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Leviathan)第二十九章

科拉萨峡谷
雷基姆
卡尔波娃上尉诅咒自己竟然听信了图尔高乌的话。他们本可以在壕沟的尽头等着,用大炮持续不断轰击泰伦,但他坚持一定要到达山丘。她用佩剑砍倒了一个泰伦,然后看了看周围的战况。这些蠕虫状的生物在几十个地方从地面上钻了出来,袭击并不是随机的。它们沿着沟渠挖了个洞,大部分都在攻击她军队的后卫,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我们被驱赶到了这里。”沃拉德在战斗时声音会变得很紧张。她匆匆瞥了他一眼,高兴地看到他没有表现出精神错乱的迹象。沃拉德接着说“我认为这是一个陷阱。”
“不可能,”她厉声说。“图尔高乌在幻象中看到了这一切。”即使在她说出这些话的同时,她也在与自我怀疑作斗争。
“他有没有看到自己像个白痴一样在自己坦克的履带下死亡?如果他只是像我一样被这该死的空气迷惑失去了理智呢?”
她吐了一句咒骂。沃拉德是对的,当她环顾山谷的时候,她看到了这一点。那些蛇形泰伦一直在地下等着他们,等待时机冲出来把她的士兵困在战场中央。此时,她的炮兵正艰难地射击,因为团里的其余部队已经分散在沟里,还有一些长着翅膀的生物从烟雾中俯冲下来,扑向火炮阵地。她看到的每一个地方,泰伦都在精确而有目的地移动,包围她的部队,把她逼到角落,把她的部队分割开,这很快就演变成了一场大屠杀。“不,”她想,抑制着想嚎叫的冲动。“这不可能发生。”
此时一只泰伦跳到炮塔上,用一只爪子咬住她的喉咙,逼得她倒吸了一口气。它的下巴张得那么大,卡尔波娃整个脑袋似乎都要被咬住了。她奋力抓住它,想把它逼退,但它正用四条胳膊紧紧地抓住她,嘴巴也慢慢靠近了她的头部,尽管她尽了最大的努力想把它挡开。这只生物的舌头从嘴里蜿蜒而出,像蛇吐信子一样探向空气,然后缠绕在她的脸上,滴下一串串的毒液,烧焦了她的盔甲。
她哼了一声,成功地把手枪塞到它的下巴下,扣动了扳机。
鲜血从她的脸上流了出来,泰伦尸体从坦克上掉了下来,弹跳着,咔嗒咔嗒地落在地上。当异形的血液侵蚀她的面罩时,橡胶融化的嘶嘶声响起,但她设法把呼吸器扯下来,在酸液到达她的皮肤之前把它扔到一旁。
当她呼吸着被泰伦感染的浓密空气时,一阵头晕席卷了她。她咳嗽着,唾沫四溅,然后从一具躺在炮塔附近的尸体上抓起一个面具,擦去那人的血迹,迅速戴在脸上。
恢复后,她通过一个加密的对讲频道对沃拉德说,“我想我已经确定了一个泰伦首领,就是山顶上的那个生物。”
“那个漂浮的东西?”
“我不能肯定这就是首领。”她击毙了另一个泰伦。“但它有一个该死的护卫队,其他泰伦都没有这样的保护。而且它和其他异形完全不同,看看它对卡舍津的影响。”她的精锐部队在山头被屠杀殆尽。随着漂浮的怪物发出的微光,并包围了士兵,他们被从心灵上致残了——在地上颠簸着四处逃跑,或者蜷缩着躺在地上,而较小的泰伦则趁机攻击,在疯狂的捕食中把他们撕成碎片。“这玩意让他们的脑子都快烧坏了,我们必须阻止它。这些东西肯定是受到了某个个东西的命令,看看他们的攻击是多么有纪律性。”
她咆哮着发出命令,坦克轰隆隆地穿过战场,驶向小山。子弹从几十个不同的方向倾泻到漂浮的泰伦身上,但它似乎几乎没有在意这些攻击,随着能量从触手中溢出,它在空中平静地摇摆。她越研究它,就越有信心它就是领头的。大多数其他异形与她以前遇到过的物种相似——要么是直立的,有四只手臂的两足类人,要么是弓背的,像猎犬一样,披着同样苍白的外壳,但山上的那只似乎完全不同。而且就像任何其他在山上的将军一样,它并没有参与战斗,而是站在有利位置冷静地观看。
·“让我靠近点!”她厉声说,一边训斥司机,一边向爬过坦克底盘的异形开火。当车辆在泥土和尸体中行进时,泰伦们钻进了履带,用身体阻挡坦克的前进。慢慢地,坦克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车轮无法正常转动。
她沮丧地咆哮着,又一次猛烈地发射了炮弹。她在舱口转过身来,看到泰伦从沟渠的两边涌出,成千上万的泰伦从岩石的藏身之处冒了出来。蛇形泰伦物还在沿着整个山谷的长度从地面上钻出来,泰伦大部队还在从北方缓步推进,不再被炮兵减缓速度。最后,她看到了图尔高乌的尸体,躺在一辆翻倒的坦克旁,他的权杖被砸碎,鲜血浸透在地上。对于一个她为之付出如此之多的人来说,这是一个悲惨而可悲的结局。
“不!”她低声说。“这不是真的。”她从坦克里跳了出来,拔出了她的佩刀开始向山坡上冲刺。泰伦从山坡上向她冲来,但剩余的卡迪安军队却蜂拥到她身边,他们一起在山坡上开辟了一条通往漂浮泰伦的道路。
少数幸存的卡舍津挣扎着站起来,加入了冲锋队伍,尽管他们受了伤,但仍然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技巧战斗着。
当她接近坡顶时,卡尔波娃跌跌撞撞地停了下来。泰伦在她眼前消失了,山坡也消失了。她现在站在一个堡垒里——一个曾经保护卡迪亚地表的巨大堡垒城市。这是不可能的,卡迪亚早已不复存在,但眼前这迷宫般杂乱的街道却是毋庸置疑的。
然后,眼前的街道突然消失了。当泰伦重新出现在从山坡上向她涌来时,她嚎叫着开枪。她咆哮着指挥她的部队前进。他们到达了山顶,近距离观察后,这个如图浮游大脑般的怪物更加令人厌恶,它悬浮在滚滚的触角巢之上,它没有注意到她。
她举起手枪准备射击,但山坡又消失了。她又回到了卡迪安,回到了堡垒的大街上,甚至还有士兵向她跑来。他们和她一样都是卡迪安人,冲过来的时候表情严肃而坚定。
卡尔波娃沮丧地咒骂起来。她知道是这个泰伦让她迷惑,让她的头脑充满了幻觉,但那些面孔和街道似乎是那么真实,那么熟悉。她踉跄着停了下来,摇着头,忘记了自己想要做什么。
“要我说,它真是个胆小鬼。”有人说着,把她往前推了推。“在战场上玩这些小把戏。”
她差点摔倒,但震惊把她的思绪拉回了山顶。她回头瞥了一眼,看见了沃拉德。他的胸甲已被撕开,制服也已破烂不堪,身上有几十处伤口血流不止。但他面对她的目光时,却带着一种揶揄的神情。“幸运的是,我们中的一些人已经没什么脑子了。”
他的眼睛又清醒了,他回来了。这个想法给了她勇气,她冲过山顶,在沃拉德的陪伴下,在泥泞中奋力前行。
其中一个较小的漂浮泰伦向前冲去,试图阻挡他们,但他们用军刀猛击,把它切成肉片,砍翻在地。
在他们身后,士兵们高喊越着战嚎,冲向其他漂浮的身影。看到卡迪安人从四面八方向她冲来,卡尔波娃感到无比自豪。他们中有一半人被泰伦推倒或被撞到泥泞中,但其余的人继续奔跑,不顾流血,决心与她并肩作战。
但随后她就被脑虫暴君压在了身下,它的触手在她头顶上呈扇形展开,散射出弧光。沃拉德举起手枪,瞄准它脑状肉体的中心,但是一条触手突然伸出来,绕在他的头上。他开始尖叫着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触角向不同方向展开,抓取着士兵,或者把他们扔到地上。
当剩下的卡舍津爬上山顶开始对这个怪物进行射击时,传来了一声痛苦的嚎叫。
沃拉德跪倒在地惨叫着,只因触手紧紧地缠住了他的头。
卡舍津的密集射击变得如此猛烈,以至于怪物整个身体向后倾斜,在挣扎着保持直立时失去了对沃拉德的控制。当沃拉德摇摇晃晃地离开怪物的控制时,这只暴君转过身来重新面对卡尔波娃,把她从人群中挑出来,收回它的卷须准备攻击卡尔波娃。
沃拉德站起身来,脸上沾满了鲜血,他把军号放到嘴边,猛烈地吹了一声。
这一声在嘈杂的环境中清晰地响起。这太奇怪了,太不协调了,每个人都停下来,朝他的方向看去,连泰伦也不例外。
卡尔波娃抓住了机会。她一个翻滚停在怪物正下方,跳了起来,用佩刀刺穿了怪物的中心部位。
尖叫声响起,不是在空中,而是在卡尔波娃的脑海里。她捂着耳朵被尖叫声震倒在地上,在她周围,士兵们也跟着倒地。这尖叫声非常可怕,并且音量逐渐达到令人痛苦的高潮。
她转过身来,紧握着沾满泰伦鲜血的拳头,感觉尖叫声在她的盔甲上嘶嘶作响。
这个生物继续尖叫,然后在空中蹒跚而行,像一个被刺破的飞艇一样翻滚着,然后在一阵血雨中坠落地面。
尖叫声停止了。
卡尔波娃的剑插进了怪物的身体,她的手枪掉到地上时已经融化了。生物酸正在溶解她的皮肤,她听到几十只带蹄的脚向她轰鸣而来。她爬了起来,看到山顶上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快死了,沃拉德瘫倒在那个脑虫暴君的遗体里,整个身体都在融化。
她看着自己杀死的怪物,享受着短暂的胜利。随后抓起沃拉德的军号吹了起来,声音穿透了喧嚣,仿佛是从卡迪安的群山中传来的。
然后泰伦们来到她身边,开始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