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梦》连载：101【江心一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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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说到，李撷扇与麒麟门高手曾与北辰刀魔恶斗，但身受重伤。天门山洞开之后成为剑道天师的莫参受左慈所托击杀刀魔，李撷扇回到菩提院，而鸿元道人则收林子诚为嫡传弟子。
洪州城内，赣江沿岸，滕王阁旁。
此处正是麒麟门总舵的所在，也是曾经的洪州比武大会会址。街头巷尾，不时还能听见几个老人在谈论天门剑神莫须名与千年武痴莫须应之间的旷世决战，瞧他们聊得绘声绘色，仿佛那场兄弟之争就发生在昨天。
李撷扇又回来了。他是奉朱再青之命，来与麒麟门交好，借粮借钱的；他也是奉吴耽之命，试图将朱再青的军粮和麒麟门的存粮一并销毁的；但最重要的是，他还有另外一层意图——不是奉任何人的命令，而是忠于自己的打算。
他见到了麒麟门新一任掌门，也就是之前的门中总管严康。
严康是江南第一大盐商严相东的堂兄弟，早年间跟着严相东做生意，后来加入了麒麟门。他武功平平，野心更是平平，但好在善于处理门中事务，不至于让这么大一个帮会衰败。麒麟门本就是集合了许多江南商业势力的帮会，诸多堂主、长老，其实都是各行各业的商人出身。也正因为此，地方官府往往还有很多事要倚仗麒麟门的帮助。
“李公子，好久不见了。”严康请李撷扇在客堂中入座。前任掌门贺越在位时，李撷扇就是麒麟门的座上宾，麒麟门的人对他当然带着三分恭敬。
“严掌门，近来可好？”李撷扇客气道。
严康一脸愁容道：“哎，公子是本门的老朋友了，不算是外人。实不相瞒，最近门中诸务繁杂，把我搞得是焦头烂额。”
“怎么讲？”李撷扇问。
严康屏退下属和仆役，又道：“我想先问，公子可是为龙鼎王而来？”
李撷扇道：“不错，王爷命我前来，是想请严掌门行个方便。王爷想向贵门借粮八万石，以暂充军用。待中原的官粮运到了，再还予贵门。这是王爷的亲笔信——”
严康接过朱再青的信，又道：“这，八万石粮，非同小可。本门恐怕一时难以为王爷筹措齐全……”
李撷扇突然道：“严掌门是筹措不齐，还是不想筹措？”
本来大家都客客气气的，他怎么突然如此咄咄逼人地问了一句？
严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费解道：“王爷有命，本门本应当遵从。只是……只是我们实在有些难处，一时恐怕只能筹措一万石出来，还请公子代为转达本门的歉意。”
要八万石，只给一万石，实在是杯水车薪，其实跟摆明了不借没什么区别。李撷扇看着这个新任掌门，觉得他一个总管出身，比起前任掌门贺越差了不少英雄气概，说话也实在有些软弱。其实凭借麒麟门的实力，即使是在朝廷钦使面前，腰杆子也是可以再硬一点的。
再吓唬他也没什么意思了。李撷扇摆了摆手道：“严掌门，我知道你有难处，知道你为何难以筹措这些军粮。”
严康本来坐在客堂的主座，一听这话，起身走向李撷扇，坐到了他旁边最近的位置：“请公子明示……”
李撷扇又掏出了第二封信道：“是因为写这封信的人吧？”
严康接过信一看——那封信虽然没有落款，但笔迹他是认得的，还有一些写法上留的暗记，都能够证实写信之人的身份。“吴公公？”他诧异道。
江南的商人势力，其实早在十几年前就和吴耽勾结到一起了。严康和一众麒麟门的堂主、长老当然也不例外。吴耽早年间负责收发出入皇宫的奏折和圣旨，把朝廷的政务摸得透透的。那些封蜡保密的消息，他自然看不到，但总有许多未密封的、不是很要紧的奏折，读得多了，从大量细节之中也可以总结出套路。吴耽利用这些信息上透露出的商机，卖给了那些江南商人不少好处，比如朝廷要几时派人出海、在哪里新设粮仓等等。麒麟门从三国时期的江东巨贾钟诩创门之日起，就秉承了一个经营理念，那就是一定要在朝廷中有一个帮他们透露信息、为他们提供庇护的代理人。显然，这一届的朝中代理人，就是吴耽。麒麟门前任掌门贺越虽然也是江南商贾世家出身，但身为前太子朱再明的下属，与阉党势同水火，所以向来不喜欢与吴耽来往合作。也正因为此，吴耽一年前命“青州毒鬼”唐松给贺越下了剧毒，又扮作贺越的模样行事，设下洪州比武大会的局，抓捕风陵党人。这些阴毒之事，严康作为时任总管，都没少参与。
“怎么？您怀疑这封信是假的？”李撷扇笑道。
“没有，我相信这是吴公公的亲笔。可是，你怎么？”严康十分费解。
“本公子身为龙鼎阁主事，难道就不能为吴公公效力吗？说到底，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李撷扇道。
严康真是意想不到，原来这无瑕公子还是个双面派呢！“吴公公信上说，让我们听从你的指示，烧了龙鼎王军营中的粮草？”严康读罢信件道。
“你也知道，吴公公和王爷在朝中势不两立。麒麟门只能在二者当中选择一边。而吴公公和麒麟门之间的信任，向来是毋庸置疑的。”李撷扇道。
“此话不假。我们向来都站在吴公公一边。”严康已经相信李撷扇就是吴耽派来的特使，当然要赶紧表一表忠心。
“那就好。我回到燕京之后，见到吴公公，一定为严掌门多说好话。”李撷扇道。
严康喜不滋儿地笑道：“多谢公子，多谢。”
李撷扇又道：“麒麟门中堂主以上人士，有多少是和吴公公有密切往来的人？”
“有三四位堂主，还有现任的正副总管。”严康道。
“都信得过吗？我需要把他们都召集到一处，仔细商量后面的事。”李撷扇道。
严康道：“有一两个，是近两年才结识吴公公的，剩下的都跟吴公公有五年以上的交情了，信得过。”
“行，那就有劳掌门，尽快把他们叫过来吧。”李撷扇道。
“咱们真的要烧王爷的军粮吗？会不会……引火上身？”严康犹豫道。
李撷扇道：“所以要筹划齐全、严密行事，不能让人知道是麒麟门做的。”
“那可得商议仔细了。”严康道。
李撷扇道“还有一事，想请掌门行个方便。”
“公子只管讲。”
“在下早年寄身于麒麟门，虽然未入门成为弟子，但深感贵门源远流长。听说贵门源于魏晋之交？”李撷扇问。
严康道：“哦，本门是江东孙氏掌权期间，首任掌门钟诩所创。近七百年来，麒麟门虽然偶有销声匿迹之时，但香坛从未间断。”
“若比作一国，自古至今也未有国祚绵延七百年而不断的。麒麟门实在是了不起。我向来喜欢这些奇闻异事，不知贵门对历代掌门和门中高手的事迹，是否有记载？”李撷扇问道。
“有的，有的。只是常年尘封在密室里，不好拿出来。说来好笑，我们这些人，自己都没看过。”严康笑道。
“方便让我看看吗？”李撷扇问。
“当然，当然。我会叫人去取。”严康道。
“有劳掌门。那跟几位堂主集会时，请将那些书卷一并带来。”李撷扇说罢，又跟严康闲聊了几句，便告辞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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