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允许之前,你必须活着”
上章指路:

“你说什么?”
在金钟仁看到她一醒来就在问腹中的孩子时,心已经凉了大半。
当初与沈知意做的交易在她刚才下手的时候就已经作废,沈知意帮他破坏他们俩之间的感情,他帮沈栎枫找回散落在人间的魂魄。
他尽心尽力的找,却没想到沈知意却做的让自己十分不满意。她怕自己,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相用这样的方式“同归于尽”。
他耐心的告诉面前的人自己还有“上一世”的记忆,却顺带的赌气的承认了本不是自己做决定的事情,
“我说,”
“上一世边念的车祸是我做的。”
“你再说一遍…”
“我说!”
“边念的车祸…”
“啪!”一个巴掌重重的落在了他的脸上,没人管他疼不疼。
“他只是个孩子!”我急红了眼,起身一下子揪住金钟仁的衣领,针管因为手臂大幅度的运动开始回血。
一时间,手上,眼里,脸颊,都带了红色。
“他什么都没做错!只是因为是我的孩子所以就要这么无辜的死?!”我的眼睛里泛上泪水,我紧盯着他的眼睛不想放过每一个细节。
这一下,把金钟仁仅剩的少的可怜的希望,摔得稀碎。
“那我呢?”
“我做错什么了?”
“我用…我给了你重生的机会,我做错什么了?”他看向我的眼睛里写满了愤怒和悲哀,说不清的复杂。
“为什么我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
“那我宁愿不要这个机会!”
凭什么他说给就给,凭什么他要替我做决定,凭什么我的人生掌握在他手里,凭什么他可以在毁了我之后满眼悲伤的说他什么都没得到?
我用近乎沙哑的声音向他吼着。
“你不要?”
“哈……哈哈哈哈……你不要?”他突然笑起来,声音中尽是自嘲。
“到现在了,你告诉我不要了?”
“最后一步了,你告诉我你不要了?”
“哈…哈哈……哈…”他装作好笑的样子摸去自己“笑"出来的眼泪
他抬手按住我的肩膀让我重新坐回床上,力度大道我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看着我的眼睛,许久不说话。
他离我两拳的距离,此时我却觉得我们好像隔了整个世界。
我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却也根本不想去猜。
他的唇一张一合,只慢慢吐出两个字。
“晚了。”
“不觉得奇怪吗?”
“所有人都不记得他们,只有你记得。”
“巧合一般发生在你的眼前,可又毫无破绽而言。”
“就像是神来了一样。”
“知道为什么吗?”
突然,嗖的一下,还在床头摆着的水果刀就飞到了我手边,只要我稍稍动手,就能握在手里。
“我就是神啊。”
他的眼睛没有半分波澜,纵使我不相信,可刚才的画面被我亲眼看见,不得不信。
神来了,神在我的面前,我在跟神对抗。
“刚才是想拿这个对吧?杀自己还是杀我。”
冷汗从我的后背冒出,恐惧爬上心头,不敢再想,害怕心中的一切尽数被他读进去。
他松了手,从容不迫的坐在我身边,静静的看着我把水果刀抵到我的脖子旁。
刀刃很锋利,贴上皮肤的一瞬间就有了划破的疼痛。
“你尽可一试,看看你能不能死。”
“我救的了你一次,就能救你第二次,只要我还活着,你就死不了。”
“在我允许之前,”
“你必须得活着。”
我的手一顿,身体扑向他的那一刻,他毫不费力的让我定在原地。
“杀我?”
他点了点头,
他抬起手,在自己心口的位置点了点。
“朝这捅,”
“看看究竟是我会死还是你自己的心更疼。”他的眼睛好像已经蒙了一层灰,显得有些暗淡。
话语落下,身体上无形的束缚瞬间解除,我一下子无力的跌在床上。
我抬头看向金钟仁,他也正在看着我。
不如说,他的视线从来就没有从我的身上离开。
恨,但已经快麻木了,所以就无谓恨不恨了。
此刻我才明白,
今天一定要有一个结果,无关谁死谁活。
我慢慢抬起手,刀尖直指他的心脏,可到了跟前,却根本下不去手。
金钟仁在想什么呢?是她到底会不会真的拿这把水果刀捅自己吗?是也不是,这把水果刀此时好像已经换了模样,更像是自己与她之间的一个开关,刀刃插进血肉的瞬刻,就代表自己与她真的没有以后了。
神不是万能的吗?
当然不是啊。这个道理,从几千年前金钟仁把她亲手送进轮回的时候就懂了,只是金钟仁当时年轻,并不懂得感情也是一场豪赌,只有一腔热情是不能赌赢的,可他偏偏相信感情是不会姑父自己的。
所以他现在才输的这么难看。
他看着面前举着水果刀已经颤抖的身体,心里生出无尽的悲伤。
让他勾起了当时的回忆,那让人后悔的回忆。
“主…我求你把我的神力分给她一半…”这是金钟仁第一次在母亲面前跪下,第一次在从未有过关心的母亲面前这么卑微的说话。
“你叫我主?”连这位母亲都惊讶了,自己的儿子第一次主动跟自己说话,开口叫的竟然不是母亲。
“她就这么好?值得你用心头血救她?”这位母亲嫉妒坏了,也心疼坏了,早就看着儿子用心头血喂乐心上人许多年,最后,竟然开口求她了。
因为,他再也等不下去了,感受着她的灵魂一点点的消散,比取心头血还难受。
“我不想和她分开,平平淡淡在一起就好。”
“一百次,让我看到你的诚意。”早就已经被爱情的毒箭伤过的母亲最终还是妥协了,她想,万一,爱情还是存在的呢?
她实在是看不得自己的儿子天天流泪,日日剜心。
皇宫前,是皇后与摄政王见不得光的婚礼;城堡里,是公主与先生不被允许的诺言;王座上,皇兄亲自给妹妹加冕;游船上,借着月色逃了一对青梅竹马。
一次又一次,好漫长,陪着她从小长大,然后再陪着她变老死去。只是接受死讯的永远都是他一个,几遍,几十遍,九十九遍。
他听了几遍,就流泪了几遍,每次都留把刀子在身边,他都不知道他是靠什么才活下来,靠什么才能分清现实。
“皇后——薨”
“公主——下葬”
“乐阳公主——薨”
“您夫人去了,请节哀……”
金钟仁一次一次的数着次数,只有感受到冰棺里她的灵魂又回来一缕时,他才能安慰自己说,她马上就能回来了,
白然马上就要回来了。
可是金钟仁万万没想到,爱情的毒箭在最后一次射中了他的心脏。他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婚约的加持一下子毁掉,她即使被那个男人在众人面前讽刺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把多年的委屈忍下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听到他们的孩子出生时,是什么心情。
心很痛。
他是这么想的。
但他想,才三十岁,人生很长,将近一万年的日子都熬过来了,还等不起这五十年?
是了,他真的等不起了。等到她的头发都已经灰白,也没有等到半点她离婚的消息,等来的只有她的丈夫和自己耍的那些心机,等来的只有她一次次的因为心脏住院的消息。
看到她再一次被救护车拉走的时候,金钟仁看了一眼生死簿,这一世她的阳寿已尽,
到死,
她都没有选择他。
怎么可能呢?金钟仁不相信。
于是悄悄的用自己的神力换了再一次的机会,从婚约开始,他就要牢牢地把她抓住。
因为对于找她回来这件事,从来没有人教过他怎么放弃。
他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爱人就这样迷失在最后一个编织的幻境里,靠着最后一丝游走的灵魂过完这一生?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头也不回的选择别人?
反正他做不到,
金钟仁做不到。
他从未如此绞尽脑汁的想小伎俩,破坏她和别人的羁绊,讨她的喜爱。他用尽了一切手段,却还卑劣的把这一切披上了另一个人的名字,他想,他要留给她最好的印象。
这是他唯一一次允许她在自己面前哭,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意识到自己和那个人是多么的不合适,尽管她几次哭到旧疾复发,他也必须得忍下去。
最后一次机会了,
他心知肚明。
于是看到她再一次偏离自己设计的轨道时,金钟仁几乎要崩溃了,他想让她也感受感受自己的心被剜了成百上千次的感受。
可她却坚强的很,怎么都不肯认输。
金钟仁一下子就笑了。
这多想她啊,当初自己不就是被她这副不服输的样子所吸引吗?
可是,现在却成了最致命的利器,将自己的心脏彻底捅穿。
“九十九次都挺过来了,为什么最后一次…”
“不是我了…”
他看着她在自己面前颤抖的样子,几次想问出这句话来,可是每次张嘴,话就好像粘在喉咙一样,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真正所顾虑的,不是她回来与自己团聚,而是她选择了自己亲手打造的幻境,拥有了幸福,而这个幸福里,没有他。
谁说神就要广袤无私?金钟仁清楚的知道,他自私极了,如果见到这种结局的话,他会嫉妒到疯的。
从此以后,不知道要靠什么目标活着,或者说干脆一劳永逸,回到之前任何一个幻境里,带着那个美好的梦死去。
至少,他还可以骗骗自己,
说,
白然回来了,她只是换了一个身份和自己在一起。
可是,金钟仁低估了自己对她的爱,在最后一刻,他心软了。
金钟仁看着面前这个为了孩子和心爱的人而不顾一切的样子,突然开始怀疑起来—仿佛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
算了,就这样吧,她想爱谁就爱谁吧,我放弃了,最看不得她难受的样子。
记忆突然跳到上一世的时候,那个时候是自己和她在那个世界的最后一次见面,他没有告诉她自己要和她交换心脏,只是听她说着医院终于找到了适配的心脏,可能快要做手术了,只是这次之后,害怕她发现破绽,就不能再和她见面了。
她当时不懂我为什么说的话带着些告别的语气。
“金钟仁,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没告诉我?”
“没有”他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到底是什么?”
“没什么”他没有想过承认。
“我怎么最近一见你心脏就疼,和剜心一样,我都怀疑是不是之前就认识你。”
“是啊,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我啊……”
当时说的话,现在却没想到有了不同的体会。
“白然,”
“我本来以为我能赢的…”
“但我输得好惨…”他突然换了表情,语气里充满悲伤,慢慢的握住了我拿着刀子的手。
不知道他施了什么法,我一下子失去了感觉,金钟仁握住我的手毫不犹豫的将刀子插到了底。
我的手不停的颤抖着,根本不敢动,鲜血不断的从心口涌出,金钟仁直直的看着我,额头上冒出了点点细汗,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他的手心明明是温热的,但我却好像感受到了他心脏的冰冷。他看向我的眼神明明和之前一样,但我却觉得陷入了一片悲凉。
大脑中一瞬间闪过的愧疚让我恍了神。
我本意并没有要杀他,不管是作为法律约束下的公民,还是作为两世的朋友,我都没有过。
“你别动,我去叫医生!”我慌张的按铃,又觉得太慢赶忙下床打开病房门。
我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那么冲动。
“医生!医生!这里有人受伤了!”
明明是冲着人喊的,可是根本没有人回应我,就好像我不存在一样。
但是,我并不知道,我现在做的每一个举动都是在给金钟仁的伤口上涂毒。
心脏给了她,可心上的上却留在了原先心脏的位置,刻进记忆里,刻进灵魂里,每多一秒的停留都是自己的奢侈和难熬。
“没用的,我设置的,他们听不见。”
“我死不了。”金钟仁的心里有点开心,原来我也可以有这样被她关心的待遇啊。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上放松了,可身体却顿住了。
我转过头,望着他。
“就因为你是神,所以谁的命都可以不在乎吗?包括你自己的?因为死不了,随意生命怎么作贱也无所谓?”
金钟仁第一次躲开了我的眼神,
怎么不在乎啊?你的命,怎么能不在乎呢?
在乎了你的命,又那还有空闲在乎别人的和自己的命呢?
“还好,你没有爱上一个没心的人。”金钟仁是想提示的吧,可是这没头没脑的话,谁又能猜中谜底,所以不过是他没有任何奢望的奢望了。
我看着金钟仁一抬手,插在心口的刀子,顿时就化为了齑粉,只留一个伤口仍在冒血。
我看着金钟仁表情平淡的走过来,好像刚才没有受伤一般,在我面前站定。
“我能吻你吗?”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满心的不解都无处问。
看着金钟仁的靠的越来越近,我无动于衷。
事实是,金钟仁还是私心找了一个时间的漏洞,偷了三秒的吻出来。
第一秒,作为曾经的恋人,
第二秒,作为爱而不得的竹马,
第三秒,作为不得不放手的神
他轻轻附上她的唇,带着克制的颤抖与爱意,诉说着永久的离别。
我不甘心啊,我的爱人爱上别人了。
不甘心我用鲜血给别人做嫁衣,
不甘心我用神力把爱人送到别人手上。
“金钟仁,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没告诉我?”
“没有。”
有,
“到底是什么?”
“没什么。”
你是我的爱人,我追了九十九次的爱人。
“我怎么最近一见你心脏就疼,和剜心一样,我都怀疑是不是之前就认识你。”
“是啊,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我啊……”
不仅认识,而且还真实且短暂的爱过彼此。
穿着我做的婚纱,嫁给别人吧。
我的爱人。
你可以嫁给别人了。
我该放手了。
三秒结束的时候,金钟仁终于明白了,为何现在会弄得如此狼狈,只因自己的不甘心,重生的机会只不过是给自己一个短暂逃避的机会。现在时间到了,伤的够深了,狼狈至极了
“五分钟,只会疼五分钟”
金钟仁不舍的说出这句话,在我面前,好想他靠过来只是为了说这句话,刚才的那一句卑微的请求好像随着窗外的春风一起消散了。
“委屈你了。”
下一秒,整个病房里就只剩我一个。
心口的疼痛一瞬间袭来,好像心脏被人剜了一个洞,四分五裂,连神经都开始清晰的剥离开,鲜血不停的在周围流淌,没有伤口,却已经去了奈何桥边一般。
连呼吸都不敢,我直接瘫软在冰凉的地上,温度让我保持清醒,保持痛感。
火烤一般,让人能发疯的痛感,我紧皱着眉头,紧紧几秒钟,病号服就已经湿透,黑色的长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脸颊漫上粉红色,可脸色却白的发惨。
我想到他刚刚说的话,绝望一遍遍袭来,五分钟,
会这么痛吗?
痛,
好痛,
痛不欲生,
我怕疼所以不喊,指甲紧紧的抠在手上,红痕—献血,牙齿咬到颤抖,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另一边)
“我告诉你,没用,”
“你早就知道谁都帮不了她不是吗?”
“心疼,就不该捅那一刀。”
“还是你想用这种方式让那位放她一马?”
“是……”
“而且我们……没有结果了……”
“金钟仁!”
“那你何苦骗她?!”
“让她很透了你你就满意了?”
“所有该你的不该你的你都担了,你真当你的命活不完?!”
“她挺过这一关,还有六十多年的人生可以幸福快乐,”
“最后,”
“我亲自带她回来……”
带她回到神该待的地方,看着她的魂魄在冰棺中一点点变淡,看着她真的永远离开自己。
所以不到最后一刻,甚至原本该她自己承受的痛苦,金钟仁还是分了一半给自己。
他找的理由很奇怪,但又确实合理,明明这颗心脏是自己一开始强行和她交换的,所以,这份痛苦一开始就标明了是金钟仁的,理应他来承担。
换的时候没有想到换来的不仅是一颗患有疾病的凡人心脏,还有一份现实的道理,
没有明码标价的爱情,只有盲目相信爱情的,和被爱情伤了之后不愿再相信爱情的,和始终困在感情里的。
只可惜,这三种人,都是他。
“五分钟结束了。”诺恩斯说着,伸手想去扶已经颤抖的很厉害的金钟仁,他还没有感应到金钟仁在帮她承受痛苦。
“好……”金钟仁嘴角露出一抹轻微的笑,终于身体完全支撑不住,倒下了。
“金钟仁!”
如果我们还在一起,是不是也已经儿女双全了呢?
金钟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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