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忘羡）（十五）
“周大夫到了吗？”蓝湛抱着魏婴急匆匆地走进兰玉轩。
“到了。”
周大夫刚进屋，就见晋王抱着一位受伤的少年推门而入，晋王的手也受伤了。
“王爷，您的手……”周大夫立马上前查看。
“别管我，先看他。”蓝湛把魏婴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蓝湛的手刚要脱开，魏婴微微地睁开了眼，“蓝湛……”
“阿婴。”蓝湛见魏婴醒了，心稍稍松了一些。
“蓝湛，我们回来了？”
“对。”
“蓝湛…是兰玉轩啊…”魏婴的眼神有些迷糊，“蓝湛，我好累…”魏婴沉重地眨着眼，渐渐地又合上了眼，整个人陷入无意识中。
周大夫立即替魏婴诊了脉，周大夫眉头皱了皱，眼前的少年身体似被掏空一般，正是最好的年华，五脏怎会损伤得如此厉害？
“这位公子心脉很弱，五脏俱损，恐怕……”
“恐怕什么？”蓝湛的心绷得紧紧的，“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他不能有事。”
“微臣…微臣尽力。”周大夫知道此时多言无用，现阶段只能用一些珍贵的药材先吊着少年一丝微弱的心脉，医者父母心，他也不想一个大好少年在他面前消逝。
后半夜，魏婴一直昏睡着，再也没有醒过。蓝湛握着魏婴的手，魏婴的手那么冰凉，怎么捂都捂不热。
“阿婴。”蓝湛看着呼吸也越来越微弱的魏婴，无力地把头靠在魏婴的手上，周大夫是京城最好的大夫，如果他都没有办法的话……
“王爷。”乘风走了进来，将一封信递给蓝湛。是萧云送来的，还有一个小盒子。蓝湛展开信，一瞬间捏紧了信，看完后蓝湛打开小盒子，是一颗药丸。
“周大夫，你老实告诉我，魏婴他的情况…是不是很不好？”蓝湛把周大夫叫到跟前。
“王爷，魏公子的五脏损伤得太厉害，心脉也越来越弱，恐怕……”
“知道了。”蓝湛坐在床前，看着呼吸微弱的魏婴。天快亮了，灰蒙蒙的光笼罩在蓝湛身上，蓝湛的背有些弯，不像以往那么挺拔，显得有些沧桑。
蓝湛转过身，拿出小盒子内的药丸，给魏婴服下。
晌午明媚的阳光撒向屋内，魏婴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魏婴的手指动了动。“蓝湛…”魏婴睁开了眼。
“阿婴，你醒了？”蓝湛欣喜地抓住魏婴的手，周大夫搭上魏婴的脉，脉象平稳强健了许多。
“蓝湛，我睡了很久吗？”魏婴坐了起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阿婴，你醒了就好。”蓝湛抚着魏婴的脸，昨天一夜心有余悸。
“蓝湛，别皱着眉啦。”魏婴冲蓝湛浅浅地笑着，“像个小老头子，不好看了。”
“饿吗？”蓝湛看着魏婴的笑容，眼眶有些红，“想吃什么？”
蓝湛端来一碗小米粥，一勺一勺地轻轻吹着喂给魏婴，魏婴也不拒绝，半躺着乖乖张嘴喝粥。
“好了，不能喝太多。”蓝湛宠溺地替魏婴擦拭嘴角，“再躺下睡会儿。”
“蓝湛，我不睡，”魏婴像个孩子似的撒着娇，“我要多看你一会儿，蓝湛。”
“阿婴，你现在身体还很虚，”蓝湛替魏婴拉好被子，“乖，再睡会儿。”
“嗯。”魏婴恋恋不舍地又看了蓝湛几眼，才闭上眼睛。蓝湛静静地守着，周大夫又过来诊了一次脉，脉象很平稳。
“咳咳…”魏婴在睡梦中轻咳了几声，蓝湛轻轻拍着魏婴。魏婴蹙着眉，感觉喉咙很不舒服，一下子醒了。
“阿婴，我去倒水。”蓝湛扶着魏婴坐起来。
魏婴感到一阵心悸，一股腥味从喉咙口涌出，温热的液体从魏婴嘴角溢出，是血。黑色的血划过魏婴的下巴，滴落在白色的亵衣上。
“阿婴！”蓝湛抱住魏婴，魏婴软软地倒在蓝湛怀里。
“王爷，萧云的侍女来了。”乘风推门而进，见到蓝湛怀中倒着嘴角有血迹的魏婴，也猛得一惊，“魏公子！”
“王爷。”萧云的侍女走进屋内，向蓝湛行一标准的福礼，“王爷，药效到了。”萧云的侍女拿出一个小盒，仍是和昨天一样的药丸。
“王爷，此药需连服半月，方能根治。若王爷答应大小姐信上所写之事，魏公子的药是不会断的。”
蓝湛攥紧了拳。
“王爷只需按时出席明日陛下的重阳宴即可，大小姐说，到了重阳宴上，王爷自然知道要做什么。”萧云的侍女放下药丸，不等蓝湛回复，便行一礼自行离去。
蓝湛拿起药丸，想着萧云信上所说之事。怀中的人突然抓紧了他的手，熟悉的痛感向魏婴袭来，魏婴满头大汗生生地又疼醒了。
“阿婴！”蓝湛见魏婴疼得冷汗直流，咬着牙，蜷缩在自己怀里。魏婴疼得说不出话来，是噬心丹，在地牢，萧云每日都会强喂他，发作起来便是这般的痛楚。
“蓝湛…过一阵子就好了。”魏婴打起精神，努力让自己没那么狼狈，记得在地牢噬心丹每次大约发作半个时辰，便会消散。
然而这次的疼痛似乎特别剧烈，五脏六腑都绞的疼，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特别难受，魏婴忍不住将那股东西都吐了出来。
“阿婴！”一大口黑血从魏婴嘴里吐了出来，魏婴咳着，还有黑血一丝丝地从魏婴嘴里流出。魏婴无力地倒了下来，蓝湛搂着魏婴，似一片轻飘飘的树叶。
重阳宴，萧云在宴上舞了一曲，深得圣上欢心。“这丫头才艺双绝，不错。”皇帝很是满意，“不知将来配谁好啊。”
“陛下，臣妾看晋王就很不错。”
“嗯。”皇帝点点头，“有道理，他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皇帝将蓝湛宣了上来，“湛儿，你也不小了，是时候立个王妃了。”皇帝满意地看着萧云，“今天就替你和萧将军的千金赐个婚。”
“儿臣…”蓝湛站那儿蹙着眉，没有说话也没跪下谢恩。“怎么？”皇帝有些不悦，“你这清冷的性子，也该改改。”
萧云在一旁看着蓝湛，微笑着嘴唇无声地动了动，“药。”
“儿臣，”蓝湛忍住心中汹涌的恨意，跪了下来，“谢父皇赐婚。”
钦天监查了黄历，除了半个月后有一个黄道吉日，其余的都不太合适，赶早不赶晚，皇帝一道圣纸，将婚期定在了半个月之后。
“王爷放心，药我会按时每日送到府上的。”
萧云同蓝湛一起走下台阶，莞尔一笑，“请王爷，专心准备婚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