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南开大学学生只用六天写完毕业论文?能给现代大学生们什么启示?
所有专栏都搬运于我的知乎。
给我的启示是,老中重建社会意识形态机制的可能性非常薄弱。
文科所采用的言说方式与理论都是源自欧美,且中国共产党成立起,以中国社会特色发展为基础的理论与言词都遭到了解构。
向警予在20世纪20年代早期,认为“女性”是资产阶级的产物,提出了“妇女”概念。中国共产党随即采用了“妇女”一词替换了西方社会理论中的“女性”。无论是西方女性主义运动,还是中国妇女运动,都是在探究女性主体为何的理论思索。只是西方女性主义建立于资本主义文化与个体意识形态发展的过程,与其说是女性主义,不如说是个人主义意识在“女性”象征中获得最为鲜明的体现。有什么比“女性”更能体现集体意识对个体的规训与惩罚呢?所以,当拉康说女性不存在的时候,欧美对文化建构、意识规训等攻击都集中在了女性象征之中。尤其是集权战争的恐惧下,二元性别对抗成为了即政治又非政治的、后现代最核心的话语体系。随之衍生的欧美LGBT群体,同样是一个概念,通过强调极为特殊的个体存在来反抗已定的社会价值与观念,完成个体意识与个体存在的绝对自由。
(通过“私人的就是政治的”(Personal is Political)这句美国60年代女性主义运动所推广而来的口号和理念,窥探其一。)
而中国妇女解放运动建立在国家崩塌、重建的黎明之前,它所面对的象征既是建构的文化,又不是,因为殖民侵略从来不仅仅是文化规训。所以,一方面五四青年知识分子受欧洲思想影响,不断强调主体意识与个人主义,但是同时又无限地在家国危难之中承担着集体革命与宣传的”牺牲与拯救“意识形态。最近谈到的例子就是郁达夫《沉沦》,他有一个近乎想象的完美国度,他沉沦于其中,但又感到耻辱、痛苦与毁灭,最终选择了死亡。而女性的例子,就是丁玲《莎菲女性的日记》,她也塑造了一个几近完美的想象男性”凌吉士“,在这位男士身上莎菲享受着现代化的肉体欲望与自由意志,但是同样的,丁玲摧毁了这位作为想象中介的男士,揭露他的肮脏、愚昧、丑陋,使得莎菲在沉沦之中无可避免地再次清醒,最终走向类自杀的自我消亡。
也就是说,在整个中国社会发展过程中,文化批评与文化建构是没有用的。他们作为思想的先锋,获得了西方思想的教育与灌溉,感受着对摆脱规训的自由,完成个体意识的自由意志,但是最终,都认为是“沉沦”,唤起了自己的”清醒”,但在清醒之后又不可避免地走向软弱的自我消亡。
中国共产党在此刻,选择了创造“妇女”概念,“它把‘妇女’重塑为中国地第三种因素或三角式范畴,斡旋于现代国家和现代家庭之间。”工农解放、民族解放、妇女解放,妇女必须成为反压迫、反封建的解放一环,才可以让中国走进现代、自由、民主。于是女性主体从文化批评象征主体走向了政治主体。”妇女“作为临时政府的群众路线,深入了基层的法律、意识形态、组织机构。此时,从家庭话语中选择的”妇女“,真正脱离了家庭之内,走向了家庭之外。共产党的思路是从整个集体社会发展与民族解放、国家建立的角度来选择”妇女“象征,它的目的是让男性与女性都走向家庭关系之中的政治主体,社会政治中的主体。他们同时抛弃了西方思潮中的”女性“。因为”女性“,对他们来说是更为资产阶级的。其实正如我上文所说,”女性“是更加个人主义的,这个词汇是建立在西方社会发展与思想中的”个体“,以个体的特殊性来攻击集体意识的规训,但在此刻,无论是女性书写,还是男性书写,在获得个体意识的片刻欢愉之后,都不可避免地在高昂的浪漫主义走向了感伤主义。因为个体欲望的无法实现,攻击集体规训的颓废,流露出了软弱的伤感的痛苦。张爱玲、丁玲、苏青、庐隐;郁达夫、郭沫若、徐志摩、朱自清。
然后呢,”妇女“这个词在之后就被取消了。为什么呢?因为”妇女“又太符合女性主义下的所谈论的文化性别塑造了。通过个体意识出发来谈论自我存在的特殊化,而妇女并非通过文化自我,而生通过政治创造。这个通过王德威分析丁玲的《我在霞村的时候》(1941)就可以看出来,接受西潮的人都是怎么看待在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叙事下的故事。一个女性遭遇到了日军强奸,之后以慰安妇的身份作为地下党抗日。对于王德威来说,这个叙事充斥着为大我而牺牲小我的新世纪贞洁牌坊、女性英雄,他对其感到鄙夷。”妇女“对于他们来说正是为了集体而牺牲小我才诞生出来的形塑。
而对于现代的人来说呢,社会发展必然走向的是个体意识特殊化,没有人可以为了集体而牺牲自我;反而大家下意识地选择了为了自我可以牺牲集体,这才是“人道”。但是人到底可以在多大程度上,允许集体为了自我牺牲呢?又在多大程度上,渴望集体概念的拯救呢?
但无论如何,中国文学意识形态不断抛离”妇女“,走向”女性“。于是,九十年代女性书写的探究问题是,身体写作、从肉体解放来探究情欲解放。林白《致命的飞翔》谈论自慰;陈染《与往事干杯》让少女抚慰肉体与凝视镜中的裸体;徐小斌谈论高潮;卫慧、林绵绵最大程度把性作为一个消费品看待,卫慧渴望一个德国纳粹象征下的西方白人的性快感,林绵绵不断渴望男性与性交。
通过性快感来强调女性的本真性,通过肉身解放来强调女性的解放,这种写作方式是服务于五四价值观下对封建儒学情欲禁锢的二元论——儒学禁锢-情欲解放。仿佛不断书写一个女性的肉身,就能够打破”父权制“下的禁锢,可真如此?
女性作为文化性别,女性主体究竟是什么?是性权力、是自由意志,是权力意志?究竟是什么呢?”女性“到底是什么,你的主体性到底是谁赋予的。是商品男性客体化,还是文化消费主导权,还是家庭权力,还是经济利益,还是其他。
这个问题,我以后会认真思考的。然后我写在这里,已经江郎才尽,再见了各位。这个问题我需要继续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