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带小太后（小短篇）（七）

午后的蝉鸣声一阵接一阵，蓝湛望着朱红色的宫墙，那次就是翻过了这堵墙，见到了魏婴。四下无人，蓝湛翻入墙内。

“什么人！”侍卫们听到响动，围住了蓝湛，其中一人剑尖抵在了蓝湛的脖子上。

魏婴闻声走了过来，看到了一身医仆打扮的蓝湛。“你们退下，”魏婴看到明晃晃的剑尖抵着蓝湛的脖子，急中生智，“这位小医官，是来送药的。”

侍卫们收了剑，退后，一位看起来品阶较高的侍卫紧跟着魏婴。“樊统领，百米之内的人都逃不出你的穿云箭，你不必跟得这么紧。”魏婴面色不悦，樊统领抱了抱拳，退到他认为可以控制的最远距离。

“魏婴…”蓝湛终于见到了魏婴，笑容温暖而灿烂。

“蓝湛，你不该来的。”魏婴转身走入凉亭，蓝湛跟了上去。

小宫女端了一碗吃食上来，魏婴摆摆手，“撤了吧。”蓝湛看到精致的碗中是冰镇的瓜果，晶莹的冰块在夏日散发着丝丝凉爽，冰块是皇室才能享用的特权，魏婴他…

蓝湛望着魏婴，魏婴轻轻地笑了笑，“蓝湛，你知道孝成帝吗？”

“那个…只在位几个月的小皇帝？”蓝湛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魏婴要说起这些。

“你可知，那小皇帝娶了一位小皇后，”魏婴娓娓道来，微风轻拂杨柳，湖面波光粼粼，一派悠闲的夏日风光，“那小皇后便是我。”魏婴站在亭内，与身后的碧柳湖色融为一体。

蓝湛愣住了，孝成帝被扶持上位完全是因为年幼好控制，没几个月就病死了，坊间多传闻是被司马晏毒杀的。没想到外戚势力竟还丧心病狂地立后，而这个小皇后，竟是…魏婴。

“蓝湛，你回去吧。”魏婴微微笑着，仔仔细细地看着蓝湛的脸，他要将蓝湛的样子牢牢地记住，永远刻在心里。

“魏婴，”蓝湛想握住魏婴的手，但现在是在皇宫中，他不能害了他。蓝湛放下手，向前了一步，“魏婴，上次我虽然喝醉了，但我说过的话我不会忘。”

“我说，我喜欢你的名字，”蓝湛的目光柔软又坚定，“下半句话我还没说完，我不止喜欢你的名字。我，喜欢你的一切。”

“蓝湛…”魏婴望着蓝湛眼里的深情快要柔得沁出水来，克制住眼底的泪。

“谢谢你，给了我一段那么欢乐的时光。”

魏婴低下头，走到蓝湛身旁，打开蓝湛随身带的一个小药箱，拿了一包最常见的安神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凉亭。

魏婴……

蓝湛看着魏婴在宫女侍从的簇拥下，一步一步地走远了。

“太后，夏日以养心为主，切勿忧心。”江太医请完平安脉，看着郁郁寡欢的魏婴，“臣有一新药方，不知太后可愿一试。”

“是什么？”魏婴觉得今日江太医有些怪怪的，以往江太医请脉都不会多说一句话的，只默默地开下方子。

江太医拉开药箱的最后一层，从里面掏出一个东西，是一串风铃。“太后，此铃可解相思。”

“你…”魏婴诧异地看着江太医手中发出轻微叮当脆响的小风铃，在他印象中江太医一向恪守礼节，不大会开玩笑。

“太后，蓝湛是微臣多年同窗好友，这串风铃他托我转交给您。”江太医将风铃递给魏婴，“上次他也是跟微臣进的宫。”

魏婴接过风铃，细长的银管碰撞出悦耳的叮咚声，鸢尾花形的吊坠仿若一只展翅的小蝴蝶。

“他还有几句话，叫微臣告诉太后，”江太医收起药箱，“他说，他从小性子执拗，认定的人和事，绝不会改变。纵使千难万难，他也绝不退缩放弃，请太后相信他。”

秋天，御林军招募试上出现了一位出类拔萃的官宦子弟，文试、武试皆是第一，是刑部尚书家的二公子，陛下破例直接升至中郎。

江太医每个月来请平安脉，药箱里总有蓝湛带给魏婴的一些小玩意儿，有时是一对兔儿爷；有时是五色的宣德纸；还有一次居然是鲁班锁，说是蓝湛加强改良过的，让魏婴来解。

这是把自己当小孩儿了么？魏婴一边嫌弃着，一边都悉数收藏在小匣子里。

春去冬来，小匣子里快要放不下了。魏婴拿了个稍大的匣子，将一件件小玩意儿挪过去。一…二…三…四…，整整已有二十四件。两年来，蓝湛已从中郎升至右统领，主要负责宫廷防卫。

为了能够快速升迁，蓝湛没日没夜地在训练场上练习，以前最不喜欢的应酬也场场参加，且混得左右逢源。蓝恒很欣慰，一向叛逆的儿子终于肯上进了，他知道蓝湛天赋很高，只是从前都不肯上心，现在终于把心思都用在正道上了。

烈日下，蓝湛搭弓瞄准靶心，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

一切，都是在等时机成熟。

这天，江太医又来请平安脉，递给魏婴一封信，两年来，蓝湛第一次给魏婴写信。

魏婴展开信，认真地看着，期间眉头微皱了一下，但很快舒展开来。看完信，魏婴将信塞回信封，一同放到香炉内焚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