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唐歌）光影（十一）

“鸣枭！”杨囿歌见到鸣枭的时候，天色已晚，他回到住所，才发现不知何时，鸣枭已经回来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来喝杯茶吧。”鸣枭斟茶的动作依旧优雅，这一直是杨囿歌感到疑惑的一点儿，很多时候，鸣枭给人的感觉不似个杀手，倒像个……世家公子。

杨囿歌又想起了今天早晨的事情，他推开了鸣枭递过来的茶杯，“飞鸾和继母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鸣枭放下茶杯，抽出手帕擦了擦刚刚溅到手上的茶水，才看向了杨囿歌，“你在为了他们质问我？”

“真的是你做的？”杨囿歌瞪大了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是我的亲人！纵然……”

“你拿他们当亲人，他们未必那么想你！”鸣枭一瞬间充满了戾气，“这长歌门中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又有多少人是听了他们母子的话对你落井下石？杨囿歌，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

“可他们还不曾真的对我做出什么，我难道就不能和他们和睦相处吗？”杨囿歌抓住了鸣枭的手，“你这么做，就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吗？”

“杨囿歌！”鸣枭吼到，“我早就说过，你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舍弃什么。如果我不动手，他们早晚会对你动手，谁会去在乎你那可笑的亲情！”

“你说你想变强，那就学会丢掉你那没用的血缘亲情！”

“那些东西，一定会毁了你！”

“这个世界上，谁会去真的在乎你的悲欢，除了你自己，谁也不会爱你！”

一瞬间，鸣枭又想起了他的前半生。

一片狼藉。

“那我又凭什么去相信你才是对的！”杨囿歌反驳，“我们本来也是陌生人不是吗？我们相处的时间那般短，我又为什么要相信你！你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不会害我，我真傻，居然听信了你的鬼话。”

“因为我就是你！”鸣枭猛地摘下面具。

杨囿歌满心愤恨，却在此刻失声。

那是一张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除了一道自眉骨横贯半张脸的疤痕。

“你看看啊，我把他们当亲人，他们又是怎么对我的？我苟延残喘地活下来，重来这一遭，不是为了让你再走一遍我的老路。我从地狱爬回来，因为我知道除了我自己没有人会爱我！”

“母亲爱我，于是她早早死去；父亲怜惜，于是我又有了继母和弟弟；继母仁善，于是她想方设法地要我的性命；弟弟恭敬，于是他踩着我声名远扬。”

鸣枭说，“我这一生，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抢来的。”

“他们踩在我身上，将我逐出长歌门，想要派人毁了我，我便先毁了自己的这张脸。”

“他们囚禁了我，利用我废了唐潋情的一身武功，想要毁了我唯一的朋友，我便成了唐门最好的杀手，代替唐潋情守着他的世家。”

“他们借刀杀人，污蔑我染指朝政，祸乱朝纲，想让我一生不得参政，我便嫁祸给杨家，让长歌灭门。”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我死，但只要我不死，我就会踩着他们的尸骨，一直走下去。”

“你是自由的，”鸣枭喘着气，“我为你踏过了鲜血和荆棘，经历了背叛与失去。”

“杨囿歌，没有人能够再束缚你了。”

“……也没有人，能再束缚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