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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魂同人】仲夏之灾 6. 仲夏前夜

2023-06-24 12:01 作者:第一百零三天区  | 我要投稿

他沉在黑暗的水底,身躯如石块般无法动弹。

多么理所当然,阿尔斯特自然记得他自己是怎么对付小隆德的。黑暗比水更沉重,只能压在水底,与淤泥为伴。水波的触碰让他意识到鱼在他身旁游动。

曾经他也能在水中遨游。没有哪个骑士没学过游泳,七项侍从的训练中包含这条。湿润的青草气息覆满了身体,夹杂着泥土的腥气,一股生命的味道。

那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生动的人生属于一个年轻的卡利姆骑士,属于风云际会的神都亚诺尔隆德,属于为人津津乐道的骑士友谊,属于一个远去的黄金时代。如今再回首,深渊强加给他的赐福就像一声开战的号角,奏响了晦暗未来的第一个音符,只是那个不和谐的音符很快被淹没在了众人匆匆忙忙的生活里,直到长夜降临,人世诸国死走逃亡,而大王以身投火。

现在教会对信众宣称大王传火的日子是仲夏,但在阿尔斯特的印象里,那日更接近八月或九月——具体日子他也不确定,因为陷入长夜后,日期的计算逐渐变得困难起来。仲夏庆典是人世诸国早已有之的习俗,古时的人们相信这一日的篝火灰烬能保佑下半年的谷物丰收,也许是因为这点点滴滴的相似让仲夏节期逐渐与传火相结合,流传下来。

对于被深渊赐福过的人来说,属于人类的触感与记忆会如不死人般变得褪色而迟钝,但阿尔斯特至今都还记得亚诺尔隆德仿佛永不落下的太阳,记得蓓尔嘉册封他为女神骑士时的剑尖重量,还有太阳王。“你永远也不会被诸神接受……好吧,也许有几个会例外”他的女神撩开用来遮光的黑纱,端详阿尔斯特新生而畏光的红瞳“世人会恐惧你的血如同恐惧瘟疫,而他们也很有理由,即使王魂也不会让他们回心转意,即使你的所作所为与英雄无疑。你明白道路的尽头有什么吗?”

阿尔斯特说:“我明白。”也许吧。

小隆德的水底不知会是何等光景,至少那座山谷城市的地面用石板建造,想来没有淤泥。整个神眼湖的重量压在他身上,像是活埋。他无法在一片黑暗的水底看清任何东西,而自从他开始寻觅诅咒,阿尔斯特哪怕在正常的时候也实力极弱,自狙击弩的镜头中观察目标的样子仿佛是另一个人做过的事,但他眼中的世界越黯淡,他人的灵魂在阿尔斯特眼中越是燃烧如火炬。于是即便隔着整个湖泊,他也能“看”见守卫们沿着神泪湖巡逻,牙龈开始生出渴求,用温热的生命来取代冰冷,太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水流波动了一下,然后是又一下。奇怪的触感。阿尔斯特水性一般,但不知为何他认为近在咫尺的不是鳟鱼而是水蛇。蛇是会游泳的,蓓尔嘉曾对他说,人类遍布每寸土地,但天空与江河湖泊仍是龙的领土。

他现在就在龙的领地上,群蛇环绕。

“今年的蛇可真多。”守卫抱怨道。

事出有因,今晚鹿眼湖的芦苇与水仙之间总是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也许是蛇的贴地滑动,也许是蜥蜴的爬行,也许是蛤蟆,动物们活动的乐曲和远处飘来的烧火气味共同组成了仲夏前夜的站岗消遣。

他的同事倚着长矛打了个哈欠,不经意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顿时双眼睁得老大:“我的天,那条蛇真长啊。”

守卫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草丛,一条长长的棕黄色游蛇隐没在草丛里,奇怪地整个绷直,月光照拂大地让他看清细节,原来那条蛇其实是麻绳。“是栓那个卡利姆人的绳子吧。”守卫随口道,但猛然间,他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湖面的波动仿佛只为印证他的猜测,下一秒,伴着哗啦啦流淌的水声,一个身影从湖中伏爬而出。守卫立即发现绞索被绕到自己脖子上,用力勒紧到发不出声音,濡湿的人影子般绕到他身侧,拔出短剑,立刻刺进他同事的脖子,鲜血随着短剑的拔出而泵出。他拔掉短剑。他拔出十字枪。

四处都在传来燃烧的气味,濡湿的他举目看向鹿眼镇的方向。滴滴水珠从身上落入泥土,嫩绿枝条悄无声息地从湿润泥土里萌发,绽放头颅低垂的水仙花。水仙花,水边的精灵,小隆德的深水旁也会开出哀悼的花吗?

总有人该付出代价。

他走过鹿眼镇的街道,身后拖着一条水滴的蛇,水仙的枝叶无声中滋长。今夜的鹿眼镇到处灯火通明,衬得主教座堂的尖锐塔顶阴森怪诞,隐约能听见歌声与管风琴的空灵声响。仲夏弥撒该结束了,他推开教堂的正门。

居民惊异地回头看向圣地的闯入者一步一步从长凳中间走向圣坛,主位供奉的神像手持法剑与阶级盾,他手持十字长枪,仿佛赴约一场决斗。最先反应过来的居民已经拉着孩子匆匆跑出了教堂,辅祭手里的香炉落在地上,主教惊疑不定地看着来者的双眼,一缕一缕湿润的灰发后面,红凝似血。

他偏了偏头,好心提醒:“如果不想我无端拜访别人家中,该在门上插石榴花才是。”

我们插了香草,他似乎能听见面前的圣职哽在嗓子的话语。门上插草本是异教习惯,日后移风易俗进了白教,但圣职似是而非的模仿并不完全,在太阳升到顶峰的仲夏时刻,用来象征夏日的草木,其生命力也该同样怒放才对。诸神不愿接受异端的侧面又口是心非的渴求秘法力量,天下哪来这般两全其美之事。

这里的人太多,对于吸魂鬼而言,其几乎等同于温热血液里蕴含的生命力。他用精细装饰的黑色手甲捧起金黄火焰般跳动的灵魂,放于祭坛上:“就为了这个,你们在仲夏节期之前攻击自己的同宗兄弟。”

“不……不是……”威利斯主教的声音像是从石头缝里挤出来的“都……都是索尔隆德人……”

“……而你只是依令行事?你要我相信这个?我在被吊在树下的时候比你此时此刻还清醒,亲爱的主教”枪尖轻轻的抬起,挑着一旁火炬里火苗“记住了,在索尔隆德他们只烧人。”

普通居民几乎跑得干干净净,夜风从敞开的大门外卷来,夏日总是燥热,今夜空气却格外湿润。他垂下枪头:“但愿你不会因此对我产生什么错误印象了,主教。我是个虔诚的人。”

对方用力眨着眼,试图弄明白他在说什么:“虔诚?”

“熟知典籍,礼拜诸神,敬奉牺牲,友爱邻里,与你毫无不同。”甚至比你更好。长枪搭在火炬底下,因为他强烈的情绪,教堂的木质地板也冒出一丛丛水仙花。

“所以在这大王牺牲的仲夏前夜,我准备送你和你这该死的教堂去见他!”

火炬猛然翻倒在地,火焰落在木质地板上就像落在桐油上迅速扩张,吞食,扩张,爬上祭坛,爬上长椅,爬上雕像,爬上花窗与挂毯。织锦在烈焰里焚成灰烬,玻璃承受不住热量自我崩碎,主位神像手中的剑与盾开始摇摇欲坠,黄金在炙烤中熔化,唯有祭坛之上,金色烈焰般的王魂灿烂无比。阿尔斯特将红色坛布披在肩头,盖过濡湿不干的亚麻衬衫,这座教堂总算走到尽头了。

伊西丝手中的百合落回了篮子里,她心有所感地看向南方的天幕,鹿眼镇的方向透出一阵橘色。火在今晚本该平平无奇,整个边疆地的城市,村庄与庄园将燃起数十万堆篝火,但那是什么?

“……事情已经发生了?”格雷厄姆踱到她身旁,即便伊西丝已经对包括他在内的部分关键人物解释过女神的计划,他也不敢肯定鹿眼镇的异变即为主的手笔。

“也许”伊西丝垂下双眼,她已脱去那件玫瑰的婚礼裙服,换上件秋叶般色彩的亚麻裙服,丝线生动地在面料上刺出一棵石榴树,甲虫的翅膀飞来做叶子,红润的果实裂开了口,露出粒粒石榴石的种子“但今天几乎没有蛇与蜥蜴出没,仲夏前夜的时候,这些生物应该正在活跃着。”

的确,今年的毒物似乎都临时搬家,首城附近的水洼甚至听不见蛙鸣。与之相对的是铺天盖地的乌鸦占满了首城的屋顶,树枝,草地,摆在室外的桌子与堆放的木柴,不叫也不啄,仅是安静地停驻着。他们是否是在等待某件事发生?伊西丝思付。

“奥尔拉的人自从抵达首城后一直处于武装状态,现在让他们预备出发去鹿眼镇”她转过头看向自己的侍女“另外,给我备马,再把我的斗篷拿来。”

漫天乌鸦随着这支军队飞出了首城,前往那座燃烧的镇子,准确来说,是镇子里燃烧的教堂,石头台阶底下全是滚下的尸体。一片混乱的街道上到处都是身穿节庆礼服跑来跑去的居民,有人带着水桶,但对灭火而言杯水车薪,凹陷的石子路面里积了将要干涸的水,一如石缝里生长而出又逐渐枯萎的水仙花。

陷入混乱的人也有骑士。奥尔拉抓住几个索尔隆德人来盘问,得到的答案可谓是语无伦次:有人说古代的达西亚君王爬出了墓穴,到处袭击活人;有人说亚斯特拉的恶灵来了,它想要吸尽所有人的血;还有人说湖里蠕动出了黑暗之蛇,这倒很有可能是真的,但卡利姆人最不想听到别人散播的言论也是这个。

“殿下在鹿眼镇闹挺大啊。”多米尼克用熬夜打了五天的疲惫声音说。

格雷厄姆指了指漫天火光和空中盘旋的乌鸦们:“往好处想想,至少不是小隆德或乌拉席露的情况。”

伊西丝只凝视着那些季节错误的水仙花,沿着水洼生长,几乎被火焰的炙烤烧焦,旁边丢着零散的尸骨。真是造孽。她的同族干的事还得她来收拾残局,她祈祷阿尔斯特的理性还没被恨意逼到压垮的份上。

“我丈夫正在教堂里。”伊西丝冲着燃烧的教堂扬了扬下巴,语气笃定。

“先灭火还是先进教堂?”

“先进教堂”她回答“但只有我即可。”

不顾同行者的喊声,伊西丝催动她名为阿多尼亚的马向染血台阶奔去,夜蓝色的斗篷在身后卷开,乌鸦一齐发出尖啸。

索尔隆德人来的还算及时,但第一批人也太少了。于是当第二批骑士终于赶到教堂门口时,他们只看到翠绿枝叶包裹的尸骸散落在教堂门口,簇簇火苗把夜色映得通红,点点血迹在凹陷的土地上汇成小湖,水仙的花冠就垂在其上,白如圣火。血液淅淅沥沥延伸到某个身影脚下,单薄的亚麻衬衣一度被血染尽,又被湖水洗涤,只留下浅红褐色的痕迹,但已足以证明此人的身份。他坐在燃烧教堂的石阶上,肩头披着教堂的火红坛布,没拿长枪的手拨开眼前散落的濡湿头发,灰发底下展露一双血红的眼眸,在夜空下明亮如灯。浓厚,新鲜的血浆挂在唇角,流过下巴,像刚刚嚼了秋天的石榴。

空中传来风被刺穿的声音,长枪下一秒斜着将尸骸插进土地,血液雨水般挥洒,拿着剑的人慌里慌张地迎上去,枪头轻描淡写拨开盾牌刺入脖颈,青绿的枝叶急切地从割开的每个伤口中探出头来,随后是口,鼻,耳,直到眼睛,直到所有身体上洞开的穴口都被郁郁青青的水仙花占满。他边战边退进教堂的火焰之门中,也可以说他是把人给拖进去的,那火焰既光芒万丈又深沉阴暗,燃烧穹顶之下,越靠近地面就越湿润,血代替了雨水,水仙花欣欣向荣。

怪物。含混不清的嗓音临死前喊道。

什么怪物呢?阿尔斯特茫然地啜饮手中血滴,这场战斗不若小隆德艰苦,几乎说得上闲庭信步,但他仍找不到一个理由。卡利姆究竟做了什么,足以让索尔隆德不惜与龙结盟来对抗?血中尝出恐惧与敌视的滋味,带着若有若无的逃避,从舌尖上流下。味道不错,他有段时间没吃饭了,很想再多来些,直到温热的液体将他淹没,但那也太像小隆德的堕落者了。

人类渴求灵魂。领主争夺土地。众神撕扯王魂。索尔隆德的今日与小隆德的昨日竟无甚不同。

“你们就是为这而来吗?”他轻声说。

克里斯蒂安携亲兵找到他了,带面甲的头盔真是个好东西,阿尔斯特想,能有效防止他看见克里斯蒂安现在的表情。卡利姆公爵对来者安静地笑了,过度的杀戮让他再度浴血,红色坛布被染得深浅不一,黑色手甲捧起燃烧祭坛上的金色王魂,手甲的黄金滚边都遭血污染,灵魂的光辉却远胜皓月。

如同一场被圣火照耀的审判,他想着,他说着“如果想要就自己来拿吧,只要你自觉配得上它。”

对方沉默不语举盾上前,火舌舔上长靴,阿尔斯特端详的眼神如同在端详濒死的猎物,十字枪垂在地上,碎肉与内脏缠在枪尖,像是常春藤爬上了石墙:“看来想要卡利姆的不是洛伊德,而是你和我妻子的家族。的确,希拉身在环印城就等同失去了继承权,我的兄弟早已与世长辞,他们只留下过母系与我同宗的后裔,我的死几乎等同于我家族的绝嗣,那卡利姆还剩谁呢?只有我的伊西丝。

“但我在想,索尔隆德人的记性好像不是很好”他歪了歪头,枪尖直指着克里斯蒂安“我不只有希拉这一个女儿,你们应该很清楚才是。”

“你疯了”克里斯蒂安咬牙切齿“你以为诸国和神都会接受一个生命之敌?!”

“现在记得在索尔隆德之上还有亚诺尔隆德了?”

“你找一个甚至没见过卡利姆的小女孩做继承人?”

“我没在就继承人问题咨询你的意见。”

钢铁终于击中十字枪,发出的声音却不似金铁交鸣。是腐肉的缓冲太过沉闷,还是长枪本身就并不出自铁匠之手?一刺一挑,克里斯蒂安在战斗中冲他吼:“你把深渊带来边疆地!”

阿尔斯特反身挥开长枪,他扫去尘土,扫去敌人,扫去热浪与火星,扫去所有不甘的困惑的愤怒的委屈的负面的。他在烟熏的空气里大笑,几乎喘不上气,水仙花的花瓣逐渐焦黑,飞溅的鲜血正被火焰点燃,火焰天幕之下,生命如此真实。

“这难道不是你在虎口滩做的吗?”

你们让小隆德的所有牺牲都像笑话。

热浪几乎把她推回去,但金戈交鸣的回声阻止了伊西丝的退缩。大理石的神像在地上粉碎,教堂的后门破开一个洞,金色的王魂遗落在碎了一半的祭坛上,干燥的木制品几乎全在大火里成了焦炭,现在正发出一声声爆裂,盖过了阿多尼亚的马蹄声,燃烧的木梁时不时从上方落下。

火焰让阿多尼亚紧张,她几乎控制不住缰绳了。咬了咬牙,伊西丝翻身下马,任由阿多尼亚逃离火场,她拾起遗落的王魂,沿着绽放的水仙花向教堂深处走去。

即使在燃烧的石缝中,水仙花仍然在肆意增长,不顾枝叶与花瓣都被烧焦。伊西丝挑了些状态稍好的,用口袋里的一根金色丝带编成花环,白色的水仙太单调,她想要红色与蓝色的秋牡丹,或是紫罗兰与玫瑰。也许是她想的太厉害,近乎祈祷,墙上长出一枝蓝色风信子,伊西丝用它点缀花冠,几乎就像是在用蓝宝石一样。

花之路逐渐延伸向钟楼,楼梯被烧得摇摇欲坠,她用裙摆托着花冠,一点点爬到顶上。通往外面的门早被打破,燃烧的火圈外刮来阵阵凉风,而长枪击上长剑,声响震耳欲聋。

他感觉不到十字枪在手上的重量,亦不知自己是否击中了敌人。这到底是哪里,蒙住双眼的是凝固的血,是诅咒,还是拒绝视物的信念?动作僵硬,如同木偶,他的对手又是怎么想呢?

一切仿佛回到多年之前,在深渊初次将他双眼染成血色时,世界也曾这样在他眼中消散过。那时是什么时候呢?他是二十七岁还是三十七岁?

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声音,随后胳膊被用力拉了一把,他茫然地将头扭向一边……

“……阿尔勒,阿尔勒,你听的到吗?”

阿尔斯特用力眨了眨眼,蓝色斗篷的娇小身影映入眼帘,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伊西丝……你怎么在这里?”

塔顶上的火势不那么厉害,但也烟熏火燎。蓝眼的索尔隆德女子笑着,一头浓密的棕发,有几分被映成了金色:“跟着我同族进来的,你信吗?”

“火势很猛。”

“那也是你干的”伊西丝拉起他的手“但如果你死了,我也活不了。那些犯下罪行的人要怎样我不在乎,重要的还是你呀。”

阿尔斯特终于从恍惚的状态里摆脱出来,他看向自己的对手,微微偏了偏头。面前那个用剑撑地,头破血流的骑士,他认了一会才想起来这是克里斯蒂安,他的确心不在焉太久了。

“浪费了不少时间。”他喃喃,今天是仲夏前夜,确实没必要在这群畜生身上浪费太多时间,红血他已经喝够了。

火苗持续而耐心地撩着钟楼,脚下平台传来不堪重负的吱呀噪音,乌鸦成群结队围着塔楼环绕,克里斯蒂安正缓缓向着天台的另一侧拉开距离。阿尔斯特缓缓合上双眼一阵子,长枪垂于地上,碎肉与内脏黏连不掉,像是让常青藤爬满了,他的声音不大,只刚刚能让人听清:“一切都在这结束吧。”

长枪如昂首之蛇般突然腾起,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把克里斯蒂安砸进那扇伊西丝刚刚爬上来的门,压碎木板的重物掉落声从门内传来,至于他是会被烟雾杀死,被火烧死,还是被摔死,阿尔斯特已经不再关心了。

“所以我们怎么下去?”伊西丝拉了拉他的袖子“梯子肯定毁掉了。”

“钟楼结构即将分崩离析,楼梯本来也快毁了。”

“嗯,所以呢?”她自然而然地凑到阿尔斯特身侧。

阿尔斯特只用一只手就把她抱了起来,朝着地面一跃而下,风自下而上将红色与蓝色的斗篷卷起,乌鸦也跟着向下滑翔,直到他们重新站在地上。卡利姆人带着点习以为常的麻木看向他们,“既然是公爵那肯定会搞出些违反规律的事情”,阿尔斯特看见多米尼克的表情时就猜到部下都在想什么了,当伊西丝把她自己做的水仙与风信子花环戴到他头上时,他更肯定了。

“在进行了半晚上丰富的仲夏前夜活动后,来两杯酒肯定是个不错的选择”他边些微叹气边将长枪收起来,只是轻轻一碾,十字枪就如不曾存在过一般烟消云散,等待下次被召唤“虽然我是这么想的,但还是先说正事。多米尼克,镇内现在的情况如何?”

“大部分索尔隆德骑士让您给做掉了,我诚心诚意希望您能别这么狠,要是把那几条蛇的视线吸引过来就不太好了,但也有可能只是他们太弱,本地教会的情况也差不多”多米尼克汇报“活下来的人我们俘虏了一部分,包括阿拉里克在内,一些自由骑手和骑士趁着夜色逃了,奥尔拉的人正在搜捕。”

“放掉几个也不是坏事,我希望有人主动传播鹿眼镇今天发生的事”这些水仙花长起来还真是没完了,他们说话的当口,燃烧教堂前的土地已经长满了白色花朵,兴许仲夏节结束前这份旺盛的生命力都不会消失“让小隆德骑士都回来吧,今晚属于篝火与葡萄酒,属于彻夜不眠的舞蹈,别为了几个索尔隆德人败兴。”

“城里扎的柳条估计都烧完一半了,幸亏您还多在鹿眼镇另烧了一堆篝火”牧师开玩笑道“不过索尔隆德那头估计又会给您参一笔。”

“随他们去说,总得有人治治他们的毛病。打又打不过我,他们总归是比我急的。”

那之后的许多年,直到卡利姆与索尔隆德之间开启第二次边疆地战争,直到奈顿被卡利姆吞并,古达西亚再度合一,鹿眼镇还在流传这一天的传说。当地人盛传戴水仙花的仲夏之灾会在仲夏夜闯入没在门扉上挂有石榴花的家庭,直到他的水仙花被染得血红方才离去,也因此在鹿眼镇,人们只要见到过了五月还在开放的水仙花就会将花整朵摘去,丢进水中,期许水中女神将他带走。

End

 

【一个借用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神话梗的故事就这样姑且到尾声了。初衷是希望写一个绑匪勒索赎金不成还被人质反杀的故事,然后融入了仲夏节的元素来反应一些黑魂世界观里的异教信仰,总的来说是个温馨且合家欢的故事呢()

我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场面就是伊西丝站在城墙上,阿尔斯特浑身浴血生死不明与她相对的场面,而“绑匪”被设定为索尔隆德人,因为伊西丝是索尔隆德贵族出身所以显得很有趣。这里有一些算是受到了卡特琳娜·斯福尔扎那个知名传说的影响,攻城方试图用卡特琳娜的孩子让她打开大门,但卡特琳娜撩起裙子反唇相讥对方杀几个自己生几个,最后攻城方反而不敢杀死人质。当然这篇里没有发生这么刺激的事,大概吧,最刺激的部分基本都集中在阿尔斯特的人质待遇上了

特意帮他安排了一次流血,一次绞索,一次水淹是出于将龙信仰和异教元素进行对应的考虑,现实中的一些原始印欧神话里有时会出现某个角色被杀死三次的桥段,比如梅林原型之一的米尔丁·维尔特,预言中说他会死三次。另外,一些在沼泽中发现的尸体身上也发现了三种情况的伤痕,一些看法认为三种死法分别对应了对三位神明的献祭(一个祭品分给三个神吗总感觉会不够吃)

(其实从神话例子来看,三重死亡一般是指刺穿,绞死,水淹,但出于某种奇怪的私心,不是很想让阿尔斯特被别人穿刺)

不过阿尔斯特在这篇里的原型其实是“会死也会复活的植物神和死神”,其中包括了阿多尼斯,阿提斯,纳西索斯,雅辛托斯,奥西里斯这些信徒主要分布在地中海东岸且性别为男的植物神,而为了和水的元素应和,选择了水仙花作为主花。除了那个著名的自恋神话,水仙花也因为其生长在水边和总是低头的两个特征被认为与死亡相关,传说珀耳塞福涅在落入冥府前,就是在大地上采摘水仙花。另外,根据个人生活观察,水仙花的花期能勉强维持到五月初,风信子的花期差不多也这么久,所以这篇里真正变为花冠的只有这两个(好挂羊头卖狗肉的仲夏)

另外原作里,阿尔斯特枪的说明中提到了腐肉の蔦が巻きついた槍は([枪上]缠满犹如爬墙虎的腐肉),藤蔓ivy的意象单独拿出来看倒没什么,但要是和费莲诺尔的嫩芽这类意象放在一起,那么穿刺的行为突然就显得有些倾向于生命而非死亡了。话说回来,阿尔斯特枪上的腐肉爬的还挺规律

伊西丝的原型还挺明显的毕竟名字都是伊西斯了(。)不过希腊的农神母女姑且也算是她的形象来源之一,只是在这篇里不太明显。青衣圣母也是伊西丝身上用到的主题,有观点认为基督教的圣母崇拜有一部分元素就来自于埃及的伊西斯崇拜,不过就算是圣母,伊西丝也是白切黑圣母了。她的那匹马阿多尼亚Adonia便是妇女哀悼阿多尼斯之死的节日,虽然如果真要套用阿多尼斯模型的话,在仲夏之灾的故事里蓓尔嘉才是阿芙洛狄忒,伊西丝则是哀悼阿多尼斯的妇女,但神话本来就讲究一个千变万化所以也都无所谓了

(主要是没给蓓尔嘉跟阿尔斯特安排感情线,而且蓓尔嘉实在很不像阿芙洛狄忒)

石榴一方面有多子的意象(无论中外),另一方面也时常和冥界联系(难道是因为太红了)。除此之外,在国产仲夏节端午有五瑞的说法,其中包括菖蒲,艾草,蒜头,龙船花和石榴花,认为这五种植物可以驱邪除疫——明白为什么阿尔斯特说如果不想他来拜访就该插石榴花了吗?对了,在第三章有一个被传给过两个人的石榴石胸针,而这两个人……嗯,大概都可以算卡利姆这边的间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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