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最后冒险-通天塔】四：被诅咒的兄妹

    客厅角落里的一面液晶通讯器上，赫然映着三小时前来自科学省的一条电邮，署名是茶水博士： “你们和阿童木在家里待好，等我通知再出门，现在外面不安全。” 博士在信件里并没说明到底如何“不安全”，这让阿童木更加忧心忡忡了，他从未违抗过茶水博士的命令，这位他即便在梦里也是第一个看到的慈祥老者，是日本科学省的长官，也是阿童木的人生导师。 他一直都把阿童木当做一个真正的人类来对待，指令一般偏向主动，博士会在尊重阿童木的前提下，尽量让他的力量造福人类。 但这次的情况还是第一回：茶水博士命令自己在家里什么都不要做。 “博士那边一定是出了大问题…但究竟是什么大问题，就连我都不能插手呢…？” 抱着双腿就这样蜷坐在沙发上，阿童木不解地思考着，他一向都是解决问题的那个人，如今却被破天荒地要求置身事外，这让他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就在液晶通讯器接收到那个信息后，他们家与外界的所有现代通讯全被切断了，唯有上世纪的广播收音机还能运作。 根据广播的描述，爸爸推测此刻全城的人应该也都有了相同的遭遇。 也许茶水博士在信息里指的“不安全”和这些信号的中断有关？这目前还是个迷。 一想到这一切可能都跟自己昨晚那个奇怪的梦有关联时，这种忧虑又加深了，他抱住腿的双手不知不觉搂得更紧了，眼里满是迷茫，直到… 砰！ “呜呜呜阿童木哥哥！” 正当阿童木还深陷疑团无法自拔时，只听身后的卧室门被猛地撞开，一个穿粉红连衣裙的小女孩哭闹着从里面冲了出来。 她一边哭哭啼啼，一边用双手不停抹着眼泪，像一只受伤的小鸟逃回巢穴般，踩着清脆又紧凑的嗒嗒脚步声，猛地扑进阿童木的怀抱里，这让后者心里的疑惑顿时烟消云散，无暇顾及那离奇的梦了。 阿童木起身看向自己可爱的小妹妹，端详着那步步逼近的，和自己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桃心脸蛋时，责任感一如既往地涌起，茶水博士给予他的这几个家人，是他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之一了，谜团什么的可以放到一边，就算天崩地裂，他也要先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乌兰！你怎么了？哭成这样？” 虽然机器人并没有人类那样的血缘关系，但茶水博士还是很努力地想给阿童木塑造出那样一个氛围，于是以阿童木的结构为基础，他创造了乌兰，这个力量、身高都只有阿童木的一半的女孩机器人。 虽然按照茶水博士的安排，乌兰的力量并不如阿童木，但茶水博士对天马的设计仿造得相当成功，对电子头脑部分尤其如此，因此乌兰的心智成熟度其实一点也不比阿童木差。 然而，此时的她，却仿佛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惊吓，她的人工泪腺都因超负荷运转而从眼角顶出，就像两条寄生在她体内的机械蠕虫般，乌兰应是已哭了许久。 “乌兰！爸爸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那就是个梦！” 看到这一幕的爸爸，立刻放下了手边的广播机器，转身斥责起乌兰。 “你就别让你哥哥心烦了！” “可是那真的好可怕啊啊啊！” 面对爸爸的斥责，乌兰的反应更激烈了，她猛晃脑袋，继续在阿童木怀里撒着娇，头上那一对儿和阿童木类似的小犄角晃来晃去，就像一对儿还没长起来的双马尾。 看着乌兰水汪汪的大眼睛，听着爸爸在斥责里提到了“梦”，阿童木的心里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昨晚被梦所困扰的，似乎并非只有他一人。 他宽大的双手轻轻扶在乌兰的肩头上，哥哥的触碰顿时让她安静下来不少，阿童木随即将所有担忧都藏到心底去，和蔼地问道： “乌兰，别急，你到底做了什么梦？跟哥哥说说吧。” “我梦见自己漂在水里了！遇到一个跟哥哥你好像的男孩子！他背上长着翅膀，浑身冒金光，但好没礼貌，居然敢拿剑砍我！要不是我一句话把他说跑，可就全完了啊！” 看着乌兰手舞足蹈地描述着，说着说着还拿小手指点着自己胸口，阿童木顿时一愣，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事实在是太巧了。 最让他关注的，则是乌兰提到的“一句话”，这让他想起了飞雄提到的、自己使用过的“咒语”。 那句逼退咄咄逼人的飞雄、解除他武器的无声之言。 “那你…有看到那孩子的脸吗？” “嗯嗯！一开始脸上还冒着火，然后突然就灭了，脸跟哥哥一样帅呢！就是身体看起来有点像人类…” 听着乌兰的房间描述，阿童木内心倒吸一口凉气，他多么希望现在能立刻睡着，去找飞雄问个究竟。 乌兰的描述和自己昨晚在梦里看到的飞雄一模一样…无论这是两人兼有的程序错误，还是其他原因导致的，两个梦之间，肯定是有关联的。 “阿童木，你…也和乌兰一样做梦了？” 一个柔软如水的女声从乌兰的房间里传出，米黄色的围裙从里面飘出，与它里面的白色内衣一搭配，顿时给看到这身穿搭的人一种安心感。被它们包裹的，是一位面容慈祥又透着高贵气息的棕发美女，眼里闪着呼之欲出的爱。 那正是被茶水博士创造来，与“爸爸”一起帮助阿童木的“妈妈”。 “妈妈…” 眼见自己的心事被妈妈敏锐的直觉看穿了，阿童木脸蛋一红，他本来没想让家人们被牵扯进这些离奇的事，但妈妈的洞察力太强了，自己只是问了乌兰几句话就被看出了背后的隐情。 “是的，妈妈…而且和乌兰完全一样！这也太奇怪了！” 说到这里，阿童木想到了一个细节，那是一个他不得不问的细节。 这个梦，无论它到底是什么，最后都是奔着那一个独一无二的事物而去的——那句没有声音的“咒语”。 既然乌兰有了和自己类似的遭遇，还能从梦里平安醒来，那她肯定也设法降伏了飞雄，难道说，她也… “俩孩子做了一样的梦，也许是前天我们去海边游泳时把什么零件泡坏了…孩子他爸，等政府的隔离令解除后，得赶紧带他们去茶水博士那儿体检下。” 听着妈妈的建议，爸爸连连点头，脸色和妈妈一样不好，随手又打开了老式收音机，希望能尽快听到更多消息，然而能听到还是人类播报员在说一些没啥意义的消息。 “目前警方正在二环区域规划路面状况，确认是否可以解除隔离，请各位市民耐心等候。” “真搞不懂，到底有什么事啊，警察也不具体解释下。” 正当爸爸还在嘟哝时，阿童木却已准备进行一个大胆的试验，这既关系到梦的本质，也关系到他和乌兰的命运。 他扶着乌兰双肩的手多加了一层力，男孩让乌兰的注意力转向自己，视线盯向女孩那纯洁的眸子，嘴里念念有词起来，但并没发出任何声音。 出乎他预料的是，似乎是心领神会了，乌兰的嘴也开始无声地抖动！ 乌兰的嘴型和阿童木完全不同，但两人嘴里念出的词语长度是一样的。 下一秒，两人突然都感觉全身被一阵酸麻感笼罩，从他们嘴里发出的无声语言里伴随的力量像水与火般彼此交融又排斥着，这种矛盾的力量最终只有一种可能的结局——在最激烈的变化中化解。 他们面前的空气立刻发出一声巨响，像是飞机超越音速时产生的音爆般震耳欲聋，随之而来的震波把二人双双向后震倒在地。再看阿童木和乌兰之前站立的地方，地板向四周裂开，冒出阵阵热气，裂缝的形状正好呈现出一个规整的八芒星。 “哥哥，刚才那是…” “乌兰，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梦里那个金色的孩子有没有告诉你…” 阿童木嘴上在问，其实心里已经有数了，昨晚他和乌兰的“梦”都是绝对真实的，从飞雄到梦之海，再到最后他们领悟的那句咒语，全是货真价实存在的，就在刚才，他们兄妹俩在现实里使用了这种力量。 他现在只想知道乌兰究竟了解多少，如果可能的话，他想尽量多对她隐瞒一些细节，以此保护她。 “他…我记得他只说了“咒语”，还说我成了什么“觉醒者”…” 说着，更多晶莹的泪珠从乌兰眼角流出。 “对不起，阿童木哥哥！我，我不是故意把你推倒的…” 阿童木见状，上前去将乌兰的两只小手握在自己掌心里，用自己的热量温暖着它们。 “乌兰！没事的，这是我的不好，别慌，茶水博士肯定知道这都是怎么回事，我们得去找他…” 阿童木一边苦笑着安慰着妹妹，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帮乌兰轻轻按揉着眼睛，复位她的人工泪腺。心里，他却感觉自己仿佛站在悬崖边上，面前就是无限黑暗的深渊，那本潜藏在意识深处的阴暗角落，已经开始扩大、侵染着他的思维。 阿童木很清楚，梦里，随着咒语一起出现的科学省实验台 ，证明只有一个男人可以解决他和乌兰的疑问——天马博士。 他尊敬茶水博士，但阿童木明白茶水在这件事上定然能力有限，毕竟他不是天马博士，不是自己的创造者。 如果不是乌兰现在也觉醒了咒语能力的话，阿童木本打算独自去找天马博士，不让茶水博士等自己所爱之人牵扯进来，可惜，现在他必须先想办法保护自己的妹妹免受这种未知力量的伤害了，而有能力、有经验来保护乌兰的地方，他也只能想到科学省了。 “咳咳…阿童木！你和乌兰刚刚干了啥？” 一旁，爸爸和妈妈终于很勉强地从刚才咒语对撞引发的冲击里缓解了过来，他们只感觉到一阵冷风划过自己的整个机械身体，然后就看到乌兰和阿童木双双向后倒下。 “爸爸…我想我和乌兰的损坏可能比预想的还要严重些…刚才我的火箭管道发生泄露了…” 阿童木红着脸害羞说道，觉得咒语和梦之海这种自己都没法完全理解的概念，还是不要让爸爸妈妈知道比较好。 乌兰也是机灵，听到哥哥的话，眨了眨眼睛，也对爸爸和妈妈摆出一副不舒服的样子，只见她像个上年纪的老奶奶般，捂着自己的腰诶呦连连： “啊~哥哥，我的线路也出问题了，也许真的是上次去海里游泳弄得…太糟了…” “这可麻烦了，外面还封锁着呢，但你们的状况也确实不好…” 爸爸皱了皱眉头道，他确实把阿童木的小谎当真了。 妈妈听到阿童木的话，挑了挑眉毛，思考了一会儿，冷静道： “孩子他爸，他们这属于特殊情况，科学省事后也应该可以和警方打招呼。” “对啊！”爸爸听到妈妈的建议，拍手叫好，“这属于紧急医疗事件，不会追究责任的！那就…” “砰”的一声打断了爸爸妈妈的聊天，一转头，两个孩子已经没影了，只见家门在那儿大开着，随着风吱呀吱呀地来回摆动。 “这孩子，怎么话都不说一声就跑了？” 嘟哝着，爸爸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口，只来得及看见阿童木的火箭尾迹消失在天边，乌兰也被他抱在怀里。 “待会儿追上非得好好说说他不可！” 爸爸攥着拳头生气道，而妈妈闻声赶来后，倒并没显得太慌，抚摸着老公的肩头道： “你也别太焦虑，毕竟，如果真有他们俩解决不了的问题，那我们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 然而，她的眼神移动时，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细节：之前还映着茶水博士的讯息的液晶屏，在被阿童木和乌兰产生的震波扫到后，上面的字符鬼魅般地变化了，就像之前遮了一层面纱，如今被揭开了似的。 “让阿童木速来科学省！情况紧急！——茶水博士” 然而，信息发送时间并没有任何变化，仍是三小时前发出的。更奇怪的是，在这三小时内，通讯器从来就没有恢复过讯号。 “不好！博士那边有问题，我们必须警告阿童木他们！” “警告？！怎么回事？” “之前我们收到的讯息是假的…茶水博士的信息被人篡改了！有些不对劲。” “那赶紧联系阿童木他们…” 爸爸说着，开始狂按液晶屏，试图联系阿童木胸口内置的通讯器…但设备完全没有响应，信号全断了。 “可恶！怎么这种时候…” 一件大衣忽然从背后飞上来，爸爸回头一看，妈妈已经穿好了外套，整装待发了，她的口气也比之前严肃了不少： “坐我的悬浮摩托，咱们快追上去，必须让他们知道。” 天上，阿童木没有回望家那边，他知道爸爸妈妈会担心自己而追上来，回头只会耽误更多时间。 “对不起，爸爸妈妈…我不能冒险把你们也卷进来，这次我只能当一回坏孩子了。” 他的声音胸口有导航仪可供他使用，但他不想浪费时间查看它们，科学省就像他的另一个家一样，他仅凭印象便足以找过去。 “希望我能飞得够快，茶水博士能帮我解决这件事…至少让乌兰你和爸爸妈妈赶紧远离危险…这明明只是关乎我的事，你们不应该被扯进来的！” “别说丧气话啊，哥哥！你的问题难道就不是我的问题吗？而且我也不小了！” “乌兰，现在不要妄下决定，我们还不知道这个“梦”到底是什么，更遑论这个“咒语”了，它可能很危险，如果有可能，你们还是远离它比较好。” “哥哥你也太紧张了，我刚才也使出自己的咒语了，多酷啊！就像童话故事里的魔法师一样，魔法少女乌兰，呀嘿！” 看着乌兰在自己怀里摆弄着从童话书里看来的各种离谱姿势，对咒语这种新力量作着各种天真的幻想，阿童木的心里是五味杂陈，他喜欢看到妹妹活泼的样子，但面对这种未知的力量，活泼不一定是好事。 “乌兰，童话故事里也应该说过，使用力量是有代价的，记得吧…” “代价…？” 这个略显沉重的词，让乌兰感到为难，她似乎对这种事并不敏感。 “是的，就是代价，比如我能用燃料在天上飞，你能力大无比，也都是有代价的，我能飞就意味着我必须依靠燃料，燃料一耗尽我就危险了…” 阿童木说得很投入，以至于他不得不堪堪地掠过一幢高楼的尖锐顶端。 “…而这个咒语，代价只会更大，飞雄告诉过我，如果我继续使用这种力量，继续承担“觉醒者”的命运，我所熟知的一切都会离我远去…” 乌兰只是听着，由于被阿童木抱着，且不会飞，她现在没法向上与哥哥进行眼神交流，但若阿童木此时能看到乌兰的眼神，恐怕会慌神。 她的眼神正变得幽怨、复杂，充斥着愤怒、绝望和不舍，阿童木的意思她心知肚明，飞雄也对她说过话。 “…我不知道这“命运”究竟指什么，但我定是不想离开你们的…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想变回以前那样子。” 听了阿童木的话，乌兰继续沉寂着，她静静地看着脚下一片荒凉的城市，之前广播里发布的隔离令在这里似乎还被忠实执行着，街上安静地可怕，没有一辆在动的车，没有一个在走动的机器人或人类。 她的内心此刻也是如此，空虚又无助，她听着哥哥的话，连连摇头，这种压力，就连头顶的人工头发都让她觉得沉重了。 她回忆着自己在梦之海里发现咒语的那一刻，她的面前出现了躺在实验台上的阿童木，她的身体变小至细胞级别，深入哥哥体内，就在能量注入的那一刻，她看到了那代表咒语的黑气，那条毒蛇一般的代码，直冲哥哥的心脏而去。 幻想自己是童话故事里的女武神，乌兰揪住了蛇的七寸，却只看到黑气顺势融入了自己体内。 然后，飞雄停止了对她的攻击，并用带有回音的语声说道： 【乌兰，身为崭新的觉醒者，你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你的生活将发生巨变，自你诞生至今所爱的一切，都将离你远去——尤其是你最爱的哥哥。】 但她并没轻易接受这一切。 “哥哥，别太拿那个飞雄的话当真！万一他真就如你猜测那般，只是个病毒程序呢？这一切或许都只是唬人的？” “我怎能不希望是啊，乌兰？但你刚才也看到咒语的力量了，它是真实的。” “可…可以有很多种解释啊！茶水博士…也许博士明白！也许只是某种代码，操纵我们的身体释放某种…气体…什么的。” 她十分努力才保证说出这句话时没有掉泪，美梦被打碎永远都是痛苦的。 “别灰心，乌兰，别忘了造就你的到底是什么…茶水博士跟我说过，关键永远是心，如果没有心、没有觉悟，就算给你神的力量，也没有用呢。” 乌兰缓缓地点了点头，面对连哥哥都拿不准的未知，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怀着这惴惴不安的心情，科学省的高耸塔顶从钢筋水泥的森林中浮现出来。 但随之而来的，还有几股漆黑的浓烟，从科学省周围飘出。 阿童木眼里闪过一丝精芒，他再清楚不过，那种烟是爆炸产生的。 “不好，出事了！乌兰，当心点，我们要降落了。” “好的哥哥！” 由于浓烟挡住了视线，他们不得不先行降落来勘察，但映入眼帘的，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景象。 “啊啊啊！哥哥，那是…” 阿童木牙齿打战着，悄悄用宽大的手掌捂住了乌兰的双眼。 “跟紧我，不会有事的。” 几百辆日军和美军的警车和坦克残骸静静地躺在科学省大门前，熔化的金属四处流淌，油箱爆炸产生的烈火和滚滚浓烟遮蔽了阿童木的视线，两双小红鞋一触地，就被几千具警察的扭曲尸骸所欢迎。 “不！靴子警官…” 阿童木以近乎颤抖的声音哀叹着，他看到了自己最熟悉的一位警察的身影，尽管被爆炸弄得焦黑，他仍从尸堆里认出了东京警察局长那刷子一般的胡须，以及那独一无二的鹰钩鼻。 这个曾与阿童木作对、合作过多次的暴躁警官，如今就这样冰冷地躺在他面前，身体被某种武器打成两截，鲜血全被凝固成钻石一般的瘆人晶体，而他的部下们则遭遇了更悲惨的结局。 阿童木已不想去留意其他血腥的细节，只是轻轻捂住了乌兰的双眼，试图从一片废墟中找到一条能绕到科学省门口的干净道路。 他为人类战友们的牺牲而悲伤，但他无暇落泪。 因为他更感到愤怒和自责。 身为人类的守护者，他居然来晚了！ 现在他要挽回，无论引发这场袭击的是谁，阿童木都不会放过他。 “到底是谁干的？” 他咬牙切齿道，他先想到了自己的老对手，人类犯罪老大斯坎克，但他很快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就算是做事不择手段的斯坎克，也不会干出这种事来。 又越过几辆被不知名武器炸得底朝天的美军艾布拉姆斯坦克后，他终于看到了活人——或者说活物——两个高大的人影立于科学省大门前。 那是两个身披厚重铠甲的巨人，都有约3米高，他们青蓝色盔甲的头部赫然都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绿色九头蛇，即便被正午的阳光照射却仍，手持比阿童木还要大的枪，但阿童木从没见过这种枪。 虽然他们的真面目藏在头盔的呼吸隔栏之下，但他们厚重的呼吸带动着盔甲在移动，表明他们并不是机器人。 将乌兰轻轻护到身后，阿童木的另一只手立刻变形成镭射炮，指着两个无视自己的怪人，他厉喝着： “这是你们干的吗？！” 面对他因为愤怒而高高翘起的双眉，两个巨人只是把视线移了过来，头盔上血红色的目镜立刻变得带着猛兽般的饥饿轰向阿童木的内心。 “是的，这是我们的职责。” 从他们扩音器里发出的是带有浓重机械音的男声，冰冷且坚毅，像机器人一样冷酷，好似刚才他们所做的大屠杀只是稀松平常似的，却又有人类才有的那种情绪化与狂热。 努力压下心里即将爆体而出的滚滚怒火，阿童木强行压制住自己开火的冲动，直至手臂因为镭射炮供能线路里的压力而颤抖起来。 他知道自己还需要更多信息才能与这两个家伙开战，他需要知道这事究竟是谁主导的，面前这两个巨人，最多应只是兵卒而已。 “你…你们到底是谁？是谁让你们来的？！” “我们是阿尔法，派我们来这里进行神圣远征的，当然是我们共同的创造者了，王子陛下。” 那两名“阿尔法”看向阿童木的目光，即便隔着头盔，似乎也变得更加闪亮了。 “到底是谁！！！” “你认识，他就在里面，一会儿就出来见你，请在此等候少许。” 阿童木知道自己问不出更多信息了，打开胸口，失望地发现茶水博士并没有和自己进行更多联络。 他知道博士就在阿尔法背后的科学省里，再联想到这两个杀手的“创造者”也在里面…他不愿去细想那最坏的可能。 “你们要是敢伤害茶水博士，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阿尔法没有再回答，但却动了起来，带着盔甲部件彼此摩擦发出的刺耳噪音。 一阵快如闪电的动作后，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然分别对准了阿童木和乌兰，其中一个阿尔法随后发话了。 “创造者刚刚有令，想考察王子陛下的战斗力，我的战斗兄弟会销毁你背后的拙劣仿品，请放开那台亵渎机器。” “你说乌兰是什么？！！” 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阿童木，他大喝一声，雪白色的光束应声而出！ 【这些家伙不是人类，肯定不是！！】 阿童木心想着，手中光束的出力又加大了一倍，让它轰散了空气，带着足以熔化陨星的威力，好似神之雪白箭矢，直冲阿尔法的胸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