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记得的

月透过薄纱般的云层散着一圈浅浅淡淡的光晕，城市安稳地睡去后，只有几点远灯闪烁不停。

每当我仰望月亮的时候，都仿佛置身于空远的梦里，那些纷繁的往事与扑朔的未来都在瞬息间消失不见，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月光入水般无迹可寻。而月亮被云层遮住后，我似乎仍停留在那短暂的梦的余韵中，周身的一切都遥不可及。只是无数细节浪潮般汹涌而至，又像工笔般一寸一寸地镌刻进心里。

就这样，那些退了情绪的细节，黑白默片般在月被云遮住时一次又一次地重演。我一次又一次在这些平滑而寂静的回忆中睡去，然后一次又一次在在时空里拉扯徘徊的疲惫中醒来，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周而复始。

我是依赖月亮的，我想。因为只有在月亮的澄明的光华里，我才能真正地忘却，然后在这澄明的忘却中渐渐抚平心头的指痕。

远处有几点灯光熄灭了，夜空中仍能看见暗色的云影在缓缓流动，月在云海中若隐若现。

你曾说过，每天都拍一张月亮给我。我想起了那天你穿的衣服，想起了你说这句话时脸侧向我的角度，想起了当时有三只夜鸟飞离了你身旁的树……我甚至想起了当时对你的心动。

在看不到月亮的时候，我总是会毫无征兆地想起你。虽然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关于你以及我们的一切我依然记得清清楚楚。可是这些记忆都仿佛是别人的故事，寻不到归宿便在我这里存活。而我早已失去了那些无比珍贵的情绪，心中的那些无可言喻的情感也早已一去杳然。就这样，这些回忆或者是别人的故事，就像我的呼吸一般，随着我向无尽的远方去，在这生生不息的繁盛的世界里，除了存活的实感什么都不能带给我。

同样，我无法带给这些回忆什么，哪怕是一丝怀念。我与这些回忆都只是包容彼此，却无法心意相通。

你只给我拍过一张月亮。照片里的月亮同现在窗外的月一样，隐在云层里，只散着一圈光晕。你说，云中明月，诗里星河，终不可得。

不知过了多久，云层悄然远去，月光再一次洒进窗子，房间里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银白。我再一次望向那轮月，那些记忆便陡然消散了。

或许那些回忆飞到了月亮上吧，化做一朵桂花，散着芳香。窗前的仙子侧脸一望，便看到了桂树上盛放的无数悲伤。

我知道，我忘记的事，月亮都替我记得。

睡意姗姗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