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抱枕

        如果让辉先生用一个词总结虹小姐一家的话，他的脑海里大概率只会剩下“夜猫子”一词。

        身为数一数二投资人的于家主自然不必多说，只要这个星球还存在“时差”的概念，于老爷的作息时间就永远没有个定数。

       而身为其独女的虹小姐则从小学习礼仪话术，几乎每一个她能参加的宴会都不会缺席，一方面锻炼眼界见闻，一方面也有为她未来人际关系铺路的打算。

       这样的家庭情况就会导致一个神奇的现象，往往在家里按时作息，早睡早起的都是保姆雇员，身为老板和大小姐的两人反而是“佣人作息”，被某些事情呼来唤去。

       但很明显，虹小姐目前眼妆遮不住的乌黑并不能用这种平常来解释。

       “辉先生，今晚你来哄我睡觉好吗？”

       高压环境下的虹小姐即使到14岁，也需要有人哄其入睡，但那位最具母性光辉的保姆却在这几天请假回家，暂时缺席。

       “小姐，再怎么说，辉先生也是男生……”

       “可是，自从紫妈妈离开后，我真的睡不着，你们也努力过，最终，只剩下辉先生这最后一个人选了。”

       虹小姐虚弱的话音让保姆们纷纷沉默，辉先生静静地站在一旁，随后转身走向了二楼。

       那里，有老父亲于家主的卧室。

       虹小姐眯缝着眼，一边含着糖果，一边红了双颊。

       没人知道辉先生和老父亲怎样交涉的，只不过在看到虹小姐如愿地被辉先生抱进卧室后，这座宅子里的八卦便多了起来。

       进入少女闺房的辉先生坐在沙发上，如平日上课一般听着膝头的虹小姐讲述着烦恼。

       从平日的压力到宴会的见闻，从自己的人际圈聊到密友们的八卦。一如辉先生从紫妈妈那里听说的那样，虹小姐的睡眠前拦着少女独有的烦恼。

       “所以所以，之后小钻她就……”

       坐在辉先生膝头的虹小姐越来越起劲，但那逐渐减弱的音量和一点点垂下去的脑袋，则在静静地走着安眠的进度条。

       辉先生用纸擦去了虹小姐嘴角残留的咖啡渍，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的，是沙发底溢出的咖啡包装。

        “嘿嘿……不愧是……我……”

       夜莺的声音终于渐歇，虹小姐靠在辉先生胸膛的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憨笑。

       梦呓中突然传来了片刻的失重，虹小姐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衣衫。

       “不，不要过来！！”

       少女恐惧的呼喊勾起了辉先生的回忆，他半跪在床边，大半身子落在床上的虹小姐，依旧执拗地紧攥着他的衣衫，甚至不肯将脑袋离开他胸膛分毫。

       辉先生看了眼指过半夜的时钟，随后闭上眼，默默地将枕头垫在了自己的手臂之内。

       “安心地闭上眼吧，即使闭上眼，我也不会消失的，我发誓。”

       银月闪烁着辉光，被包围的彩虹做了和那天一样的安心之梦。

       当晨曦推走了夜空，被柔软包围的虹小姐带着忐忑张开了双眼。

       而这一次，以及下一次，那令人安心的脸庞将会始终如梦一般地，近在咫尺。

      “早安，抱枕先生。”

        事后，由于着凉与长时间跪地，辉先生坐了两三天的轮椅，而被归来的紫妈妈发现藏起来的咖啡包装后，虹小姐被大发雷霆的老父亲取消了夜晚有人哄睡的权力。

       那一天，求助辉先生无果的虹小姐哭的很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