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1）》【不确定长篇还是短篇还是烂尾】

　　一切将会来临

　　信徒在那时会引来他们祈祷的上位者

　　血红的月亮升起之刻

　　真神的苏醒

　　一

　　三

　　六

　　七

　　数到九就是殿下

　　

　　她又趴在桌子上看书，从我这里望下去，刚好能够看见她的书桌。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我叫她伊。

　　从我的房间伸出脑袋，倾斜得大概也不用非常费劲。就能看见她房间的一角。

　　她此时正穿着纯白色的睡裙，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也趴在窗台上看她，也许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人这样隐秘的偷窥她此时的生活。

　　这栋小区已经很老很老了，这是我外婆的房子，前些日子她离世了，于是我从外面赶来。

　　她一直坚信外公的魂魄仍然在这栋老房子，怎么也不肯搬出去，她住在十几楼，也没有电梯，所以很少到楼下去。

　　家里只有我一个在她去世之后回来，丧葬草草结束之后，我在这逗留着，因为工作也辞掉了，所以并不急着回去。

　　这栋小区因为年久无人维护，也不知道属于哪里的辖制，一楼因为通水不便，造成许多小凹处的积水，墙体也因为年久浸泡在潮湿的空气中变得发黑，脏污的水有时候也会因为那些还没搬走的用户窗口泼下来。

　　这栋楼围成一个圆形，最下面的一楼是墙体发黑最严重的地方，也是最潮湿的地方，有斑斑点点的绿色爬在墙体角落，也有黑色的废水堆积在低洼里。

　　这栋圆形建筑往上看，就是密密麻麻又高又脏的楼层。天空从这个天井中看上去，更显得高不可攀的神圣。

　　这个被楼层围起来的院子并不大，直径也许只有一百米，中间的小花坛也衰败不堪，院子的周围围绕着一圈罗马柱，柱子后面走过大厅便能到外面去。

　　每当来到一楼的这个花坛，我便感觉这栋建筑被人类遗弃了。

　　它脏污的身躯没有人再来打扫，任凭外面繁茂的绿色植物带着生命的强劲将他覆盖并取代。

　　在这里呆了一会儿后，我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从我刚才来的那个方向。

　　那是一个稍微有些瘦弱的男人，他的衣着与这栋楼格格不入。衣服的剪裁非常的漂亮，并且也看得出来非常的崭新。

　　其实他的身高与身材并不至于说是瘦弱，只是肩膀有些窄，于是远远看起来便像个身高窈窕的女人了。

　　转过头的时候，我才注意到这个地方的臭味，刚才一直好奇的查看这栋建筑，却忽略了鼻腔里隐隐约约的臭水味，或者霉味。

　　

　　“您好，我看您一直在这里观望呢。”他说。

　　“嗯……是的，我外婆住在这里，但我从来没有来过这，这栋楼离城市太远太远了。”

　　他笑了笑，从远处走过来，我发现他的皮肤非常非常的白皙，衬得他更加柔弱了。我下意识的看了看他的手，那是一双特别漂亮的手，指骨分明，修长得像特意精心雕刻似的。

　　“嗯……我倒是一直住在这里，”他说，“我母亲一直不愿意搬出去，我不放心她一个人，久而久之周围绵延的森林让我与世隔绝，创作的灵感倒是更多了。”

　　“您是做什么的，”我突然有些高兴，想到那双手能拿着笔在画纸上舞蹈，心里有些兴奋。但我尽量将语气平静下来，装作随口而谈的样子。

　　“我写一些书，不过压根没人看。”他又笑起来。白皙的脸上樱色的唇向上翘起。

　　“您刚才在看些什么？”他又问。

　　“我第一次来，这栋建筑给我一种，嗯……怎么说呢，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说。

　　“这栋房子确实有些年代了，常常有些难闻的气味。”

　　“不，不是。我想并不是他的气味或者外貌，而是我总感觉害怕。”我斟酌着，并不想冒犯别人一直居住的地方，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否对这建筑有什么别样的感情就是了。

　　“我想是因为很少有阳光进来吧，”他说，“这个花坛也只有头顶的那一小片光线进来，而且楼层还很高，这里就显得昏暗了。”

　　我抬头看了看，又有脏污的水从楼上沿着已经发黑的墙壁渗下来。

　　“是的，我想是吧。”

　　之后他就没说话了，话题除了这栋楼便截然而止。过了几秒他嘴唇动了动，有可能是要告别。

　　“您住在哪里呢？”我说，“也许我可以看看您写的书，先生。”

　　我的声音也许听起来有些暴露了，它有些急切，在说出这句话之后我又整理了一下呼吸，好让自己显得更加平静。

　　他站在原地看着我，一开始他似乎有些惊奇，再然后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没有人告诉你吗，小姐，不要和这栋楼里的任何人有关系。”他垂下眸想了想，“也许交流也可以不必。”

　　但他似乎又想到自己和我说了已经够多了，又有些尴尬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最后笑了笑。

　　“啊？为什么？”这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问。

　　“嗯……我不好说。但如果您要来便来吧，我住在十一楼三号。总之，有些事情我得提醒您，那就是您别上十二楼去。”

　　他肯定知道我又要继续追问，于是连忙抬起步子往来时的方向走，急于打断这个话题似的。

　　“总之，如果您认为今天的谈话还算是稍微愉快，那我们就是朋友。因为您是外地来的，肯定不知道任何事情，但我没法说太多，只能将这奉为相处愉快的忠告。有机会我们再见，小姐。”

　　他说着便大步往柱廊那边走了，好像真有急事似的。

　　

　　我站在一楼的庭院，这里突然一时间安静下来，而我似乎能听到流淌在墙上的黑水声。

　　为什么不能去呢，我想。

　　那不正是伊的楼层吗。

　　那个我时常伸出脑袋去，斜着看楼下窗户里的那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女孩。

　　她时常趴在桌子上，因为我这个位置只能瞧见她的书桌，再往里面就看不到了。

　　那是一张非常老旧的木书桌，颜色也没有那么鲜亮了，跟这里周围的一切一样，那张书桌也泛着黑色，倒显得非常协调。

　　说起这个，那个女孩白色的睡裙也非常和谐的并不是亮眼的纯白色，而是带有一点穿了很久的痕迹，显得并不洁白。但衣裙皱起来的样子又似乎经常翻洗，似乎很喜欢白裙子，我每次看到她都是这样的一件衣服在身上。

　　我没办法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也许下次遇到那个瘦弱又苍白的男人时再继续问他。但是他好像并不喜欢谈论这个话题。

　　那个男人又为什么那么不一样呢？他说他一直生活在这里，但他的衣服那样崭新，白色的衬衫那样纯白，跟这里完全格格不入。

　　几分钟之后，我也从花坛边离开，走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