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 双洁 HE】攻心为上03心思
天边刚泛了微光，后山划出的一片禁地里已经来了人。
魏无羡提着一篮子蔬果青草踏草而入，露珠滚动着洇湿了他的衣摆。绒白的兔子们探头出来，看见是魏无羡又忙不迭地缩回去跳远了。
男人也不恼，他把篮子随意一丢，当即摆出了打坐的姿势。丝丝缕缕的黑色怨气从他身周蔓延而出，随即肚中忽然有灵火烧起，驱散了阴寒。那怨气张牙舞爪了半晌，终于还是一点点缩了回去。
直到天边亮光已能照亮了他的容颜，魏无羡才收势换了个更随意的坐姿，唇边笑容满足：“阿湛的感知真是越来越灵敏了，一点怨气波动也瞒不过他。”
他取出那两个普普通通的酒瓶，满是珍惜的抚过瓶身，想着的却是蓝忘机拿起它时的那只无比完美的手，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温柔爱恋：“有你珠玉在前，旁的劣石烂泥又怎么会入眼半分，这也要恼一恼。唉，等下还是做些清热顺气的药膳哄一哄吧。”
他思量着，仰头喝了一口酒，酒液入肚就燃起了一把火，将体内一点残留的隐患烧了个干净：“也不知道在这酒里又添了多少灵药进来，还记得我喜欢这天子笑……”他喃喃着，眼里的爱恋几成痴迷：“怎么能这么温柔？”
这时终于有兔子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被食物清香勾引着跳出来，被魏无羡一把抓住：“你们倒也机警，我不过在这灵地调养了几次怨气就懂得远远避开，倒不枉费阿湛对你们的几分喜爱。”
山门外，停了一队弟子，为首的一男一女看着旁边背对他们站立的蓝曦臣，差点没稳住脸上客气的笑容：“泽芜君，好久不见。”
“是江贤侄啊。”蓝曦臣温柔点头：“来我蓝氏有事？”
“蓝氏今年听学将开，我欲来商议一下江氏名额。您这是？”
“说来惭愧，我对家中规训尚有些不通之处，故而来此反思一番。”他们都默契地忽略了蓝曦臣背后被遮掩的人，蓝曦臣随意摆手：“你们有正事便先去忙吧，不必理会我。”
等他们进了山门，江澄眯眼道：“剥衣羞辱，如此阴狠手段，定然是那蓝忘机干得。这样下自己父亲的面子，真是毫无尊卑廉耻之心，蓝氏居然任由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胡闹。”
他抬头远远眺望，看着这方福地喃喃：“这样的蓝氏，怎么配做修真第一世家？”
“噤声！”江厌离紧张道。
“阿姐你放心，我早查看过，此处没别人在。”
“那也要当心。”江厌离叹气：“莫忘了你我来此所为何事，一定要沉住气。”
“我当然知道。”提到此事，江澄又有些阴郁：“魏无羡又有什么了不起，要父亲这样费心拉拢。”
“哪怕你再瞧不上眼，蓝氏能在蓝翼死后屹立不倒，甚至给蓝曦臣那等人封了个泽芜君的虚号，靠得还是蓝忘机和魏无羡。要不是母亲当年意气用事，他该是江氏最有力的后盾。”江厌离低声：“咱们与他有父辈的情分在，父亲总是想笼络笼络这人才的，你当明白，这是为了你好。”
江澄看江厌离那神情还是软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一定尽力。”
“此处没别人在？”静室里，蓝忘机没忍住笑了一下：“魏婴，他说得可有理？”
魏无羡将目光从那个方向收回，手里刚炖好的一盅药膳散着清甜的香气，他笑容未变：“您说他有理，他大概就是有理的。”
“只会说这种没用的话，蠢东西。”
魏无羡小心舀了一勺子汤喂到蓝忘机唇边：“我本就不用聪明。”
蓝忘机正要顺着喝下，却嗅到了另外一缕若隐若现的酒香，微微点头。一勺汤落肚，他似是无意般道：“我不喜太浓的酒香，若贪杯熏了我——”
魏无羡心一暖，笑得更是灿烂：“您放心。”
那天子笑本来只是普通的灵酒，蓝忘机在里面加了灵药后虽然功效大有提升，但也暴烈许多，多饮反而伤身。蓝忘机这话，可不正是提点自己么！
阿湛果真是天下第一好！
魏无羡笑得越发明媚，看得蓝忘机也难得心情舒畅几分，没有再找茬。等着一盅汤喂完，恰好江澄他姐弟二人也被蓝思追引着走到了门口。
“江少宗主，江仙子。”蓝忘机慢悠悠站起身来，周身的冷冽气势相比平常淡了许多：“贵客上门却不曾远迎，是我失礼了。”
江厌离率先道：“含光君客气了，是我姐弟冒昧前来，还望含光君勿怪。”
“二位所为之事帖子里说得明白，也不是不可以商量。”蓝忘机神情柔和，看魏无羡收拾了东西要退出去，忽然道：“让你喂得兔子喂了么？”
“晨起已去过了。”
“再去把那株半枯的幽兰重栽了养一养。”
魏无羡毫无脾气：“是。”
说到这里，蓝忘机忽然冲江澄一笑：“对了，我倒想起一件往事。不知少宗主现在可还喜爱灵犬？前两日刚有人送了几只来，江宗主若是喜欢便送你了。”
江澄脸色立刻就变了，一件久远的往事带着血淋淋的腥气在他回忆中翻腾起来。
十二年前，他年仅十六，也正是来蓝氏听学的时候。他自小没什么伙伴，身边只有几只灵犬相伴，故而来蓝氏时就一起带来了。
结果有一日，他的狗撒欢时闯进了后山，吓到了蓝忘机的兔子。后来……
当晚，蓝忘机派人送了几张皮子过来，还另外备了些礼物：“今日几只野犬私闯后山，惊扰了二公子的宠兽，二公子不知内情斩杀了去，事后才知是您的灵犬，深感歉意，特备下赔礼命弟子走这一趟。”
他抖着手看向那几张还带着血迹和腥气的皮子，又想起傍晚蓝氏送来的狗肉汤，当场发了疯。然而闹到最后，还是江枫眠赶来带了他回去，那一次听学最终不了了之，从始至终他都没不曾看到蓝忘机出面。
“蓝——”
江澄喉间压着血，面容几乎狰狞，江厌离心一紧：“多谢含光君美意！只是阿澄年纪不小，已对灵犬不感兴趣了。”
“那倒是可惜了。”蓝忘机扫过江澄眼底的血丝，笑容隐退，又恢复了平常的冷漠样子：“那便谈谈，听、学。”
这意有所指的一顿让江澄浑身颤抖起来，然而江厌离始终稳稳按着他的手臂：“含光君请。”
魏无羡将门合拢，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起来，他隔着衣物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满是宠溺：看来是出气了，用不着我做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