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长捉弄的高木同学同人文*(21)*属于

六九河开,七九燕来...当儿歌数满了十声九,春天便是车棚旁一树一树的花开。东风打起小卷儿,专带满世界的香气往天上游。云朵闻得高兴,便不再使小性儿遮太阳,阳光畅怀地照,让满校园都是3月该有的朝气神。正如未通世故的青草钻透土壤生芽,那么久了,那么忍了,棉服总算能脱去了吧?所以趁着释去重负的舒坦,春天的活力与笑声都扎堆在难得的大课间。
‘喂,滨口,这就不行了?也太弱了吧?’
‘你们俩一个做了5个不到,一个干脆够不着杆儿,怎么好意思说我?’
‘别带上我啊!我又没说话...这下就剩下中井和西片了...’
男生只要聚在一起就肯定没个消停,吵啊闹的,声音隔半个操场都能听见。再无聊的东西都能让他们玩出花儿来。这次又是在干什么?打赌谁引体向上更厉害?
‘15...15...我也下来了...’
触电般哆里哆嗦的胳膊负隅顽抗,可中井终究没能突破第15道天堑。随胸腔憋足的那口真气‘哈啊’地从嘴巴窜走,他的身子便遵循着重力准则直条条跌回凡间。
‘啊...累死了...’
‘15个也不错了中井。我到现在胳膊还举不起来呢。’
‘...切,弱!这下是不就只剩西片了...’
凡人扎堆,髙尾酸痛的胳膊随风飘荡好像失了筋骨、滨口累得龇牙咧嘴还要装作游刃有余。中井眯缝着眼,突然想起什么才噎住了拉风箱似的粗气。
‘等会儿!他做多少个了!?’
‘我数着呢!18、19、20!20!还没完!’
木村的一指直向仙庭。抬头看,素白短袖正随动作掀露结实的小腹,拜某个女孩所赐的锻炼成果无意间成了一道春光抢眼。西片手臂的肌肉像惊蛰后苏醒的小山丘,微微隆起仿佛蕴含无穷的生机与气力,21、22...他闷声不吭,只是尽己所能地运用胸腹发力————拉撑是八点钟太阳迸发能量,荡摆是潮汐的海洋积蓄浪涛。发梢飘扬、汗水挥洒,他认真起来的侧脸还真有那么点帅气...
【哼哼哼哼,用引体向上来比赛的话...】
不过,可不要想当然地认为他真的投入到这场无聊的赌约中去了。他心里,正噼里啪啦地响着别的如意小算盘呢:
【一定能战胜可恶的高木同学!】
眼前脑海又是她的名字挥之不去。正了说反了说,他真的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高木,颇有股弱水三千偏只取一瓢的执拗劲。
‘哦哦哦!西片太强了吧!’
‘未免也太夸张了...’
‘25!25了啊!’
杆上的西片依旧稳当地渡着劫,让杆下的凡胎道友们如睹神迹,大惊小怪就差要激动地直接原地飞升。声声呼嚷到处惊扰,为这小小的操场一隅招引来里里外外好多观众,人气指标甚至让隔壁球场都相形见绌。
‘这个男生好厉害啊...’
‘之前没见过呢...’
‘28、29...’
交头接耳的打听、整齐炽热的注目,还有更多的是情不自禁地齐声为他计数,尚在奋力的西片没意识到,自己的身周仿佛真有天上的风云汹涌环绕。
“...35、35...”
‘加油啊...’
还能继续吗?弯紧的手臂青筋迸露,近在咫尺的单杠已经越过眼眉了!看着他拼尽全力向极限冲刺,四围方才还窸窸窣窣的议论顿时紧张得没了声音...
“...啊啊啊不行了...”
终于终于,西片的牙关和双手同时撒开,摇晃几步便踏回到久违的地面。不过,虽然他的修炼宣告结束,可在旁人心目中,他反而是在此刻正式登上了神坛————
‘太强了!西片!’
‘超人啊!’
“呼...没、没有...这点不算什么啦...”
还没等他来得及喘匀气,木村、中井他们就凑到他身边张牙舞爪地表达顶礼膜拜之情,平时嘴最快的髙尾亮亮板儿牙,想夸他两句却愣是插不上嘴
‘喂喂教一下啊,争取让我能做10个!这样肯定能让月本...’
‘请务必先教会我怎么摸得着杆!’
‘这根本不用学吧!你少吃点不就行了!’
‘我也好想给北条展示一下男子气概啊...你这家伙到底怎么做到的!’
“哈,也没这么强啦,也不过是平常稍微锻炼了一下而已...”
【哼哼,总之战胜高木同学是肯定足够了!】
此起彼伏的夸赞让西片的腰板绷直,整个人都像闻了花香的云朵般轻飘飘,眉间嘴角已满溢不加遮掩的得意。不过这些得意,至少有一多半是源自他脑海间妄想着的高木手忙脚乱的失败神情————
{呀!西片好厉害!再也不捉弄西片了!}
【哇哈哈哈,等着吧高木同学,这次...】
脚踏地球、加冕为王,沉浸在颅内小剧场的他都快要笑出声来了。只要接下来去找她...
‘那个...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还有班级...’
‘邮箱地址...可以交换邮箱地址吗’
‘我也要我也要!’
“诶?”
接踵而至的搭讪扰乱空想。西片一抬头,才发现身边围拢来好多女生。这边一句、那边两句,细声软语间只看见她们张嘴却接不迭话头,就连木村的粗旷嗓音都一下子被淹没得荡然无存。谁能想到,平日里默默无闻的他能受到如此蜂拥而至的追捧呢?
‘请问...你是二年级的嘛?是学长吗...’
“啊?呃...是二年级的没错...”
‘我、我是一年级的...可以交个朋友吗...’
‘...前辈好厉害...’
“啊啊...那个...这个...”
其实也难怪,长相白又干净、身手技压群雄,他受到些仰慕完全合情合理嘛。女孩子们羞怯的脸颊如桃花泛滥,亦或者,她们本就是桃花,将每段轻细言语都含着春色吐露。聘聘袅袅、纷纷扬扬,应顾不暇的西片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局促着直想为自己掩上厚实的珠帘。手足无措地想向身边的好兄弟们求救,却发现他们已几乎被挤出桃花林外,声音渺远如淡薄的雾气。
“...邮件什么的,还是算了...抱、抱歉,我不太想...”
‘可是...’
‘别呀...’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可怎么办啊...】
桃花的开放本无错,毕竟没有人能阻止春天的到来。但哪怕她们再浓、再委屈、再盛情难却,被簇拥在花蕊中的西片也只是无心欣赏。因为...
【万一被高木同学看到了又会被捉弄的!而且,总感觉...】
他的心虽然跳得急促,但那只是因为着急和被太多人问来问去的缘故。其实啊,他的心跳早就被高木偷偷规划好了界限。线的里面,是专为她开通的高速通道,而另一边,则是给芸芸众生留的羊肠小路。
要到什么时候他才能发现这一事实呢?
‘啊!高木同学!西片!身后!’
木村!好兄弟!一嗓气沉丹田的大喊像飓风啸过花林,惊得西片连打了两个激灵。连忙转过身去,玻璃返照来的日光闪耀眼睛,他真发现高木正隔着两步远的距离直溜溜盯着他看。
【啊啊啊啊啊完蛋了!什么时候!】
“高、高木同学!呃...我...”
她什么时候扎上了头发?映衬耳旁未挽的发丝散逸流淌,清秀的马尾辫是把条春来的小溪束起。这样可爱,同她被东风扑皱的裙子一样已是好久没见。是救星,还是趁机来捉弄他的克星?西片心慌得要命,脑筋也因为她的到来而暂停服务。
“...我什么也没...那个...她们...”
他该解释什么吗?但自己好像什么也没做,可又为什么有种做亏心事被抓个正着的心虚呢?大概是因为高木仍旧默不作声,只是在背后勾起双手,歪着脸庞用微笑对他说话。
在‘说’什么呢,那双大眼睛一眨一眨?
{好多女孩子呀,西片。}
{西片很有前辈的样子呢。}
{现在西片该怎么做呀?}
【怎、怎么回事,感觉好紧张...她为什么不说话...不会生气了吧...可她为什么会生气...】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总感觉说什么都不合适。事态紧急已燎烧眉毛,可偏偏他笨拙的嘴巴又不争气地哑了火。一时间气氛胶着,人群中有股东风都难以吹散的沉默。
‘西、西片,我们先走了嗷...’
‘加油啊,西片!’
胖得跑起来一颠一颠的木村、比着大拇指的中井,还有滨口、髙尾...好兄弟们见事不妙,撒腿就逃。而心思敏感的女孩子们见状自然也能猜到原委,道歉的话尴尬又不好意思,都只好羞红着脸悄悄散去。
‘...有女朋友了啊...’
‘...好害羞...’
‘呜...这多不好啊,应该先打听清楚的...’
三三两两的悄悄话钻进西片的耳朵,让他不知该庆幸解围还是该像往常那样极力解释。矛盾混着心虚没法排解,进退维谷的他习惯半垂下头,用最小的声音对着地面嘟哝句:
“才、才不是女朋友...”
说给谁听呢?一亩三分地就剩下你俩。还有还有!你别脸红啊?你别心虚啊?你别一次又一次为她的捉弄而心慌啊?这话骗谁呢?也就自己啦。
“很受欢迎呢,西片。”
“诶?!”
人群彻底散尽,空气流通欢畅,过路的车辆从铁栅栏外驶过,不知是不是故意用喇叭警醒着西片的不安。而令他忐忑不已的女孩也终于在此时发声,嘴角还似乎多了抹坏笑的痕迹。
“...不、不是,只是...是她们先...”
“嗯?”
轻弯下腰,她的身子向他缓缓凑过来,那宽宽的额头愈渐逼近,目光正不断围堵他的目光。感受着她不动声色的追问,西片越来越窘迫、越来越琢磨不透她的心思了,两只手比比划划再挠挠后脑勺,到底又无所适从地落了空。
“西片难道不开心嘛?那么多女孩子呢。”
“才、才没有呢!开心什么的...”
“嗯?真的嘛?如果是其他男生的话,可能会很开心呢。西片为什么不开心呀?”
“我、我...”
还不是怕你不高兴!虽然早有预料,但等到高木真的这样步步紧逼时,西片还是被迫拉满了心跳的鼓点。脑袋猛然抬起,刚才无数桃花都未映红的脸因为她而滚烫得像在阳光下炙烤一整天的单杠。
“...引、引体向上!对!高、高木同学,我们来比赛引体向上吧!”
如果自己解决不了问题,那就用问题来解决问题!昨晚的电视节目上如是说道。急中生智的西片总算有理由别过身子了。即使脸上难掩慌乱,裤子的口袋边又成了他擦抹汗水的依赖。
“哼哼,这样啊。引体向上吗?”
翻手是叫他捉摸不透的轻云、覆手是无声潜入他所有小心思的细雨,高木收回‘战线’,眉间挑起的欲擒故纵没叫他看见。目光一转,作为罪魁祸首的单杠们怀着比西片高得多的思想觉悟,早已在那老老实实立着正等待挨罚。
“可西片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赢、赢了我我就回答...输了的话就别问了...”
“欸?很狡猾呢西片。不过我接受你的比赛。”
【太好了!】
像坐过山车般的忐忑心情总算得以喘息片刻,西片突然觉得世界真美好、大山都轻盈、人人能飞上天空摘星星...和她在一起,他的喜或悲就是这样简单纯粹、这样风风火火。
【太自信了吧高木同学!女生肯定做不了多少!我赢定了!这事就算是过去了!Yes!】
“啊,先说好,高木同学可不能反悔。”
好不容易抓住的救命稻草可不能再丢了。西片生怕不保险,急忙要把这明摆着不公平的比赛板上钉钉。
“当然啦,我从来不会骗西片的嘛。”
嘴角悄悄闪过一丝狡猾,高木目光的神采清澈伶俐,找不到半点为难,唯是一如往常的从容不迫。也逮着这会儿西片松懈大意,不然放作平时他肯定能从里面找出一把子不妙危机。
“不过,可以让我先来吗?西片?”
“啊,没问题,Please,请!”
忘乎所以的他摇身变成位满脸白给的绅士,两手一招行一出浮夸的礼道,就差折腰再来个九十度的深鞠躬了。
“那我上了哦?”
没去理会他的得意忘形,高木走近单杠时胳膊在空气中划出一条条小半弧,让人觉得她跃起时一定也像她的脚步那样轻盈。红色领巾飘荡,看不厌的裙子在风里...
“啊ok、o...诶?”
等等,不对!她还穿着裙子呢!会被别人看到的!
“高、高木同学!裙、裙子...”
心思逆转一百八十度的来了个大漂移,西片的表情气压骤然降低,慌忙摆手叫停她时还差点把自己绊个踉跄。
“不、不去换一下...运动裤吗?”
“没关系的吧,我选稍微矮一点的单杠就可以啦。”
“可是、可是...”
话是说得不错,校服的裙子还是挺长的、她选好的单杠也是挺矮的...连续重复了不知多少个‘可是’过后,西片望着她挺立的小巧鼻尖,依旧没想明白自己在‘可是’些什么。
“...还是换上吧...万一被人看到...”
“西片想什么呢?色狼!”
得,这下子她方才还遮掩着捉弄的微笑全变成坏笑了。弯弯眉眼里的玩味漾出水来,一下子就让西片无地自容。
“啊!才不是!就是怕...”
“可西片忘了吗?我还穿着短裤呢。”
“呃...话是这么说...”
【...可恶...怎么回事...我在瞎担心些什么啊...】
西片反复咀嚼干咽着情绪,眼神不自觉地向四周扫顾。视野里,有人追逐打闹,有人飞步上篮,有人围在一起闲聊忽然笑个震天响。是不是全天下的课间都这样?可这放在平时是热热闹闹,放在此刻是乱乱哄哄。
【高木同学自己都没说什么...】
【短裤的话...顶多是腿...】
【 ...腿...】
不行!绝对不行!就算穿着短裤,就算只能看到膝盖往上一点点也不行!他的胸口徒增股无名的不爽,又像是种野火烧不尽的倔劲儿。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了。
“...穿着短裤也不行...”
心里壮怀激烈,可等到话真的出口,西片的音量却陡然跌了八分。紧扭向一旁的脸颊带着耳根通红,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
“欸?穿着短裤也不行?”
边放慢语调,边一下子跳到他视野的最中央,高木缀着坏笑,话里话外都每一个微妙的音调都让他耳根痒得想蹭蹭肩。
“可明明西片也看过啊,在小公园比试翻单杠的时候。”
“那、那不一样...”
“嗯?不一样在哪呢?”
在哪?在哪!他怎么知道?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潜意识里,他们之间的一些事情是与别人绝缘的、是只属于彼此的。说白了啊,那是对喜欢的人才有的蛮不讲理的占有欲与安全感。可这道理凭西片一张笨嘴怎么说得出呢?
“...反正、反正...就是不一样...”
“那也就是说只能让西片看咯?”
“才、才不是呢!我也没看到什么啊!总之就是...不行嘛!”
看来再怎么着,他也不能、不可能迈得过心里这道坎儿啊。
“嚄,西片的态度这么强硬?可真是很少见呢~”
而她当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啦。高木轻咬咬下唇,目光羞得只想去找天空的云朵作伴。脸颊因他而起的绯红让学校里的整片挑花都黯然失色。幸好太阳机灵,暖暖地为她的笼上一层光晕,不然可就要被他看出来了。而直射的阳光下,教学楼的影子矮矮笨笨,就像是她面前呆头呆脑的总不明白自己心意的西片一样。
“可现在在该怎么办呢?西片不让我比赛,我又不想去换运动服?”
一高一低地左右踏起小碎步,她的语气里面满是明知故问的嫌疑。
“那就...等下节课课间再来比...”
“不要。下节课我也不换~西片开始的时候又没说一定要我穿运动服。再不进行,就算西片认输了哦?又或者...”
她把脸庞凑近,可爱又可恶的嘴唇微动,发出的字是一个一个蹦出来的:
“我、要、上、了、哦~”
“别、别!我...”
【唔啊啊啊啊,居然钻了这个漏洞!又在捉弄我,Takagisan咩!】
指缝攥紧,随即无可奈何地松散。最后一道防线土崩瓦解的他早该想到,弄了半天,一切都还是被她耍的团团转...
“我...我认输了...”
有气无力的叹息陪腰杆儿泄气,今日份这次的比试照常是西片完败。可他又越想越不甘心,唾手可得的胜利果实就这么飞了,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让我赢一次吧...”
害跳绳的摔了跤、打羽毛球的一下子把羽毛球扇到了不爬梯子够不着的树干上...对她的无奈触底反弹,就成了想破脑袋也逃不出的白给。西片没精打采地杵直腰杆,脸一昂,正巧让一阵风裹起一长串抱怨,引得无数路人倾侧来目光,可看到是他俩,就又都习以为常得该干嘛干嘛。
“噗...也不至于这样子吧西片?哈哈哈哈哈...”
一个因捉弄而开怀欢笑,一个因捉弄而束手无策。有他在,上学的日子就像是放着风筝奔跑在仲春的原野,从来都不会觉得无聊。她的那些小情绪,总能随他的脸红溜走。等到笑够了,高木撇去眼角的泪珠,踮踮脚尖靠得离他更近了一点。
“还有,西片,我没有生气哦”
“...我、我才没觉得你会生气...又没有理由...”
她带来的话语与芳香散在身周,让西片的脑瓜儿不知该不该冷静片刻。总之,嘴上该狡辩狡辩,心口先权且松口气吧。
“不过还是有点不开心呢,虽然知道不是西片的错。”
“...什么意思...你指什么...”
对他说的话,总是一半露着、一半藏着,这就是让西片头疼不已的高木同学。这会儿的她目光移开,水汪汪的眼珠忽忽转动闪烁光亮,显然又要把言语中的答案留给西片慢慢猜。
“所以接受惩罚吧,西片?”
“...还、还要回答刚刚的那个问题吗...”
“嗯...换一个。伸过手来。”
“啊?干嘛...这里人好多...”
认识她后,‘手’这个字眼变得好像挠手心一样地敏感。毕竟记忆里每次和她牵手,自己都要透支好久好久的勇气。这次呢?不知道。但他一定会照做就是了。胳膊又是颤抖、掌心又是冒汗,而西片的手,已经停在她的面前了。
“那就,把这个给你吧。”
尾音刚刚拂过耳廓,西片的瞳孔中,高木解开了系头发的小皮筋儿。栗色长发披散开时是一股脑的,柔软蓬松,像极了他印象中春天河岸旁被风吹扬的最新最嫩的柳梢。等看直眼的他缓过神来,那个小皮筋儿已经被高木小心地系在他的手腕上了。
“这、这是...高木同学...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啊?”
“有了它,就不会有女孩子缠着西片了呀。”
“诶?!这么厉害...可...为什么...”
黑色的毛圈绒绒正合他的手腕。盯着看时,似乎能闻到她的发香味,刺挠得他痒痒的,像她在朝他的心底吹气儿。而对面的她抿抿嘴,背在身后的手指勾啊勾,那是女孩子没忍住的窃喜。
“西片,如果有其他女生给你系小皮筋儿,你会要吗?”
“诶诶诶?!”
‘嘭’!
隔壁球撞篮筐的声响配合她的问题一起吓了西片一大跳。他的心骤然慌张,因为视野内,高木的眸子又忽然变得好平静,像是河面上凝着将化未化的薄冰。嘴角的微笑更淡,仿佛是一种等待。用问题来解决问题,也被她给学会了。看着眼前忽而认真起来的女孩,还有她直盯着自己的双眼,西片的舌头又打结了。
“这个、那个...当、当然不要...诶,哈哈哈哈,别、别戳我啊高木同学!哈哈哈哈...”
可不等他把话说利索,高木的指尖便趁虚而入、一下下地直戳向他腰侧的软肉。
“不可以要哦,西片。”
“哈哈哈哈哈哈,我、我知道了,住手啊高木同学...”
就当是出口小小的恶气吧。毕竟看到自己的男孩子被那么多女生围绕时,她的心里可是真的很不舒服呢。那感觉就像是...星星坠入海底,风吹翻不倒翁,墨鱼偷渡到银河,酱油打翻醋瓶子。
“不过,西片表现得还不错,就饶了西片吧。”
“啊啊,得救了...”
差不多了吧,她也消气了、他也笑累了。随眸子里的冰雪消融,高木终于收回了直击西片要害的指尖。但他还没喘口气呢,她又突然跳到他身边,古灵精怪地把一根手指钻进小皮筋儿里,贴着他的手腕。脚步轻巧地抬起落下,她就这样用小皮筋儿勾着他走。
“诶别别!高木同学?”
“走啦走啦,西片陪我散步~”
“我、我自己会走啊,不用这样...”
他也只好跟上她的步调,不然把小皮筋扯坏了可怎么办啊?她带他绕一弯操场、转一圈花坛、凑一凑教室的门口,乘着风哼着歌,哪里人多就往哪里走,路过一群又一群认识或不认识的同学。蜜蜂飞蝴蝶追,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满面赤红的男孩子已经名花有主啦。
“高、高木同学,这样太...我我我们要散步到什么时候啊...”
“嗯...至少到上课吧。”
“啊?...那这个皮筋我要戴到什么时候啊?”
“嗯...这个嘛...西片就永远带着吧。绝对不可以摘下来哦~”
正说着,她悄悄用余光瞧了瞧小皮筋儿,想着、笑着,他就是属于她的嘛。有小草在高木的心尖田地上发芽儿,好痒好痒。而她的天空,早就咕嘟咕嘟地冒起粉红色泡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