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传奇》第三部 三界归心(2020修改版)第十四章 瞒天过海

修改备注:
本章加入了几个小桥段,重点修改坠崖一段,其他内容延续原文主线。

第十四章 瞒天过海
赠法宝杨戬授命 采仙草思恩坠崖
西山之巅,朗月孤悬,杨戬手持神戟,伫立高崖,一身金甲在月辉下光华无限。
“这几日,本君要在天界与恕德周旋,无法留在人间,你要时刻护在昭儿身边!”杨戬面色郑重,叮嘱白玉堂道:“昭儿身系三界祸福,万万不能有所闪失。”
“是,师父!”白玉堂眸光坚定,对杨戬拱手道。
杨戬从怀中取出一面手掌般大小的赤金宝镜道:“此乃照妖镜,不仅能照出妖孽的原形,还能封住其法力。你把它带在身上,以防有妖孽来袭!”
白玉堂大喜,双手接过宝镜道:“多谢师父!”
结界之中,玉帝将兵符的用法详细告知了展昭,然后从袖中取出一方明黄丝绢道:“寡人早知恕德有不臣之心,为防恕德篡位,寡人已拟好传位诏书。”施法将黄绢收入指环,伸手递向展昭道:“寡人若有不测,你凭此诏书,便可接掌帝位。”说话间,双目灼灼审视着展昭。
展昭如今与玉帝命悬一线,玉帝若有不测,展昭同样无法生还,玉帝是否传位于他,并无丝毫意义,但展昭此刻不能将实情告知玉帝,否则只会令他更加担忧。
展昭心想:“外公将诏书与兵符交给我,定是担心他一旦出事,无人掌理天庭,连累三界苍生。我不如权且接受,让外公安心疗伤,待他痊愈之后,再原物奉还。”于是伸出双手,接下了指环。

玉帝见他毫不推辞,蹙眉垂下眼眸,漠然对他道:“通明殿中有面天阙宝镜,能随时看到三界之中任何人的举动,如今这面宝镜想必已落在恕德手中。这几日,你要时刻将指环带在手上,恕德若借宝镜窥视你在人间的言行,指环便会微微收紧,同时发出淡淡红光提醒于你。”看到展昭眸中的疑问,笑道:“不必担心,这红光只有你一人能看见。”
展昭点点头,将指环戴在左手食指。
“殿下!”太上老君见展昭走出结界,瞥了一眼他手上的指环,含笑迎上前来,挥手将结界化去。
展昭环顾四周,问太上老君道:“洞中可有灵泉?”
太上老君扬手指向一个较窄的洞口道:“就在那边。”
展昭对小顺子道:“外公有些口渴,你去打些泉水给外公送去。”
“是!”小顺子当即领命而去。
展昭回望玉帝所在的方向,转身对老君与扶亥道:“外面的人还在山中寻找思恩,我要尽快带她出去,外公这里就有劳太师父和舅舅了。”
太上老君道:“殿下放心,老臣定会不遗余力,救治陛下!”
“玉儿!”扶亥道:“外面危机重重,你要处处小心!”
展昭拱手道:“太师父和舅舅也要多多保重!”
思恩上前一步,跪在太上老君面前,向他叩头道:“孙女拜别祖父!”
太上老君疼惜地望着思恩道:“你娘将你过继给本君,原是希望你在天界有所依靠,可如今情势危急,恕德天王随时可能找到这里,本君为保护陛下,自是死而无憾,可你将来孤身一人……”说着,将目光缓缓移到展昭身上。
看到太上老君的目光,展昭便明白了他的用意,转眸见思恩也正凝视着他,须臾沉默之后,对太上老君道:“太师父不必担忧,日后我会代您照顾思恩。”
太上老君喜道:“殿下此话当真?”
“是,太师父!”展昭道。
太上老君笑道:“思恩有幸嫁予殿下为妃,实乃莫大的造化!”
扶亥闻听,不禁蹙眉,心道:“玉儿只是答应照顾思恩,何曾说过要娶她为妃?”
太上老君俯身扶起思恩,掌心溢出一道金光,在思恩眼前一晃道:“本君已为你施法,让你也能看到殿下腕上的伤口,这七日,你要悉心照顾殿下。”
思恩屈膝一礼道:“是,祖父!”
展昭踏出仙洞之时,外面已是夜色深沉。
白玉堂背对洞门,抱剑在月下沉思,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回身正要对展昭开口,看到他身后的思恩,又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上前几步,拉起展昭的胳膊道:“跟我走,我有话问你。”
小狮王歪着头,好奇地看看他们,随后跟了上去。
仙洞深处,玉帝饮罢甘泉,对小顺子道:“出去之后,你要尽心保护玉儿,不得有半点疏失!”
“是,陛下!”小顺子拱手道。
玉帝面色沉肃道:“这几日,你要留意玉儿与哪些重臣有所接触,与他们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陛下!”小顺子惊得一愣,忙对玉帝道:“其实殿下他……”
玉帝微微抬手道:“不必多言,照寡人的话去做就是了。”
展昭见白玉堂骤然停步,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以为白玉堂仍在怪他隐瞒身份,正欲向他道歉,却听白玉堂道:“你明知太上老君没安好心,为什么还答应他用血藤救你外公?他的还魂丹早不丢,晚不丢,怎么偏偏在这时候丢了?他把血藤种在你们身上,就等于把你们的命捏在手里,难道你就不怕他跟恕德天王一样……”
“他不会。”展昭成竹笑道:“他虽有私心,但不会谋反。”
“你就这么相信他?”白玉堂不解道。
展昭道:“老君虽为道教始祖,却并非三清之首,另外两位天尊都是他的师兄。”
白玉堂想起三清庙中供奉的神像,问道:“你是说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
“正是!”展昭笑道:“他们的法力都在老君之上。”

“那有如何?”白玉堂凤目微转道:“莫非……他们三个不是一条心?”
展昭含笑点了点头。
白玉堂不屑地道:“谁说神仙无欲无求,还不是跟凡人一样勾心斗角?”
展昭叹道:“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神仙与凡人本就没什么分别。”
白玉堂听了,也是一叹,转眸瞥见思恩,忽然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依我看,太上老君不会谋反,不是因为怕他那两个师兄,而是想把孙女嫁给你。”见展昭低眸不语,有些吃惊地道:“你不会已经答应了吧?”
展昭点点头道:“白兄有所不知,思恩并非老君的嫡亲孙女。”
“什么?”白玉堂瞠目道:“你是说,思恩跟他也不是一条心?”撇嘴啧啧一叹道:“想不到他这个道教祖师,竟是个孤家寡人。”说话间,发觉小狮王已不在跟前,蹙眉道:“小鬼头去哪儿了?”
展昭举目四望,也不见它的踪影,想到林中野兽甚多,担心它到处乱跑会遇到危险,于是对白玉堂道:“我去找它。”转身便走向密林。
“还是我去找吧。”白玉堂拦住展昭,眼神向思恩那边斜斜一挑,坏笑着道:“你还是去陪陪人家吧!”话音未落,已飞身没入林中。
思恩孤身一人,独立山巅,遥望月下起伏的山峦,心中涌起阵阵惆怅。她知道,老君费尽心机将她许配给展昭,并非因为对她的疼爱,而展昭答应这桩婚事,也并非因为对她有情。未来的她,既是道教始祖的孙女,又是长孙殿下的嫔妃,在他人眼中,可谓享尽无上荣光,可她心中的苦楚,又有谁会知道?
黯然的眸光拂过崖边的乱石,忽然定在一株鹅黄色的小花上:“忘忧草!”
记得前世,母亲带她外出游历之时,曾经对她说过,凡间有种极为罕见的仙草,叫做忘忧草,能令人忘记忧愁。思恩并不奢望世上有何物能令她忘忧,但是看到忘忧草,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母亲。
不知不觉之中,思恩走向崖边,俯下身子,一手扶着大石,一手去摘忘忧草,不料大石底部并不平稳,被她一推,竟失了平衡,猛然向崖外倒去。思恩未及惊呼,已随大石坠落山崖。
惊恐无助之中,思恩突然发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抓住,抬眸向上一看,那人竟是展昭,心中顿时一喜。
只见展昭身形悬于半空,右手紧握剑柄,巨阙的剑身已深深插入峭壁之中。
“殿下……”思恩惊见展昭左臂上一道长长的血痕,看到峭壁上遒劲的松枝,心想:“定是殿下为了救我,在纵身下落之时,不慎被松枝划伤。”
“别怕!”展昭安慰她道:“我带你上去!”明灿的双眸透着令人安心的温暖。
看到展昭的目光,思恩心中已不再恐慌。
展昭握紧思恩的手腕,想要施展轻功,带她跃上山崖。怎料方一运功,顿觉胸中气血激荡,周身血液向左腕脉门迅速汇集,随着血液的流速越来越快,身上也变得越来越冷,霎时间已失去所有热度,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而脉门处的伤口却似被烈焰灼烧。
“外公……”展昭心中顿时一阵慌乱。尽管他知道,老君为外公疗伤,定会动用血藤,尽管他相信老君能保住外公的性命,但他仍旧十分担心,怕外公熬不过这一劫。
虽然他已忧心如焚,但抓着思恩的手丝毫没有放松。由于用力过度,腕上的伤口已然绽裂,鲜血沿着他的五指,淌在思恩腕上,染红了淡青的衣袖。
展昭心中明了,血再这样流下去,他很快便会力竭,若不能尽速把思恩救上山崖,他二人都会葬身谷底。无奈剧痛之下,左腕的力量飞速流逝,别说带思恩上去,就连抓住她的手腕也十分艰难。
感受到展昭左腕的颤抖,思恩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她知道,血藤已然发作,展昭的性命危在旦夕!
望着展昭腕上不断流出的鲜血,思恩忍不住淌下泪来,勉力笑着对展昭道:“殿下……放手……”
展昭见她如此,紧蹙剑眉,以命令的口气对她道:“不准放手!”
思恩含泪一笑,脉脉凝视着展昭,目光渐渐变得决绝,手腕骤然用力,挣脱了展昭的手掌。
“思恩!”展昭一惊之下,未及相救,忽觉腕脉一阵剧痛,便昏了过去。握着巨阙的右手随即滑落,与思恩一同坠下山谷。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飞掠而至,一手接住展昭,一手握住巨阙,借力向上一跃,已将展昭带上崖顶。
与此同时,一只通体银白的雄狮踏空而来,接住了下落的思恩。只见它身形威猛,体壮如牛,一双碧眼灿若明灯,背上未生双翅,却有腾空之能。
雄狮迈开四蹄,乘风而起,驮着思恩飞上山巅,转瞬之间,已落于平地。
“殿下!”思恩见白玉堂放下展昭,让他倚靠着石壁,慌忙跳下狮背,跑上去跪在展昭身旁,急忙为他诊脉。随即拉过他的左腕,见腕脉上的伤口虽然还在淌血,但藤丝之中已不再有鲜血流动,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又去查看他小臂外侧的伤口,好在伤得不深,此刻已然止血。
白玉堂见思恩取出丝帕,忙于为展昭的腕脉包扎,焦急问道:“他怎么样?”
思恩正欲答话,忽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近前,遮住了照在展昭身上的月光。
“昭儿怎么了?”只听那人问道。
逆着月光,思恩看不清此人的面容,可是听到声音,心头便是一凌,此人竟是恕德天王。
思恩慌忙收回丝帕,恭敬向恕德叩头道:“臣女思恩叩见恕德天王!”
白玉堂在展昭房中初见恕德之时,对他的印象本就不好,如今得知他意图谋反,对他更加憎恶。于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转回目光,担忧地看向展昭。
恕德并不理会思恩,上前抓起展昭的右臂,便去探他的脉搏。
思恩与白玉堂都是一惊,生怕恕德看出端倪,却见他只是淡淡地道:“还好,只是失血过多。”目光扫过展昭的左臂,扬袖向他一拂,已令他苏醒。
展昭睁开双眼,惊见面前之人竟是恕德,连忙跪下拱手道:“孙儿见过二外公!”
恕德和蔼笑着,躬身扶起展昭,以嗔怪的语气道:“我早跟你说过,你我之间不必行礼。”
展昭含笑站起身来,顺势将左臂掩在背后。
方才在黑暗之中,恕德只看到他左手一片血红,并未看清伤口。他固然不在意展昭是否受伤,又伤在哪里,可是此时此刻,若是不加关切,如何显示他对展昭的疼爱?于是拉过展昭的左臂问道:“你的手怎么了?”借着月光,仔细查看起来。
思恩与白玉堂都把心提到了喉咙,纵然他们相信老君的障眼法能瞒过恕德的眼睛,可恕德看到展昭满手是血,却找不到流血的伤口,岂不也会生疑?
月光之下,但见展昭左臂外侧,从手背到肘部有道明显的伤口,伤口既长且深,尚有鲜血不断流出。
不等恕德追问展昭因何受伤,他已将左臂收回,浅笑着道:“没事,只是皮肉之伤。”
“皮肉之伤就不用包扎了吗?”白玉堂咬着牙瞪了展昭一眼,拉起他的胳膊,“刺啦”一声,从身上扯下一片衣摆,把伤口包扎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