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灵猎杀:圣母之子篇(一)
序:
时间不过是黄昏,但屋子里却异常的昏暗,从窗户里投射进来的一点阳光没能起到照明作用反而遮盖了人的视线。
老人就那么躺在床上,表情比他人生中任何时刻都要和蔼安详,与一般的老者无异,假设,无视将他绑在床板上的绳子。
“霍耐特,好孩子,你过来,把那个也拿过来。”
霍耐特照办了,他走到一边的桌子旁,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把精致的短铳,用手拿住枪管,将枪口朝向自己,跪在床前将握把递到了老人面前。
老人却摇了摇头:“铳不是这么拿的,按我教过你的来。”
霍耐特听话的把铳掉了个头,现在,这铳的枪口对着它的老主人,霍耐特的祖父安格尔神父。
“看起来你很冷静我就放心了,霍耐特。”老神父笑了,他抓住枪管,对准了自己的额头:“听着孩子,我感觉我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清醒过,大概以后也不会了。我简直能听到天父的话语,你猜他说什么?”
“我猜,他说您已经够辛苦了,可以……返回天上。”霍耐特也能听出来,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但是他没放在心上,因为至少他的手还没有抖。
“‘行正途吧。’这天,这地之间都回荡着这句话,孩子,这话不只是说给我的也是说给你的,是……”老人的神父的话语突然中断了,他嗓子里发出一阵像是咳嗽又像是嚎叫的声音,身体剧烈颤抖着几乎要从床上弹起来,但最后又躺倒了下去,继续他的诉说:“……是说给所有人的,天父告诉我们不可忘记职责。”
霍耐特感觉自己的嗓子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才点了点头。
老神父看了这才满意的继续说下去:“请上天原谅我,让我向我的弟子与后代忏悔,但是如今我已无法行走,无法立足于正途之上,但这路必须有人走下去,这职责必须有人担负,幸而人选早已就位。霍耐特。”
“向……向天父,起誓……霍耐特·托索德,此后接替祖父职责,愿,终身行于正途,替神祗…以行人事。”
“好孩子,把铳拿稳,它以后是你的了。”老神父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放开枪管,握住霍耐特的手,把自己的拇指放到了扳机上,这个时候他笑的反而更像个孩子。
“砰!”
窗口看热闹的鸟四散而去,白天出行的胆大的老鼠也像阵风一样窜回了洞里,硝烟味和血腥味,逐渐占据了房间。
——————————————————————————————
“喂,小矮子!你是神父(father)吗?因为我看你穿着长衫。”
小酒馆里立刻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因为提问的是店主的女儿,十岁的玛利亚,被提问的“神父”虽然确实是店里客人中最瘦小的,但也要比她高上几头,而且正在吧台忙活的店主,女孩的爸爸这时候刚好也穿了件长衫。
相对的,此时“神父”的脸上明显写满了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正要开口的时候,他旁边的人就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了他背上,这让他直接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没错,他是神父!就像你是玛利亚(圣母)一样!现在快回去帮你爸爸干活吧,瞧瞧他快忙死了!喂,亚利森,来一大杯蜂蜜酒!”那人故意大声喊着,店里当然又是一阵大笑。
这里顺带一提,亚利森就是店主的名字。
“神父”是上个月来到费伦镇的,当然他从未直接开口对人自称神父,只是他满口神明道理,又一副神职者打扮,所以时间一长大家都叫起他神父来。实际上谁都不信“神父”真的是神父,因为他太年轻,而且没有住到教堂去,更重要的是大家清楚这种小镇子是不会有教会的人来的——所以也许“神父”只是崇拜神职人员所以模仿他们的样子又或者他只是喜欢这身衣服,“这是对神明的不敬。”这种看法传开了之后人们眼里的“神父”就由一个怪人变成了一个可恶的人。
亚利森确信自己的女儿只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并不是带有什么恶意,偷眼看了看“神父”,他此时平静地喝着别人递过来的蜂蜜酒,银发垂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应该没生气,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又转身忙活去了,他会这样并不只是因为这个客人预付了两个月的房钱,虽然他确实不想让他提前退钱走人,但更多的是直觉告诉他,想活命的话还是别和“神父”有太多接触好,更别提得罪他了——虽然实际上他觉得这镇子上的家伙们已经把“神父”给得罪透了。
等等,他平常不是只喝牛奶和果汁吗?
就在这位店主先生突然感觉到变化的时候,
“扑通!”“邦!”
亚利森此时背对着人群凭借自己的经验了解到,前一个是人从凳子上摔下去的声音,后一个则是木质酒杯落地的声音。
“神父倒下了!!!”
“哦!我的老天爷,是谁让他喝酒的?!”
“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这下好了!你最好准备下见到法官大人的说辞。”
“为什么是我?!你们不是也答应这么玩他了吗?!”
店里直接乱作一团,很快人们蜂拥着冲出了店外。只剩下了亚利森,“尸体”和蹲在他旁边旁边确认气息的小玛利亚。
幸亏钱早就都给过了,一想到这点亚利森心里就平静了不少。
“我们的朋友怎么样了,玛利亚?”
“是的爸爸,我想,他只是喝多了。”
亚利森今天第二次松了口气。
——————————————————————————————
第一次看见神父的时候,亚利森感觉他和同龄的年轻人并没有很大的区别,虽然缺少一点叛逆的味道,但正因为如此更讨人喜欢。因而他才允许这位看上去有点古怪的客人长期住下——这很重要,没有哪个生意人为了一点钱就把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家伙留下。
总之听到自己确实可以长住的时候,神父不敢相信一样的确认了两三遍,然后兴奋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好像他已经被很多地方拒绝,就快沦落街头了。
当然,亚利森也问到过他为什么不住到教堂去。
“嗯……坦白的说的说,我并不是神父,而是牧师,虽然现在这点也变得模糊了,虽然和这没什么关系,”神父一脸烦恼的挠着头,自言自语般的回答到:“总之我现在就像旷课在外的学生一样,实在没什么颜面住到那去,而且教会都有固定的编制,突然跑去常住只会给别人制造麻烦,呃虽然也有别的原因……”
都说到这份上了亚利森也就没再过多询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
算起来,自从神父住下来,已经有一个月了。
亚利森默默地把打烊的牌子挂到店门上,又回到店内。
锁门的时候门口的风呼啸着在他身侧徘徊着,让他忍不住有点发抖,
最近小镇一到了夜晚就会这样温度骤降,亚利森和别人聊天的时候也提到过,可是其他的人却纷纷表示没什么感觉。
难道是我已经开始老了吗,忍不住会这样想。
确实除了感觉到冷,最近也常常会感到睡意袭来。
连房间都懒得回了,亚利森就直接披上大衣趴在柜台上睡了起来。
「亲爱的,睡在这会感冒的」
“安……杰莉卡?”
「醒醒,亲爱的,我们该出去了不是吗?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记得是……”
「快一点啊亲爱的。」
一如过去那么可爱,灵巧的妻子呼唤着。
“等我一下,安杰莉卡。”
「亲爱的,我等你。」
她站在门口笑着,明亮而温暖,如她背后撒入的阳光。
亚利森的妻子,在某个重要的日子,从他身边消失了,自那一来亚利森一直独自照料着玛利亚。
等等……对了,安杰莉卡已经……
安杰莉卡背后的阳光消失了,无光的黑夜仿佛要将一切吞噬,冰冷的狂风席卷而来,一瞬间仿佛整个屋子都在颤抖。
「你会来的,对吗亲爱的?」
留下一句若有若无的声音……安杰莉卡消失在了黑暗中。
“安杰莉卡!”
“砰。”
亚利森整个人从座位上摔了下来。
真是个令人不快的梦。
等等,风?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注意到到有什么不对。
门不知道为什么打开了,他明明锁好了,而此刻正门大开,夜晚的阴风正在屋内呼啸,如梦中一样。
玛利亚……
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或是身为人父的直觉让他担心起睡在房间里的女儿。
他已经失去了妻子,女儿现在是他的全部。
“爸爸?”
正想上楼时,身侧却突然传来女儿的声音。
“噢玛利亚,真是谢天谢地你没事!”
虽然刚睡醒的大脑还没搞清楚状况,但是女儿就在身边确实令他感到安心。
“唔……爸爸,我想并不是没事?”
“什么?”
“因为妈妈在叫我,妈妈说在等我们。”
“你说,你妈妈?”
玛利亚没有说话,只是冲着亚利森笑了。
吃惊,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因为她确实很久没这么笑了,自她妈妈去世之后。
然后下一秒,她消失在了门口。
“玛利亚!”没空再去想什么有的没的,亚利森紧跟着冲入了夜色之中,连大门也没顾上关。因此他也没注意到有一个人紧跟着他离开了酒馆。
夜空之下,万物沉眠,只有那人手上握的短斧还映着银光。
——————————————————————————————
事到如今才说可能有点晚了,这个世界并不是个安全的世界。大概在两百年前,各种各样魔物突然从不知道什么地方钻出来,对人类的生存环境造成了巨大的危害。
在教会的公示里,这些魔物被称作恶灵,恶灵有着远超一般生物的力量,不符合一般生命体的生存规律,而且其中不少还拥有把人类转化为同类的能力。而且就算没有被直接转化,在长期的接触中,人类也可能会被恶灵的力量浸染,逐渐变化为恶灵。
为了对抗恶灵,保护人类,教会训练了大量的驱魔师,这些人被称作“教会猎人”。云游四方,用镀银武器和弥撒击退人类的敌人,就是这些猎人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