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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幕·第一场:艺术的盗贼

2021-04-15 14:28 作者:砚白墨  | 我要投稿

  镶嵌着金边的紫色面具在月光下散射出了独特的光芒,将孩童的面庞给敷了层粉,让人更捉摸不透了。

  男孩独自站在高塔上,蓝色的雾气一如往常的弥漫在寒雾港内。

  斗篷在他的身后漂浮,他知道今天刮的是北风,这样子的话斗篷才不会从身后将他围住。

  一只手拍到了他的肩膀上,他的身体剧烈抖动了一下。

  “可惜啊……怎么是北风呢,我觉得斗篷飘在身前更帅一些哦……”

  等到魔术师回过神的时候,身前早就没有了人影,像是在做梦一样,那个男孩瞬间消失掉了。

  “真扫兴啊……”他将双手放到后颈上唏嘘着,“回家吃蓝莓吐司吧。”

  斗篷从空中朝着他的身上坠落,随着斗篷的坠落他也逐渐没了身形,甚至连斗篷触碰到地面时也消失不见了,像是掉进了水里。

  塔楼之上终究无了一人,只有寒雾与大风。

  ……

  夹在城北与贫民窟之间的商业区朝圣路旁,有着一个很显眼的二层小楼。

  楼的底层是圆形,上层却是方形。仅这一点还不够,更主要的是那小楼的墙壁上所粉刷的油漆。

  灰的、白的、蓝的、粉的、红的你单拎出来一个将墙给刷好那就很正常了,但是这栋小楼却偏不,它充满了后现代主义的……或许说是抽象主义的……别的什么?

  总之就是各种颜色的油漆哗啦啦的全部随意泼在墙壁上一样,散发着一整股诡异的气息。

  “快去请王锋道士过来除邪吧!”

  “有人叫我?”

  有一个一米七多的年轻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穿着一身黑色道袍,其间画有白色羽毛般的装饰,虽是丝线缝制却有种水墨画般的质感;并不算黑的皮肤与漆黑的眉毛、眼睛相搭,富有层次感,剑眉朗目,面容也有着棱角。额头上垂下有黑色的细碎刘海,短而发直。

  关于外貌什么的到并不是使路人感到诧异的,主要是……

  “为什么!这是王锋道士的房子吗!?”

  男子睡眼蓬松地点了点头。

  “哎——!?”

  “你们是想问这个房子的构造吗?这是我们金纺城古时的寓意,意为天方地圆。”

  “那……那油漆?”

  突然有一个人影从王锋的背后冲了过来,一把搂住了王锋的脖子险些使其脸朝前方的摔下。

  “那是艺术啊!艺术!”

  人影将头抬了起来,首先注意到的是他那金黄色的眼瞳里填充着的四叶草图案,像是戴了美瞳一样;短发棕黄而凌乱,头顶戴着一柄扁平的棕灰方格色帽子;身上穿着一个白色的衬衫,一个棕色的背带裤,手指间还夹有几支蘸着颜料的画笔。

  “还有!”这个和王锋个子差不多的男子突然将声音提高,“这是我的房子!我的!他才是租户!”

  “嗯……”王锋将头低了一下,之后才恍然大悟似的将头抬起来,“哦!”

  “这种事还用想吗!?”

  “抱歉,我记性并不太好。”他用手将趴在自己肩膀上的男子推了下去,“很热的。”

  “阿峰还真是奇怪啊。”

  男子绕过王锋走到了街道上,瞬间,街道上的部分人停下了脚步。

  有着些不信,又有着些庆幸,还有三分的惊喜……

  “你……”一个穿着西服的高个子男人踌躇了一会儿走了过去,握住了男子的手,“你是苏格大师吗!?人如其名啊!”

  “啊,我知道我长相很甜美啦,但还请自重哦。”

  白湛而有些小巧的双手从另一双手中滑了出去,毫不费力的。

  街上爆发了一阵骚动,之后又是一群新的聚集在门前的人。

  “喂……我还以为大家都知道我住在这里了呢。”

  苏格环视了一周,果然又是新的面孔,毕竟常住在这里的人天天见他天天见他,逐渐的就像是街坊。而唯有这些新面孔会拿自己当大师看吧……

  高个子男人挤出人群,跟着他一起走出的还有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的男子。

  “这位魔术师先生,贫道看您阴云沉积眉上,想必是有困心之忧,今日你我相见也算有缘,不如十南利就……”

  魔术师的身体剧烈抖动了一下,消失在了街上。

  “先生?”

  “喂!你在干什么啊阿峰!快过来帮忙把画搬出来卖啊!”

  “啊!知道了!”

  站在高塔上的魔术师用手指翻着硬币,将南利硬币用大拇指推到食指上,之后滚动到小拇指再在手心用大拇指拉回重新推到食指。

  这种富有观赏性的小游戏使他暂时消除了意料之外的一些心悸。

  “果然啊,你看吧,这才是有挑战性的啊我亲爱的小乞丐。”

  “明明是你被看穿了。”

  男孩将一条腿垂在空中,另一条腿弯曲在身前,上面搭着手臂看着外面。

  “什么啊,那个金纺城的道士可不简单。我说过。”

  “我可不这么认为。”

  一阵风吹了过来,将男孩的披肩和魔术师的斗篷一起吹了起来。蓬松的黑发向着后方散去。

  “嘛,总之有点意思吧?你说那全城首富的大楼,他买来那么多珍宝不还是要放在同一层啊?”

  “而且警卫再怎么多也都是群笨蛋。”

  “就是说嘛……”

  “是啊……”索弗瑞的眉毛颤了一下,“我说,你把我的思维带偏了!”

  “没办法啊,和本天才站在一起的人也会被感染成天才的。”

  “别说那么多没用的。”

  两人同时看向了身后的冰,“谁赢了谁就是对方师傅。”

  “我,我……”冰的嘴角也在颤动,“我明白,但是那个啊……”

  “什么?”菲特的脸上带着丝笑,“请问有什么事吗这位小姐?”

  “你们把我放下来啊!把我捆起来吊在这儿是几个意思啊!大半夜的……稿子还要赶呢!你知不知道编辑小姐会杀了我啊!”

  “没有那么严重吧……”

  “本来比谁能把你在睡梦的状态下从众多机关的住所里偷出。结果只能被迫联手才把你抓来,挺厉害的……”菲特的脸上还是那丝笑容,“麻烦你做见证人了,不好意思,忘了给你放下来。”

  “我这辈子连吊床都不想睡了……”

  冰的脚刚刚着地就发现两人已经全部不见了,连这里曾经有人的迹象都不曾有。

  “这算什么事啊……”

  她寻思着,应该把房间里的机关再设计的厉害一些了,她是实在没想到那种几乎塞满墙壁的机关居然可以被人悄无声息的通过,甚至还能在自己还在梦里时把自己绑到这里来。

  四下走动的时候,冰才发现原来这里没有楼梯。

  她将手伸进了裙摆褶皱里拿出了一个四十厘米长的布片形状的机关,踩在上面飘着到了地上。

  踩在街道上,她感受到了种莫名的踏实感,但是她不知道的是……

  就在同一街道的不远处的一栋二层小店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拍卖场。

  “十万南利一次!”

  王锋喊了一声用锤子敲了下桌子。

  “十万南利两次!”

  又是一声。

  “成交!”

  看客之中有的唏嘘有的无奈,也有的不明所以,还有的前来学习,更有的满脸怒气的说上一句“挡住道了让一让!”,“瓜子饮料八宝粥不要偷拿的嘿!”

  “这算是什么场景啊……”

  再次换上孤儿装扮的索福瑞混在人群里,看着成交后当场递交的画作。

  上面有着……两个对称的不规则圆,是用铅笔画上的,下面有着一片草原样式的混杂着的深深浅浅的绿色,背景是一道深蓝。

  再细看了一下,索福瑞发现是欣赏不来艺术。

  喝着蜂蜜水的苏格从椅子上站起,将双臂高举,“各位看向我!全体目光向我注意啊!”

  他又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我宣布一下!明天!就是明天下午四时!哎……就是星期六啊,很贴合的一个时间,大家可以来购买我的倾心之作,售卖价!八百万南利起步!”

  人群中又是一阵唏嘘。

  谁都不知道这个看上去二十刚过的年轻后生是怎么有着那么高的才艺的,难道这就是天才的自信?

  而索弗瑞在意的是,交易时的双方没有递交现金,应当是银行卡支付。

  那么如此大额的交易周围却没有人起歹心,很明显……

  他注意到了那个剑眉朗目但却话少的道士。

  全部都是因为那个家伙吧……不如说是保镖吧……

  突然,那双黑色的眼睛对准了索弗瑞,不是幻觉的,他还微微将两个嘴角抬起了一个友好的弧度。

  索弗瑞浑身抖了一下,他的伪装也是第一次被人看破。

  他正准备离开,就像是那个保镖突然闪到了他的眼前一样。

  “这位小客人哦,你的双眉之间散有金光,想必是将遇贵人之相,贫道在此提醒。”

  索弗瑞斜着嘴勉强做了个微笑点头应承了一下,再次准备离开,又被拍着肩膀叫住了。

  “嗯,这是蜂蜜面包,拿去吧。”

  保镖笑着摸了摸索弗瑞的头,索弗瑞急忙抢过面包跑着逃开了现场。

  “阿峰!”

  “啊!”

  王锋站起来,跑回去帮着将画全部收入了屋内。

  有一人在不起眼的地方独自说道“这有什么啊,这给稀罕的。我画得比他好一百倍,凭啥他一下就那么多钱!?”

  “不如……这样吧。”

  人傻钱多的他将手指在手机上微微一划,沉默了许久。

  夜晚和更加浓重的雾气降临在了城市里,雾旋花静静的旋转着。

  索弗瑞决定开始行动了,今晚是个动手的好机会,也是唯一机会。

  他想要进入屋内,但却发现……那个屋子像是有着一个看不见的屏障一样,他怎么都进不去。

  “小客人……”

  被发现了的最优解就是现在就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索弗瑞连脚都抬不起来了。

  “贫道是斩妖除邪的不二之选,下次家中有恶鬼盘缠来找贫道即可,切莫三更之时前来,扰了家主和贫道歇息。”

  黑色的眼瞳中反射着微弱的月光,透出了一丝清冷与一点疑惑。

  眼睛突然瞪大了一下,又收缩了回去。

  “原来如此啊……”王锋拔出了腰间的配剑,从腰间拿出了一张符咒,而此时的索福瑞也拔出了匕首。

  自燃的符咒亮出细微的光,反射在了两人的眼瞳里,黄色的符咒划过剑身。

  “散!”

  索福瑞的脚下瞬间挣脱了无形的束缚,顷刻消失在了空中。

  月光照到的楼梯上方,王锋站在那里看着楼下刚刚索福瑞所站的地方,一动不动,似乎忘却了时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卧室。

  在太阳光再次透过雾气勾勒出城市的边角之时,苏格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他在床上坐着,发着愣。他总要愣上一会儿,不愣一会儿的话他这一天下来就会没有一点精神,就好比说一个工作繁忙的人早上没有喝咖啡一样。

  将未聚焦的视线对着粉饰的奇形怪状的墙壁。

  “盯——”

  木门被敲响了两下,不慌不忙的。

  “苏格,楼下有人踢馆。”

  “呼!”

  苏格瞬间将头顶的睡帽扯了下去,没有来得及打理的他趴在窗户朝着楼下一望。

  “啊!大家!不是说下午再来吗!?下午吧,下午……”

  “闭嘴!你的作品都是抄袭的。”

  “嘿?”

  探出窗户的身影僵直了几秒,之后又在风中挥起了拳头,“哈?!哪幅画是抄袭的?抄袭谁的?你又是谁啊敢来这里造谣!”

  “你还有脸说!明明是你抄袭了我家哥哥的作品!”

  人群里面一呼百应,苏格这才发现楼下聚众的原来多是女性。

  “哥哥?”苏格愣了一下,“你们说的是同一人?”

  楼下的并没有呼应,还是乱哄哄的一片。看上去没有一点教养或是说道理可言。

  “那么说各位的母亲可真是厉害啊,居然能生那么多……”

  “你这混蛋在说什么!?”

  “难道不是这样吗?”

  “轰!”

  王锋将卧室门一脚踹开架着苏格退回了房间里。

  “你怎么能说这么没有教养的话呢?”

  “那是很没有教养的话吗?”

  看着苏格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他觉得自己应该提前考虑到这位画家的智商的。

  “不,现在的主要情况是有人在网络上散播谣言,说你的画全是抄袭一个戏子的。”

  “戏子?”

  王锋拿起了桌子上的平板电脑,苏格跟着将脸凑了过去。

  “哈?”

  屏幕中央有一个穿着粉色百褶裙,画着一脸红妆的男人。明显是滤镜加了五层,还是个个人网站。

  网站里的帖子都炸了锅。

  “抄袭!”这个词组屡见不鲜。

  “就这个戏子?”

  王锋点了点头。

  “这他们都信?”

  王锋又点了点头。

  “所以说他们没有一点点的理由可以证明,甚至这个人曾经没有画过一幅画?”

  “这个倒不是,这个戏子说他学过三天的素描。”

  苏格愣了一会儿,直接捂着肚子笑了起来。他倒是觉得这挺没意思的,完全就是一场无理取闹的闹剧而已。

  他拔出王锋腰间的剑朝着窗户外一伸,楼下瞬间寂静了下来。之后就不再有声响了。

  “你看,他们怕了。”

  “但愿吧……”

  王锋没有再接着往下说,他只是觉得事情不可能就那么简单的了了。

  站在现实中绝对没有人敢对苏格说出半个不敬,但是网络上可不一样了,舆论战会完全无理由的倾斜向那个戏子。这是在低素质人群中影响力的问题。

  他决定过几日去当面找那戏子对峙,以便还个清白。至于剩下所需要在意的,是下午的拍卖……

  “那个画需要现在搬出来吗?”

  “等下午吧。”

  等到日斜时分,王锋才将画从屋中搬出来。

  那是一幅油画,中间是一只大大的竖着睁开眼睛。绿色为主色调的各色颜料涂满了瞳孔,瞳孔之外的其余部分则用黄色为主色调的各色颜料冗杂着填满了。

  除了这只眼睛外的,就又像是各种色调泼油漆似的混在一起的奇怪颜色了,硬要说上一个的话……紫色的颜料应当没少用。

  路过驻足的人群里有着起哄的,“那是抄袭我家哥哥的!”,“他的画都是抄袭的!”

  这么起哄的声音大的离谱,也不占少数。

  但是就是在声音中,另一群人驻足着。

  “这不就很普通的画吗……”港口的搬运工离开了。

  “这待好好学习一下。”拿着相机的学生照下了一张照片。

  “珍品!绝对珍品!”

  “我先看上的哈!”

  两位先生已经较上了劲儿了。

  最终经过一系列的拍卖之后,这幅画在抄袭的呼喊声中以二千六百万南利的价格成交了,苏格和购买方相互握了手。

  人群里的声音各异,有觉得不值这个价的,有觉得自己比苏格画技要高超的多的,有完全用来消遣时间的,有因自己那么多人被无视而感到气愤的。

  毕竟苏格的影响力多在欣赏作品的人士之中。这么说来可能有些不适的说法……

  但是稍受鼓动便不顾真相的随波逐流之败类和能驻足下来欣赏艺术的人真的是存在着巨大差距的,这点不需要感到不适或是忌讳,在这场拍卖会中反而是体现了一个透彻。

  当然了,我们的拍卖得主只是单纯的有钱而已,他不见得能欣赏的来,但他买下了这幅画?他买的不是画,是面子,是挂在墙上的让人能一眼看见的二千六百万南利。

  在将存折交给了苏格之后,苏格拿出了一个相机。

  “还请先生和我捧着这张画合一张影吧。”

  “为什么呢?”

  “我们必须留下画未损毁的证据,否则……”苏格将常浮于颜表的笑容收了起来,“万一您路上把画撕了再翻脸不认账的话会很麻烦。或者说我说你没有付钱什么的?”

  “您真会说笑……”

  两人站在一起捧着画合了张影,在寒暄之后各自散去。

  到了家,男人想要将画给挂在墙壁上的时候突然发现画的中央出现了一个很大的黑点,像是滴上了滴黑墨水一样。

  起初他很恼怒,可又回想起了那张照片,那时的确是没有一点问题的,照片也可以作证。

  那么他只能怪自己保存的不当了。

  那么凑合着可以挂上吗?

  那个墨滴过于显眼了,毁了整张画,根本没有办法再欣赏了。

  尽管有着各种不安各种发泄。

  他最终只能将画扔在了离家不远的垃圾箱里,可怜的叩厂长啊……

  在天色黑下之后,菲特走了过来,在冰的注视下将画捡起,上面的墨滴也在他的手下一挥,瞬间消失掉了,像是从来都没有过一样。

  那是他在那日握手时附在苏格手上的魔术道具,不过相比于之前的回忆……

  这场比赛的胜者是……

  魔术师——佩尔菲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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