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福特推文《全村的希望》
我是全镇唯一考到北京去的大学生。
拿到录取通知的那天，
镇长、乡长都来家里祝贺。
我胸前戴着大红花，身后跟着一群敲锣打鼓的歌舞队，
鞭炮声响了很久。
看到人群中的爸爸，
我拿着喇叭对他喊：“李有田，生女儿不香吗？”
（1）
我爸和我妈是在家具厂打工认识的，一开始姥姥不同意，嫌我爸家里穷，奈何我妈非要坚持跟我爸在一起，说他有手艺，不会一直穷下去的。
不到半年，我爸和我妈结婚了。婚后，他们不再打工了，一起在镇上开一家卖家具的门店。
店里好多桌子，沙发都是我爸做的。
他们夫唱妇随，日子过的还不错。
妈妈说她没嫁错人！
没多久，我妈就怀了我。听隔壁婶子说，我妈怀我的时候肚子尖尖的，还特别爱吃酸。
奶奶到处说老二家肚子里肯定也是个儿子。
那个时候，大伯家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奈何她就喜欢男孩，还说“我们老李家就是生儿子的命。”
在我妈生之前，奶奶还专门杀了一只下蛋的母鸡，炖汤给我妈喝，
“喝了鸡汤，有劲儿生。”
我妈发动那天，奶奶提了50个土鸡蛋和一袋红糖赶去医院。
结果，一听说生的是女孩，病房门都没进去。爸爸把我抱到门口，“看看你的亲孙女，又白又胖！”
“有什么好看的，老大家的2个小子还等着我做饭呢！”她瞥了一眼我妈，把刚放下的鸡蛋又提起来。
“白瞎了那只正在下蛋的母鸡。”
还没走出医院大门，又转回来，“这个丫头就叫李盼儿。”
来年，肯定能生个小子！
（2）
后来的几年，
我妈又怀过一次孕，只是不明原因的小产了。
她坐小月子的时候正赶上插秧，而那个时候大娘怀第三胎。奶奶让大娘好生在家躺着，让刚出院的妈妈下地给一大家子做饭，洗衣服，再加照顾我。
两个月后，大娘又生了个儿子。
她出院那天，奶奶去街上买了十斤排骨，让妈妈给她大嫂炖汤。大娘一边掀开衣服给堂弟喂奶，一边得意的对我妈说：“这是第三个小子了，不能再生了。”
后来，爸妈还想再生，可找了很多医生，还有各自民间偏方都没有用。
她有时会跟爸爸埋怨，“肯定是小月子没坐好。”
你们知道，家里没儿子多不受待见吗？
从我记事起，就知道一些事儿。
村里过年祠堂上香，爸爸不能去。新人结婚，妈妈帮忙抱喜被，结果被夺下来。
就连兄弟分家产，也跟我们没关系。
爸爸时常叼着烟站在门口唉声叹气，妈妈因此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我上小学那年，爸爸和大伯在村东头宅基地上盖起来了三间两层的小楼。
不到一年，大伯提出要分家。
奶奶说：“老二家就不搬过去了。”
她指指这破旧的老房子，“等我死后，这个也留给老大家。”
妈妈质问凭什么？
大娘指着光屁股的堂弟：“你们没儿子，要那么大的房子干吗？”
奶奶跟着附和：“小妮子迟早是别人家的......！”
爸爸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看着一屋子大人争得耳红面赤，我指着奶奶，
“你太欺负人了。”
奶奶拿起脚上的鞋子，“啪啪”在我脸上留下两个红印子，
我一下子哇哇大哭起来。
我们就连老房子也不能住了，连夜搬到镇上门店里！
（3）
八岁那年，家出了一个大事。大伯在跑车的时候，遇到车祸人当场就没了。
爸爸给料理的后事。
奶奶拉着他：“老大家的三个小子可怜，他们以后就靠你了。”
爸爸一脸难为情，
大娘出了一个主意：“你不是一直想儿子嘛，就把老三过继给你吧，让他叫你爸。”
然后，大娘指着我爸，教堂弟喊爸爸！
刚学说话的堂弟，看着他的小叔奶声奶气的叫着：“爸爸、爸爸......”
爸爸紧蹙多年的眉头终于打开了，满脸堆笑：“乖儿子。”
奶奶更是高兴的不得了，“小三子真乖，这一家子有指望了。”
我终于有了弟弟，可一切都变了！
从那以后，爸爸三天两头回村里，给大娘家种稻收麦，修灯修灶......
哪怕店里再忙，
爸爸都紧大娘家的事儿先忙。
妈妈为此跟爸爸吵了很多架，
奶奶还火上浇油，骂妈妈不团结，自私自利！
那时候爸爸基本不管店里生意了，家具也不做了。没办法，妈妈就请人做，心思也都放在了生意上。
镇上的人都说她精明能干。
可一到家里，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精气神儿一下子就没了。
她有时候会发呆，然后自然自语：“儿子就这么好吗？”
每当这时候，我就安慰我妈：“你不是还有闺女嘛，我保护你！”
我妈摸摸我的头，然后露出一脸苦笑。
我在心底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比那三个臭小子强！
大堂哥升高中那年，我正好升初中，
我爸和我妈两人积压多年的矛盾最终爆发了！
（4）
起因是大堂哥中考考了425分，大娘想让我们家拿钱送他进县里一中，听说最少准备3万块钱。
而那时候，我妈也早打算好要把我送到县里一中的初中部。
妈妈当场就拒绝了奶奶和大娘的要求！
妈妈自己小学没毕业，刚开始做生意那几年，吃了很多没文化的亏。
再加上奶奶和爸爸重男轻女的思想，她觉得自己在李家一直抬不起头，她说我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和希望。
“妮儿，好好上学，给妈争口气”。
看着妈妈头上几缕白丝，“妈妈，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站在一旁的奶奶听不下去了，
“她一个丫头片子，迟早要嫁人的，读那么多书做什么。”
“再说，读了也没什么大用，要是个儿子也就罢了，一个赔钱货，你花这么多钱干嘛！”
大娘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在镇上读个初中就算了，你能不能体谅下你爸，你小弟以后也要读书。”
我瞪着大眼睛，气鼓鼓的说：“他不是我弟弟。”
爸爸一个巴掌扇过来，“他就是你弟弟。”
妈妈气的浑身发抖，她拿起凳子连推带赶的把这两个坏女人往店门外撵，我也学着妈妈去推奶奶。
爸爸又一个巴掌扇过来，“滚一边儿去，一点儿好都不学。”
我一下子被扇倒在地，两个鼻孔鲜血直冒。
妈妈看我被欺负，一下子像疯了一样，直接把凳子砸在了爸爸身上，
“王八蛋，还是男人嘛。”
“你别想叫我拿一分钱，否则老子跟你没完。”
“畜生，自己女儿不管，养人家儿子，不得好死。”
最后，还是隔壁两下的进来劝架，爸妈才没打起来。
在我的印象中，妈妈是善良、温柔的，没想到有一天会被生活折磨成这样。
虽然闹得都不好看，妈妈还是给大娘家送去了3万块钱。
她说那三个小子没爸爸也很可怜。
而正是这3万块钱，让我爸和我妈的婚姻彻底决裂了！
（5）
妈妈带着我去给大堂哥送钱的时候，爸爸正在大娘家院子里建鸡舍。而大娘正拿着毛巾亲昵的在给爸爸擦汗。
我虽说叫这个女人大娘。不过，她年龄比妈妈还小一岁，身材圆润，看起来比妈妈年轻不少。
爸爸把大娘往怀里一揽，那双大手很自然的停留在了大娘胸前鼓鼓的两坨肉上，大娘也不拒绝。
两双炽热的眼神像是要把对方吃掉！
还不到两岁的堂弟正拿着玩具水枪在院子里追赶着小鸡仔玩。
看到这副场景，我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妈妈，她面如死灰，身子却抖动的剧烈，额头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了。
爸爸背叛了妈妈！
这时，奶奶挎着一篮子青菜进来了。
她看见妈妈和我，马上换了一副面孔，嘴里骂骂咧咧：“一家人都不帮忙，心真狠，还有脸来。”
或许是亲眼看见自己丈夫出轨，或者是奶奶骂她心狠、不要脸。她像疯了一样顺起门口的镰刀就往爸爸和大娘乱挥。
爸爸赶紧夺掉妈妈手里的镰刀，挡在大娘前面，堂弟在混乱中磕到了墙角，估计太疼了，半天才听见哭声。
奶奶重重的拳头落在了妈妈身上：“自己生不出儿子，就害大哥家儿子，遭天谴的贱货。”
拉扯中，妈妈身上的三万块钱掉在了地上。
大娘眼疾手快的捡起地上那三万块钱，妈妈想夺回来，却被奶奶抱着动弹不得。
我跑上去咬奶奶的手，被她一脚踢开。
大娘装起可怜：“自从没了你大哥，我一个人带着三个小子太难了。”
“盼儿他爸过来帮忙，我日子才好过很多。”
妈妈看着满眼狐媚的大娘：“你们这对狗男女，对得起死去的大哥嘛。”
这句话似乎让爸爸无地自容，竟然狠狠的给了妈妈一巴掌：“死婆娘。”
大娘泪眼婆娑的拉着妈妈的手，
“弟妹，这三个小子需要爸爸；再说，有田对我才是真感情。”
奶奶抱着堂弟也眼泪直掉，“老大家三个小子可怜哦。”
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两个不要脸的女人。
妈妈根本接受不了这幅场面，直接气的晕倒了。我吓得抱着妈妈不停的哭，可她一动不动。
我赶紧跑去找邻居帮忙，他们一起把我妈送到镇上的医院。
妈妈在医院躺了三天，没一个人来看她，包括爸爸。
我当时恨极了他！
也就是那一刻，我发誓要变得强大，不准任何人欺负我和妈妈。
妈妈出院后说她要和爸爸离婚，我马上举双手赞同。
这样的婚姻过的太憋屈，离了也罢！
大娘得知妈妈要离婚，马上带着奶奶和堂弟马不停蹄的赶到我们店里要来分财产，还破脏水到妈妈身上。
真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词来形容她们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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