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
无限放大 小时候的冬天,在一场难得的小雨后,用它观察一颗小水珠,可以清楚地看到雨点里藏匿着的灰尘。将它再拿远些,便是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了。 十四年后的冬天,窗外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敲响着屋檐,我无意之间翻出了它——一个放大镜。久别重逢,我用纸轻轻擦去它上面的灰尘,直到洁白的纸被拭成黑色,几个词突然从我脑海里浮现:焦距,成像,物距。 我灵光一闪:乌云密布的天空,就像一个昏暗的实验室,光学实验何乐不为呢?我马上把房间的灯关上,开启一盏小小的台灯,当做实验中的光源。 首先,我将放大镜对准光源,光线经过凸透镜的折射会将成像映在墙壁上,我调动了一下放大镜和光源的距离,同时也要移动台灯的位置。冬天的雨点总是滴滴答答地抚慰人们焦躁的心,在寒冷的日月中总能使人心存炽热,汗水也毫不吝啬地从我的额头上淌了下来。 挪动了好一会儿,我终于在墙壁上找到了一个和光源一样大小的成像。此时,光源到放大镜的距离和放大镜到墙壁的距离相等,实验中最艰难的一步终于迈出去了!只要将这二者中的其中一个数据除以二,得到的便是放大镜的焦距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手不知道握了多久的放大镜,已经不住地哆嗦。然后,我松开挪动台灯的手,拿起一把尺子测量从台灯到放大镜的物距,大约二十厘米。记住了这个数字后,我立马松开了放大镜,活动了一下僵持很久的手。 我在床上摆着“大”字型躺了一下,舒展眉心,似乎是微微地笑了笑。小时候,我喜欢拿着这一把放大镜到处瞧,放大桌面,观察昆虫,在不知原因的情况下还差点把树叶烧了。可是放大镜不能无限放大,也不能远程放大,这都是那时的可惜之处和不解之谜。 回忆到此结束,简单计算后,我得出这把放大镜焦距是十厘米。怪不得,十厘米以外的东西可不能再放大了。在我实验的过程中,雨声不知不觉离我远去,乌云逐渐散开,天幕之中露出几颗稀星。我拿起放大镜对准它们,焦距以外,明知不可而为之。 小时候,拿起放大镜,放大的是乐趣,看到的是好奇;少年时,拿起放大镜,在有限的焦距中,仿佛观望星辰大海,宇宙星河,一颗探索未知,突破迷茫,永无止境的心,从此无限放大。 第一章 车停在了沙滩上,明媚的阳光下,金黄色的沙子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车轮的痕迹。 “阮星,该下车了。” 谢玲奈打开车门,海滩上的阳光照到阮星惺忪的睡眼上。阮星揉了揉眼,看到久违的海滩上,浪花一下下拍击着岸堤,温柔的阳光在海面上铺洒,嘴角微微扬了一下。 阮星跳下了车,慢慢向海靠近,缓缓闭上双眼,任阳光在眼皮间跳跃,舒张双手,海风拂过他的身体的每一寸地方。 这便是阮星最喜欢的地方,他小学每年暑假考完试之后都会过来。可能是喜欢大海和天空的深蓝吧,可能是喜欢海浪拍击沙堤的声音吧,可能是喜欢在柔软的沙子上静静被海浪冲刷小腿的感觉。 “这孩子也不来帮帮忙,” 谢玲奈靠在车上,转着车钥匙,“阮星,别走太远了,天黑前记得回我们的小木屋!”嘴上这么说,实际上也没怎么劳动,全是阮星的爸爸阮杰在车后箱搬着行李:“我说小奈,你也来帮帮我啊……”“什么?我一个女人怎么会干这种大粗活呢。”谢玲奈居高临下地望了一眼阮杰,坏笑道。 阮杰一个哆嗦,随即向在海滩上站着的阮星喊道:“注意安全,还记得我们的小木屋怎么走吧?” 阮星回头看了他一眼,海风撩起阮星的头发还有衣服,在风中飘摆,一个很和谐的画面。“嗯。”小声的一个回答,谢玲奈和阮杰就够了,毕竟这孩子平时都不怎么说话,要说也是用特别小的声音。 “他跟这片沙滩是真爱啊。”阮杰开玩笑到。“别被突然一阵风吹成沙雕才好。”谢玲奈也笑道。除了话少,阮星真的没什么让父母担心的。五年级的这次期末考,阮星又拿了双百。他还挺努力的。“但他好像没什么……朋友。”谢玲奈的眼神马上就黯淡下去了,别的小朋友像他这个年纪,已经懂得互相约出去玩了,而他还是选择一个人,一个人来到这片沙滩。虽然这片沙滩是真的美。 “走啦。”阮杰吃力地抬起行李。谢玲奈看到旁边还一个行李箱没拿 ,瞪了阮杰一眼,但看着阮杰没手了,只好一只手搭上去,不情愿地拉那个行李箱。“我们家阮星的性格还真让我有点头疼。”谢玲奈走前又看向阮星,少年的身型高瘦,身体在蓝天大海的衬托下更加小,好像再刮一阵风就会消失那样。 该死,眼眶居然湿了。谢玲奈转过头,朝小木屋的方向走过去。 阮星走到海水半淹的沙子上坐下,海水浸湿他的裤子,再大一点的浪,还能冲到他的腰部。他也完全没有躲开,只是嘴角轻扬,这种冰凉的感觉,很舒服。 坐了很久,直到看见第一颗星星开始闪耀,阮星才准备离去。他刚要起身,就有一股力量让他动弹不得。夜晚,冷是自然的。但不是冷的感觉,是真的,动不了了。阮星听到海浪声越来越大。现在是退潮,再不走会被海浪卷走的。阮星开始产生一点恐惧,他睁大眼睛,眼前一片深蓝,确切的说在夜晚的寂静下那是一片黑,逐渐埋没了阮星的呼吸。 “救我……” 第二章 阮星在水里挣扎着双手,紧闭双眼,终于没了力气。当他自以为没救时,他缓缓睁开双眼,憋着的呼吸开始流动,他发现,海水竟然变得不再呛人。阮星运动了一下他的四肢,也能在水中活动自如,不会像想象中那么僵硬。 他落到了海底的一片沙滩,每走一步都要浮起来几厘米,又落下去,就好似看登月者在月球上行走一样。绷紧了很久的笑容有了一丝舒张,渐渐伸开眉头,平铺的嘴角有了一抹小小的弧度 ,逐渐放大。他展开双臂,在海水中转了一圈,笑了一下,几颗泡泡从他口中突出,脚在海底的沙滩上点一下,然后开始在水中的一次放肆。怎么放肆,也就是用双臂揽着海水带着自己的身体在海中浮起,周围多了好多泡泡。第一次,第一次让阮星真的开心。 转累了,阮星放松身体,又往下沉,这一沉,惊起了一些沙子,薄薄一层沙子覆在他身上。他认真地看了看上方,不知是月光还是哪来的光线,他看到有一条条好似透明又好似白色的线条在海中漂浮,那是海水的流动。闭眼,小睡一会儿。 躺着躺着,突然听到旁边有点声音,像是一条鱼对着自己吐泡泡……阮星 睁眼,还真是,一条白色的鱼,四米左右大小。他温柔地笑了笑,一根食指轻轻地搭在小鱼的嘴上,真是条好看的鱼。 只是阮星对鱼没什么研究,也不知道这条鱼是什么种类。 这小东西又给阮星吐了几个泡泡,阮星纯粹是喜欢,抱着小东西的头,小东西蹭了蹭 软星的脸。“哈哈。”轻声笑道,几个泡泡从软星口中吐出,像是唱给小东西听的一串音符。小东西开心,也朝阮星吐了几个泡泡。“我很喜欢你呢。”好像能读懂小东西的泡泡!“你……”“我是白鲸,很高兴认识你。” 愣了几秒,阮星松开放在白鲸头上的手,扭开了头,交流这种东西 ,特别一当有了语言,他就不敢面对。“那个……我叫阮星”“哦……我刚才蹭了蹭阮星的脸,确实很软呢”“……喂……”一人一鱼口中吐出无数个泡泡,交织在一起。 “小白鲸啊,这是哪里?” “噗,你怎么会在这?”“我…啊!我还没回家,我得走了,再见,”说完,阮星急忙划水要回到海边,但用力一半的手突然停下,“怎么回去?” “我给你带路。” “谢谢。你这么小,家长呢?” “我跑出来玩的,妈妈还在家里等我回去。” “你不回去?” “我回去了,谁给你带路?再说,认识了一个新朋友,还和我们长相都不一样,要多陪陪嘛。” “……” “对了,你是什么鱼,我要把你讲给妈妈听。” “我是人。” “人鱼!那是最美的鱼了。可是你怎么住沙滩附近呢,哪里很危险的。” “我不是……我是人。”说着,小白鲸突然停下,阮星自顾走着就撞了一下小白鲸的尾巴。借助这月光,阮星看到前方沙地的坡度,顺着走了上去。 “等一下,人鱼。”阮星转头,小白鲸的眼前都是泡泡,“你明天还来吗?”阮星走回去,一只手掌抚摸着小白鲸的背:“来。” 走到岸上,海风变得刺骨了些,沙子有意识地往阮星眼里挤,他打了个哆嗦,看到海水中突然奔出的水,像根小柱子样的形状,又瞬间暖了许多。 “阮星!阮星!”听到不远处的叫唤,阮星抬抬头,是谢玲奈和阮杰,他们拿着手电筒,朝这个方向照。“总算找到你了!”谢玲奈紧紧搂住阮星“你怎么浑身都湿透了……可担心死我了,叫那么久都不应一声,还以为你被海水卷走了……” “海水退潮呢,小心点。”阮杰抱住两人,阮星能看到他脸上还未干的两道泪痕。“你到底怎么了……去哪里弄成这样啊……”谢玲奈还一个哭腔地说。“我没事。”阮星简单回答一句。他不喜欢说话,刚才的事说不出来,说了他们可能也不会信吧。 阮星看向远处的海,对海底承诺,明天,他还会再来。 第三章 阮星从被窝上醒来,温柔的阳光透过窗玻璃照到 阮星身上。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让阮星想起一个声音:“你明天还回来吗?”阮星扬起嘴角,掀开被子,很快地着装好,准备出门 。 “爸,妈,我……” 刚推开房门,谢玲奈突然扑过来,阮星往旁边闪了一下,让谢玲奈差点扑空。“你真是的,躲什么嘛!”谢玲奈抓住门把才站稳。“有事吗?”阮星关上房间的门,往餐桌走去。早上餐饮很简单,一杯牛奶,一个蒸蛋,和两根香肠。“等一下我们要去捕鱼,”阮杰一边捧出一份蒸蛋,一手帮谢玲奈推开椅子,让她坐下,然后朝阮星眨眨眼,“昨天看到你同学了,等下让你们一起钓鱼,增进一下友谊。” “那个同学是叫候瑜吧。” 谢玲奈坐下后,给阮星递了叉子。 “对对,候瑜。我们约了十点的。” 阮杰自己也坐下了。 “不去。” 阮星插起一条香肠。 “怎么能不去呢,我们都约好了,再说,这可是促进同学关系的好机会啊。听说那个候瑜人缘还挺好的……” 谢玲奈又想说一大堆了,阮星直接叫住他:“妈。” “哎呀这孩子……来海边不钓鱼多无趣,天天看那海有什么好玩的……” 谢玲奈的嘴还是停不下来,“那我们不钓鱼,跟你同学聊聊天?” “不聊。” 阮杰“……” 谢玲奈“……”阮星把牛奶喝了,然后起身把椅子推好,说道:“我出去了。” “去哪?” “去看……一个朋友。” 说完,阮星把门关上。一出去,就是被阳光照得发金的沙子,海的味道伴着海浪漫入阮星的嗅觉,咸咸的,轻轻的,像是小白鲸的味道。 “阮星!”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阮星看过去,女孩带着黄帽子,身穿粉色上衣,白色短裤。是候瑜,一双桃花眼,白暂的肤色更显得笑容灿烂,她朝阮星挥着手小跑过来。 “你要陪我钓鱼吗?” “我……” “啊啊啊好开心,和我们班学霸一起哦。但是我不会钓鱼……你教我呗, 。” 候瑜眨巴着大眼睛,睫毛扑闪扑闪的,说着拉起阮星的手跑到海边。 “不是时间还没到吗?”阮星想甩开候瑜的手,但想想觉得不太礼貌,就任由她拉着。“我们可以先上船啊,等一下那些大人一来,就不好玩了。”“等他们一起吧……”“现在就要。”“我不会……”“你不会什么?”候瑜突然停下,瞪了瞪眼睛,撅起粉嫩的嘴,不太开心地看着阮星。 阮星赶紧扭过头,躲开候瑜的眼睛:“钓鱼,划船,都不会。”候瑜松开了握紧的手,阮星赶紧把手插进裤兜里。 “你不是经常来这里吗,怎么可能不会?” “我不会。” “你确定吗,就是不想跟我玩嘛!” “大概吧。” “……”这也许是第一次有人把候瑜这种话匣子堵得说不出话来,候瑜的眼眶不知什么时候绕上了一层红,“你怎么这样……”然后转身跑掉了,一只手擦着快要掉下的眼泪。阮星看着她的背影,然后望望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把女孩子惹哭的。 阮星叹了口气,一步一步向海水迈去,每一步都特别慢,海水每一次拍在他的脚踝,都让他觉得特别舒服。也不知过了多久,走远了,海水埋没到阮星腹部,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阮星转头,是谢玲奈,阮杰,还有候瑜和几个不认识的大人。 阮星看了看海,又看了看在喊着他名字的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是继续走进海里,还是掉头回到人们哪里?自己被海水淹了半个身子,怕是会被当成怪胎吧。这时又来了一阵海浪,阮星没站稳,只听到几声尖叫:“阮星——”然后大量的水呛入阮星的口中,整个人被海水藏的连个影都不剩。 第一章 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五月,炽热的阳光伴随着阵阵微风吹拂着小区里的树叶,发出莎莎的摩挲声。 一辆自行车飞快地从树叶缝隙间落下的圆形光斑中极速而行,带动翠绿的叶片好像也要随风脱离树枝。 “叮叮叮——” 前方转弯处突然出现一个人,那人手中捧着一叠书,正慢悠悠地步行。 “快让开!”自行车上的人大声喊道,他并不想刹车,不断转动铃声,可是那人非但不让开,往这边瞥了一眼,然后又径直朝自行车这边走来,似乎对骑自行车的人的技术非常有把握,并不担心被撞到。 阮星咬了咬嘴唇,心想眼前这个人不要命了,自己反正是停不下来了,就直接撞上去吧。于是骑着自行车飞驰到那人跟前,眼看就要碰上了,突然良心发现一般将车头一转,然后自己连人带车砸入了小道一侧的草丛中。 “啊!”阮星这个时候真想把那个人的衣领拉起来揍一顿,但是腿上突如其来痛让他暂且抑制住了这个想法,对着刚才那个人吼“你看到我不会让路吗!” “抱歉,”夏初一手扶好手中的书,腾出另一手伸给软星,“没事吧?” 阮星正要把手也放上去,手伸到半空,转念一想,在他手上不重不轻地打了一下 :“没事个锤子啊,我问你你都不看路的吗,我腿都要折了!”然后有点困难地站了起来,把车也扶正,坐上去后正要离开这个充满霉运的拐角,发现自己腿好像真的蹬不动了,然后转头看向夏初 。 他看到夏初也在看他。 “……”阮星碰了碰腿上疼的地方,被树枝刮出了一条长长的破皮,还渗着一点血,应该痛一会儿就好了,“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抠出来。” “?”夏初皱了皱眉头,这让阮星很不舒服 。透过密密的树叶,几缕阳光照在他脸上,微风还吹着,阳光就偶尔地打个滚。这人……有点眼熟?还挺好看的。皮肤很白,眼睛不算大,但就是好看,好像贮满了水的洞潭,装载着捞不尽的星月,鼻梁的弧度正好,不过分地高或低,嘴唇……等等,自己为什么要看这些? 阮星顿时被自己的“觉得好看”气到了,就是这人的走路不让路自己才会摔草丛里的,还和爬过虫子的树叶来了个亲密的接吻。你说气不气?气! “谁要看你,”夏初从自己衬衫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纸,“我的电话,要真有事打给我,没事走了。” “啊?” 这人是随身携带自己的电话号码吗?阮星被这波操作定住了,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过了那张写着号码的纸,那个人也走远了,消失在五月晴空下的树叶中。 第三章 去周叔叔家 “阮星啊,你还记得以前经常抱你的那个周叔叔吗?”谢玲奈懒散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划着手机。 阮星点了点头:“嗯。” “你周叔叔现在都是大忙人了,他难得有空让我们去他家坐坐。” “嗯,”阮星往嘴里喂了一口菜,“妈,你还不吃吗?” “我是说明天我们要去他家,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这也听不出来?”谢玲奈站了起来,走向餐桌,把椅子拉出来然后坐了下去。 “听出来了,”阮星顿了顿,看向夏初,“去,那这人怎么办。” “哦,夏初啊,你也是你们年段一霸,要不要去见见清华大学的生物学家?”谢玲奈眨巴了她的大眼睛,笑眯眯地对着夏初。 “哇,这么厉害吗?”夏初也回应了一个微笑,“当然想去的。嗯……周叔叔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就是周报国嘛,他啊,他性格倒是内敛了点,挺高冷的。不过人很好,我们家那袋海参,”谢玲奈指了指厨房,“可都是周叔叔让人来送的。” “周报国!这我知道,我早就崇拜他很久了,居然能亲眼见到!”夏初开心的笑着,模样看上去倒是很乖巧,惹人喜欢。阮星在心里“呕”了一声。 “妈,周叔叔也没让夏初去啊,你跟他说干嘛?”阮星嘟了嘟嘴,“不爽”两个字就差镌刻在他脸上了。 “诶,话不能这么说,人家周叔叔说不定会有多喜欢夏初呢!再说,刚才不是你问人家先的吗,不然怎么办,让他一个人呆家里啊。” “对啊。”阮星没好气地说。 “额,我……”夏初瞥了眼阮星,丝毫不觉得尴尬,“我真的挺想亲眼见见周叔叔,但如果……” “哎啊夏初,我跟你说,”谢玲奈把椅子往夏初那边靠了靠,“阮星这孩子啊不懂事,别跟他较劲。他比较口硬心软,嘴上说着不,心里指不定多想你去。就这样说定了啊,我们约了明天早上十点的,等下吃完饭,早点洗洗睡了。” “我……!。”阮星撇了撇嘴,瞪大了眼睛表示惊讶。 * 车里,谢玲奈握着方向盘,嘴上还小声哼着歌:“你们两个等下表现好点啊。” “嗯嗯。”夏初答应道,谢玲奈在车后镜里看到他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像个骄阳下操场上奔跑过的少年,充满了活力,纯真。 软星心情也挺不错的,虽然讨厌的人就坐在旁边,但毕竟是要去周叔叔家,去这个学业牛逼人又有钱还照顾过自己的周叔叔家。“知道了。”他靠在窗边,一手撑着脑袋,车后镜这个角度是看不见他的。 车渐渐开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这里的建筑和赫斯特维尔颇为相像,道路上人很少,马路很宽,却没什么车辆通行。一栋栋小别墅像士兵一样排列在马路两侧的草地上,每栋别墅只有很矮栅栏分开,似乎房主也丝毫不担心会有人来盗窃。 “阮星啊,你知道周叔叔那个弟弟吗?”谢玲奈又看了看车后镜,真心想吧阮星的脸塞进去,可就是看不到。 “周报天?知道啊,我反正一点也不喜欢他,周叔叔也不喜欢,怎么了吗?” “他上个月搬到了周叔叔房子的隔壁,那房子的钱还是找周叔叔借的,自己工作没好好找,这么大一个房子,也不知道他住得安不安心。” “什么?那我们等一下会不会遇到周报天啊,他……我可不想看不见他。”阮星的好心情瞬间没了好多。以前每次周叔叔送他什么周报天都要也抢一分。新年给红包,周叔叔给自己包一份,周报天也嚷嚷着让老妈给他包一份,做坏事还从来不脸红——真是个讨厌鬼,抠门蛋。 “那个,周报天是谁啊?”夏初问了一句。 “他就是个混混,以前就是周叔叔带我去逛个街,都能看到他跟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拉帮结派在大街上走,”阮星被突然转弯和窗玻璃装个个正着,“咚”的一声可真响亮,“而且他,他还……”阮星想起了他小学六年级那次,周报天来学校接他,然后走到半路突然杀出一群人,周报天就拉着他直跑,自己突然想上个厕所,跟周报天说了之后,周报天直接拉下他的裤子,黄色的尿液喷涌而出,浇在了那些追着他们的人的身上,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就把那群人支走了,事后周报天还笑他的那根东西小……想到这儿阮星涨红了脸。 夏初小声地笑了一声,就被阮星狠狠地瞪了,然后他摆摆手,表示抱歉。 第四章 周叔叔被杀了 去到周叔叔家,是九点多。 阮星感觉心脏都要跳出去了,自己在路上一百次的祈祷根本不管用,周报天就衣冠楚楚地坐在周叔叔家。 “你们来了啊!快来坐,报国他可能还没睡醒,你们先坐啊,”周报国的妻子多莉把门打开了之后,很亲切的欢迎了谢玲奈等三人“太久没见到你们了,我可想死你们了!亲爱的。” 说着,她抱着谢玲奈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抱了抱阮星,最后目光停留在夏初身上:“请问这个帅气的小王子是?” “阿姨您好!我叫夏初。”夏初有礼貌地笑了笑。 “多莉,这可是你丈夫的忠实粉丝呢。” “是吗?夏初,报国他要是听见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他们几个说着就进了坐到了沙发上,聊了起来。阮星看见周报天,话都少了,他就在等周叔叔什么时候出来,可是这都十点半了,也不见周报国的人影。 “阿竹,”多莉叫来了佣人阿竹,“去切些水果来。” “好。”阿竹应道,随即便转向厨房。 “多莉阿姨,为什么周叔叔还不出来啊?”阮星有些不开心地问道。 “哎这人,又睡懒觉了吧,我去叫他,”多莉跟谢玲奈和周报天点了个头,就要上楼了,还小声嘟囔道“这都十点半了天啊。” “报天啊,你最近怎么样?过得还好吗?”谢玲奈礼节性的跟周报天搭了一句话。 “就那样呗,大别墅倒是住得挺慌的,也没人给我做个饭打扫什么的。”周报天没心没肺地笑了笑。 阮星嫌弃地瞄了他一眼,然后把手机拿出来,戴上耳机,看一个关于解压轴题的视频。夏初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环顾着客厅。 过了不久,多莉从楼上慌慌张张地跑了下楼,步伐都不是稳的,跌跌撞撞的,谢玲奈见状走过去扶住了她:“怎么了,周先生他……”说着,她看到多莉手上的血,吓了一跳 。 “不不,这不可能啊,我丈夫,报国,他……不可能……”多莉的脸色发白,声音颤抖地说道,“我很抱歉,我丈夫,夫……他遭遇了不幸,报警……对,快点报警……” 听到多莉的话,夏初和阮星同时跑到了楼上。 “你们两个别上去!阮星!阮星!”谢玲奈心里挺害怕的,她马上拨了110,“喂,嗯是的,这里是太平湾……” 周报天的脸色有点难看。他看向阮星和夏初跑的那个方向,也走了上去,留下谢玲奈在客厅安慰着多莉。 多莉是个英国女人,周报国去伦敦游玩的时候,正值伦敦夜晚,隔着大本钟遥望对方,一见钟情。多莉也是不远万里嫁到中国。她和周报国感情应当是很深了,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多莉该有多伤心,以后还怎么办呢? 这时,“叮咚——”一声门铃响了,谢玲奈以为是警察,便小跑过去开了门,发现不是,是一个陌生男子。 男子笑眯眯地跟谢玲奈打招呼:“你好,我来找周先生,请问你是?” “抱歉,现在不行。”谢玲奈正要关门,那男子用脚顶着门,探进一个脑袋:“我跟他约好了今天的。” “……” “我叫施宇浩,跟周先生是大学同学,有个学术上的问题想请教他。” “……” “这位女士……你让个路呗?” 施宇浩进去后,多莉脸色更加苍白。阿竹推着手推车,上面装着一些招待客人的点心。 “客人怎么都走了?”阿竹看到多莉满手的血,后退了两步,“夫……夫人?” 多莉望了眼阿竹,看到谢玲奈过来,整个人扑倒她身上哭。“你说,报国他那么好一个人……” “好了别哭了,会没事的。”谢玲奈抚摸多莉的头发,想让她好过一点。 施浩宇像是听出了什么不对劲,他马上问:“周先生,他怎么了?” * 夏初观察了一番周报国,他坐在书桌前,应该是在读着一本书的时候被杀的,刀从他的腹部捅入。夏初推测应该是作案人假装从后面抱住周报国,然后趁机把刀捅入周报国的腹部。可是这个人会是谁呢?方才阿竹才说在中午12点之前,周报国是不会让人进入他的房间的,警察也说,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在八点左右。而这人也不可能是多莉,因为多莉从七点到九点都在周报天家。 以下是口供: 阿竹:我早上八点的时候起的床,因为我住在一楼嘛,然后我一起来,我就先帮他们做好了饭,然后顺便打扫了一下客厅,因为周先生说有客人要来。我就在一楼忙活了一个小时,然后就上了二楼。我并不打算在12点之前打扫周先生的房间,因为在12点之前,周先生一般是不让人进他的房间的,包括多莉,而且这么多年来,周先生和多莉也是分房睡的。 多莉:我七点的时候起来,然后我就直接去了周报天的家。因为周报天有一份工作的文件要交给我。他虽然一直没有工作,不过我们一直在帮他找。不过我是不怎么喜欢他这个人,他跟我们家关系也并不好。至于为什么要帮他,仅仅是因为报国他看在他们是兄弟的份上。啊,还有我在他家待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吧,这两个小时我们主要就是在谈找工作的事。周报天他脑子不好,我得解释很多遍他才听得明白。 周报天:我就是跟多莉约好的,早上七点要谈工作的事,所以我就早早起来了,还把一份公司要求的文件给她检查,然后他这一唠就是跟我唠了两个小时,我也不知道她话怎么这么多,反正最后我也没记住多少,就这样。我先声明一下,我跟我哥关系虽然不好,但我绝对不是杀人凶手。我还等着我哥的钱养活呢。 施宇浩:我昨跟天跟周先生约好了,今天12点见面,我有个实验报告要问他。但是我不知道他前面有邀请客人,我就提早来了。我哪知道,我一来他人就不在了。 阮星想了想,把凶手暂时锁定在施宇浩和阿竹之间,警方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多莉和周报天在八点左右的时间段有不在场证明,而他们没有。至于还会不会有第三者,结果就不知道了。 夏初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他皱了皱眉头,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周报国的手指微微翘起,像是在死前极力要指向某样东西,应该是指向一个熊玩偶。 “我还真不知道周先生居然会喜欢玩偶呢。”夏初若无其事,随便一问。 这一下施宇浩倒是睁大了眼。 “多莉阿姨,这是你送的吗?”夏初眨巴了一下眼睛,偏头看行多莉,她眼中只剩下呆滞,和先前高高兴兴地招待他的多莉判若两人。 “不是,好像是……”她看向了施宇浩。 夏初也跟着看向施宇浩,这人真的挺可疑的。但他若是真的杀了人,为什么在杀人后还要跑回来呢?总不可能是要确认一下自己送的熊玩偶是否无事吧…… 夏初趁着没人注意,走出了周报国的房间。他下到一楼,走进那个厨房,如果凶手是阿竹的话,这里应该能发现什么线索。阮星注意到了夏初的举动。 夏初四下看了看,好像并没有什么值钱的线索,他打开一个柜子——没什么,就普通的柴米油盐,还有几颗豆子——怪了,这好好的,柜子里怎么有几颗豆子?还没有包装,更可疑了。 夏初走出厨房,看到阮星正在看他:“看什么看。”想起第一次见面,夏初仿照起阮星的口气。 “就看你不行啊。你没事跑出来干嘛?”阮星也不是没事找事,就是看夏初实在是太眼熟了,想着跟来会不会发现什么。可能是自己脸盲,把夏初认成了某位大咖。 “我就觉得里面怨气重,出来透透气。”夏初语调平稳道。 “呸呸呸,你才怨气重。你一来周叔叔就发生这种事,我都想怀疑凶手就是你了。” “对,凶手是我。”夏初弯起了嘴角,眼神里带着些戏谑,玩似打量着阮星。这人没自己高,长得倒挺标志,可爱型的,就是不知道脾气怎么和样貌一点儿也不符。 “你,你,你,你要是凶手,我,杀了你啊。”阮星跟他大眼瞪小眼。 “好啊,那你也是杀人凶手了。” 阮星见他这么欠扁,打算成全他一个拳头,手挥到一半,夏初突然说:“我知道真凶是谁了。” “啊?”阮星顿住了但是出拳的力气太大,重心没控制好,整个人往前倒,夏初避开他,阮星差点又要和地板接吻了。 第五章 作案手法如此简单 夏初打开厨房的窗户,从洗碗槽上跳了出去,然后让阮星也跳上来。 阮星半信半疑地看他,也跳了上来:“可这样会留下鞋印。” 夏初打开水龙头,水哗啦哗啦地流下来,把鞋印都冲走了。阮星恍然大悟,阿竹来做饭的时候,自然会用到洗碗槽,所以即使是湿的也不能说明什么。 随即,他们从矮矮的栅栏上跨了过去,又跨了一道,此时眼前这栋房子,应该是周报天的了。 “周报天没钱请保姆是吧?你猜等一下我们会发现什么?”夏初打开房子的窗户,又是一个洗碗槽,于是他一只脚伸了上去,“你看,窗没锁。” “?”阮性更加不知所云,这家伙在说什么?没保姆,洗碗槽,跳窗,还有那只熊玩偶,有什么联系吗? “不是,夏初,凶手到底是谁?”阮星气鼓鼓地站在原地,被别人绕得不知所以还真是让人火大,这种拜于下风的感觉实在是太不舒服了。 “你跟我一起上来。” 两人跳进了房子后,夏初指向了水槽:“我刚刚可没开水龙头,所以你说这是谁?” “谁?你别绕弯子了。” “真笨。”夏初摇了摇头。 “!” “你骂谁笨呢!哈?” 两人走进了客厅,桌上摆一碗豆浆,应该是周报天的早餐,留了一半。还有两杯水。 “阮星。”夏初垂眸,盯着那碗剩一半的豆浆。 “干嘛?” “你去他们家厕所看看,仔细看看那个马桶。 ” “我去,你有病吧夏初。” 夏初冷冷的砍了阮星一眼:“去。” “要去你自己去,”阮星站着不动,于是两人僵立了一会儿,阮星心中挣扎了无数次,才答应,“去就去,又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 * “现场搜查完毕,把他们几个带回警局,诶,那两个小孩儿呢?他们也是要审讯的。”为首的一个警察说道。 谢玲奈刚才只顾着安抚多莉,都没注意那两个孩子跑哪去了,这时发现,心中更是火上浇油,要是凶手另有其人,要是那两个孩子发生了什么意外……谢玲奈想也不敢想,她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叮咚——”一声门铃响了,全场陷入安静,谁也不能确保这个按门铃的人是谁,可能是一个普通人,也可能是真正的凶手。 “叮咚——”又一声门铃响了,那个为首的警察开了门,他看到的,正是夏初和阮星!“你们两个怎么跑出去了?”警察松了一口气。 “抱歉,警察叔叔,给您添麻烦了,”夏初有礼貌地鞠了一个躬,“不过,我想您不需要带我们去审讯室了,因为……” “因为凶手就是多莉!”阮星抢了夏初的话,夏初白了他一眼。 多莉方才还哭到要虚脱的样子,一听这话更是伤心:“阮星我的好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呢?呜呜呜……” “阮星!”谢玲奈也想喊住他。 夏初从口袋里掏出了几颗豆子,他把手伸了出去:“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警察挑起一颗豆子琢磨了一下“巴豆?” “正是,”夏初又把头转向阿竹,“阿姨,您今早起来做饭,有发现什么不同于往日的地方吗?” “没有。”阿竹摇了摇头。 “真没有?想清楚了再说。”阮星跟阿竹说着话,眼睛却瞪着多莉。 “好像……确实,我去厨房的时候发现洗碗槽有点水渍,不过没多想。但也就这点了。 ” “你今天早上没有用到厨房从外往里数第三格柜子吗?” “没有。” “那不就得了?多莉?”夏初朝多莉微笑道。多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真的不是我,报国他是我丈夫,他对我很好,我为什么要杀他?你可别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就血口喷人。” “那我就来简单介绍一下你的作案手法 吧,”夏初清了清嗓子,“你今天早上7点前很多就起来了,你还爬窗去了周报天的家,在他们家厨房熬好了掺了巴豆的豆浆,然后把那碗豆浆用个袋子装着带回来,接着,你把多余的巴豆顺手放在了厨房的柜子里。7点的时候你从正大门去到了周报天的家,中途你把你熬的豆浆给他喝。周报天因为不知道里面有巴豆,就喝了一半,结果肚子就疼了,然后跑去了厕所 。你就利用这中间的时间去到了周报国的房间,然后把他杀了。你是推门之后,从后面抱住周报国,然后伸出刀刺进了他的腹部。之后你又马上从厨房到了周报天的家,两家栅栏很短,从厨房绕到他们家厨房不到5分钟。然后你又若无其事地坐在了他家,等他从厕所出来。” “不是的,如果真的是多莉,她的衣服上应该沾有血迹才对。”周报天替多莉说了一句。 “那这就得问问这位阿姨了,阿姨你看,多莉穿的这条裙子眼熟吗?”夏初面向阿竹。 多莉睁大了眼睛,她想阻止阿竹说下去,这时施宇浩说道:“这裙子她有两条,一条是自己买的,后来裙子破了好像,周先生就给她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别问我怎么知道。” “那就对了,施先生,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周先生床上的那只熊玩偶是你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吧?” 施宇浩点了点头,眼神中突然有了一丝不安。 “想必大家都知道周先生的生日是六月三日,你们可以想一想,6月3日,63。63=21+42。发现了吗?42正好是21的两倍,这正好代表了羊的体细胞和卵细胞中的染色体条数。你们应该也知道,世界上第1只克隆羊就是把体细胞和卵细胞结合起来,这就刚刚是42+21。而周先生是一个生物学家,这他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他才会紧急之下指认了凶手。” “我明白了!”周报天几乎是叫出来的,因为自己的醒悟而庆喜,“克隆羊多利,和多莉的名字谐音!” 夏初饶有兴趣地看了看脸色愈发苍白的多莉:“如果你想要证据,可以让警察去你房间的衣柜里搜一搜,有没有一条带血裙子的和你这条裙子一模一样。还有厕所里面,我虽然没有看过不过 ……” 夏初看向阮星,和他互相瞪了好一会儿,阮星撇了撇嘴:“对啊,我看见的,马桶倒是没留下什么,垃圾桶里沾了——排遗物的纸巾就挺多的了。”阮星越说越小声,慢慢低下了头,然后暗骂了夏初一声。 “……”多莉整个人跪了下来,也没人去扶她了,“是我,人是我杀的。不过他早就该死了,早就该被碎尸万段了。” “现在只需要一个人的证词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