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IGROS同人小说 Lanota篇[4]
Apocalypse是平海科技大学的一名学生。平海科技大学是黎国排行前列的著名大学,但她不开心。
她患有特殊的失忆症,严重到什么都能忘记,除了她一直专注和在意的事情。她能记住任何复杂的化学反应方程和结构式,也能忘记自己的名字怎么写。她也曾去过齐州第六人民医院寻求帮助,遗憾的是他们也对这种病无能为力,她没能得到多少帮助。由于她什么都记不住,包括自己身边人的姓名和其他特征,甚至连一些口语中常用字词的含义都记不住,与人交流也极为困难,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尴尬处境后,她越来越少和人交流。然而,失忆给她带来的折磨与痛苦无法轻易去除。每一天她都在茫然中醒来,只有依靠自己桌上和床旁边墙上贴着的纸上的文字和图片才能记起来自己叫什么,早上起来应该干什么,今天有什么课,还有什么事情没做,以及学校各个她常去地点的位置。只不过有时候她起床时,会突然发现自己看不懂某张纸上写的句子。
他的出现,给她带来了巨大的改变。
在他第一次和自己说话时,Apocalypse当然不知道他是谁,事实上他们认识很久之后她也不知道他是谁。也许他向她介绍过自己,但她忘记了,反正大概也是个学化学的。他也许并不是校园里唯一一个有接近并改变她的素质和能力的人,但他是她遇到的唯一一个。
他的话不少,但他说话时几乎永远是那一副表情,不会因为自己的发言产生什么变化,而这正是她想要的。因为无论自己在和他交谈时犯了多离谱的错误,他都不会对此做出能够被她察觉到的反应,极大程度上避免了她比对方先尴尬的情况。而且他似乎总是比其他人更加能够理解自己在说什么,或者其实有时候他并没有理解她说了什么,但是能够让她不能从自己的反应中看出来这一点。于是,从Apocalypse的角度来看,她与他的交流没有太大的障碍。只不过对他来说就不一样了。
要听懂她说的话并不简单。由于她记不住许多字词的意思,有时候跟她说话就像猜谜一样,得想办法弄清楚她一句话里面哪个词实际上是什么意思,而且这种词与义的对应关系还会以相当不固定的频率变换,可能隔一两天就会变一次。因此,想要和她正常交流,难度是非常大的。对于学业压力本身就大的大学生来说,跟人聊天还要动脑子属实是一种折磨。其他人,包括Apocalypse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他这样费尽心思和脑子和她交朋友有什么目的。当她问起这件事时,他只是回答“觉得很有趣”。她不明白这有什么有趣的,反正她就记得这一句了,至于她有没有继续追问,他有没有又回答什么,她一概不记得。
Apocalypse能长期记住的事情很有限,事实上其中许多都需要不断的刺激才能够完全记住。比如她学习的知识,字母,数字和一些常用字词的写法,自己名字的读法和写法(写法是在他的帮助下才完全记住的),自己亲人的特征,以及他的一些基本特征(比如长相)。
由于Apocalypse记不清平时身边发生的事情,二人聊天的主要内容也就是学习,因此Apocalypse发言混乱意义不明的频率其实也没那么高。
不过有些时候二人经常会经历一些对常人来说并没有任何必要的对话。
“你为啥留着这几块不吃啊?”
“我讨厌鱼。”
“那你别点啊。”
“它自带的,没办法。”
“我记一下好了,万一哪天用得上。”
“随你。”
“…………”
“怎么了?”
“‘鱼’怎么写?”
“我帮你写吧……”
“…………”
“又怎么了?”
“这个‘鱼’……是什么东西来着?”
“是一种活在水里的可以吃的动物。”
“哦……”
“…………”
“你为啥留着这几块不吃啊?”
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他不用担心她记住自己骂人用的话。只要她别哪天忘了自己是谁他都能接受。
六年前
晚饭时间,Apocalypse没有像往常一样来到和他往常见面的地点。这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她忘记要吃饭这件事的情况了,他没有在意,自己先吃去了。然而晚上过了很久她依然没有出现。虽然她也并不是第一次不说一声也不出现不知道跑哪去了,但每次出现这种情况他都去找一找她也是惯例。尽管学校很大,找她并不算太难,毕竟她认识的能保证自己不会迷路的地方就那么几处。但是,这次他没有很快地找到她。他急忙向认识她的人询问她的去向。一个小时后,他找到了Apocalypse。
听见来自身后的动静,Apocalypse握着刀缓缓转过身。
“你怎么来了?”
“你……在干什么?”
“没有什么。”
“我怎么从没见你拿过刀?”
“这把刀在我进大学之前就有了。”
“你晚上一个人乱跑怎么又不跟我说一声?还跑这里来了,迷路了怎么办?”
“来这里的时候,我没有想过那些事情。”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里是我们最初认识的地方吗?”
“你怎么会记得这个?”
“因为这对我很重要,所以我把它记录了下来。”
“你……”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没有遇见你,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的。”
“不就和你刚进大学时一样吗?我们又不是刚来就认识的。”
“不会的。不会一样的。”
“为什么?”
“我的情况一直在不断恶化,如果我一直那样一个人待下去,我迟早会忘记一切的。”
“那你现在……”
“现在的情况我是还能接受,那以后呢?只要我的症状还在,我就会继续遗忘我所经历的一切。”
“可是……”
“如果我连自己都忘记了,那我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那一天……”
“那一天会到来的,按照现在的发展趋势。”
“但如果未来找到了治好你的……”
“未来?那种东西可信吗?”
“你今天为什么说话这么流畅?”
“你以为我是一时兴起来这里的吗?”
“那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因为有一天我见到你时,发现我已经不记得你了。在见到你时,我只感觉你可能是一个和我很熟悉的人,却不记得关于你的任何事情了。”
“如果我会在意这些事情的话,我当初也不会接近你。”
“如果我不在意这些的话,我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基本不和人来往了。”
“你究竟在意什么?”
“我担心会给他人带来太多的麻烦。”
“可是……”
“没有必要扯这些没用的了。如果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我也没必要再硬撑下去了吧。”
“许多人活着本来就没有什么意义,他们许多只是不想死而已。”
“如果活着只会承受无尽的折磨,还有什么坚持下去的必要吗?”
“那就给自己找一个理由。”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我帮你找一个理由吧。”
“凭什么?”
“凭我帮你撑到现在。”
“那你说吧。”
“为我活下去。”
她愣了一会。
“什么意思?”
“只要我还在,你就不准死。”
“但我们总有一天会分开的。”
“那天是今天吗?”
“不是。”
“是明天吗?”
“大概不是。”
“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说过,如果当初我会在意这些,我就不会接近你。”
“那你……到底为什么接近我?”
他沉默了片刻。
“大概是因为有趣吧。”
“什么?”
“接近并和一个与人交流有巨大障碍的人交上朋友,不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吗?”
“啊?”
“没事就赶紧回你认识的地方去吧,别又迷路了。”
她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没有他的支撑,她或许真的在待不下去多久。
但是有一天,他消失了。
没有任何征兆地,没有留下任何讯息地,他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消失,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的生死。
幸运的是,在她再次彻底堕入孤独和迷茫之前,Frostwhisper的团队在研究上遇到了瓶颈,原因是缺少化学专业的人才,于是他们找到了她。当时,他们已经提出了一种假设:人的记忆由灵魂承载,但并不一定需要灵魂进行输入和输出,这一过程同样可以由意识完成,这一理论的真实性有包括墨凌叶在内的许多病例支撑。因此,尽管她的灵魂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并且以当前的医学技术无法治愈,他们依然通过激活意识对记忆的传输能力的方法大幅度减轻了她的失忆。但由于她的灵魂终究没有被治好,所以失忆无法完全治愈,她以前的许多记忆也已经消散无法追回了,但她至少不会再忘记自己是谁,和自己关系最好的几个人的身份,他们的爱好和个性,以及自己在学习和研究中获得的所有知识。对她来说,这就足够了。
在空闲的时候,她将自己的故事告诉了团队内的其他人。而这些年来,由于她在团队中的任务相对轻松,她依然在一直打听他的消息,却一直没能找到他。
“话说回来,你还记得多少关于他的事情啊?”
“性别算吗?”
“除了这个呢?比如长相性格什么的。”
“记不得了,就记得一个名字。”
“名字足够了吧。”
“问题是找不到他人啊。”
“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你别瞎说。”
“话说你怎么别的都不记得,就记得一个名字啊?”
“本来也不记得,后来想起要找他的时候,自然就想起他的名字了。”
“这是什么道理……那他叫什么名字?”
“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