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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想世界】第二者——山羊

2022-01-16 17:29 作者:乌鸦先生不是兵王  | 我要投稿

    耀眼的黄光照亮了正处于这阴暗潮湿的房间里的我,我坐在椅子上,努力抬起被铐在桌子上的手去遮挡那灯光,身体也随之下俯。

    “聊聊你的昨晚,你昨晚在哪?发生了什么?”桌子的另一头用沉闷的声音这么发问。

    很明显,我在接受审讯。

     “请你好好回答,不要用那种不切实际的话来欺骗我们。”他的语气变得些许生气。

    “请问你……是不是在挑战我的极限?”

    “……”他气愤地冲到我面前,抓起我的衣领对我喷口水输出:“她到了你家,你带着山羊头骨形的头套杀了你的女朋友,对吗?!”

    “操!”

    他砸了一下桌子,努力压抑自己的脾气,快步走到门前推开门后出去恶狠狠摔了一下门。或许是隔音不行,又或许有意为之,他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变小,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屋子里。我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思绪不断涌入……

    到底从何时开始,我才注意到镜子里的我不是我自己,我的意思是,不完全是我自己。明明我在镜子面前,而镜子里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我。

    “你看他和我长得多像!”一个穿着长袖的女人将我抱起,衣服下面是紫色与青色的条纹联络。

    “……”一旁的男人不说话。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小宝贝……”

    “咚!咚!!咚!!!”

    一声比一声响亮。

   “起床了,嫌疑犯,哦不,监狱犯,别在那忏悔了…你不会因为我吵醒你就戴个什么狗熊面具把我杀死吧?哈!”

    那个胖子把我的手从桌子上取下来,又给我上了个新镣铐。我并没有睡着,我只是太累了。

    被人推搡出门,一群拿着话筒与扛着摄影机的人立即包围了我们,很明显,我是这次事件的焦点,像是有污点的明星,像是……

   八岁那年,一场马戏团表演,把我变成了“那个东西”。

   盛夏的夜晚令人沉浸,父母的关系——就算是父母吧——比之前好了许多,父亲抢到了去马戏团的票,母亲选了一件长袖毛衣,父亲和我穿着短袖,“一家三口”去往马戏团。

    “神奇马戏团”的到访让这个小镇多了一份欢乐,来往的人脸上都笑意满满——除了母亲。

    “我看到了!”一位蓝紫色调的年轻女人这么说道,“它在沉睡!它在等待!它只是沉默于此!深黄!不!时间与维度!山的结合!屹立于高峰之上的主人!兔子!兔子!!!”

    没多久,这“疯婆娘”跑走了,父亲对母亲说什么“你以后这样我也不管你”啥的,但好像和我没啥关系。

    海报顶着狮子让棕熊飞跃于火圈之间跳入猴子口里入水后变成大象飞走进入扑克牌海里。在座的人们第一次看到这么不上谱子的演出,或许寂寞压抑了这座城镇许久了吧?我不知道,毕竟我只是个八岁小孩,知道这些干什么。

    马戏团的表演异常精彩,而作为压轴项目的“伟大预言”,那位疯婆娘再次出现。

    “时间与维度!山羊的苏醒!一切与山羊有关的人都将改变!那尖锐的双角!正在破壳而出!镜子...镜子里会折射!会反映一切!”

    “疯婆子!你在说什么!”我一旁的那个对我很亲昵的男人对她这么吼道。

    “你...在质疑我的陈辞?”那老女人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很明显,他变得拘谨起来,一旁的母亲把他拽下来,他一句话不说看着母亲,眼里充满了怒火。

    “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忘掉刚才的插曲,好戏,才刚刚开始!”

    说罢,一面巨大的镜子出现在舞台上...

   警笛声的轰鸣将我从思绪中拉回来。我想到的马戏团只有一些模糊的影子,好像有那个“父亲”吧,我也不知道。

  “喂,杀人犯...算了,这或许是你最后一次睡得如此安稳的一觉了。我知道的上一个,那家伙没多久就被狱警们折磨得不成人样,你应该去看看他跪着恳求的模样有多狼狈!”

  “抽烟?怎么了?这可是你进去以后能闻到的最后的‘香火’了,还不好好享受享受?”

  我不再理会,靠着窗户看着外面。闪光不断闪烁,此起彼伏的白光向我袭来,我一时招架不住,缓缓闭上了眼。

  “记住,央,你没有杀死我,我是兔子,”她温和地抚摸着我那还有泪痕的脸颊,柔声细语地安慰我,“你没有杀死兔子,就像你刚才回答那位警官一样。”

  她的声音很快就变成了刚才那个烟鬼的嘈杂。但是那烟鬼不在车内,而是在车门外,他打开门,另外两个人把我拽出来,让我离开了那暂且温暖的座位,把我推向医院。

  医院前围满了人,旁边的两位警官尽力疏通人群。

  “您真的不为自己做任何辩解吗?”一个记者冲上来问我,把话筒怼到我嘴边。我看了看话筒,嘀咕了两句,人们先是发愣,很快就开始向我们包围。我和两位警察吃力地在这人群之间向前蠕动。

  镜子里,我看见了一个头戴山羊头骨的人,他赤裸着上身,下身套着棕黑的破布,又有点像草裙,他右手拿着一个小型动物的头骨,后来我知道,那是兔子的头骨,左手吊着一个金色的笼子。在这偌大的金色笼子里,正是那个渺小的我。

  很快,我耳边出现了些许低语,什么“你还未苏醒,而你要知道你是谁...”

  “你看到了什么?”母亲轻抚我的头问道。

  “我看到了妈妈。”这并不是我的回答,因为我知道,我没有回答。耳旁的低语声越来越大,好像,我听见了我的故事...

  “他没有杀死兔子,是山羊干的?”医生看着档案,皱着眉问着一边的护士。

  “是的...他确实是这么和记者说的。”一旁的护士点了点头。

  “去看看他吧。”

  “这样好么?怀特医生?”

  “什么?”

  “为一个板上钉钉的杀人犯做这测试,不是多此一举吗?”

  “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呢?”怀特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

  “额...嗯,我知道了。”

  “走吧,时间来不及了。”

  

  一种窒息的感觉从我的肺部一直蔓延到我的大脑,但很快我便注意到了转变。这是来自一位艺术家的说服力。我环顾四周,古雅的气息之中带着时尚的风格令我很喜欢。我再看面前,坐着一位白大褂的胡子医生。

  “你的姓名是?”医生开口说道。

  “我是克索·杉。”我用左手撑着我的头看着他。

  “看什么的?”

  “我是一位艺术家,只是有些穷苦,喜欢睡在桥洞底下。但这使我拥有更多拥抱大自然的机会。”

  那家伙只是点了点头,我觉得我受到了莫大的耻辱,便用桌子一旁的纸笔把他的样貌勾勒出来给他看。

  “我相信你,你还记得什么事吗?”

  “双怡城的森林公园里有许多有意思的行为艺术家,其中有一位我跟他玩得很好,叫做裘克。他最得意的作品,是一棵枯树上挂着一个木乃伊似的东西,他把这个叫做《神启之灯》。”

  在我醒来之后,怀特医生坐在我面前。我知道他是谁,他是双怡城最有名的医生,同时也是一位啄木鸟爱好者。

  “你会画画吗?”他突然开口问道。

  “经过初步确定,你可能有病。”怀特医生认真的跟我说。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选择了沉默。

  “你现在这屋子里待着,我出去一趟。”怀特医生拿着我的档案出了门。温暖沙发却让我觉得不寒而栗,我一时刻也不知道该不该动,会不会被外面两个家伙摁在地上摩擦,于是我靠在沙发上,回忆着过往...

  “你喜欢吃巧克力吗?”一个打着洋伞的女孩蹲下看着衣衫褴褛还带点血的我。

  “你不爱说话吗?吃过吗?给你一块,很好吃的哦。”

  她从包里摸出一个印着兔子的包装的块状物,撕开,把里面的东西放进我嘴里,香甜的气息在我嘴里蔓延开,好像还带着一丝丝的苦味。

  “好吃吗?”她很想听我的回答,我微微点点头。

  “我就知道你也喜欢吃巧克力,没有人能抵挡巧克力的诱惑,对吗?”

  我坐起来,她立马又贴上来,戳了戳我。

  “你为什么要去和那只大狗打呢?”她疑惑地看着我。

  “它要咬你。”我简短的回答道。

  “诶?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看出来的话,就跑了。”

  “也是...算了,你这也算是“英雄救美”,对吧?诶?你脸红了诶~”

  我摸了摸我的脸颊,确实烫了许多,于是我把头撇开一句话也不说。

  “我叫劳拉·琼,你呢?”

  “克...奇瓦·央。”

  “真是古怪的名字。”

  就这样,我们坐着聊了很久。后来的日子,我们一起去河边嬉戏,也一起去编织花环草帽,直到......

  “那你说他是人格分裂,有什么证据?说不定他只是演技好呢?”警长对怀特提出质问。

  “你这是质疑我的能力,警长。”怀特医生直勾勾儿看着这大腹便便的家伙。

  “那你一定要确定,我已经不想再耗下去了,你要知道,双怡城现在所有人都在看我,而我急需他来为我的‘业绩’添上一笔。”

  怀特医生攥紧拳头直直呼出一口气。

  “这件事万不可有些许差错,出去吧。”警长靠在椅子上转了一圈背对怀特。

  书信或许不方便,但这是我和琼分离后唯一的交流方式。一直到初二前,我都一直在给她写信,她也会给我寄信,我会把她的信一封封地保存好,按照日期排序,再编号,按照各种事的顺序编号。有时我光看邮票就知道是哪封信件,讲了什么。我很喜欢这样,看着邮票想着内容。也正因此,我有很强的记忆能力。

  “你还记得什么?”外面的两个警官好奇地问我。

  “左边这位今年24,右边这位今年22,你们两个属于老带新,你们进门出示时我看到了你们的编号,有25位之长,你是2938374927910....”

  两个人拿出来对比我说的之后,目瞪口呆。

  “所以你记得小时候发生过什么吗?”

  “不记得多少,我只记得父亲爱打母亲,他们最和平的时候是跟我一起去马戏团的时候,但也就去过一次。”

  “马戏团....?你说的是八岁的时候是吧?”

  “是的。”

  “又是...”怀特医生小声嘀咕着,起身飞步走出去,在里面的我听到了他的怒吼,什么“又是马戏团”之类的。

  我摇了摇头,在这房间到处转悠,拿着一支笔...

  “什么?什么马戏团?”警长不屑地说道,“你又是从哪听说的这个马戏团?这马戏团不早倒闭了好几年了吗?!”

  “我这里收到好几个病例,都说去过这个神奇马戏团,我觉得你可以稍微调查一下。”

  “为啥?他们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怀特攥紧拳头,走到他跟前死死盯着他看,警长看着他,冒出了汗,有点不解。

  “如果你把他们查了,会比眼前的这个家伙更值得。”怀特对他如此说道。

  “山羊为什么要杀死兔子?”我和琼依靠在床上,我看着书,她抱着我的腹部问道。

  “山羊为什么要杀死兔子?”我重复道。

  “笨蛋~我在问你,不叫你复述。”

  “因为山羊的另一半注意到了兔子,山羊喜欢上了兔子,而兔子只喜欢上了另一半山羊。”

  “你在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山羊是两个部分?”

  “是的。而我俩,将成为一只山羊~”我把书放下,把床头灯熄灭钻进被子里。

  “诶诶?混蛋!”琼笑着说。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位魔法师来到了一片静谧的森林里,他稍微施展了一下魔法,让森林里的动物们能够说话,森林便立刻变得热闹起来。

  有一天,一个马戏团来到了这片森林,他们想为这群动物们表演节目。动物们纷纷赶来,想欣赏这有趣的表演。

  女杂技师凌空之上大变活人后空中转体720°跳入胸口碎大石,这些表演都让动物们唏嘘不已。而这里面有一项表演,令所有动物都一头雾水——“神奇预言”。

  一个穿着奇特的男子手持水晶球,神经兮兮地说着不着边的话,大概意识就是“你们可以通过这颗水晶球看见你们的未来”啥的,他让每一位动物都上前来看水晶球,每一只动物都被水晶球里的画面所吸引————

  几年之后,山羊被动物们推上了森林法庭,原因是杀死了兔子。大猩猩长官很需要这一次机会来证明自己,于是决定在几句寒暄之后把山羊处死。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大猩猩长官问山羊。

  “有,那就是不是我杀死的兔子...我那么爱兔子,我怎么会杀死兔子。”山羊啜泣着说道。动物们也因此回忆着之前,山羊与兔子整天腻歪在一起,一起吃草,一起喝水,一起睡觉,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它们是最般配的一对,山羊怎么会杀死兔子呢?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死去的恋人——兔子,她跟我讲凶手不是我,是别人...”山羊继续说道。

  “哦?那你说说,是谁杀死的兔子?”大猩猩长官看着他,期待着他的答案。

  “是山羊,但不是我。”山羊说道。

  所有小动物们听的是一头雾水,大猩猩长官很生气地锤了一下树墩,“够了!小松鼠早就看见了你的所作所为,你用左蹄踩死了兔子,又用右蹄把兔子撕裂...每次想到那画面,都令我作呕不已,什么恋人?分明是仇人!”

  一时间,所有的小动物都在指责山羊。

    上大学之后,我就来到了双怡城。我在大学里再次见到了她,琼,我儿时的玩伴。她变得更加成熟,声音变得具有磁性,我一时看入了迷,不小心和她撞了个满怀。

  “嘿!走路看着点啊。”我将她扶起来,她看了看我的样子没说什么。我和她打了声招呼。

  “你认识我?我怎么不知道?”

  “奇瓦·央?你是...奇瓦·央?!哦天哪!怎么可能是啊!”她看起来很惊讶,我点了点头。

  “我这几年都去哪了?我搬家了,也没时间给你写信,很抱歉啊...”

  “今晚一起出去玩吗?我带你在双怡城转转,哦,这些人是我闺蜜,给你介绍一些吧~”我们交换了联络方式,一聊就是一天...

  所有动物都在谴责山羊的时候,啄木鸟医生突然出现,他让所有动物都安静了下来,然后说道:“其实他是受害者。他现在是山羊,但他不只是一只山羊,而是两只山羊。”于是,啄木鸟医生开始了自己的陈辞。

  “大家好,我是克索·杉,我来自奇瓦·央的身体。是的,我们两个共用一对身体。但我想说的是,我和央先生都没有对琼女士进行凶杀,而是另一位,他现在不知道去哪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把他揪出来的,谢谢。”

 动物们对于啄木鸟医生的说法难以置信,但好像这更像是一个真正的解释。

“那你说说,该怎么办?”大猩猩长官不悦地问啄木鸟医生。

“我们要知道源头是谁,自从上次马戏团来表演后,森林里就有了许多莫名暴躁的动物,像之前……”

“从那个马戏团里出来过很多精神失常的人,我这里还有病例。”怀特先生拿出来一沓资料,情绪很激动,“我们必须从他们那里找到原因才可以……”

动物们全都被啄木鸟医生带动了情绪,想要去讨要说法,他们翻山越岭找到了马戏团一伙人。马戏团的人们看到这么多动物的到来没有一点准备。随着这群黑压压的动物们越来越向前,马戏团的人们拿起枪来反抗,动物们一看自己的同伴倒了下去,便群起而攻,很快这群马戏团的人们一个个都倒下,无法再站起来。

 七天后,我被释放了,听他们说已经抓到当年的那个“疯婆子”,但我要接受治疗,于是在医院里待着。医院非常冷清,怀特医生要出国进修便消失了。我不知道裘克那边处理得怎么样,毕竟怀特医生……

黑暗的森林之中,白色的大褂努力在这之间起伏,但是很不巧,怀特医生被树根绊倒。怀特医生慌张地站起来,却又摔倒,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声音便消失了。怀特环顾四周,原来自己早已身陷囹圄。怀特转过身来,对领头的奇瓦•央喊到:“你你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山羊。”

  “是你杀死的琼…对吗?!”

  “一点没错。”

  “你是什么时候产生的?!”

  “医生,您在说什么啊?我们三个…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啊~我啊,是山羊。”

  白大褂的声音消逝,一旁的裘克取走了鲜红的掛子,而“山羊”把尸体掩埋之后便回了城里。

所以山羊到底是谁?奇瓦•央带着琼送给他的山羊头骨面具坐在椅子上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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