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学生尽学生的本分,老师尽老师的责任。学校开学季给这座小城增添了几分活力。忙碌的是背影,逝去的是青春。对于新生们来说都是陌生的。新生们仍然穿着自己喜欢的衣服,男孩子们流海过眉,女孩子们长发飘飘。有的人光鲜亮丽,有的人朴实无华。少了童年的生气,多了一丝压抑的成熟。老生们穿着一样的校服,他们的头发也符合学校的标准,他们把校规执行到骨子里,以符合一个学生样,用学校的话来说是“精气神”。他们的身影宛如木偶,眼中转瞬即有光逝去,活像个人。看起来实在是有点别扭。 车马奔行,父母们开小车大车带着孩子们上学。父母们说了一路,孩子们沉默了一路。在学校听老师的话,准没错。在中午吃饭好好吃,是营养餐,那是我辛苦争的钱,不好吃,也得吃。晚上晚托好好上,孩子们会问我为什么要上睌托?父母们用不可质疑的话向孩子们答道:“某某家的孩子也上晚托,别的同学都上,你怎么不上?”“回来写完作业,闲着也是闲着,在学校里自修,写完作业还可以更好的复习,不会问题,还可以问老师,别整天想着玩。”孩子们轻声回答,服从属于家长的威严。那父母们更加暴躁的声音传来:“你别当我说的话,当放屁,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 我家住在较为繁华的城区,所以离学校也不远,也就二三里地。一路西去拐弯向北走,一直向前,也就到了学校。离学校越近, 路上的传单开始增多。我拿起一张,看了一下,又是教育机构的传单,塞进背包里,又从地上拿起一张,扔进卫生桶里。传单铺满了路,不断蜿蜒,不断向前走。环卫工人扫完了一片,转瞬间又是一片片落下。我不由想起法国某人作家的话,街道两旁间隔分明的树向着视野尽头蔓延,树叶不断落下,铺满了整条路,行人踏着树叶行走。人们在做相同的事,但人们乐在其中。 笔是学生的枪,书是学生的子弹。老葵树已经枝繁叶茂,绿叶中已经开始发黄,凋零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正如学校的精神,明德至善。对于我这样的毕业班来说,早已忘却。我一如既往的早来,找个无人地方坐下。这边是靠窗的,从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随着微风袭来,一如既往的舒适,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的宁静。这是属于清早的美,属于清早的清零,是为数不多清醒的时间。不过我知道这是暂时的罢了,我没有选择自我的权利,就如命运的安排,人们总是渴望掌握命运,但只不过是在命运的轨道上前行罢了,只不过换了条路,依然是死亡的终点。 脑海中会想教我的老师,老师换了一轮又一轮,学生走了一批又一批,不变的是那个教室,永不腐朽的是回忆。初二教我的英语老师姓王,他是一个中年教师,身形微胖,穿着十分干练的衣服戴着眼镜。他的声调是永远充满威严而又坚定的,他上第一堂课,站在讲台中央是学生介绍自己。 我叫某某某,是你们新的英语老师。 那时候我们班最不可理喻的一批人,如今都像个样子了。憔悴基础的元音字母,辅音字母,到语法词性,再到未来的中考,一一讲起。他很喜欢比较,把去年他教的班和去年我们考的英语成绩相比较起来,告诉我们这些人仍有进步的空间。 等到下课,他离开教室,压抑的气氛也就舒缓了起来,学生们也炸开了锅。有几个就他手中交过的,整的我们班的学生,在一堆同学中间开始讲述起来。他的教学是一向严格的,脾气也不大好,但做事仔细认真,不放弃,每一个学生。我听完,知道后面的日子肯定会不好过的,于是这种日子持续了两年。 我自懂事起,就丢三落四的毛病,所以因此没少“受教”。 教了我们两个月,彼此已经熟悉。那天正好是他的早自习,我先别落在家,正好算错了日子,翻箱倒柜找了一气,你终究没找到,发现我的异常,便上来询问问道 。 你的默写本呢?他声音冷淡的说道。 我忘拿了,与其提前回答。 那一天,是我自认为人生过过最漫长的时光。一整个清早站在走廊外面,好不自在。 我在英语学习上一向是不感兴趣,既不用功,也不认真听。他找我出去谈了好几次话,每一次谈过,我还是老样子。时候他也不管了。人的精力是终究是有限的,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但是无论是我的作业还是上课与默写,他都是认真仔细的看和教的,我不明白这个奇怪,老师为什么要下如此苦功夫?,也不晓得。想起那日的清早,也就不了了之了。他教英语,一向的口头禅是要学习的人和不要学习的人,我便是他口中不要学习的人,但是他总是把我当成要学的人,我总是颇为无奈,但又不敢辜负他的一番好意。往后的日子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日子也一天天消逝。 最后一年,也就是“毕业班”。学生们有的还在拼命的学,有的早已放假了。学生们总会找些乐趣,打发无味的时光。我班每节下课,总是不时间想起“败类”的声音。学生们已经把它当成一个乐子,相互用树脂指着对方大声猖狂的笑着,笑得格外狰狞,又格外的滑稽。是需要他们自己,还是在笑人生?从教室里到走廊外从学校到校外,这个年龄的孩子大概什么都不懂,对于他们来说,快乐足矣,也乐在其中。相对于我而言,我并不喜欢这种青春昂扬的生气,因为这总是很滑稽的,相较于现实,不过镜花水月罢了,冷眼旁观的看着,等待这场闹剧的结束。 某天下午,学生们照样互相取乐,即使濒临上课。英语老师走进教室,喧闹声也都寂静了下来。当时他就脸都是愤怒,用气愤的声音说道。你们知道败类这个词是指什么意思吗?是败坏一个民族的人,那是汉奸!那是你们的同学,这样说好听吗?我……,如今的南海局势,还有台独分子,如今,整个国家正在危难之时,内忧外患,多的我也不说了,对牛弹琴有何用呢?说完便走出教室,课也不上了。顿时,这班级又是一片骂声。学生们一声接一声的买卖,一个接一个的传来,跟我有什么关系?,天天拿这些大道理?你既然这么说,你自己上去呗!我听的是格外扎心,默默的看着这场闹剧,我想到了一个词,“完了”!我拿笔写的时候,那种画面,我脑海中已经回想过无数遍了,我跟他们同班三年,他们到底是已经死了,也不能说是死了,这是活的,把自己像个人罢。他们倒是乐在其中,我怎么有可能和一个死人交谈呢? 我那时候为数不多的朋友,走到外面,我匆匆跟了上去,心中抱有期待,他给我的感觉一向是正直的,但我的期待终究是不切实际。他自言自语般的说,口中是相同的谩骂声,是相同的而又极具讽刺的话语,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那天我瘦了,看到了这个颠倒世界的一角,无非荒唐二字。 毕业典礼那一天,“很多要学习的人”,说到这位老师的回忆录指,我自然不在其中。我实在是愧疚于他,自那天起,我认真听他讲每节课,认真的记下他写的还背上了每一个字,也尽量是认真的去做,尽全力的去做。但成绩终究是不理想的,可能后悔的太晚了吧,可失去的日子,已经成为记忆了。说到底,我与那位老师的交集不算多深,更或者说是片面之交,只不过他教了我两年,是教我两年的老师,我成了他教了两年的学生,仅此而已。那日结束,这段时光也就成了记忆的一份子,定格的画面,一去不复返了。 到了现在,我心中仍然忘不了他,三年人生有几个三年?有的人连三年都活不过,有的人的三年就已经死了。他是三年之给我启发最大的人,是我最愧疚的人,是永不磨灭的记忆。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要愧疚?,为什么他不可磨灭?为什么给我最大的启发?我只能说是种叫“信仰”的东西。他是一位合格老师,从老师的本分而言,他进了一位当老师的责任,有教无类,嘴头虽说,却汇聚于行动。从大义上来讲,他知道自己的教学方式是极为严格的,是学生们所难以接受,是最为痛恨的,但却是最有效的,他自己可也能明白,但他愿意背负这些。 如今的这段记忆,彻底写在纸上,以后再翻出来看的时候,就再也不会遗忘了。说句实在话,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没写一会儿,就停下来沉默很长的时间,我总是在怀疑自己所选择的方向,是不是对?我在这条路上已经失去太多了,是否值得我那样去做?我的笔真能追上前人的步伐吗?我自己不晓得,想了许久,也没想清楚。但一想到老师,和三年的记忆,和我选择的路,一切大概是值了。我继续写了下去,我不由想起了切格瓦拉所说的话:“我踏上了一条比记忆还长的路,陪伴我的,是朝圣者的孤独,我脸上带着微笑,内心却充满痛苦。”但这又如何呢?用保尔的话来说:“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于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就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现在的我在跟现实斗争,是现实最痛恨的现实,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