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死亡俱乐部：伊甸园（1）
滚烫的鲜血染红了地板，脸上一片鲜红的女人一停止了呼吸，秀丽的脸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躺在地上的男人张着嘴挣扎在血泊中，却发不出一句呻吟，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不要！爸爸！妈妈！”男孩儿睁大了双眼，撕心裂肺的喊叫混合着泪水回荡在客厅中。
他对面站着的人手上沾满鲜血的，紧紧地握着刀。
远处冲过来的人影细长得像鬼魂，在黑暗里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刺了过去。窗外发出一声爆鸣的巨响，震碎了所有的玻璃，不规则的锋利的碎片满地都是。
充血的眼睛盯着尖刀，失去了声音……
“不要！”
猛地从梦中惊醒，男人睁开眼睛，背上，一身冷汗。
阳光从窗帘罅隙中挤进来，把布料的蓝色铺成一道如海浪般的痕迹，随着窗帘的晃动翻卷摇曳，似波涛起伏的海面。
夏日的蝉鸣响得很早。
又是个梦......他撩起额前碎发，那里也满是黏腻的汗水。
他下了床，径直走向浴室，水龙头里放出的冷水让他从惊愕中挣脱出来，盯着自己镜中的脸发呆。
面容憔悴，显然是没睡好。
从月初开始，男人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里的自己要么是被绑架的孩子，要么是垂死弥留之际的老人，还有很多不堪直视的场景，他都不愿细想。每每惊醒，他都要花上许久时间才能彻底摆脱那些真实得压迫人心的梦境。
这些梦各自离奇古怪，但都离不开一个主题——死亡。
也是够恶趣味的。
“明明我已经好几年没这样频繁地做梦了......”他喃喃自语道。
男人脑中闪过方才梦中的内容，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他非常清楚那个趴在地上不能动弹的男孩儿不是自己，但却无法将心底的失落感抽离出去。那种感觉拼命往脑海里钻，钻得他头脑一阵疼痛。
那个冲过来的人影死了吗？他试图用分析来缓解疼痛——大概是拿刀的人死了，那么另外两个躺在地上的是一对夫妻；“我”是他们的儿子，被绑匪劫持勒索......倒是很像警匪片......
妈的，我没事分析这玩意儿干什么？
倒是说提醒了他，很久没给爸妈打电话问安了。
打开电视，娱乐频道正播放着古早年间的警匪片。男人一边穿衣服，一边接通了打来的电话。
“喂？”
“等会儿直接去老城，有任务。”
他穿戴好皮带，仍然慢条斯理地将衣服上的扣子一个个扣上。
“该不会又是狗打起来......”
电视里放到绑匪将人质关进废弃厂房，从衣袋中抽出枪抵在人质的太阳穴上，泼皮般笑了起来。
“......快要被杀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刺激？”
男人手上的动作停下，看见绑匪笑着扣动了扳机。
电话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有人昨天晚上死了。”
“砰”的枪响过后，卧室中一片寂静，他却听见如潮水般汹涌的喊声充斥耳廓。待电话被匆忙挂断，他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心跳声。
撞着胸膛。
画面随后跳转为房间的全貌。不知怎的，男人觉得那间屋子，和梦里的很像。
他看向电视中央，那双失去生气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镜头。
“死亡的滋味，尝起来怎么样？”电视里如是道出匪徒的声音。
车站总是嘈杂而繁忙的，开动的列车来一辆、去一辆，如同准点上下班不容许秒针慢下一格，扫过的时候又悄无声息，偷偷溜走了。
员工休息室的门上挂着“闲人勿入”的告示牌——上司考虑了很久是否该把它换成“非工作人员不得入内”，但考虑到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分清“闲人”的差异，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清洁工收拾完桌面上余味散尽的隔夜咖啡，带走了门板上挂着的几件脏大衣默默走了出去。许是沙发上的人已熟睡的缘故，她轻轻带上了门。
轻细的呼噜声转而变为沉重，随即戛然而止，门关上时发出的巨响让男人为之一振。“梦酣时分惊坐起”——他有些恼火地抓着睡乱的鸡窝头，鼻音里夹杂着惺忪。
那人摔上门后，一头瘫倒在皮质沙发上，把头埋进了沙发浸淫的咖啡醇香里，暂时掩盖了浑身上下浓烈的腥味。
看见她不想多说一句话的样子，男人挖苦道：“不愧是劳模啊，连轴转48个小时，我连想都不敢想。”
女人脱下外套，把内里翻出来盖住了外层的血迹，皱着眉头把它扔进了休息室的洗手台。她又一头倒下，用一种极度散漫的口吻说：“让我安静一会儿吧，耳朵都快聋了。”
“哦？这次的客户也是什么恐怖电影爱好者吗？”他这会儿却打消了睡意。
她瞟了对面的人一眼，摇头对他说：“他先是变出一只老鼠，和它面对着面互相吼了半个小时，然后才跌跌撞撞地跑过沙滩想跳海，只不过海里都是血罢了。之后的事更无聊，我不想说，你感兴趣可以去找警匪片。”
她指了指远处的外套。“不过也不算坏事，我能申请要一件新的工作服了。”
“恐怕悬，上次我用半年的酬劳去申请一顶绒帽，连个戳都不给我盖。”男人朝墙角的监控摄像头俏皮地吐了下舌头，“那位客户还好吧？”
“还可以，至少我在的时候精神没出问题——回去正不正常就很难说了。”她耸耸肩。
“干我们这行的应该都看惯了吧？不过也没什么办法，毕竟体验的内容是客户自己决定的，只要保证人身安全就足够了......”
男人胸前写着“A19”的名牌反射出荧光灯管的明亮，晃得她眼睛难受。
“什么叫做‘看惯了’？”她用一只手遮住眼睛，慢慢地问。
“提供死亡体验的服务可不是人人能干的，你得要有非常强的心理素质和体能，至少掌握一项防身技能还有......”
“......闭嘴。”
A19委屈地沉默了两秒，向打断他的女人投去了幽怨的目光。
明明都是一个组的工作人员，怎么想好好相处就这么难呢......
他突然从沙发夹缝里摸出了一张边缘卷曲的出勤单，将它按在桌上展平，审阅了一遍。
接待员出勤情况表单8月版
归属管理总辖区：亚洲分部
负责人：加密
起始时间：加密
员工出勤记录：
A19：全勤
......
H：空白，空白，空白......
......
A19看着表单前大片的空白，用颤抖的手指在今天的一栏里打了个勾。对面编号为“H”的女人已经陷入沉睡，房间里唯有他一人呆呆地凝视着带血的大衣。
他回忆起昨天早上接待新成员的时候，休息室里冷如冰窖的空气，不禁牙齿打颤了一阵。
往后要和奇怪的人共事了呢。
A19将表单塞回沙发夹缝，瞥见带血大衣口袋里露出来了薄薄的宣传册，对着上面花里胡哨的宣传大字扬起了神秘的笑容。
“死亡俱乐部，欢迎您的光临。”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