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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东】大保镳(三十七)

2023-08-02 14:11 作者:兜兜转转八十一难  | 我要投稿

张朝状元谢文金奉旨前往大理国,迎公主入京,带著教头,保镳,书僮及众多亲兵南下...

虽不愿见李鹤东,可两人同在一营,彼此又是上下关系,是贴身相伴的守护双方,抬头不见低头见,避不见面本不是易事

这难题却轻而易举的有了解套

金霏陈曦惹出这番惊天动地的骚动,不啻是对栾云平赤裸裸的挑战。他气的牙痒痒,寻思着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宵小鼠辈活的不耐烦,当着自己的面就敢单枪匹马闯入公主寝帐。更可恶的是此贼子不仅毫发无伤的逃离,走之前还来记回马枪,搅的营里当真是人仰马翻,伤兵无数

熬过了一夜烦乱,隔日一早,栾总找来刘喆商讨对策。刘喆面色铁青,双眼发黑,看着是彻夜未眠

“昨夜的事你怎么看?”

栾云平单刀直入,一脸严肃。刘喆摸摸脸,神情虽疲惫,声音还是中气十足。他对栾总微一拱手,面色凝重

“此人不一般。不但艺高胆大,更有计谋,手下回报,说帐绳断的整整齐齐,看来夜闯营地时就已想好脱身的对策。刘喆惭愧,拼尽全力也未能擒下他,竟由他夺走了主上亲赐公主的红玉宝钏”

刘喆面上不显露,可语气里满是愤慨沮丧。他早已反覆琢磨无数次两人的对战,愈想愈是郁闷惊骇。他因一身轻功在大理早是声名在外,一直鲜有对手,也一直十分自负,岂知才出大理便遇上个强敌,搞得自己灰头土脸。这突如其来的挫败让他深觉自己以管窥天,却又不免有一丝庆幸。亏的这贼终究只夺走了一件宝物,要是起了歹念,无声无息迷晕了公主,自己十族加祖上十八代都不够死的--

刘喆猛的打了一冷颤,密密的汗珠早已爬满圆大的脸

什么金钏玉钏萝卜串的女孩子家玩意儿,栾总不在意。起先他曾怀疑这事和刘喆有关,毕竟在大理边城才出了一桩胖强盗的事,那就这么巧又出来一个顶尖轻功高手?但见刘喆面如死灰,如斗败公鸡,便马上排除此念。要有不轨之想,以刘喆身手身份,何必搞这么大一出戏,赌上自己的名声?

想到此,栾云平还觉得刘喆有点可怜。昨晚公主也该给他不少罪受吧!他对刘喆点头,语气平和说道

“珍宝有价,性命无价。所幸公主玉体安泰,刘侍卫也无需自责”

这话等于没说,刘喆只能苦笑摇头。一旁的刘筱亭早已是满腹疑惑,等不及开口问道

“师伯,依您说,这贼人到底是谁?”

这自是众人心中的大疑问。栾云平眉心纠结一团,却没正面回答,只缓缓说道

“处心积虑潜入营地,马车里的众多珍宝此贼却看也不看,就为了夺走公主的首饰,此事十分蹊跷”

高筱贝思索片刻,半是迟疑半是困惑的对栾云平道

“师父,如此看来,这人不是普通盗贼。大理国主给公主的东西必不是寻常物,一定价值连城。眼力这么好,轻功又和刘侍卫不相上下,江湖上有,有这般人物么...?”

江湖上有头有脸,如幽灵般的高强轻功,神出鬼没的盗贼--

说时迟那时快,四人脑中不约而同闪过一人,异口同声脱口说出

“夜游神!”

栾云平牙都快咬碎了

好家伙,当时在青城盗取县太爷家私时不与你计较,你可蹭鼻子上脸,偷进营里来啦!

“师父,这县府是干啥吃的,就这么放任这等狂妄鼠辈作乱!”

“是啊师伯,这事得赶快报官,让衙门马上追捕这恶贼!”

相比高刘二人这份义愤填膺,得知昨夜和自己交手的是夜游神的刘喆倒是十分冷静,摇摇头,一字一顿慢慢说道

“不可。这事攸关公主清誉和大理国威,只能私下调查,不可向外说” 

栾云平对公主的清誉和大理的名声没兴趣,可他也和刘喆一般,认为此事不宜张扬。这不仅是说出去让江湖人笑话,更重要的是,若是外人知道车队是这么好欺侮的,那接下来的路程可就麻烦了。先前他杀了章绍伟这只鸡儆了其他个蠢蠢欲动的猴,都还惹出了周培岩和衡小珍几摊事儿,要让人知道恶名昭彰的夜游神在车队闹出一出,如入无人之地一般嚣张猖狂,只怕今晚就群起效尤,营外围三层

再怎么怒火攻心,栾云平一瞬间心里早已衡量轻重,暗暗下了决定,夜游神敢捋虎须,这笔帐自己迟早要他加倍奉还

“夜游神是钦差要犯,早已被朝廷极力追捕,这是无庸置疑。不过这次他可失算了,现在长相已被刘侍卫看清,发告天下按图搜查,倾全朝之力,不怕捉拿不到这恶贼!当下之际还是抚慰伤兵,稳定人心,公主和少谢爷的安危更是重中之重”

四人又商议片刻,决定将夜游神之事秘而不宣,只得四人和谢金知道,连良辰公主那儿都怕公主受不了这等惊吓,因而多加隐瞒。之后栾云平忙去谢金那儿,略略讲述四人商讨的决议。谢金一听原来真是夜游神,双眼放光,神色诧异,又将前事后续低头细想,一下对上,顿时分明,不禁哑然失笑

“栾总说的有理。这次和青城那时一样,放着车队不抢,反倒明目张胆的强取公主的宝钏,胆色之高,前所未闻。不过如此张扬,看着倒是另有所图,盗宝怕只是个幌子”

栾云平点头答道

“我也是这般想。这贼一而再再而三试探,越来越大胆猖狂,步步逼近,把人当猴儿耍,未免太瞧不起人!虽然现下已知他样貌,捉拿归案只是迟早的事,但终究是敌暗我明,不知他真正意图,只怕逼的紧,狗急跳墙,做出更进一步危害公主和爷的举动。这之间的轻重缓急,还得小心拿捏”

谢金正色覆道

“该如何调度权衡,但听栾总定夺就是。我不谙江湖事,这事一点没主意”

栾云平压根儿也就没想过谢金能有什么意见,颔首示意,转身要走

“栾总请留步”

栾云平回头,只见谢金揹着手,脸已侧过一旁,看不清表情。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谢金说话,栾云平有点不耐烦了,正打算开口,谢金却已转向自己,脸上挂着不合时宜的灿笑,语气轻松

“我想着栾总的话有道理,夜游神这等恶贼存心挑衅,现下情况...已不同以往。既说了一切由栾总拿主意,依先前的意思,让筱贝来替李护卫吧”

栾云平有些错愕

怎么,之前无论自己如何说好说歹,怎也不让换下李鹤东,现在改性子了,说换就换?赶情这次是真被夜游神吓到了,怨李鹤东未能尽责?

不过据筱亭说,这臭流氓似乎对大理世子也有点意思。看李鹤东对他总是一副不假辞色的样儿,没准是占不到便宜,想开了就把人踢开一旁

风流浪子没心性,果然不出几天就腻味了

但这也不是大事。这个节骨眼上,谢金身边换上自己心腹也更保险些,栾云平听罢只是微微点头,顺口回道

“爷是要他走么?"

没想到栾云平会有此问,谢金愣住了,可立马便反应过来。营队里自然不能养着一张不做事的嘴,栾总这话是情理之中。谢金想起李鹤东曾说过他是孤儿。如被赶走,他无亲无靠,岂不要过着颠沛流离,朝餐露宿的日子?若得了风寒呢?若被人欺负呢?有人能护着他,疼他么?至少在营里,还有个臭不要脸的张九南可以依靠...

一想到李鹤东,谢金胸中满是怜惜之情,可又想起那双望着张九南的目光,心下又是大恸,还多了难抑的酸苦。思索片刻他才缓缓摇头,淡淡说道

“栾总身边少了筱贝,让他过去就是了”

这下换栾云平愣了。不过一想也是,把李鹤东收在身边更能牢牢看管,借机探他的底,况且李鹤东身手俐落,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可不能浪费。这事定了栾云平也不多想,二话不说,当下就换上高筱贝,让李鹤东到自己身边办事

少谢状元打出生起就是众人追捧拍马的对象。这辈子只有他看不上的人,还找不到看不上他的人。而他看上却看不上他的人那更是从未见过

可这营里妥妥的就有一位。看上的还是谢金最不对盘的张九南

面对这此生未曾有的打击,谢金懵了,早已多天辗转难眠

“东哥,少爷,少爷是不是那晚吓坏了,不然怎么都不吃饭,夜夜都睡不好?”

看着自家少爷反常的模样,张鹤舰担心的团团转,可不管怎么陪着少爷,逗少爷开心,绞尽脑汁变换饭菜点心,甚至找大夫看病,少爷都是摇头说没事

“你是谢爷的书僮,早晚伺候着他,你都不知道了,我这不在身边的哪知道”

说这话的李鹤东看着冷淡寡心,事不关己。张鹤舰听他的语气不咸不淡,只能挠头抓腮,长吁短叹,自己抱着头寻思着该怎么讨少爷欢心

不只张鹤舰烦,李鹤东更烦

没什么原因,他就是心里烦

自那晚谢爷指名让高筱贝替着,李鹤东便少见谢金,不管到哪儿去,谢金只让高筱贝刘筱亭等人跟着。李鹤东还纳闷着,谁知几天后自己突地调到了栾总身边,名义上还是谢金的护卫,可实际上却和他再没半毛关系。这岗位换的没来由,李鹤东乍听消息时错愕不解,甚至还有些忿忿不平

虽然曾经让谢金受险,可当时谢金并未苛责,再说此后自己也是尽心尽力,好端端的凭什么被解职!

可当着栾总的面,再多不满李鹤东也不得不吞下,点头遵令

其实无所谓,都说了兄仇为重,一丝半点,也不能留谢金在心上,不见就不见呗!

那为啥又会心烦呢?

数日后傍晚,再次上路的营队缓慢行至泸州府,高筱贝代走不开的师父入城,秘密通报夜游神陈曦的长相特征,要知府广发通缉令,却对泸州知府不住的询问三缄其口,只推不知

得知高筱贝不在的李鹤东早就在谢金营帐附近打转多时。他左看右看,迟迟不见本该来接替高筱贝的刘筱亭,又听说张鹤舰为了谢金的茶点在灶房里忙的团团转,便立马下了决定。栾总说少谢爷身边不能无人,这可是理直气壮的名正言顺。有了底气的李鹤东提着胆揣着一颗急跳的心,快步走进谢金帐内

“谢爷”

谢金正在桌旁拿着笔埋首挥毫,听见李鹤东的声音骤然抬头,眼眸闪过一道光亮却又旋即黯淡。他侧过头,避过李鹤东的视线,温和的声音透着清冷

“筱贝呢?”

“栾总让去城里了”

听谢金一开口问的就是旁人,李鹤东骤觉无趣,像被一桶冷水浇下,一下蔫了头,但现下不好退出,便硬着头皮力作平静。而谢金听了李鹤东的话也没反应,嗯了一声,仍低头干他的事

看他连个字都懒的和自己多说,李鹤东心里不觉有气,但见他专心的挥笔洒墨,又不禁大感好奇,便探头看看他在写什么。只见桌上铺平的宣纸上是一片宽阔的沙漠,独有一只鸿雁展翅轻飞。有一说一,谢爷画的真是好。家乡过年市集里每年都有画年画的,可谢爷画得比他们都好,虽是简洁数笔,大漠苍空中的肃杀寂寮之气跃然纸上

好是好,可这画里怎就一只大雁?李鹤东想起年画里的雁要不是一群群,要不是成双成对,而且这雁那股子惶然无依的神气看的李鹤东有些难受,于是想也未想,顺口说道

“这大雁孤伶伶的,多可怜”

“是么?” 谢金放下笔,细细看画片刻才淡淡回道 “我觉得挺合适”

李鹤东被他抢白一顿,有点窘迫,讪讪说道

“我,我不是爷这般才子,这画啊诗啊的也不懂,随口说说让爷见笑了--”

谢金垂眼,默然良久才轻轻一叹,嘴角一扯

“‘谁怜一片影,相失万重云’,这孤雁如知你这般怜惜他,想必也是高兴的”

李鹤东见他虽是笑着,乌黑的眼瞳却失了以往的神采,眼神也只是轻飘飘扫了自己一眼,不似从前般专注真挚。从未见过谢金如此落寞的神情,他心里也跟着一起闷闷不乐。总觉得该说些什么,可谢金的神情哽的人所有话都只能噎死嘴里。嗫嚅半晌,李鹤东最后别扭的退至一旁,像个棒槌一般呆呆站立

想起谢金被掳救回那夜,自己也是如此站在他身旁,看着他写字。虽然二人一夜无语,李鹤东心里却是踏实,甚至还觉得暖烘烘的舒服

可现下,一样的广阔挺立的背影,李鹤东看着却只觉得憋屈隔应,心一阵酸一阵涩。他直骂自己真是吃饱撑着,巴巴上前贴人冷屁股

经历了不知多久,尴尬的只能脚趾抠地的沉默,才听谢金说道

“你让舰宝来吧”

“是--”

李鹤东拖着脚步,拉开帐帘时又回头一看,见谢金早已拾起桌上放着的书,低头翻阅,一副看着就是赶人走的神气。李鹤东咬咬嘴唇,不忿离开,找张鹤舰去了

烦!

这事就离谱,是哪儿做错了,惹得谢金不高兴,拿自己撒气?!

虽说他对自己还是一样温雅,连大声点说话都没有,但...看着自己的神情都是冷漠,态度也是百般疏离。以往老是有事没事瞅着自己笑,弯的柔美的明亮眸子是不掩的热切,总看的自己心里一阵慌,耳尖直发烫。可现在别说是不让跟了,就算是远远相望,只要两人一对上眼,谢金眼神便旋即避开,像是见到什么秽物一般嫌弃

想到谢金闪躲的眼神,李鹤东心中如被针狠扎了一下,突然来气

好嘛,你不耐烦见到我,赶我走,我也不稀罕,反正,反正我本就是被你逼来当护卫的,你当我很喜欢么?要不是为查哥哥遇害的真相,我才懒的留在这里!谢金谢金,你真当自己是金子一般,谁都想要,谁都喜欢么!

李鹤东越想越委屈,胸中怨怼之气更长,手立马握紧腰间的刀,气的就想拔出,一刀劈碎那双淡漠清冷的美丽眼眸

黑潭般的眸子里看尽了自己,却又容不下自己

想到此李鹤东又松开手,重重吁一口气

不都说了,一丝半点,也不能留谢金在心上,这样也好,就当这人不存在就是了,眼不见为净

别念着他了

正胡乱想着,突然手臂一下被拽住。李鹤东身子一震,想也未想,手一扬腕再一转,扣住来人腕上命脉,吓的来人哇哇大叫

“哎哎哎,是我呀!”

“九殿下”

原来是张九南。李鹤东心中烦乱万分,现下谁也不想搭理,看到是张九南更觉没劲,眼见是躲不了了,只能勉强打起精神,随口敷衍一声。张九南没察觉他的异样,龇着牙揉揉被拧痛的手腕,拖着腿一拐一拐的走近李鹤东。他神态紧张,四下张望后才凑近李鹤东的耳边,悄声说道

“东哥,我琢磨了几天,这事可大大的不妙啊”

这话不清不楚,听的李鹤东一头雾水。不等李鹤东反应,张九南便拉着他,急急说道

“趁着高九成不在,来我帐里我和你捋捋--咦?这谢家胖宝呢?死哪儿了?不管了,回头再叫上他--咱得快点商量,晚了就没戏了--”

李鹤东搞不清张九南葫芦装什么药,见他一声声催的紧,拗不过他,只得跟着他去,却没注意身后不远处,一道帐帘悄悄放下

“少爷脸怎么发白?”

张鹤舰正替谢金张罗茶点,见要出帐的谢金猛的向后一退,身子摇摇欲坠,赶忙一下冲到谢金身边,伸手搀扶。谢金暗吸口气,苍白的脸笑的无力

“没事,一时没注意外头有些凉”

虽早有准备,但当真见到时,心还是跳的剧烈,彷佛时刻就会炸裂。谢金蹙眉捂着胸口,在床边缓缓坐下。张鹤舰见状吓的手足无措,手脚并用为他铺床更衣,嘴上焦急的叨念

“是着了凉么?舰宝找大夫来吧?都是舰宝不是,想着立夏过了天气该是转热,便收了春袍,却忘了少爷身子一向虚,这下让少爷着了凉,被快捂着--舰宝这就去找御医,要是这大夫不好药材不够,要栾总立马加鞭到城里去,把城里所有大夫药材都叫来,怎的也不能让少爷受寒”

谢金一手扶额,一边不耐挥挥手

“你别瞎忙,我躺躺就行,也别到处嚷嚷,让人笑话”

“这些天少爷吃不香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圈,这下又病了可怎么好--”

他额两侧绷紧的难受,噁心欲呕,只想自己一人静静,听张鹤舰啰啰嗦嗦的不肯听话,更是心烦,就想怒声喝骂。可才一张口,就见张鹤舰圆胖稚气的脸上满是担忧,嘴角扭曲成一团,要不是怕自己生气,眼泪看着就要落下

也只有舰宝,才心疼自己

谢金心中凄苦骤增,鼻一酸,低声一叹,伸手轻拍他肥软的脸颊,勉强笑道

“没事,你煮个干姜汤,兑上一些甘草,我醒来就喝”

在谢金再三抚慰下,张鹤舰这才含着一泡眼泪,扁着嘴乖巧点头出去了

再也支撑不住,谢金颓唐倒在床上,盯着帐顶的双眼茫然无神,脑中只是不断重复适才的画面

无视旁人的两人只顾着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张九南紧搂着李鹤东,眼中透着心痒难耐的精光,一脸得意的亲昵,两人推搡进张九南营帐时,李鹤东脸上那丝难为情的神态--

谢金闭上眼,眉头紧锁

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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