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的问题，你是否有了答案？［甘雨刀］
嗨害嗨，让我试试刀吧
OOC，骨科警告
又是一年海灯节，空气中仿佛飘荡快乐的芳香。璃月港何处张灯结彩，整洁的街道随处可见热闹非凡的景象。即使在深夜，璃月港仍像宝石一样散发着灿烂的光芒。
而这属于人世的繁华却与甘雨无缘，她只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埋头书写。办公室并不算狭窄，但是在她身边堆积如山的文件却让人几乎无处下脚，单薄的窗纸将她与外界的喧嚣隔离，唯有桌上不时颤动的烛火与之作伴。
“甘雨前辈您辛苦了，辛苦了大半年快回去休息一下吧。”
“不必了，剩下这些靠我一个人就能处理完。”
工作对于甘雨来说不止是工作，而更像是一种与尘世的羁绊。同时拥有着凡人和仙兽的血脉，甘雨分不清自己应该究竟属于哪一方。她曾与帝君结下契约，复兴遭受灾祸的璃月，因此在尘世中获得了一席之地。而如今，仙人的时代已然逝去，甘雨深知，自己是人中的异类，于是她只能将自己埋没在最大程度的忙碌中，这才能暂时忘却心中的不安。
“可是那位旅行者空最近回璃月了，甘雨前辈您不去和他叙叙旧吗？”
听到空的名字，甘雨如潭水般平静的眼眸中泛起一阵涟漪，左手不觉向腰间探去，摸到一块岩神瞳状的石珀吊坠。
那个他，也是自己在尘世的羁绊。
眼看甘雨有了动摇，同行的几个秘书也开始随声附和，虽然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股不可言喻的微妙之感。经他们几番轮流进攻，甘雨的脸已经红得发烫。
尽管年岁已逾千年，甘雨在很多地方仍然像未经世事的小女孩，而在感情生活中也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羞涩少女。
“那就……谢谢各位了，我……我先告辞了。”
甘雨走在街上，享受着久违的惬意。甘雨本不喜欢上街，同样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行走在人群中反而会让她觉得更加孤独。而当下她在最繁华的时节现身，周围的人都是用礼貌的微笑向她问好，她才意识到，或许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孤独。
“你终于来回答我了吗？”
甘雨抚摸着吊坠，步伐不觉加快。回想起那天天衡山上照耀的夕阳，山野中穿行的风声，心跳也变得和当时一样急促。明明是自己先开的口吧，然而看到空涨红的脸，自己却突然变得无比紧张，甚至晕倒在他身上。
手中紧紧攥着吊坠，关于空的回忆从模糊一点点变得清晰。明明已经度过千年的时光，可在有他的日子面前，却只像是弹指一挥间。他不在的这些年，每一天都比魔神战争中最艰难的日子更加漫长。
空作为旅者，璃月与他而言只是一个中转站，璃月港外的桥头，是一段故事结束，也是另一端故事开始的地方。当甘雨问出那问题时，她看到了空脸上瞬间闪过的纠结。
“留着这个吧，等我回来，我回来后会给你一个答复的。”
阳光洒满身上，甘雨手中紧紧攥着闪亮的吊坠，心中百感交集却都压在心底，最后坚定地点了点头。而空已经背对着太阳，脸上的表情无法看清。
已经听到桥那头熟悉的音色，脚下似乎还能感受到木板传递来的律动，一下又一下拨动着甘雨的心弦。然而这时的甘雨却连一步都抬不起来，只是在原地低头捂着胸口，脸上似乎正冒着蒸汽。
加油甘雨，你可以的，你这次一定要做到，既然他回来了，就说明他心里还有你的位置。
“谢谢你了刻晴，陪我们一路走了这么久。”
“一点小事而已，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在海灯节好好玩吧。”
甘雨？她已经闪到一座货架背后，只敢透过一个缝隙悄悄看着空……和他身边的那个陌生的金发女孩。
她是谁？为什么和空挽着胳膊？
甘雨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这样的危机感。
直到两人从视野中消失，甘雨才重新现身，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热情已全部散尽，手中的吊坠也在寒风中失去了温度。甘雨觉得心中拧作一团，攥着手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游荡。
一个陌生的旅者，凝光竟然亲自下台让自己转达邀请，自那时起甘雨就对空有了与常人不同的看法。而在后来两次保卫璃月的战斗中，空作为异邦人却不顾自身冲在最前线，成为了璃月的英雄，也成为了甘雨的英雄。
“我想更了解甘雨一些。”
甘雨总是将自己淹没在无休止的工作中，极少与他人有交际，即使他人试图接近也会被她婉拒。可是空的声音却好像有着令她着迷的温柔，在她心头拂过，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迹。
在自己为前途感到迷茫时，是空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当其他人都把自己当做高效率的工作机器时，也只有空是真正对自己敞开心扉的唯一一人。
下班后爬上天衡山看星星，是甘雨最喜欢的事。
甘雨嘴里嚼着清心花瓣，两脚随意地搭在悬崖边上来回晃动。一旁的空时不时向她瞥来一眼，又转而看向泛着浩瀚的星海。
“空，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当甘雨说出这句话时，脸上蒙着一层晚霞似的绯红。
“额……这个嘛……”空被甘雨突如其来的问题难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才能让甘雨满意。
“是不是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对吧？”
“嗯，我一直都会是甘雨最好的朋友。”
“只是……朋友吗？”甘雨又拿起那吊坠，回想起曾经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但是你不是给我留下了这个吗？”
甘雨决定去相信。
听着身边人群的吵嚷，甘雨的心情稍微恢复了一点，回过来感受节日的气氛。
而当甘雨走到一个巷口时，突然与空撞个正着，而他的身边依然跟着那个女孩。
“！空……？”
“啊，甘雨……好久不见了啊。”
旧识重逢，明明应该高兴才对，而甘雨的注意力却全在空身边的女孩身上。
“空，这位是？”眼看着他们一直挽着手，甘雨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这是我的妹妹荧啊，荧，这位是甘雨，来打个招呼。”
甘雨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位陌生的女孩，她一身散发着和空一样的神秘气息，但面容仍像一般的妙龄少女一样俊俏。娇嫩如婴儿的皮肤吹弹可破，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琥珀眼。
甘雨没听清荧对自己说了什么，只是自顾自嗯嗯地应答着。
“那……甘雨，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不了，既然是第一次来璃月，又是亲人久别重逢，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甘雨从来没有像这样惊慌过。
空看着甘雨离去的背影，在她全身冷色调的穿搭中，腰间一块橙色的吊坠显得格外突出，甚至可以说的上有点……扎眼？
给借风流云真君送去节日的祝福后，甘雨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山道中间，有关空的回忆仍在脑中翻涌。
山风突然变得凶猛，而甘雨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只有在山野中，甘雨才有能力让内心安稳下来。空已经回来了，而且还是和他的妹妹一起，他这次一定不会再匆忙离开了，自己也终于有机会向他诉尽心中的话语。曾经错过的美好，如今已近在眼前，只要再踏出那关键的一步——
一阵狂风掠过，几乎要将甘雨整个人吹倒。
“明明那些商人手里就有的啊，为什么一定要来这山里来挖啊。”
“都说了是专门给你准备的礼物，当然从原材料开始就得讲究，再说了商人卖的也不一定有我亲自挑的品相好。”
“是是是，哥哥最好了。”
荧看一眼手中的一小块石珀，空小心翼翼地将它雕刻出来，呈现完美的菱形，尽管还没有经过细致的雕琢，在她手中已经像星星一样闪耀夺目。
荧一个箭步凑到空的面前，用一根手指抵在他胸口，眼神变得迷离，一步步移向他背后的树干。
“既然哥哥都给我送了这么好的礼物，我也该回礼对吧……”
话音刚落，荧的鼻息已经吹拂在空的脸颊，进而将小嘴微张覆盖在空的唇上。两人立即纠缠在一起，细细品尝着对方的味道，许久之后才分开，荧还红着脸咂了两下嘴。
然而空也不甘示弱，他将荧推倒在草地上，舌尖从嘴角开始，一直到面颊，到下颚，到颈脖，最后到锁骨。
荧的回馈他已经接收到，但是这还远远不够，还想要更多……
“我想仔细听一下荧的心声，可以吧？”
荧没有反抗的力量，任由空将她冷傲的伪装卸下。被卸下伪装的荧尽数展现在眼前，空的求知欲立即寻得终点。大风仍在吹袭，在峡谷中迅速穿过，发出刺耳的尖啸。上方传来一阵闷响，大团大团的白云翻涌着，将日光隐蔽，天地变得灰暗。不久，瓢泼大雨降下，将压在空身上的荧淋成了落汤鸡。
“真烦人，怎么偏偏是在这时候。”
“别抱怨了，赶紧穿好了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不过还好哥哥足够快。”
“瞎说些什么呢……
……
…………
………………
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雨水从发梢滑落，甘雨的视野全部变得模糊。她刚刚只是想留下来多看一眼对面的空。可是为什么，变化来的那么突然，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
甘雨直愣愣地立在原地，任由狂风将雨滴砸在自己身上。当空和荧穿好衣服躲进一旁的岩缝中，甘雨才抬起陷入泥泞中的双脚，披着雨丝，一步一摇地往山下挪动。
所有美好的回忆，梦想中美妙的画面，都在一瞬间破碎，锋利的碎片碎片划过甘雨的心，留下深深的血痕。早就应该猜到的吧，一个过客而已，怎么可能在生命中的另一个过客身上停留哪怕一刹那。每个不经意的词句都被当做是爱的寄语，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当地势终于变得平整，甘雨加快了步伐，迈开腿顺着小径一路狂奔。劳累？寒冷？悲伤？已经感觉不到了，脑海中只有简单的一句话：跑下去！
就这样一直跑下去吧，跑到天昏地暗，跑到自己该去的地方，什么都不要想了。
只可惜，越是想要逃避，那画面却在脑中越清晰。甘雨抓紧了自己的头发，眼角传来一丝温暖，又迅速消失在冷风中，她抓住自己的头发用力拉扯，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喊，却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等甘雨跑回月海亭，已经是满身泥水，原本华丽精致的衣物，经过半日大雨和山林的摧残，已经比不上田野中稻草人的遮盖物。
甘雨在众目睽睽之中，推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到昨天还堆积如山的文件已经全部消失，稍微松了一口气。
“终于能……安静一下了……”
暴雨来得那么突然，甘雨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大水淹没。
甘雨背靠房门，坐在进门擦鞋用的地毯上，泥水也以她为中心向周围扩散。许久之后她重新站起，在整理衣物时又摸到了那个吊坠，眼泪又断了线。
已经是深夜，门外的脚步声变得疏落，寒冷的月光透过破损的窗纸洒下，在甘雨满是水渍的脸上打下光斑。她已经蜷缩着在地毯中间熟睡，抱紧身体，想在寒冷中留存一起温暖，眼窝已经哭到红肿，飘飘长发被她拧成一股，压在头下当做枕头。
“甘雨……甘雨？”
朦胧中，甘雨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是空吗？不可能的，他已经不会再……
“刻晴？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这么冷的天着凉了怎么办？”
“我……我没事的……”
刻晴一边说着，一边找来一块干毛巾擦拭着甘雨身上的污水。
“你也真是，都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吗？就算你自己不心疼，别人也会为你担心的啊。”
为自己担心？听到这样的话，甘雨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还是空，刚擦干净的脸立刻又被浸湿。
“不会的……他根本不会……那些……那些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
刻晴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只可惜她无法提供任何帮助。
“你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等明天下班我陪你出去转转吧。”
…………
刻晴拉着甘雨在街头游玩，可无论她怎样活跃，甘雨只是一直低着头，如行尸走肉一般在她身边，用空洞的双眼看着干冷的地砖。两人用极简的话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久，甘雨愣在了原地，颤抖着微微抬起双眸。
命运仿佛故意和甘雨作对一样，最想逃避的那些，总是不停出现在眼前。
甘雨的目光和空重合，如冰霜一样直接将空气凝结，又像烈火一样灼烧着甘雨的心，泪水仿佛已经滚沸，让甘雨的眼眶无比痛苦。
甘雨？她这是怎么了？空上下打量着甘雨，她的秀发只是随意地系在背后垂下，两眼发红，满脸狼藉，仿佛刚经历了巨大的灾难。甘雨原本十分注重穿搭，现在只是很随意地披着一件旧衣，还有腰间那个闪光的吊坠……她还挂着吗？等等，石珀……岩神瞳…………
！！！
空立刻知晓了一切。曾经的一切，尘封的回忆重新开启，在眼前快速闪过。
“空！”
甘雨的一声呼唤将空拉回了现实，空看向甘雨憔悴的脸庞，全身颤抖，嘴唇紧紧闭合，瞳孔迅速收缩成一个点。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一会儿在天衡山见，好吗？”
甘雨说得很坚决，就好像是在对空发号施令，然而在旁人看来，更像是在向空乞求施舍。
空接受了甘雨的邀请，在天衡山顶等待甘雨的到来。夕阳下的日光穿过山谷，洒在身上很是温柔，希望在须弥也能有这样的好景致吧。
“空，我来了。”背后传来了甘雨的声音。
空并转过身去，看到阳光打在甘雨脸上，暖暖的，不觉露出一抹笑容。
“诶？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哦，只是单纯觉得，甘雨这个样子很漂亮。”
“谢谢……”甘雨红着脸，双手握在背后，身体略微左右摇摆。
“说吧，是什么重要的事？让你舍得请一天假来陪我。”
“就是…………我想知道，在空的眼里，我是不是一个值得你陪伴的人……你喜欢我吗？”
“什么？”空的表情瞬间凝固。
红日落入山坳，星光占据了夜空。空和甘雨二人再次来到熟悉的地方，只是这次，他们两人交换了位置。甘雨双手紧攥着某个东西，缓缓转过身来与空相对。
远处，炽热的烟火在人们手中翻腾，也只能略微发光，在烟火照不到的地方，依然是寒冷刺骨的夜。
二人相对无言，空的表情依然如海面般平静，甘雨却已经被泪水淹没。
冷风从山头掠过，在平静的草坪上激起波澜。海风带着咸味撩动空的发梢，继而将他整条辫子举起丢到胸前，但空依然不为所动。
风止住了，一直躲藏在云层中的圆月漏出一缕银光，将天衡山照亮。空轻呼一口气，喉结上下动了动。
万籁俱静。
“甘雨，你当时看到了对吧？”
甘雨全身一抖，瞪大了双眼，随后微微点了两下头。
“那我当初的那个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远处的璃月港响起一阵欢呼，满城的烟花同时升入天空，化作星河中的一员。只是这欢乐，与他们无关就是了。空挡在甘雨和烟火中间，缓缓叹了一口气。
震地的炮响盖过了他的声音，漫天的彩光遮住了他的面容。
“对不起……”
泪水在眶中结成冰粒，一颗颗落在地上，甘雨颤抖着握紧了手中的吊坠。掌心传来清脆的一响，甘雨一甩手，转身捂着脸跑开了。
空向甘雨伸出手，而她却已经跑远。他低头看向变成两半的岩神瞳吊坠，竟觉得心头一阵绞痛。
烟花仍在绽放，甘雨只觉得它们吵闹。
自那天之后，甘雨消失了很长时间，可等到海灯节结束，她却又静静坐在桌前办公，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甘雨……”
后来，空每次经过月海亭，都会托人给甘雨带几株清心。但他清楚地知道，心中对她的亏欠，仅凭几株清心怎么可能补偿。
“麻烦你了，放在门口就行。”
甘雨看向手中略微散开的两头红绳，拿起蜡烛将它们熔为了一体。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