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的两位教练(下)
上次和大家介绍了我的启蒙教练王导,这期就接着和大家聊聊我的第二位教练,也是我青训的引路人——小刘教练。
可能大多数朋友在年幼时碰上的师长都是包容、和蔼的,他们给予更多的是轻声细语的关怀和鼓励,就像李宗伟的启蒙教练郑炳发。
随着年纪的增长,大家遇上的老师教练一般就越来越严格,他们则是更擅长使用“鞭策教育”,因为越是成年人,越是需要外界的压力驱使着人前进。
而我不一样,看过上一期的朋友大概都知道了我的启蒙教练王导的严格,和她比起来,我青年时期的教练可就温柔得多了。

初遇小刘教练时,他样貌看上去年轻到让我以为是高中别班的同学,身材格外高度大,一看就知道是运动员的那种体格,但五官却长得“小巧精致”。
笑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一条缝,这话有点不敬,那时候我眼神也不是很好,经常会产生他有四条眉毛的错觉。
可能是王导的严格给我带来的“童年阴影”太深了,所以刚在小刘教练手底下训练时,我一直都小心翼翼,生怕他是那种面善心狠的“笑面虎”。
但慢慢我发现,在平常训练上他也格外佛系。
下午三个小时的训练下来,他说话一般不会超过十句,“耐心点,少点失误”、“多打点多拍”等基本话术他每天都挂在嘴边。
在我记忆中,小刘教练带我的那两年动真格发脾气的次数极少,屈指可数,但有一次让我印象极深,简直可以用“噩梦”来形容。

记得那天是五一放假的前夕,可能因为我们平时在学校寄宿,一到节假日,心都飞了,特别想早点回家。
我们每个队员都归心似箭,那天练完了常规性训练,一听还要上田径场跑长跑,大家瞬间都蔫了。
我们几人都拖着长长的苦瓜脸,四千米的长跑,我们居然跑了快半小时。
如果换做是平常,小刘教练可能也就不跟我们计较了,但那天临近放假,来学校接孩子的家长特别多,都在田径场等着孩子下课呢。
看到我们羽毛球队懒懒散散的样子,家长们就开始了各种指指点点,还有家长的声音传来,说我们跑步像散步,训练就是混时间,幸亏当初没把孩子送来。
小刘教练在一旁运气,我们没有预见到他整个五一假期酝酿了一场暴风雨。

放假后归队第一天训练,我们一到球馆,就看见小刘教练早早就在等我们了(平常他都比我们晚),而且手上拿的不是球拍而是秒表,整个人散发出格外不一样的气场,我心里暗暗觉得不妙。
小刘教练还是像平常一样布置训练任务,语气一样平淡,只是说的话却让人绝望:“大家走吧,把上次体能训练重新跑了吧,今天分成十组跑,每组都要冲刺计时,超时了要重新跑。”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本想像平常一样再和他“讨价还价”一番,但看他今天异常坚定的眼神,我们讪讪地把话收了回去。
于是我们硬着头皮去了田径场。大家以前上体育课的时候肯定跑过400米冲刺,就是全速跑完400米,一组就累得人要命,而那天我们跑了十组。
跑完第四组整个人都已经快到体能极限的边缘,六七组过后,中午吃的饭全都完完整整地吐了出来,至于最后两三组的状态,我那时累得快失去意识了,完全记不清了。

至于到底有多累呢?我相信一般朋友体会不到,我用文字也很难向大家形容,只是那天训练结束过后,我的师弟小高,在寝室打了三天地铺,因为腿太疼上不了床。
而且在这三天里,他都没能好好上厕所,因为连蹲都蹲不下去,这样的感受大家可以自行体会一下。
除了这次例外,我们平常的训练量可以说都是点到为止。
与别的教练不同,在日常训练小刘教练连一句重话都很少对我们说,他从来不会过于苛求我们技战术的执行和比赛成绩。
这让我那时误以为他的执教水平并没有很高,但现在回头看来其实不然。
他拥有一双敏锐的眼睛,能很清楚地看到我们身上的优缺点,并根据我们每个队友的身体条件去制定训练计划。
更难得的是,对于我们每个人的心理状况,小刘教练都掌握的一清二楚。我们整个队,能有全员一级运动员这样的成绩,正是得益于他的因材施教。

向大家介绍我这二位教练,并不是想说教练教师这个职业有多么崇高,当然,他们的付出也的确让我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心怀感恩。
王导也好,小刘教练也好,他们也都是平凡的普通人,他们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全心教导自己的学员,并帮助我们取得一定的成绩,在运动生涯走正确的方向,这就非常了不起。
对于我而言,他们都是我人生中难得的贵人,他们就像一束光,在我懵懂的幼年和迷茫叛逆的青年时期,给予我指引。
人的一生,总会碰上几位让人印象深刻的师长,而我比较幸运,碰到的两位都是尽心尽责的良师。
每次一回想到他们,我都会由衷地感激,在现在的社会现实下,还是有很多人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数年如一日地耕耘。
身居这样高速运转的城市,他们特立独行却也安于现世,他们默默执着却也光彩照人,他们值得我们更多的尊敬。
与他们相处的这些年,于我,我的收获绝不限于球和球拍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