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 云里 梦里...#5
“如果要说的话 那得从狐族之初开始 你的故事里没说到的可太多了”
梦灵冉猛地回过头去 两只狐耳直指着一旁的说书人 即便他不是猎人未曾直面猎物的威吓 但此时此刻眼前的狐族少年的一举一动都和狐狸准备扑杀猎物时的行为一模一样
撇除肢体语言不谈 他那盛气凌人的双眼也瞪得他不敢拒绝 不过这本质上也没什么不好的就是了 于是说书人也很是爽快的答应了
梦灵冉双手盘在胸前 阖上双眼 微微低着头
“『仙狐 是谓之识海开拓之灵 度众生于水火之中 传民以渔 习道法 赐智光』你应该知道 这段话我有写进去 仙狐开仙山救助苍生 这是我们每个狐都知道的事 但其实这只对了一半”
远在狐族才刚刚降生于世之初 我的先祖们就身处在无休止的战乱之中 无欲无求的他们为求一个安身之所在战乱中寻觅四方 祈求一个世外桃源 然而 人类总是侵门踏户 昭告天下他们的所在 侵占他们的住所 最终 他们选择不再漂泊...
说到这里 梦灵冉突然停顿了一会 仅仅是这霎那的沉默都压的身为人类的说书人有些喘不过气 带着一股莫名的内疚 他忽然脱口而出
“对不起...”
“跟你没关系”
说完便接着说道
我们狐族生来就拥有着一个由灵力构建而成的空间 称作「幻境」 环境的主人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环境内的一切 不论是生成亦或是摧毁 空间会随着拥有者的年龄和法术的精进而逐渐变得广阔
决定不再流浪的先祖们将各自的幻境给了其中一位法术已臻化境的佼佼者 让他来构建这个理想中的世界 而这就是我所居住的仙山
环境会随着我们的诞生而构建 也会随着死亡而崩塌 因此那位仙狐将每个狐族的幻境都用做维持仙山 它不属于仙狐 更不属于任何一只狐狸 而是只要会使用『幻境』法术的都是仙山的主人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 『幻境』竟然成了禁术 每个狐狸的幻境自降生那时开始就被移用 直到死去的那刻他都无法明白 自己有这样的天赋
从那时开始 仙狐 妖狐赫然出现在了所有狐里的脑海中 变成了举族皆知的狐
这时 说书人问道
“那是谁在管理仙山呢？ 既然都变成禁术了”
“那自然是有狐狸悄悄学习了 为什么要这样... 我也不知道 但野心肯定不小 自己悄悄学习并且把任何同样习得了『幻境』的狐狸冠上妖狐之名逐出族群 巩固自己的绝对权力”
“那那个『仙狐』是不是其实也可以算作『妖狐』？”
“当然 老实说 连我都不觉得他老人家不一定是什么好东西”
听着梦灵冉如此语出惊人... 惊狐 即便依他所说那所谓的「仙狐」似乎已经离世 但他依然为眼前这个出言不逊的小鬼捏一把冷汗
我也成为那老妖怪的一颗棋子 作为仙山的养分而活 殊不知 直到最后还是没能达成其阴谋
怀着愤恨 绝望以及无边的恐惧落入云海 我被抛弃至人间 殊不知在脱离仙山的一瞬 属于我的那片幻境也同样自仙山剥离 再次属于我 在那仙山最顶处的一片山头都被夷平 只剩下了贫瘠的黄土和裸露的石块
“你回去看过？”
“你脑子里装什么呢！？ 那老妖怪怎么可能让我回去！ 是我自己发现的 因为我常常去山顶而且也常在那附近练习法术 我的灵力萦绕在周围 就像是属于我的幻境一样 当我被放逐的时候灵力随我离开 也就把那片山头抢了过来”
当他如此说着自己的事迹 看着说书人困惑而钦佩的眼神时 梦灵冉竟有了一点神气
“抢过来？”
“当我离开仙山第一次真正进到我自己的幻境的时候我吓傻了 那里跟山顶一模一样 不只如此 我还可以找到我的脚印跟我折下拿来玩耍之后丢在地上的树枝 我这才明白发生了这样的事”
也许梦灵冉在待人处事上并不擅长 但在说故事这方面倒是有点天赋 在他揣摩着自己当初的反应和神情时 那颇有神韵的表演除了让说书人佩服外也可爱的让他笑了出来
“喂！ 你笑什么！”
“觉得你很厉害罢了 也许你除了写这样的故事外也可以考虑讲故事”
“跟你一样吗 呵 无聊”
就这样我落入了人间 或者说回到了人间 当时正值深夜 周边一片寂静 我躺在草地上似乎是摔伤了四肢 丝毫无法动弹 就这么一动不动的望着漆黑的天空
终其一生我都在被他人抛弃 父母 邻里 师长 族群 而最后则是自己 『活着是为了什么』我给出过许多不同的答案 为了变强 为了报仇 为了声誉 但在那个当下 我想不出任何的理由
为了自己而活 但抛弃了自己那还要为了什么而活
我静静的看着天空 感受着愈加薄弱的呼吸和心跳 疼痛为何 恐惧又是何物
渐渐的 我阖上了双眼 坠入了黑暗
“从这里开始都是我的猜想 因为我已经昏过去不省人事了 只有一点点知觉”
“没关系 你接着说”
说书人讲完 梦灵冉稍加思索了一下便接着说道
这时 一名其貌不扬的男子走了过来蹲在了我的旁边 即便外表看似是一名人类 但他却向我伸出了手施放起了法术开始治疗我的伤势 却也因为力量过于薄弱而无法完全治好 只能将致命伤给修复 让我免于死亡
他双手撑地 治疗术带来的消耗对他来说难以支撑 但看着倒在地上还是狐族模样的我 他稍作休息便又施起了法术
沙沙声自远处响起 他迅速察觉到了异状 抬头的片刻他便注意到了一名猎人正朝着这里靠近 而手边的我还依然昏迷不醒 但看着他为我施放的伪装 也只能作罢 留下了一个包袱便离开了这里
那名猎人即是李毅 他循着深夜里的声响一路找到了我 在他眼里我成了一只重伤昏迷的小狐狸 身为猎人的他第一时间倒也不是乘狐之危看上我的皮毛 而是先在意起了我的伤势 最终 他背起了弓将我抱起 带回了木屋
说到这里 梦灵冉动了动其中一条尾巴 指向了一旁的木屋
“就是这里”
而说书人也一边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一边看向了那已然留下时间痕迹的木屋
“还有啊 你坐的那个位置是李毅的”
说书人有些错愕的看了一眼自己屁股底下的木桩 随后问了一句
“那... 你不会介意吧？”
“我最敬重的人就是他 你觉得呢”
此话一出吓得他立刻站了起来 生怕多有得罪 殊不知梦灵冉却看着如此慌张的自己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 你个白痴 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这木桩我早就换了一个 还能让你坐着他的那块？ 笑死狐了”
即便心有不甘 但说书人也不敢表现 只是有些委屈的坐了回去倒也不敢抱怨什么 而当他有些忐忑的再坐下了之后便接着问道
“你对那位猎人非常敬重？”
“是啊 可能是真的没多少对我好的人和狐狸吧 他除了照顾我也教了我很多 生存 狩猎 武器之类的”
“什么样的武器”
“弓 剑 暗器 他虽然只是个猎人但几乎都会 很厉害的一个人 我的话 最喜欢用的是暗器 像这样”
一边说着 梦灵冉也从脚边捡了一块仅有指头大小的石子握在手中 朝着身侧猛地一掷 那石块便以肉眼所不能及的速度笔直飞向了不远处的树干
石子重重的打在了树干上 沉闷的声响堪称震耳欲聋 几乎整棵树都为之一颤 说书人走上前去查看 那石子已经嵌了进去 裂口处还留着汁液
“哇....！ 你... 对了 你的法术不是可以用在武器上吗 你刚刚是不是有用”
“算是吧 但一部分还是我练出来的成果 一般人被丢中 可是会直接对穿的”
一边说着梦灵冉也跟了过来 他站在说书人的面前如此对他说着 手还随着最后几个字点了点他的腹部 仿佛在找下一个目标一样 宣示着他的下场 说书人闻言也很是畏惧
此时此刻 远处突然传来阵阵声响 似乎是谁正说着话 然而 在那声响传来的方向上却是迷雾所在
说书人不明不白的走进了一些 而早已看透的梦灵冉则不急不徐的走了过去
“是外面的人想进来”
“这迷雾不是会把他们挡在外面吗？”
“是啊 正是因为这样这群蝼蚁才会如此好奇 殊不知这种好奇常常要了他们的小命 想看吗？ 我捏碎他们的样子”
说书人听完更是畏惧 即便知道他对自己没有威胁却也对着小小的身形感到无比的恐惧
“别别...！”
“但我总是要处理他们的吧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要设下这迷雾保护村子”
“那别杀了他们 吓一吓就好”
“好好~ 反正我也没这个打算 他们的命我才看不上眼”
来到迷雾前数步之外 梦灵冉突然止住了脚步 只见他缓缓拿起斗笠戴在了头上 不知不觉间他的狐耳和尾巴都悄然消失 外表又变回了一般男孩的模样
这时他回过身去看向跟来的说书人
“进去吧”
“进去？ 雾里面吗”
“对 快点”
“哦哦”
说完便懵懵懂懂的走了进去 虽说雾中本来就不甚狭隘 但说书人走了许久都不见尽头 本以为又被这迷雾困住时眼前却又豁然开朗
周围变得十分开阔 似乎望不着边际一样的空间却也空无一物 更显这里的空旷
“等一下就好 他们马上会被我赶进来的”
这时梦灵冉也走了出来 如此对说书人说道
“可是你不是在这里吗”
“这只是我的化身 或者说我的灵魂？ 总之我的本体还在外面 心里默念就相当于在这里说话了”
“那我呢”
“是你本人”
一边说着 梦灵冉也伸出手来狠狠的掐了一下说书人的后背 证明这是他本人
“啊---！”
“这雾到底是什么玩意 我们在这转半天了都没进去”
“要不我们歇歇吧... 也不知道里面有宝藏的传说是不是真的...”
此时 雾外的两个彪形大汉正手足无措的乱闯着 却也没有一点办法 始终会走原路离开迷雾
“欢迎 欢迎两位来客”
正当他们打算放弃之时 一名头戴斗笠的小男孩悄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他手里反覆抛掷着一把小石子 面容异常的凶恶
“你是谁 哪来的小孩呢”
“两位应该累了吧 不如进去休息一会？”
“进去？ 你说什么呢 走开 别碍事”
“我没有在问你的意见”
语毕 男孩便抬手甩出数颗石子抛向其头顶 一个个的石块精准的落在他的头顶 也许除了一点疼痛外没有什么作用 但实际上正是他所要的效果 那两名男人被此举所激怒 纷纷朝着男孩步步逼近
“好小子 敢拿石头丢我 今天没能进去的气就拿你发泄好了 给老子过来！”
“哦？ 只怕你没有这个本事”
说完男孩便手持两颗石头同时掷出 即便看到了他的动作 但在这匪夷所思的速度下两人却丝毫无法回避飞来的石块
即便小如指头 但石块击打在他们身上的瞬间便产生了如同野牛冲撞一般强大的冲击力 直接将两人击飞进了迷雾之中...
茫然的扶起身子 还没搞清楚状况身旁的同伴便已然消失 迷雾中只剩下自己 他扶着额头咬着牙 先前那男孩竟让他产生了一点畏惧
“可恶... 那小鬼究竟是...”
不知不觉中 一阵异样的睡意渐渐萌芽 越是呼吸着这白雾 那股无力和困意就越是深沉 随之而来的便是恐惧 直至昏迷
“到底是... 什么东西...”
最后感觉到的便是小草的尖锐
挣扎着睁开双眼 周围的一草一木赫然消失 唯有无边的苍白围绕着自己
抬头一看 那男孩和一名男子正看着自己窃窃私语着
“你看 进来了吧 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 那是他的灵魂”
而他所想的并不是搞清状况 而是先揍那个不知好歹的小鬼头一顿 他站起身来握着拳头便朝着那男孩冲去
他倾尽全身力量朝着男孩挥去一记重拳 但理想中血肉横飞的样子却没有出现 反倒是那男孩不急不徐的抬起手来轻松的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 你！”
“啧啧啧 梦里你还想有力气？更何况 这是我的梦”
那男子突然问道
“这是梦吗？ 不是...『幻境』”
“我更喜欢叫梦罢了”
眼看两人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存在 他一把将手抽回 调整好了架势又朝着男孩挥去一拳 然而 他的拳头直接穿过了男孩的身体
他错愕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不知不觉间 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而虚无
“我...！？”
男孩瞥了自己一眼 露出了邪魅的笑容随即朝着自己的腹部重重打下 剧烈的疼痛与窒息感使得他弓着身体抱着腹部连连后退
抬头站起男子与男孩已然消失 而自己赫然出现在了自己所居住的村中 周围围绕着许多的村民注视着自己 而眼前原本男孩所在的位置成为了另一名握着双拳体格健壮的男人
看到那男人的一瞬他顿感浑身无力 那人便是他铭刻在心底最深沉的恶梦 男人冲向自己一拳朝着脸庞挥来 他没能闪躲更无法闪躲 只能在被击倒后在自己所有在乎的人和认识的人面前受着男人的毒打 受尽耻辱及折磨
看着此情此景 说书人也不禁问道
“这是...？”
“我塑造出来的梦境 我看过他的记忆了 这是他最为恐惧的一幕 似乎是被那个男人打的半死？ 不知道 但我看的挺开心的 还帮他加油添醋了一下 把他记忆里常出现的几个人全拉来了 看他出丑”
即便只是听着描述看着此等场景 说书人也不禁对身旁的梦灵冉感到畏惧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梦境赫然消失 两个外来者才终于从恶梦中苏醒 而眼睛睁开后便已然是日落 已经被梦魇折磨许久的两人几乎站不住脚 用着发颤的双腿癫狂般的朝着远处奔去
此时此刻 梦灵冉和说书人这才走出迷雾 目送两位意图不轨的外来者 片刻之后便回身走入雾中
走出迷雾的范围后梦灵冉忽然低头抬手 拿下了头上的斗笠 与此同时狐耳和九条尾巴又一次的显现 在说书人出声使他回头看向自己后才发现双目也同样再次变成了琥珀般的色彩
“你又变成这样了”
“怎么 有意见吗”
“你这样会比较自在？”
“心情上 真要说自在还得是以真身示人”
“能让我看看吗”
梦灵冉猛地回头 意有所指的看着跃跃欲试的说书人 此时此刻这狐狸脸上的笑容绝对说不上友善 更让人感到背脊发凉
“我可不会让看到我真身的人活着离开 你确定？”
听着那丝毫不像是开玩笑的语气 说书人随即闭上了嘴 悄悄的走着不敢再有多言 而看着如此乖巧的说书人 梦灵冉也很是满意
“对了 我刚刚说到哪里来着 你还想听吗”
“想 我记得是到... 你被---”
那个名字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说书人才刚要脱口而出 看到身旁那对注视着自己的瞳眸的一瞬却又突然退却 转而改口
“被那位猎人给带回去了”
“这里啊 我只会说我当初写的部分 要把每天发生的说完也行 只怕你没有那个耐心”
“你还记得每一天发生的事？”
“差不多 狐族的记忆力都不错 要是真的忘记了我也可以靠法术回去找 还是说... 让你在一晚梦中过完这几十年的光阴？ 早上起来可是会头痛欲裂 生不如死的 一个晚上变成了几十年 大概神智也会错乱吧 想试试看吗”
越是说着 梦灵冉身上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威胁感又一次油然而生 自然而然的 说书人也就闭上了嘴
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这嘴没什么用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