伦是不是西班牙人都喝这种果酒，出乎意料，他说不是。当地人一般都喝红酒加芬达、七喜或者气泡水。
又被营销号骗了。
艾伦纯靠弹吉他养活自己。
现在正好是旺季，游客很多，所以他每天都在卖力赚钱，等旺季结束游客都走了，他就拿这笔钱去旅游，十几年来他去过很多地方，甚至还来过天津。
我很好奇只靠卖艺，他到底能赚多少钱。
他说看情况，有时多有时少。好的时候一天能赚50欧，不好的时候不到20欧。像昨天就只赚了20来欧。
对比西班牙普通城市的平均月薪（1200-1500欧），艾伦赚的确实不多，何况他只在夏天工作。不过他说只要能满足自己的生活就行了，买点吃的喝的、旅旅游。
艾伦很喜欢加的斯，这里有阳光、有沙滩，关键是还很便宜。弹完一天琴，花不到2欧买一大杯冰啤酒犒劳自己，这样的生活不是也挺不错吗。
* * *
我想起我卖艺那会儿还在上高中，不想花家里的钱，所以自己跑出去打工。端盘子洗碗啥都干过，最后发现还是卖艺来钱最快。
不过在中国卖艺跟欧洲情况很不一样，尤其还是零几年的时候。迈出第一步是特别艰难的，但只要肯迈出第一步，你就会发现……还是很难！
“万事开头难，然后中间难，然后结尾难。”
艾伦听完哈哈大笑。
艾伦的曲子里有很多自由发挥的痕迹，这跟我见过的绝大多数街头艺人都不一样，他的东西里有情绪，他在创作。艾伦还卖自己的CD，里面有一部分曲子是他原创的。
弹吉他既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爱好，因此他会小心保护热情不去透支。他一天演奏2-3场，一场1-2小时，如果觉得累还会给自己放一天假。
去年冬天，艾伦花了5个月做了一场长途旅行，回来再捡起吉他就感觉生疏了。因此他想以后适当缩短旅行时间，花更多精力练琴。
* * *
吃过饭，我们打车去码头。初次登上大白，艾伦直呼“太疯狂了”。我告诉他当初我倾家荡产买了这艘船，就像他的吉他一样，大白就是我的营生手段。
参观完，我们在甲板上坐下，艾伦弹起一首弗拉门戈。偶尔有帆船经过，船主们向我们招手打招呼。
8点过，我陪艾伦到那家小餐馆演奏第二场，他跟这家餐馆的老板是老朋友了。在餐馆对面简单布置了一下，艾伦开始弹琴。我找到一个角落坐下，点了一杯红酒和一盘西班牙火腿。
琴声响起，一瞬间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17岁那年我站在天桥下拉琴，对面的餐馆里坐满食客。那时候的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十几年后的自己竟然会开着帆船航海，会停留在一座西班牙小城，听着另一个人弹琴。
* * *
10点过演奏结束，我给艾伦端了一杯冰啤酒。他说附近有个露天场子，花两块钱买一杯啤酒，就能听人唱弗拉门戈。他让我先去，自己回家放东西。
以前我以为弗拉门戈只是弹出来的，今天才知道还能唱，听起来跟葡萄牙的法多特别像，很悲伤。一直坐到将近12点，我起身告别艾伦。等这期片子剪好了，我发给他留作纪念。
下回预告
明天有件大事，苗苗和小七终于要来西班牙跟我团聚了！我要坐大巴去马德里接上她们母女俩，开启一家人的西班牙亲子之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