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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毕业的我,成了全身义体化少女的心理咨询师(一)| 科幻小说

2021-10-02 22:33 作者:未来事务管理局  | 我要投稿


节日快乐!

国庆七天长假,我们将为大家每天连载赵垒的两篇中篇小说:《回望深渊》《烛影杀手》。其中《回望深渊》曾发表于《未来人不存在》。

这两篇小说属于未来事务管理局策划中的科幻主题系列「东北赛博」,包括一系列以东北为背景、有强烈中国本土特色的科幻内容。

本文首发于未来事务管理局“不存在科幻”(non-exist-SF)公众号

赵垒 | 科幻作家,职业经历丰富,全职写作,创作小说字数已达数百万字。擅长描写心理与社会,作品多为科幻题材的现实主义叙事。代表作品为东北赛博朋克主题《傀儡城》系列。2018年5月出版长篇科幻小说《傀儡城之荆轲刺秦》。2019年被选为“微博十大科幻新秀作家”,2021年获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2017-2019年度新星银奖。


回望深渊

全文约7000字,预计阅读时间14分钟

人的躯壳是火热的熔炉,人的脸庞是密封的火罐,而人心是那贪婪的火舌。

——威廉•布莱克《经验之歌》

 

序章

“现在不能确定的是他到底是自杀还是猝死。”

“这两者区别大吗,身体状态怎么样电子脑都是实时监测的,身体撑的撑不住心里应该有谱。”

年近五十的研究室主任杜威一点也不把面前的年轻刑警放在眼里。他所雇的心理咨询师在上个月被发现在家中猝死,而且据说是使用了所谓的电子毒品才死的。他坚信自己跟此事无关。

“所以我才说不能确定是自杀还是猝死。我想了解一下他来你们这里以后接触了哪些人。”

那名叫陈海瑞的刑警语气逐渐不耐烦起来。杜威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断定他还不到三十岁,可能跟那个心理咨询师差不多大,以沈阳现在的治安情况,他的压力恐怕不小。

“好的。”

杜威也决定不再绕圈子,他点了点办公桌上的控制器,投影仪投射出了三个人的基础资料。

“我不太清楚,”杜威说,“不管是自杀还是猝死,应该都不算是刑事案件吧。”

“有些别的疑点。”

“比如,电子毒品?”

杜威说完,陈海瑞的视线便从资料上移了过来。

“你知道那东西?”

“网上听说过。听说那是义体的控制程序改成的电子脑外置软件,可以直接模拟知觉甚至模拟感情。”

“差不多。”

“你大概也知道,我们这对外虽然是叫生物技术研究所,但实际上我们这主要做的是电子脑和义体的研究。要是你拿到了那所谓的电子毒品,我们可以帮你做下分析,或许会有新的线索也说不定。”

陈海瑞诧异地皱起了眉头,随后表示会向上级请示。其实杜威知道,他们迟早会谈到这个问题,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

“话说我要记得没错的话,十年前电子脑刚发明的时候知觉模拟软件就投入使用了,现在基本上线上的模拟空间都会使用基本的知觉模拟,这个电子毒品真的有那么特别?”

“我不是搞技术的,详细的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们平时用的知觉模拟只是单纯模拟一些基础的五感,而且很大程度上都是有限制的,现有的技术甚至味觉都还很难模拟得出来。这个电子毒品好像除了知觉,连思维和感情都能模拟出来了。”

“哇哦,作为一个科研人员,我倒很希望自己能达到那种水平。”

杜威自认豪爽地一笑,对面的陈海瑞也扬起了嘴角,但那个年轻刑警的笑容没有一点温度。

“我相信科学的初衷都是好的,就像当年的原子能一样,但我不觉得人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特别是,他可以控制的时候。感情—变得极端,人就会变得残忍。核弹按钮不是谁都按得到,自己脑袋里的按钮也不应该自己随便乱按。”

陈海瑞扭动着脖子,僵硬的骨头咯咯作响。杜威觉得他应该要走了,结果他只是活动了一下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你还记得第一次跟那个心理咨询师见面时他是什么状态吗?”

“第一次啊,我感觉……他好像急着要去干啥事。”

“那时候是什么时间?”

“下午,四月底的一个下午,有点冷。”

 

四月底,沈阳温差之大让人分不清季节,外面无风有阳便是夏,起风有云就是冬。郑啸为了让自己的形象看起来干净利落穿的并不多,他想赶在天黑之前回家,但前面不停侃大山的中年男人让他的算盘落了空。

“我觉得啊,心理学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科学了,只是缺少严谨的实验而已。”

缺少实验就不能算严谨的科学。郑啸心里这么说但嘴上还是得赔笑说是,毕竟自己未来的生计还得靠那人。郑啸一附和那人的兴致就越发高涨起来。

“学校里的那些心理学实验大都是闹着玩,就是随便搞点测试然后往上套理论。”

“嗯,学校肯定还是不如这里专业。”

郑啸为掩饰不屑把脸转向一旁,装作对边上的矮楼感兴趣。生物技术研究所的院子里楼有不少,可没一座高于六层,而且那些楼多老旧破败,与周围带着投影广告牌的大楼成鲜明对比。但谁又能想到这城中村一般的大院,研究的却是世界尖端的电子脑和义体呢。

据那男人所说,门前生物技术几个大字和那矮楼是为隐藏身份,一防间谍,二防定点打击。几年前边境上起冲突的时候郑啸在成都学习,所谓的战争氛围没有影响到他,所以男人的话他只当是个玩笑。

郑啸今年二十八,心理学学了好几年,该考的证都考到了手,只是几年下来只做过在线心理咨询,没赚到几个钱,后来还因为一个咨询对象的自杀而丢了工作。回沈阳以后他的父亲找了老同学跟研究所的主任搭上了线,也算满足了他想继续深造的愿望。

来之前他本以为这研究所的主任怎么也该是个有涵养有学识的科学家,可那叫杜威的中年男人怎么看都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低级政客。

“待会儿可别被保安吓到。”

杜威挤了挤眼睛在一栋四层但很长的大楼前停下,那楼只在右侧开了一个厚重却小得只能让一个人通过的钢化玻璃门。透过玻璃,郑啸看到一双卡其色军靴的鞋头。

等到杜威从后颈抽出连接线连上门禁,郑啸发现他的后颈上还有额外的保险装置。有必要去入侵他的电子脑吗?他想,面对面呆一小时什么秘密都说出来了。

门禁响了,军靴的主人从拐角出来,郑啸见他沉重僵硬而又粗大的双腿便立刻明白那是个腿部义体化的退伍军人。

南方还没有太多义体人,郑啸只在网上看过一些关于义体人的新闻,而且大多数都是关于犯罪和心理异常的,不过他认为那基本是媒体为喧哗取宠造的话题。

不就是一个普通人换了些机器零件吗,有什么奇怪的呢。他觉得自己可以公平公正地看待义体人。可今天一见,他还是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动弹不得。

杜威见状朝保安点头微笑,随后拍拍郑啸的肩膀直直走向了门廊尽头的电梯。电梯门合上时郑啸总算是松下口气,知道自己出了丑,他倒也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太自以为是。

来时他的父亲就曾告诉他研究院跟几大义体公司甚至部队都有合作,倘若在里面混得好也能混个铁饭碗。要不是亲耳听到,郑啸还真不信一向瞧不起编制的父亲会带着期待说出这个词来。

“如果我能留下来的话,我该做哪些工作?”

“当然是本行,心理咨询。”

“是给这里的研究员,还是……”

拜托,千万别是给保安。

“有研究员,还有几个参与实验的员工,还有一个实验对象。”

“实验对象?”

“一个做了全身义体的女孩,在帮我们做知觉模拟的实验,她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最近我发现实验小组里有几个人跟她的关系开始有点不太正常了。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对那几个人做心理评估。”

“咨询和评估还是有区别的。”

“没关系,慢慢来,先做咨询再做评估。把意见给我,结果如何我们再讨论。”

郑啸不语,静等电梯下行到位。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杜威漫不经心地说,“因为保密协定,那女孩的网络和外出都是受限的,但最近有些记录显示有人违规给了她权限。你如果能查出来是谁就更好了。”

这下可好,郑啸暗骂,不仅要破坏内部团结还要当起侦探了。


杜威的办公室比郑啸想象的要小,而且要小得多。他本以为会进到一个满是无用装饰的大房间里,但实际上却是只有三把椅子,—个办公桌和一些投影设备的小房间。不过杜威进去以后就启动墙面上的全景投影把办公室变成了他想象中官僚主义的样子。

这也许代表所谓的主任其实没有什么实权?郑啸做了些无用的联想,这期间杜威在墙上放出来了三个人的资料。郑啸的手刚摸上椅背,犹豫一瞬还是去了墙边。

“需要评估的主要是这几位。”

墙上总共两男一女,最左边的是个不修边幅还有些浮肿的大男孩,他面色发黄,眼袋像是融化了似的往下垂着,嘴边的胡茬又粗又黑,倘若不是眉宇间还有些许稚气,任谁来看都会觉得是个颓丧的中年男人。

“陈鑫,软件工程师,平时负责调试义体控制软件,有时也会去网络安全部那边帮帮忙。这人吧,有点小毛病。他说自己有亚斯伯格综合征,你了解那个病吗?”

“知道一些。”

“好,那我就实话实说了,他是自称有这种病,医院的精神科医生诊断他只是有一些自闭倾向,并没有典型的亚斯伯格综合征症状。”

“嗯。”

“他的情况还算好,看下中间那位吧。”

郑啸刚想说现在很多人都喜欢自称有亚斯伯格综合征,不算太麻烦,结果话给生生咽了回去。他看向中间,是个保养良好,大约刚过三十岁的男人,大多数人步入中年脸上该有的东西在他脸上都有,但自信的神态把那些痕迹压得很不明显。他觉得那应该是个有闲钱定期去看心理医生,但心理医生每次都会说他很健康的那种人。

“张耀冉是我们外聘的设计师,那行叫什么来着……”杜威思索片刻随后猛的一点头,“噢,空间设计师。拿过几次设计奖,实验对象要长时间待在实验室和宿舍,所以我们找他来每周设计一下不重复的模拟环境以减少心理压力。哦,对了他本身也有心理学的博士学位。”

“那他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郑啸尽力不让语气里出现厌恶,对半路出家的人他一向没什么好感。

“他吧,最近出了点事。他的未婚妻上个月死了,是被谋杀的。”

杜威看着桌上的烟灰缸沉吟一声补充道。

“事先告诉你,公安调查过他,嫌疑已经排除了。所以你不要多想。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状态上。”

“嗯,那……他未婚妻去世以后有什么明显的反常吗?”

“要说明显的话,就是他越来越频繁地去实验室,然后接触实验对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我担心的就是他们搞出个什么感情。”

从谋杀的惊讶中回过神后,郑啸的脑筋急速转动起来。应该是某种移情反应。再望了一眼张耀冉的照片,他走到最后一张照片前。最右的女性鹅蛋脸,短直发,一眼看不出年龄。

“这位,看样子也是担心感情问题?”

“看出来了?”杜威饶有兴致地捏了捏嘴唇说,“这位是义体公司智远科技派来的技术专员,刘晓琪,来的第一天就在实验室表明了性取向,是个麻烦的家伙。她主要负责人造皮肤的调试,还有跟总公司那边协调沟通。她的工作经常会跟我们的实验对象肢体接触。她们要是成个闺蜜,我倒没什么意见,要是搞成其他的什么关系,我看就不大好了。另外她跟陈鑫的关系很差,他们俩的工作又有交集,两边经常闹。”

“需要我调解一下吗?”

“要行的话就调解调解吧。”杜威笑着摇摇头语气里不抱任何希望。

“那位实验对象呢?”

郑啸环视房间,那三人的照片和基本资料都浮在投影出来的书架前,而正主却没有半点踪迹。

杜威一瞬间露出了不情愿的神色,郑啸想观察一下但那表情转瞬即逝。之后杜威敲敲键盘,办公桌的正上方出现了一个女孩的立体影像。那女孩除了皮肤略白之外并没有任何奇特的地方,但郑啸的目光始终都无法从那张无表情无神采的脸上移开。她的眼里没有光,犹如黑洞似的吸引着目光。郑啸望了良久,直到一阵坠落的眩晕将他唤醒。

“这是个,全身义体的人?”

“没错,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义体人,跟那些只做了四肢的人可不一样。”杜威话里满是自豪。

郑啸理解,如今电子脑和义体化是世界趋势,而一个全身义体化的实验对象可以说是开启未来这扇大门的钥匙。但问题是,这科学的最前沿,他一个半吊子的心理咨询师又能做什么呢。


郑啸有一丝越挫越勇的骨气,也有些天分,寻常的知识运用起来得心应手。但当一件事过于复杂且消耗他太多精力的时候,他就会不停地重复一样的错误。

夜晚,他在廉租屋内用投影器让四个人的资料把自己围住,他知道这么做会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可他实在找不出其他的办法让自己集中注意力。

他发现自己总是忍不住去看那位名叫胡圣雅的实验对象,杜威给的简单资料他已背熟,先天性血卟啉病,十岁开始更换机械脏器,次年四肢义体化,十二岁的时候全身除个别腺器官和脊柱几乎都已经是义体。

如今胡圣雅已经二十二岁,十年来她的心理有多少是异于常人的,郑啸试图用有限的资料和有限的知识去推测,到头却只是一场空。

他意识到自己是把她和另外一个人重合了。她们没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一个是象征人类未来的义体人,而另一个只不过是个受人欺凌的平凡女孩。但他还是看到了一样的结局。

午夜时,他关掉资料启动全景投影把没有窗户的小房间变成临海的书店,然后闭上眼让自己的思绪随着海涛逐渐沉淀。大海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也收窄了他的视野。他把自己心思收了起来,决定先从简单的本职咨询工作开始。

杜威除了个人资料以外还提供了一些实验室的视频记录,他选了一个署名是陈鑫的开始播放。视频开始首先吸引他注意的是实验室灰白光滑的墙壁,随后是坐在椅子上的胡圣雅,她身着白色的单薄实验服,后颈和后背上接着数根黑色的连接线,仿佛橱窗里静待出售的人偶。

“好了,身体知觉已经全部关闭了,控制模块还在工作,先试试动一下手。”

—个男人的声音从画面外传进来,胡圣雅抬起手臂然后像打招呼似的摆了摆。

“好,等一下我马上进来调线,这次得在没有身体知觉的情况下活动十五分钟。想看什么风景?”

“你挑一个吧。”胡圣雅兴致盎然地说。

过了一小会灯光一暗,随后再度亮起时实验室已经变成了一间有大落地窗的豪华套房。

“如何?”

“哇哦,总统套房?外面是哪个城市。”

“New York。”

身穿白色防静电服的陈鑫拿着平板从外面进来,一路走到胡圣雅的身后把连接线一根根拔掉。

后颈的最后一根连接线断开后他从大褂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型的无线收发器。陈鑫盯着胡圣雅的后颈接口犹豫了几秒看样子是在犹豫要不要自己帮她接上,最终他选择把收发器交给胡圣雅,而她却没有接。

“你帮我接上吧,顺便帮我把后面的拉链拉上吧,没有知觉把手伸到后面有些难办。”

她的后背几乎是全露着的,陈鑫笨手笨脚的帮她整理衣服的时候郑啸心想他们就不能找一个女研究员来。

等到陈鑫整理妥当,胡圣雅站起来像一只刚睡醒的猫似的舒展了一下身体随后光着脚轻巧而安静地走到了窗户边。

看着胡圣雅轻巧灵敏的动作,郑啸不禁思索身体没有知觉但又能动是什么感觉。他略微想象了一下,顿时只觉浑身发冷。

“景色不错。”

“嗯,从高楼上看大城市特别有感觉,看得更远,更方便进行整体思考。”

陈鑫得意的神色让郑啸判断他的情商不会太高。胡圣雅扫了眼外面的大楼回头问道:

“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没有啊,杜主任安排的活越来越多了,还得去网络安全部帮忙,我一个人当两个人用还只拿一份工资。”

“你投资区块节点不是赚了不少嘛。”

“我买了……”陈鑫顿了一下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别的,“买了点东西,花了点钱,而且最近有不少假新闻说区块链交易受什么系统控制,搞得市场一直在跌。现在的人啊真是什么都信,区块链又不是菜市场怎么可能受控制,又不是以前的虚拟币。搞得我没事就得看看大盘走向,都没时间开发软件了。”

“假新闻很快就会过去的,跌了正好抄底呀。”

“没错,起起伏伏才有得赚。”

“真厉害,我就完全不懂那些东西。你整天盯盘也挺累的吧,来,我给你按摩按摩肩膀。”

胡圣雅单手轻巧地提起一把餐椅放到了他面前。

“别闹。”陈鑫低着头笑道。

郑啸本以为他是害怕,可他下一秒就从那把椅子中间穿过去从别处拉来一把真实存在的办公椅坐了下来。

他听说过有的全景投影有这么一个功能,义体人可以触碰并真实的与景象互动。这虚实之间的连续变幻让他颇感异样,一时间他有些分不清里面的两人到底谁才是真实存在的。

在按摩的时候陈鑫有些僵硬,不过郑啸看得出来那多半是不习惯亲密举动导致的,他暗自期待胡圣雅能捏碎陈鑫的肩膀。但当陈鑫开始夸夸其谈区块链在社会各界的应用以后他就打起了瞌睡。

“每次都让你按摩也挺不好意思的。”

“你也可以给我按啊。”

“我可以写一个模拟按摩感觉的程序。”陈鑫红着脸说。

“不用那么麻烦。其实有更快的办法。”

“啊,对了。”

说着陈鑫背过手去从自己的后颈拔出连接线递到胡圣雅面前,看到这一幕郑啸打了个激灵一时睡意全无。

知觉共享。

这种交换知觉的行为,在郑啸的意识里比性还要私密。

第二天下午郑啸找杜威要了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和两把舒服的椅子,他在舒适之余也尽量让自己显得专业,尽管杜威对实验室宣称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所以请了心理咨询师来给大家做放松性质的咨询。

第一个接受咨询的是陈鑫。他可以下判断,陈鑫思维简单且有些偏执,这种人对付起来并不难。

三点四十五,郑啸已收拾妥当,预定时间是四点,他觉得陈鑫会早到,但不会进来。他在椅子上舒服的休息了十分钟,然后打开门,陈鑫正在外面盯着排班表发呆。

“陈鑫先生对吗?请进吧。”

郑啸握着门把手让开身子,陈鑫经过的时候他闻到了浓重的头油味。

“杜主任是不是又要安排加班了?”陈鑫压着紧张强颜欢笑道。

“这个我可没听说,先坐吧。”

郑啸关上门然后坐下来仔细打量了一下,陈鑫本人看起来要比照片上看起来更有活力一点。郑啸看出来他刚刮过脸。

“所以,有什么要谈的?我的情况跟其他人不太一样,我有Asperger's,谈话什么的我不太擅长。”

“没关系,现在有亚斯伯格综合征也不算少见,况且你看起来很正常。”

郑啸发现听到不算少见几个字的时候陈鑫脸上明显露出了不快。

“我学过社交工程学,平时聊个天又难不倒我。”

“社交工程学和计算机工程你觉得哪个比较难?”

“都不算难。本来社会就是一个系统而已,找准自己的定位就好。”

郑啸有些后悔打开这个话题,他不得不听了五分钟关于社会就应该像机器那样运行的见解。

“之前你问杜主任安排加班,你觉得工作压力大吗?”

“上班规定时间内的工作我能完成,真是我的问题我会自愿加班。但那些公司来的无理要求就跟我没关系了。”

郑啸静静听着,陈鑫与刘晓琪的矛盾是什么样一个脉络,他逐渐有了一些头绪。

“那你平时工作的内容会让你觉得有压力吗,你得跟女性实验对象进行接触。帮助义体人调试义体,对于你来说这算是哪种关系呢。”

“在实验室里就是工作关系而已。”

陈鑫脸颊上泛起红晕两只手不安地搅在了一起。郑啸还是第—次见到这么典型的反应,他暗自讥讽着想:看来社交工程学确实有用。

“那实验室外呢,在外面的时候相互之间对义体的了解,会不会觉得尴尬?”

“不会。离开实验室我们就都是正常人了不是吗,交个朋友也没什么吧,实验室里的了解只会让友情更牢固,普通朋友还了解不到那种程度,之后要发展成什么关系也是我们的自由。”

“没错。”

郑啸满足地往后一靠。陈鑫的直白甚至让他觉得少了点挑战性。

“相互了解是对的,不过,你负责调试义体,也就是说你熟悉她身体的运作方式,在我这种外人看来你甚至对她有某种支配性,甚至可以让她跟你进行知觉共享。我不知道你们相互之间有没有这种认识。”

陈鑫一愣,随即眼神垂下来陷入沉思,这个反应已经让郑啸知道了答案。之后的解释都没用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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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宇镭  

题图 《攻壳机动队》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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