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瘪/he】秋分未分
写在前面的碎碎念：
头图放在动态了，自取
秋天开学季，加上前一周下着小雨，就稍微写了一点俗套的吃瘪he
情节设计上大概是少了一段，可能中间有点快进了
写到最后突然想到好像少了什么，又赶忙加上去了
不过还是得说明一下，文章里的都是做梦，还是得看清现实的——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啊
全文长1.4w，纯糖几乎无刀，希望各位看得开心，如果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也欢迎在评论区提出，你们的评论是我持续更新的最大动力！
端着温热的速溶咖啡，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一角，桌上摊开的是一本自己许久未曾打开过的书
大概是一年前，自己读到一半被人打断了，现在终于能继续读下去了
秋日的阳光既不会太刺眼，也不会过于炽热，这份恰到好处的温暖与明亮让我产生了一种许久未见的错觉
时间也恰好就是一年前的那个秋日
可自己身边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地点、角色、环境，甚至连自己好像也变得有些不同
唯独不变的，大概就是那变黄变红飘零满地的法桐叶子
喝了一口便宜的速溶咖啡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些，将目光集中在面前的书上——
“啪嗒”一声，一个书包放在了身旁的位子上
而自己的脑袋还没有开始思考的时候，一个轻快但细微的声音进入耳朵里
“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啊”
微微抬起头看向身旁的人
心底在闪过一丝惊讶后，仿佛有无数只手轻轻挠着自己的心尖
呼吸变得有些沉重，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放大了
“你怎么会在——”
虽然已经努力压低了音量，但我依然能听到自己声音里的那份难以压抑的惊诧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身旁的椅子被她轻轻拉开，然后她十分自然地坐了下来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嗯？”
她用胳膊撑着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没什么”
收回目光，想要继续看下去
“喂，在大学里碰到高中同学，你就这个反应吗？也太冷淡了吧——”
暗暗决定，这次无论她说什么，自己绝对不会跟她多聊半句
但此时书上密密麻麻的字却变得杂乱无章，无论怎样也没办法看懂那些句子了
“嗯？怎么还是这本书啊，你居然还没看完吗？”
虽然很想说“要你管”，但最后还是把这句话憋了回去
没必要对她说这种赌气的话——
“该不会，从那天开始你就再也没看过这本书吧？”
像是被她发现了什么丢人的小秘密一般，脸颊变得有些发烫
“哦，你脸红了——嘿嘿，还是这么不经逗——”
她的手指轻轻戳在我的脸颊上
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请你不要打扰我看书——”
她对我义正言辞的劝诫完全没有反应，甚至笑得更开心了
“和那天说了一样的话诶——”
愣了一愣
自己虽然瞬间明白了她说的“那天”是哪一天
可自己也惊讶于自己的反应
但还是轻咳一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过头继续“看书”
这一页怎么也翻不过去，而她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我的脸上
依然如过去那样，略带笑意的眼眸不知道是故意调戏还是毫无自知
“所以，你对我的出现，就真的一点反应也没有吗？”
用沉默以回答
“你不好奇我是怎么在这里的？”
用目不转睛地看着书页来回答
“你这一页看了快有十分钟了吧？”
翻到下一页
“喂喂，我还没看完呢——”
这下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喝了一口稍凉的咖啡，转过头看着她
“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的眉毛动了动，把目光收了回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挠了挠脸颊
“也，也没想要干嘛啦……今天我来图书馆其实就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到你……”
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
“那你见到我了，满足了吗”
“像‘我’这样的人，这座图书馆里你还能找到更多，为什么一定要盯着我——”
她的表情稍稍暗淡了些，但很快就再次恢复了阳光的笑容
“因为，我是你女朋友啊，所以我肯定来找——”
那三个字飘入脑海的瞬间，表情僵住了，深吸一口气，打断了她的话
“不是已经把那封信送到你手上了吗？为什么还这么说？”
她被我呛回一句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咬了咬嘴唇
“我……我又没答应你和我分手啊……所以现在你还是我男朋友——”
说着她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信封——已经被揉搓的有些皱，上面好像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什么痕迹
但封口就像未曾拆开过
“我……想把这个，还给你……”
她将那未拆开的信封放在桌子上，递到我身边，微笑着的眼睛里带着一点点希冀
昏黄的夕阳勉强照亮了这一方小小天地
桌上老旧的台灯散发着不比夕阳明亮多少的光芒
阅览室里安安静静的，对我来说是十分惬意的时光
不会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打扰，还能独享这里的所有藏书
书页的边缘有些泛黄，但里面的纸张还挺新的
大概过去也没有人来翻开它们，未来更不会有人来到这里
再看一会就回家吧——
“吱呀”一声，阅览室破破烂烂的门被推开
居然还有人会来这里吗——
下意识抬起头看去，却是打扮得与这里环境格格不入的一个女生
随意披散着的黄色头发像是在学校外面某个便宜理发店染出来的，发根已经能看到一些黑色了
粉黑系的水手服和随意地系在腰间的红黑“麻袋”校服外套让她也多了几分反差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那用力过头的眼影
不过说她“格格不入”，倒不如说在这所学校里她这样的才是大多数
而我这样的才是格格不入的人
“喔，没想到这里真的有人诶——”
轻佻而尖锐的声音引得心里一阵反感，装作没看到的样子继续低下头看书
“还以为找到了个没人的好地方呢”
她听上去有些委屈，却是一边说着一边径直朝我的方向走来，随意地把书包放在我身旁的椅子上，随意地坐在我身边
手腕上叮叮当当地挂着好多金属的手环，指甲也做的花里胡哨的
“你是哪个班的啊？怎么放学了不回家在这里看书啊？”
我没搭理她，只是依旧把视线集中在书上
“不搭理我诶……”
她突然将脸凑了过来，仔细看着我书页上的文字
“诶，你在看的这本书，名字叫什么啊？”
真的好烦啊——
心里燃起一点点不满
“如果不看书的话能不能请你离开这里呢？”
“诶？为什么啊，阅览室谁都能进的吧？”
我指了指墙上挂着的“请勿交头接耳、大声喧哗”的牌子——牌子本身也早就破旧不堪
“反正这里除了你以外也没有其他人了嘛——而且我也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又没有别的意思”
叹了口气
“……《复活》”
“嗯？”
“这本书的名字叫《复活》，是列夫·托尔斯泰写的最后一本小说——你不是问我这本书叫什么名字吗？”
“哦哦——”
她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好像刚才完全没问过我书名一样
“这也是你在这里借的吗？”
“……这本书是我自己的”
“这样啊……诶，这本书好厚啊，而且还这么多字，密密麻麻的——这本书好看吗？”
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好看”
“不好看啊……那你为什么还要看呢？”
她怎么这么多问题啊——
干脆不搭理她了，只是低着头看书
她凑得更近一些，稍稍歪着头看着我的脸，见我不打算继续搭理她，便皱了皱眉头
“我知道了，你就是想在我面前装酷对吧？维持自己文学少年的形象！”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想安安静静地看会书也要被打扰啊！
既然赶不走她，那我就只能进一步把自己封闭起来——
从兜里掏出随身听，塞上耳机，按下播放键
轻柔的音乐一点点从耳机里流淌出来，稍稍将我和这个世界隔开来
但就算是这样——
“诶，你听的是什么歌啊？你有喜欢听的歌手吗——”
“到底有完没——”
猛地摘下耳机转过头看着她，却发现她的脸颊近在咫尺
在短暂的对视后扭过头去，脸颊发烫
“嘿嘿——”
她应该是发现我的异样，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没想到你确实很好玩诶——”
她一只手撑着脸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
不行，今天的阅览室是待不下去了，干脆直接回家算了——
将书签夹进书里，背起书包抱着书，大步流星地走向阅览室的门
“嗯……那些人还没走哦，我不太推荐你现在回家呢”
刚迈出几步，她的声音就将我叫停了下来
我站在那里，回过头看着笑意盈盈的她
而她看到我回头了，笑得也更开心了些
“那我也要走了”
“诶——”
她的笑容瞬间转换为哭脸，像是撒娇一般拉着长音
“为什么啊？我都说了那些人还在学校里没走——”
“那也总比在这里好”
她愣了一下，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摊在桌子上
“好啦好啦，我不打扰你了，你就留在这里好不好——”
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不必了，我回去看书就好，我也不习惯有陌生人在我旁边盯着我”
“诶——我们怎么就是陌生人了啊？”
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这位同学，难道我们认识吗？”
她尴尬地笑了笑
“我，我们现在不就认识了嘛……”
“那你知道我叫什么——”
“你叫夏墨”
皱了皱眉
“你怎么知道？”
她指了指我校服胸前端端正正别着的名牌
“看校牌就知道了啊——而且全校大概也只有你会乖乖别着吧？”
她说着，自然的笑容一点点回到了脸上
“那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邱楚”
她再次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对着已经走开几步的我伸出了手
“这下，我们算是认识了对吧？”
“而且说真的，你要现在出去的话，那些平时拿你取乐的那些人就该找你麻烦了”
“所以你就待在这吧，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叹了口气，转身走回去，同她简单握了握手，然后坐在了她对面的位子上，放下了书包
她笑得更开心了
摊开那本还没读完的书，心思却已经不在这本书上了
“说起来，你怎么会来这里？还有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被他们欺负？”
而她在听到我的问题后，刚才还有些兴奋的表情变得有些拘谨，像是在隐瞒什么
“当，当然是因为我无意中看到了啊——当时你虽然被他们几个堵在墙角但毫不害怕的样子帅呆了诶——”
翻了个白眼
“看到了也不去告诉老师……”
她尴尬地笑了笑
“毕，毕竟你也知道……告诉老师也没什么用吧……”
“所以你就跟着我找到了这里？”
“也，也不是啦……我也没做什么跟踪狂之类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玩着发梢
“就是稍微打听了一下——毕竟像你这样的人在咱们学校还是很少见的——然后就听我闺蜜说阅览室有个孤僻的怪人……”
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那你找到我了，然后呢？”
她眨了眨眼睛，好像完全没考虑之后的事情
“然后你就来打扰我看书是吗……”
她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好了，你现在满意了吗？明天就请你不要来打扰我了——”
低下头，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书上
“诶，其，其实我也不只是单纯的想要再见一次你啦——”
她好像有些慌张
“对，对了，你有什么推荐阅读的书吗？最近我突然对看书也有些兴趣了——”
有些诧异地看着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她不会再打扰我看书了——
“那边的书架上的基本都可以，你要看的话就从里面随便挑一本你感兴趣的吧”
她只是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准备去拿书
“叮咚——”
最后一遍提醒离校的铃声已经响起
“啊，该走了——”
刚刚还有些手足无措的她像是接到了什么激活指令一般突然兴奋起来，赶紧拿起了书包站在我旁边
“那我们走吧，不然一会就该被保安赶了——”
叹了口气，明明就刚坐下不久
合上书，背上书包，示意她先走
“我要负责关门”
她点了点头，先走了出去——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站在一边看着我锁好了门
“好了，我们走吧~”
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我们，顺路吗？”
“大，大概吧？嘿嘿——”
她站在我身边，开心的笑着，和我一起离开了教学楼
然后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好像一页也没有看进去
窗外的法桐叶子铺满了红砖地
放下手里的中性笔，用力伸了个懒腰
拿起水杯，将最后一口咖啡送入口中
作业写完了，正好能继续看一下前段时间一直被搁置的《复活》
无意识地瞥着身旁的她，而她此时趴在桌子上，头放在重叠着的双臂上，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题目，柳眉微蹙，像是看着冤家路窄的仇人一般
焦黄色的头发别在耳后，露出了她耳垂上贴着水钻闪闪发亮的耳夹
今天是她出现在我身边的第二十七天
自从那天被她发现了这里，她几乎每天下课后都会来这个小小的阅览室，坐在我旁边看书也好，写作业也好
我有些纳闷
在我印象里，像她这样的小太妹，放学后要么应该出现在ktv里和狐朋狗友们嗨唱，要么应该会出现在小吃街上和不良少男少女们勾肩搭背大聊特聊
出现在这里，多少有点奇妙了
而且更奇妙的是——
“呜啊——我不会做啦——真的做不出来啦——啊——”
她突然发出一声哀嚎，将手中的笔啪的一声扔在桌子上，然后将脸埋进了臂弯里发出了耍无赖的婉转长鸣
“真么难的题目真的不是人做的诶——”
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我来教你……”
“嘿嘿，谢谢啦~”
她又像是变脸一般，从臂弯里抬起头时，脸上展现的却是花一般的笑容
得了，今天的书又看不成了
这二十多天来，天天如此，仿佛我像是变成了她的私人家教一般，还不给钱
拿起刚刚放下的中性笔，想了想又换成了自动铅
“你看一下这道题的条件啊，首先是一个圆锥曲线，已经告诉你方程了对吧——”
铅笔在卷子上留下淡淡的痕迹，把一个又一个重要的条件圈了下来
“然后注意看啊，这条线是在曲线外的垂直于x轴的——”
抬起头，却发现她的目光完全不在题上，而是淡淡地看着我——就只是看着我而已
对视片刻，扁扁嘴，下意识地咬了下嘴唇，把视线挪开了
“看题目啊，别看我啊，我脸上又没有字”
第几次对她说这样的话了呢
又是第几次这样躲闪了呢
“哦”
她莞尔，低下头看着题目，却还是在不经意间看着我
“你要计算的话，只需要设出一个变量，然后去解这个方程……”
在她几乎全新的草稿纸上写下了所需要的所有条件，然后推给她
“剩下的就是代入而后找这个方程的极值，再判断一下符不符合现有条件——”
她噘着嘴接过草稿纸，歪了歪头，像是在看什么天书
最后她放弃了，只是傻傻一笑，把草稿纸又推给了我
“嘿嘿……那这个极值该怎么判断呀……”
长叹一口气
“你这底子还真是薄啊……”
“那，那当然啊……不然我也不需要问你了嘛……”
她好像在无意间凑得更近了一些
“看好了啊，我顺便给你讲讲这种分式求极值的题——下次再遇到可不准说不会了啊——”
低着头，聚精会神地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生怕哪里出了差错在她面前丢脸
如果自己真算错了哪一步大概会被她无情嘲笑吧
“好了，就是这样，我们把它化简成这个样子再计算——”
抬起头看着她，却发现她仍然是在看着我
下意识地与她拉开了距离，指了指面前写了半篇的草稿纸
“这，这个你应该会解了吧？把这个算出来——”
她轻轻“哦”了一下，拿起笔盯着面前的算式，眉头并未舒展几分
“到这一步也不行吗？”
“嘛……应该可以的吧……我试试看？”
我看着她的侧脸有些出神，好像多少能够体会到她刚才看着我的时候，心里的感觉
但很快自己就冷静了下来，毕竟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还是清楚的
她很快就算出了结果——毕竟就差临门一脚了
“算完了——”
她兴奋地把草稿纸递了过来，咧嘴一笑
“你看看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然后又把她的作业抓了过来
“你看，这样这道题是不是就做出来了？”
“还真是诶——”
她兴奋地抓起笔就在卷子上写着——可很快也写不动了
“这，这一步你写的是什么意思啊……”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指着我在草稿纸上留下的杂乱文字
“我是偷了个懒把这个换元处理，比较容易写，你直接把这个抄上去吧”
到底是谁在做作业啊——
她挑了挑眉，乖乖地按照我说的做，很快题目就完成了
虽然花了点时间，但应该还是有时间去看书——
“诶诶诶，还有这道题——”
她赶忙抓住我的胳膊，把另一道题塞进我的手里
我眉头微皱
她却有些恬不知耻地笑着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有些无奈地再次拿起笔，一边看着题目一边不耐烦地随口说着
“怎么你突然这么好学了啊，最近一直来烦我……”
她拽着我袖子的手突然松开了，有些拘谨地缩了回去
“啊？你，你觉得我烦吗？”
我抬起头，看着表情有些僵硬的她
“啊，很烦，我没时间看书都是你害的——”
她低下了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心底微微颤动
“但，但我也不是那种不愿意帮别人的那种人……所以倒也无所谓——”
不知道自己在急忙辩解着什么，总之是有些稀里糊涂的
她抬起头，露出了微妙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委屈也是装出来的
感觉被她拿捏了……
专心看她递过来的这道导数大题，决定不再被她的话语左右情绪
“对了，你学习这么厉害，为什么最后考到我们这里了啊？”
“中考发挥失误了，不行吗？”
“那还挺可怜的……那你高考打算考到哪里去？”
“暂时还没想好……先定个xx大学的目标吧”
“唔啊，听起来就很有学霸的余裕啊……反正我可是绝对考不上……”
一边算着算式，一边随意应着
“你要是认真学的话，倒不一定考不上——你又不笨”
“啊？这还不笨啊？”
她好像有些吃惊，仿佛从来没人这样说过她
“起码我这几天教给你的那些知识点你一听就会了，我觉得你还挺聪明的”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我诶……有点受宠若惊了——”
放下验算到一半的笔，转过头看着她
“而且，你也只是懂装不懂，只是想在这多待一会吧”
她的表情突然有些慌张，脸颊也飞起一抹红
“啊？你都知道了啊，那就没意思了……”
“嗯？我知道什么了？”
她又是一愣，眨了眨眼睛
“你……你不知道？可是你不是知道我是想在这多待——”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待着，像你这样的不良放学之后大部分情况下难道不都是和朋友到处乱逛吗？”
她噘起嘴，用极为幽怨的眼神看着我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啊……笨蛋……”
“嗯？难道不对吗？如果我看走眼了我道歉——”
“笨蛋笨蛋笨蛋——”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挥拳敲打着我的肩膀
“诶诶诶你干嘛啊，我都做不了题了——”
“还在这做题啊——不学了不学了，一点意思也没有——”
她像是赌气一般从我手里拽回了作业，转过身微微背对着我——然后又时不时偷偷转过头观察着我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问了？那行吧，如果有问题再——”
“我说……你的脑袋里……该不会只有学习吧……”
我挠了挠头
“学生不是应该只想着学习，还要干什——”
她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毕竟，除了学生这个身份，我们还有一个名为“青春”的光环
她看着我，嘴唇微微翕动，脸颊愈发通红
“笨蛋，我喜欢你”
脑袋在一瞬间变成了空白
试图去理解些什么，却又没办法想明白
喜欢，什么是喜欢呢，是哪种意味上的喜欢呢
她又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我又为什么会被她“喜欢”呢
我“喜欢”她吗
瞬间的大脑过载让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而她好像还在等待着什么——却迟迟没有收到我任何的反馈
“喂……你，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笨蛋……”
我眨眨眼
“啊……嗯……我该有什么反应？”
她愣了一下，我好像能看到她眼眶里有眼泪在打转了
“难……难道你……讨厌我吗……”
歪着头想了一会
“大概是……不讨厌吧？”
她突然笑了起来，把眼泪也挤出来了
“所以你就是喜欢我咯？”
“啊……我不知道算不算喜欢吧”
她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刚刚有些兴奋的表情软了下来
“总，总之不讨厌就行——那，那我还可以继续待在这里对吧？”
“当然，你只要不打扰我看书——”
虽然现在这个样子她应该算是天天都在打扰我看书
“嘿嘿，那就好——”
她冷不防扑了上来，抱住了我的胳膊
“那以后，你教我学习，我教你恋爱，咱们互帮互助——”
有些哭笑不得
“可，为什么是我呢”
她抬起头看着我，思索片刻
“喜欢还需要为什么吗？喜欢就是喜欢咯”
感觉这个答案有些莫名其妙的
“如果真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因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就多关注你一些，这样？”
叹了口气
“随你了”
连绵秋雨打在窗玻璃上噼啪作响
有些烦躁，面前的题目也做不下去了
还是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
抬起伏案学习的身子，转过头看着窗外的阴云与秋雨
这场雨淅淅沥沥下了三天了
而今天有些特殊
已经十五分钟了，她没有出现
最近总觉得自己的心境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从一开始对她没有什么好印象，再到慢慢地接受她存在于自己身边
然后变得一日见不到她就魂不守舍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大概是青春的烦恼之一吧
从书包里拿出那本很久很久都没有翻开的书
被她表白之后，每天的这个时间总是和她一起度过
教她做作业……然后和她打打闹闹……最后的铃声响起，两人再一起回家……在分开的十字路口处她还依依不舍地牵着我的手不放开——
明明只是过去了十几天，自己却不知在何时变得比想象中更依赖着她
想看到她露出笑容
想感受到她呼出的温暖
想牵着她的手，听她用俏皮的语气开着自己的玩笑
想看她面对难题皱着眉头，然后被我一语点破的惊讶
想……
我是怎么了呢……
再次抬起头看着窗外
法桐的叶子在秋雨摧残下几乎全数凋落
有点担心她，是不是应该去找一下她呢……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还是决定背起书包去她的教室找她
关好了阅览室的门，撑起伞，走出了综合大楼
雨下的不小，地面上已经积起了薄薄的水，每次踩下去都会溅起水花
下雨天放学后的校园里并没有人影，也不会有人来找我的麻烦，所以也不需要像平时那样小心翼翼地躲着走
深呼吸，潮湿而冰冷的空气一点点侵入我的身体
沿着通向教学楼的小路走着，想着她可能会出现在哪里——
“呼呼，真可爱——”
“真可怜啊，浑身都淋湿了——”
“来来来，有好吃的哦——”
还未走过拐角，便听到了她和另外两个个女生的声音
下意识地贴着墙站着，并没有走上前
毕竟她大概也不想让她的朋友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嘿，吃得还挺起劲的——”
“喵——”
“你看它好乖哦”
好像是她和她的同学在喂校园里的流浪猫
她现在大概是什么表情呢
如果此时在她身边的是我就好了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没想到她还喜欢小猫啊
下周末的约会，可以去猫咖，一边撸猫一边辅导她写作业
不过最后大概会撸一下午猫吧——
“对了，你和那个书呆子怎么样了？”
“嘿嘿，当然是拿下了~”
她十分轻快地说着
“我就说吧，像他那样单纯的像个白纸一样的书呆子，咱们小邱出手可不是手到擒来的？”
“但是和他在一起也挺无聊的吧？每天就只知道在那个图书室学学学——”
“就是就是，这一个月都没怎么和你一起出来玩呢”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甩了他啊？也差不多该玩够了吧？”
心跳一点点沉寂下来
这片刻的沉默仿佛被拉长至无限久，就连空中雨滴落下的轨迹也变得清晰可见
雨滴打在伞面上，像是在极力遮盖掉她的声音
“嗯，再让我玩一会嘛——毕竟稍微逗一逗他他就会脸红，真的很好玩呢”
“额，没想到你还好这口草食系，看不出来啊”
“毕竟是第一次碰见嘛，还是很有意思的——”
“那你玩完了，能不能让我们也玩玩啊？”
“……”
后面的内容已经听不进去了
原来这就是她的目的吗
靠近我的目的，只是觉得“好玩”
她的“喜欢”，也只是骗人的谎话
握着伞柄的手逐渐用力
冷风吹过，只是穿着单薄短袖的我感受到了由内而外的寒冷
真是可笑
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相信她？
明明她和那些人就是一路货色
只是因为她主动对自己示好，自己就心甘情愿地钻入她的陷阱
真是个小丑啊——
“啊，坏了坏了，光顾着和你们聊天了，他该等急了——”
“哎呀，等急了就等急了呗，正好吊吊他，欲擒故纵嘛——”
她们好像还在说着什么
但此刻的我已经撑起伞离开了
慢慢走向学校大门，一步溅起一朵水花
脑袋空空，不知道自己该思考什么
自己要对她摊牌吗，说自己什么都听到了
想什么呢，这难道不是最先应该做的吗——倒不如说自己现在这样狼狈逃走就已经很窝囊了
自己该怎样对她摊牌呢？直接说吗？自己大概是做不到
发消息？大概她又会找各种借口辩解，大概说什么“找借口”、“爱面子”之类的话
走出大门，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
那就写信吧，也还正式一点
而且这样自己也可以不必再和她面对面
只是可惜，自己得去再找一个新的安静地方了
穿行在行人之中，低着头，眼睛微微闭上
浮现出的却是她在我面前微笑的样子
“救命啊，这个题怎么做啊”
“哇，你这分数是怎么考的啊？”
“如果我努力学的话，也能考这么高吗？那将来我们是不是能去同一所大学啊”
“尝尝我做的饼干吧——就是样子不太好看……”
“你看不出来吗？这是爱心啊，这是星星——真的看不出来吗”
“你看你胳膊，皮包骨头的，这也太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啊”
“不要喝咖啡啦，累了就好好休息，我可以给你膝枕——诶干嘛拒绝地这么快啊”
“我没带伞诶，可以跟你打一把伞吗”
“我还想……再这样多待一会……很暖和”
“明天见哦……”
“我喜欢你”
睁开眼睛，一根路灯杆立在自己面前
差点就要撞上了
后退一步，绕开了
那些表情都是她装出来的吗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吗？
“叮咚——”
手机响了起来
是她发来的消息
“你在哪啊”
“提前走也不告诉我一声”
“你在校门口吗，我去找你”
用力长按关机键将手机强制关机
撑伞的左手几乎是要攥出血来
前一秒还说出那样的话，下一秒就可以若无其事地像平时一样发着消息
她确实是能装出来
自己就不应该对她有一点怜悯
不然受伤的就只能是自己——
深吸一口气，让夹杂着冰冷秋雨的空气充满自己的身体
只是短短的一个月而已
现在自己这是及时止损，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努力逼迫自己扬起嘴角，大踏步地向前走
——回到家时，脸上的雨水与泪水混合在一起，鞋子也完全湿透了
写这封分手信，花了三个小时
将它送到她手上，花了三分钟
在她惊讶和不解的目光中转身离开，花了三秒
为了躲她，每天下课时分绝不离开座位
午休也不再去食堂而是在教室里随便糊弄着
放学了就背起包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校门去校外的自习间
偶尔会被她在校门口堵到，但也只是在她迫切又迷茫的眼神中走开，绝不过多停留
最开始分开的那段时间，偶尔还会收到她托别人送来的小纸条
自然是没有回应的
一周后就再也没有收到了
哼，果然前面只是装装样子
后面为自己找到借口了，就再也不需要装模作样去维持了
毕竟有那么多选择——
深秋阴冷的雨和紧随而来的初冬凛冽的风凋零了即将盛开的花
即使春日温暖的阳和初夏的离别也未曾让它重新绽放
而现在，一次夏末秋初的时节重逢，这封分手信被她原原本本地还了回来，连封口都没有拆开
我看着她，极力压抑着那本不应该产生的情绪起伏，又把分手信推了回去
“好马不吃回头草”
转过头，端起有些冷了的咖啡，喝了一口
她轻咬着嘴唇，没有接过，但还是努力保持着笑容
“我可以……解释一下吗……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将食指放在嘴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这里是图书馆，请保持安静”
她低下头，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嗯……”
“那我等你要走的时候再说吧”
她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趴在桌子上
转过头，做了几个深呼吸，想要将自己沉在书中，却发现思绪怎么也收不回
不由自主地在意身边的她
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是会因为她在身边而动摇吗
我们真正意义上在一起的时间也就只有短短的十几天而已，算上我们相识的话，也不过一个月
没有任何情感基础，也没有多么深入的了解过彼此
可为什么现在的她就像根扎进肉里的小刺，只是轻轻触碰就会传来钻心的痛
偷偷把视线稍微向她那边移去一点点
她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那封分手信就这样横亘在我们中间，像是永远也没办法越过的一堵无形墙壁
就这样，趁她睡着时候离开吧
再也不想看到她
再也不能看到她
再也不敢看到她
图书馆以后是不能来了……去看看有没有其他的阅览室或者自习室之类的地方
刚刚拿起书就感受到了来自于她的目光
她的脸上仍有着淡淡的笑容，像是在用假睡跟我开玩笑一般
但她的眼眶却有些红红的
不知为何，被她这样看着反而心里会升起淡淡的自责
——又想要逃跑了
她坐起来，拿起了书包和那封信
并没有过多的交流，脚前脚后走出图书馆
门前的法桐叶落了满地，同时地上还积着前几天下过的雨
走在落叶铺满的人行道上，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个时间回宿舍也好还是去食堂也好都太早了
但现在的我，也只是在无意义地、毫无目标地走着
我为什么会这么不想见到她呢
从那天之后，我就极力想要远离她，甚至不惜离开那间最适合读书的阅览室
“那个……夏墨……你……你慢点走好不好……”
停下脚步转过身，她在了我身后大概四五步远的地方，小跑几步跟了上来
我还在逃
她却还在追
“我……我是真的……想要问清楚……你为什么会跟我分手……”
从那所破烂学校的烂人堆追到了这里，还能够问出这样的话
在这一点上，我是不是应该夸奖她？起码她没有像我一样选择逃避现实——
“分手信里我写的很明确，你拆开读完了就知道了”
她嘟着嘴，声音依然开朗
“我，我不想拆”
“只要我不拆……你就不会离开我……”
收回前言，她也在逃避着现实
所以现在到底谁才是傻瓜？
“而且……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让我死心也好……”
她逐渐挪动着走到我面前，轻轻牵着我的衣摆
这样也好
我也不应该继续逃避
如果一直没办法从这段阴影里走出来，我又怎么可能开启新的道路呢——
深吸一口气
“你当初对我的表白，只是说着玩的，对吧”
“你还和你的那些朋友约好，过段时间就把我甩了好给她们机会玩弄我，对吧”
那个雨天的回忆一点点涌上心头
我能够感受到浑身上下的血液在一点点涌到自己的头上
四肢有些无力，但头却有些发胀
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着不远处这条落叶小路的入口
“所以，我选择先一步跟你分手，就这么简单”
说出来确实轻松一些了，就像是吐出了郁结在胸口的气
“我说完了，可以松开我的衣服吗”
她并没有照办，反而是攥得更紧了
“我……你……”
在犹豫了很久过后，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这个意思，大概是承认了对吧
心情也有些轻松，起码她没找什么搞笑的借口，说什么“只是跟朋友开玩笑”之类的玩笑话
“对不起……我最开始确实是这样想的……”
“但，但是后来……我也是……真正喜欢上了你……”
仅仅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你就说你已经喜欢上我了吗？
嗤笑一声，学着她当初说过的话
“我懂，因为我这样的单纯的书呆子比较好骗——”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不断重复着否认着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那你说，应该是什么样的？”
她怔住了，嘴唇微微开合，像是要说出什么，却又没能说出口
随后像泄了气的球，耷拉下了脑袋
“我……我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想法……”
“你大概也……不会相信我说的……”
“可是我……为了能跟你相见……我努力学着我讨厌的课……拒绝了那些人喊我去玩……就是为了能继续见到你……”
“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赶上你了……我不想就这样离开你……”
“我没想到……不……我应该早就想到了……”
她慢慢松开了我的衣服，稍稍后退一步
“我不奢求你能够原谅我……但起码让我做点什么弥补你——”
“不必了”
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波澜，不敢去看她
我害怕我一旦看着她，心里的什么就会一点点改变
我也没办法去分辨她现在究竟是以一个怎样的心情站在我面前说出这种话
“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的”
转身，深吸一口气，忍着起伏的心情
“你要真想做什么——那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并没有给她继续解释下去的机会，转身快步走开
我害怕自己再继续听下去的话会忍不住——
“叮铃铃铃铃铃——”
下课铃打响，教室外面瞬间炒作一团
“那这节课我们就先上到这”
老师收拾着东西，拎起包就离开了
“喂，夏墨，你带伞了吗？”
“没有，你呢”
“我当然也没带啊”
“早八的时候还不像是要下雨的天气啊，怎么中午就开始下了……”
背起书包，并没有和他们一样走向教学楼开向食堂的门
“夏墨，你要去哪啊？”
“我去趟图书馆，顺便在图书馆对面的咖啡厅吃了”
在同学诧异的目光下走向相反方向的门
图书馆离这里近，稍微淋一点雨也没关系
而且自己下午也没课，反正也是要去图书馆的
等到雨停了再慢慢走回去吧——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正直饭点，又是雨天，并没有太多的行人从这里走过
她的存在格外扎眼
一把黑色的伞，一身她过去经常穿的粉黑色系水手服
只是头发已经完全褪回了栗黑色，手腕上的手环之类的也少了很多
远远看去，她今天并没有化太浓的妆，也可能是出门匆忙——
冷风吹过，她努力将自己缩起来，目光扫过每一个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的人
而在这个瞬间，还是和她四目而对了
她愣了一下，好像在犹豫着用什么样的表情跟我搭话
啧了一声，将书包顶在头上，加快脚步
就当没看到好了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你要去图书馆对吧？”
她最后还是笑了起来，走到我面前，正正好好堵住了我的去路
那把小巧的单人伞也挪到了我的头上
向左挪一步
她跟着挪一步
向右挪一步
她也跟着挪一步
叹了口气
“你要干什么？”
她没心没肺地笑了笑
“我是来给你送伞的啊——我知道你肯定没带”
“我带了”
下意识地在嘴硬
“那你为什么不打伞呢”
“……借给同学了”
“男的女的？”
“这很重要吗？”
她依然笑着，仿佛早就看穿了我拙劣的谎言
“很重要”
一字一顿地把这三个字咬出来
“那就是给女的”
“我不信哦”
深吸一口气
“请你别来烦我了”
“我只是想给你送个伞嘛，没想着烦你——”
“好了，伞送到了，可以请你回去吗？”
她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可，可是我也只有一把伞而已……可以把我送回宿舍吗？”
攥紧了拳头
趁她不注意，顶着包就跑进了雨幕
雨比我想的要大
很明显，顶着一个包根本就没有用
“诶，夏墨——你等等我啊——”
她的声音就在身后的雨里，紧紧地跟着我
如旧日摆脱不掉的梦魇，如过往无法忘却的记忆
“我都说了你别来烦我！”
站定，转身，将回忆中的痛苦和不甘凝在这一句怒吼中
她像是被我吓到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我
旁边撑伞的路人也被我吓了一跳，快步走开了
“为什么你还要来找我？难道我说的不够清楚吗！我不想再见到你了！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什么纠缠！我们放过彼此——”
脸上开朗的表情一点点褪去，兴奋的目光也慢慢变得暗淡
她扔下雨伞，扑进我怀里
“松手——松手啊——”
想要推开她，但无论我怎么挣扎却都无济于事
“不要……”
她喃喃着，双手死死抓住我的衣服，用力将头埋在我的胸口
在冰冷的雨水中感受到了一点点温热
我不再挣扎，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我不想……被你讨厌……”
平时多绽笑颜的她，此刻将心底的痛苦尽数流露
推开她肩膀的手也慢慢放松了力气
她越抱越紧，像是要把我们强行揉在一起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我真的……没想玩弄你的感情……”
“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你再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我一直都喜欢你……真的……”
心里还是有什么碎掉了
身体有些发软，双腿有些站不住了
或许从她再次出现在我身边开始，注定我就再也逃不掉了
“把伞……捡起来吧……”
她抬起头，脸上的泪水与雨水混在一起
与她的泪眼对视片刻后，挪开了视线
“再这样淋下去……会感冒的……”
“没关系的……只要能让你不讨厌我的话——”
“我说，你先去把雨伞捡起来”
她愣了一下，慢慢松开了我的身体——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拽着我的衣服，另一只手捡起了雨伞
“跟我来吧”
我撑着伞，她则努力往我怀里缩着
不知道是因为淋了雨太冷，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
“我……我洗好了……”
浴室门被推开后，紧接着是赤脚踏在地板上的啪嗒啪嗒声
刚刚好泡完两杯速溶咖啡，也刚刚好理清楚自己的心绪
“对不起，我这里只能给你先准备这个，等衣服洗完烘干你再换回去”
转过身，看着她穿着我的深色卫衣用毛巾小心翼翼地擦着头发，有意无意地瞥着我
还好自己的住所离学校不算远，暂时先把她带回来了——
当然我也深知自己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
我也不打算否认
见过她那个样子之后，就再也没办法对她狠下心了
唉，到头来还是被坏女人拿捏——
将纸杯递了过去
“小心烫”
她放下毛巾，接过纸杯，脸上却依然有些忧郁神色
“我……”
“怎么了？”
我看着她，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刚才可不是这样的”
她咬着嘴唇，双手紧紧攥着纸杯
“所以……你原谅我了……对吗……”
转过身，喝了一口速溶咖啡
好烫
“我不知道”
是的，我不知道
我依然没办法忘掉那个雨天
“但我也不想让你淋雨生病”
放下纸杯，转身看着她那失落的表情
将目光移向窗外瓢泼大雨
“我不想让你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想要重新开始，我不拦着你——我大概也拦不住你”
“但是，我不希望再看到那一幕了”
“这次，请你藏好一点——”
随着纸杯落地的声音，再次被她紧紧抱住
“不会了……绝对不会了……”
“这次我绝对不会再骗你了……也不会骗自己了……”
“我绝对不会离开你……这次一定要牢牢抓住你……再也不会离开……”
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像安慰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安慰着她
“不过，在那之前——还得请你先把咖啡收拾一下哦”
她稍稍抬起头，看着我眨了眨眼，眼角还挂着泪花，然后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松开了我，慌慌张张地找着餐巾纸
“给你这个——”
把一旁擦桌子的抹布递了过去
她蹲在地板上用餐巾纸和抹布收拾着她刚刚“一不小心”造成的惨剧
“你啊……还是没变呢……冒冒失失的……”
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我也蹲了下来帮她收拾着
她脸上的阴郁消散了，感觉又变回了平时的那个她
“对……对不起……”
用餐巾纸和抹布吸干地上的水后，我又去拿来了拖把拖了几遍
她乖乖地站在那，依然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像是要从我手里接过拖把，却有没有找到机会，于是就只能那样呆呆地站着
“好了，忙活这么久，都一点多了，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外卖能点吧——”
放下拖把，随手掏出手机
“我……我请你……”
她抓住了我的右手手腕，紧张地抬起头看着我
“好吧——毕竟今天中午我没吃上饭都是因为你——”
她低下头，十分乖巧地接受着我的“训斥”
在她点外卖的空挡，我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整个人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
“折腾这一下真的好累……我先眯一会——”
像是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我还是没想明白，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毕竟自己选择相信她，就又一次给了她伤害自己的机会
如果再被她像那样——
嘴唇传来了温润的触感
想要睁开眼睛，却被她先一步捂住了
大脑变得一片空白，甚至忘记推开她
只是她并没有进一步做什么，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吻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雨打玻璃的噼啪声
大概过了一分钟——又或是十几秒、几分钟的样子，她脸颊通红，松开了唇，拿开了手，死死地咬着嘴唇
“你……”
有些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她的眼睛有些湿润，憋了很久才冒出来一句
“这样……你……你能……相信我……了吧……”
“你……你没在开玩笑——”
她扬起小拳头，却又轻轻锤在我的胸口
“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啊……”
窗外的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就像从去年一直下到了今年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