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莫图书馆】 · 爱德华国王 系列(下)
授权搬运自“丹莫图书馆”
“红山鸣禽”安萨斯·瓦伦莛的丹莫图书馆,优质内容库。致力于研究、转录、翻译、校对出现于《上古卷轴》系列中的书籍,撰写与奥比斯世界设定及背景知识相关的文章,始于2009年。哀伤之城的安萨斯馆长在此欢迎各方博学者莅临交流、斧正。


爱德华国王,第七章:龙
“所以你看见了一个魔鬼?还用龙牙杀了老鼠?龙牙可是一把很好的黑檀岩匕首。龙的牙齿可是很稀有的,所以你要好好保管。”密斯说,“我只能告诉你那把刀子来自于莫瑞林的父亲。那是他哥哥在我们逃跑前派他去修的。你想听听他们是怎么弄到那颗被马茨雕成剑柄的龙牙的吗?”
爱德华点了点头,抚摸着弯曲的刀柄,刀柄上轻雕着交织在一起的玫瑰、荆棘和叶子。晚饭后很长一段时间,除了他和密斯,大家都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离开了火堆。阿丽埃拉和莫瑞林手牵着手出去散步,阿丽埃拉一手握着莫瑞林刚刚痊愈的左手。当他提出要一起出去的时候,他们笑了,摇着头,“今晚不行,”阿丽埃拉说,“快睡吧。我们将在黎明前离开。”威洛去拜访一位高精灵朋友。比奇、萨亚斯、马茨和女虎人希尔克也一起笑着走了。他们邀请了密斯,但是密斯拒绝了。
“虎人!他们都变成了一群不知羞耻的虎人。”密斯说。矮个子的黑暗精灵坐在燃烧的灰烬旁,膝盖贴着胸口。他的头发和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光。“如果你想成双入对,那你就应该成双入对,而不是把它变成一场巡回比赛。他们接下去要卖票了。但各有各的。虎人觉得我们很奇怪,因为我们喜欢集体吃饭。希尔克说她一听到每个人咀嚼的声音就不想吃东西了。好吧,有一群观察者让我很反感。我觉得你太年轻了,不适合这种谈话。”
爱德华耸耸肩。这是一个美丽的夜晚,凉爽宜人,没有月亮,但是星星非常大,非常明亮。
“总之,当时马茨加入我们才几个月。我们在天际省,从一个城镇旅行到另一个城镇。凭着三个孩子对那个地方仅有的有一些了解,我们在所有我们能找到的地方打零工。莫瑞林也参加过锦标赛,但就我们所知,他赢的没那么多……赢的钱也就刚好够他康复的。你可能会被打得很惨,因为没有保护法术,或者任何其他的法术,魔法是不允许的——即使不是致命的魔法。人们不会介意看到一个像他那样的小黑暗精灵的血洒在沙地上的。一开始人们都讨厌他。在赛场上,你可能会感到非常孤独,尤其是当你击败了当地的名人时。如果他打倒了你,那就更糟了。
“他能指望的只有马茨和我两个人,但有时我们都不敢大声欢呼。那时候,如果看着一个诺德人男孩为一个黑暗精灵加油,他们会觉得很好笑。只是马茨个头太大,没有多少人想和他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果战斗很棘手,那么莫瑞林就会成为赛场的宠儿。观众当然会为一场精彩的比赛欢呼,几乎没有人真的希望看到他输掉比赛。他们总是喜欢看到最好的选手,即使他被黑暗精灵的皮囊包裹着。当他走进竞技场时,你就知道你看到的是最好的。虽然不是他们所期望的一个‘更好’的诺德人。马茨或许也可以很快达到那个程度。不过他不会尽全力去对抗莫瑞林。也许他不想,也许莫瑞林太了解他了。哦,好吧,你想听听关于龙的事……”
“于是,一天晚上,莫瑞林就在一家小酒馆里和诺德人赌博,想弄点容易到手的金币。他们把筹码放在一个水壶里,但赌注太大了,诺德人的钱可填不满那水壶,所以他把地图放在那摞东西上面。他说通过那张地图,可以找到史上最好的刀的藏身之处。上面有一个咒语,如果你击中你的对手,你得到的治疗和他受的伤害一样多。有个法师在他死前把它藏了起来,只有配得上它的人才能拿到它。”
“‘你觉得我看起来配得上吗?’莫瑞林笑着说。我们当时又年轻又鲁莽,但也不至于那么笨。”
“诺德人笑着回应说,‘我看到了你在福克瑞斯的战斗,孩子。你看起来可以去碰碰运气。’”
“‘为什么不呢?故事本身就价值连城。你应该是个吟游诗人。’不管怎么说,莫瑞林赢了水壶,把那个人扔了回去,让他整个晚上都喉咙湿润。只是觉得好玩,我们看了地图。它展示了落锤之地的龙牙山。真正的蛮荒国度。还有一个“X”,写着“尖牙巢穴”之类的东西。马茨很兴奋,说他听说过这个地方,但他从来都不知道它到底在哪里。”
“‘现在你还是不知道,’我说,‘傻瓜都会画地图,就像傻瓜会看地图一样。我自己也能做到。’”
“马茨说,尖牙巢穴是个古老的矮人矿,但现在矮人们都走了,那里应该有一条龙。一提到矿井,莫瑞林就显得很感兴趣,问他们在那里开采什么。马茨说是秘银和黄金。”
“莫瑞林说:‘嗯……”’
“秘银引起了他的兴趣。我们买不起真正好的武器。秘银很稀有,它们很轻,携带方便。而且如果你知道怎么使用的话,秘银也很容易开采和熔炼。他恰好知道。他不相信有神奇的刀子,也不相信有龙,但他认为这个矿可能是真的。采矿的技艺就在他的血液里,就像在所有的拉希姆人(Ra'athim),也就是木树之心的皇室家族里一样。”
“我们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到达那里。我们买不起马。如果没有地图,我们永远也找不到它。这是个棘手的地方,到处都是峡谷和隐蔽的盆地。我们真的从来没有预料到我们到达那里时会看到什么。你可以从峡谷口看到林立的塔楼,就在那里。黑暗精灵如果采矿的话,他们会住在洞里,但矮人则在他们的矿坑上建了一个大厅。外观很漂亮。窄塔之间有拱桥。看起来很精致,你不会想到矮人会有那样的建筑工艺。建筑也完全融入了岩石之中。大门上方还有一条巨大的石龙。”
“‘马茨,这就是你说的龙,’我说。里面没什么好看的,只有一面石墙。门口很大,但是门都没有了。露天矿坑周围正好有一个阳台,矿可能是从那里开始挖的,后来就有了一座大厅。矿坑中央的宝藏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就像被压平的干草堆一样。而把它压扁的是一条金色的龙,在它上面蜷曲着。一开始我们甚至都没有看到他,因为他和其他的金子混在一起了。我们只是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在外面,我们从没有看到过活的龙。这个地方闻起来有硫磺味,但大多数矿井都有。那条龙就躺在那里。到任何一处庇护所都要走两英里。”
“‘我告诉过你有一条龙,’马茨低声说。”
“‘嘘,’莫瑞林说,‘看看他的鼻子前面是什么。’”
“我一直在看他的鼻子,相信我。有一把没有鞘的宝刀就躺在那儿,千真万确……刀刃是黑色的金属,看起来就像他的那把匕首。”
“‘你们两个往后退,’莫瑞林说,‘无论如何我都要试试那把刀。如果那不是黑檀岩,我就是木精灵。也许这条龙死了,或者在冬眠,又或者从来就不是活物。只是矮人们用来保护他们宝藏的东西。就像诺德人农民在他们的田里放的稻草人一样。在最坏的情况下,我会分散他的注意力,好让你们逃走。’”
“我很想带他走,但马茨只是摇了摇头,我有点不好意思一个人逃。”
“‘我们全都出去吧,’我说。那东西看起来真得足以把我吓跑。但莫瑞林施了隐形术,径直下了楼梯,连我都听不到他发出的任何声音。我看得出马茨不愿意让他一个人下去,但他甚至没法在鱼市里偷偷溜过一个又瞎又聋的乞丐。于是,我们系好了弓,如果恶龙醒来去找莫瑞林,我们就想办法干它几箭。幸运的话,我们也许能射瞎它的眼睛。马茨和我四处走动,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快速爬上塔楼的楼梯,我觉得龙是进不去的。然后我们蜷缩在栏杆之间凝视。倒不是说除了躺在那里的龙之外,还有什么可看的。真的有很多东西值得一看。”
“然后那些龙的眼睛突然睁开,我的心猛地一跳,然后似乎完全停止了跳动。”
“‘啊! ! !晚餐今天自己送上门了,’巨龙说,‘好好看看我的宝藏,黑暗精灵。你不能偷,也活不长了。但你的骨头可以陪伴它直到……永远。’”
“‘我不要你的宝藏,龙,我只要你守护的那把刀。我用我的跟你交换,我的大。’我看不见莫瑞林,但他的声音就在宝刀附近。实际上是在龙嘴里!”
“‘我明明可以得到一顿晚饭和两把刀。我为什么还要跟你交换呢?’”
“‘让我过去,我从下面给你拿更多的金子。’”
“‘我的金子够多了。’恶龙打了个哈欠,我以为它马上就要把莫瑞林吞下去了,但它把头扭开了,背对着我们。马茨想射一箭,但屋里太黑了,诺德人的眼睛看不清,而且他听不清声音,他怕误伤莫瑞林。当然,莫瑞林是很聪明的,他不会把恶龙引向我们,但马茨就不一样了,至少没有莫瑞林那么聪明。马茨说,奴隶制在某些方面使人变得迟钝,而且他以前从没有得到过很长时间的自由。至于我,我倒是看得很清楚,也能通过声音分辨出莫瑞林的确切位置,但那一箭完全不在我的射程之内。”
“龙继续说,‘但是你可以为我做件事,精灵,这可以使你的生命延长几分钟。’”
“‘再过几分钟就好了,龙先生。你对我有什么要求?’他的声音平静而从容,仿佛在问明天会不会下雨。他可以让龙头保持在一个有利于我们的固定位置”
“‘我牙疼。我的爪子刚好够不着。看到了吗,精灵?’龙张着嘴露出牙齿。”
“这时,莫瑞林的隐形咒消失了,我看见他站在那里,凝视着血盆大口。‘头低一点,让我好好看看。’他伸出手,把上唇拉到一边,镇定而仔细地检查内牙龈。这是我见过最倒霉的事了。”
“‘有个脓肿。你的牙龈需要做个手术,牙齿也该拔掉。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用剑解决这个问题。”’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黑暗精灵?我没听过关于你这类人的好话。’”
“‘那么,你一定是和诺德人在一起待得太久了。我不可能在你杀我之前杀了你。我为什么要冒险一试?听着,我在上面有几个朋友。假设我让他们给你找来一头肥鹿。要么,我给你的牙龈动完手术,你放我走,然后去吃鹿肉。要么,你现在就把我吃了,那你的牙还是会痛下去。’”
“‘呵——你凭什么认为你的朋友们逃了以后还会回来?’”
“‘他们不是很聪明。我得为他们着想。没有我他们会迷路的。狩猎愉快,伙计们!如果他们找不到鹿,你还想要什么吗?猪,可以吗?几只兔子?傻子吗?浆果?快点,好吗?’我们之间有暗号,他用手势告诉我们离开那里,呆在外面!我很乐意,我是说,我很喜欢莫瑞林,但我不认为我的死会给他带来任何安慰。如果菜单上的人是我,我很高兴看到他毫不含糊,我想他也有同样的感觉。可是那个笨蛋诺德人不听我的!他说如果我们能的只有死在他身边,那我们就该这么做。北方佬的无稽之谈。说的比唱的好听。”
“所以我们花了几个小时去抓一头鹿,然后带着它回去。我猜想莫瑞林现在已经在把龙喂饱了,而龙会很乐意再添一头鹿、另一个黑暗精灵和一个诺德人当甜点。但莫瑞林仍坐在那里,和龙聊天。他见到我们也不怎么高兴。他让我们留下鹿然后离开,我们一走,他就会切开脓肿的地方。但是马茨说,他一直在思考。哦,兄弟,我想。马茨不经常思考,这是一件好事,真的。他决定用一条链子把那颗坏牙绑起来,再把另一头拴在地板上,接着,龙可以自己用力一拉。”
“龙喜欢这个主意,于是莫瑞林切开肿胀处好让那龙可以舒服地把鹿吞下去。然后,他们装上一条链子,把那颗牙拔了出来。搞得一团糟。到处都是血和脓液。而莫瑞林让我们给这条龙施治疗咒,让它止血,愈合了伤口。”
“‘啊,嗯,很好,很好。好吧,莫瑞林,你已经证明了自己。拿着刀子走吧。’”
“莫拉琳看着它。‘你意思是说这是一种考验?’他问,‘你牙痛多久了?’”
“‘就你所能衡量的时间长度来说,真的很久了,凡人。但对龙类来说,却一点也不长。听一听我的故事吧: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法师来了,他想偷我的金子。我当场抓住了他,我们的争吵越来越激烈,他试图对我施咒。他那可怜的咒语对我影响不大,我把他杀了。但嗯……’龙短暂地把目光移开,然后继续讲他的故事。‘那个小矮子显然是对自己下了一道自制的魔咒,当我咬碎他的时候……’龙恶狠狠地皱着眉头,想起了什么,然后继续说道:‘总之,当有人过来试那刀子的时候,疼痛就会加剧。但如果我吃了入侵者,那么,剧烈的疼痛就会消失……但我通常不会这样做,尽管我出于自卫也会烧焦一些,嘿,是吹了一点火,大多数人都逃走了。鹿就挺好。吃了和你交谈过的人,你会感到不舒服。那个油腻的魔法师让我好几天消化不良。抽筋、拉肚子、放屁不止,即使对龙来说也是如此。所以牙痛并没有完全消失。来这里的人也不怎么友好……这是我一生中最不愉快的时刻之一。当然,我不能离开那把刀太久。这是诅咒的一部分。’”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再呆一会儿。我们是好伙伴。我,莫瑞林,我这位红头发朋友是密斯,大个子是马茨。我还是想在下面找找秘银,我以前从来没有龙朋友。’”
“‘我可能会喜欢的。你有好朋友,即使你说过你必须为他们着想。我想他们也可以自己做决定,看起来他们已经认定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你可以叫我阿卡托什。’”
“所以我们待了几个星期。与龙一起狩猎,是一种非凡的体验!搜索矿洞……没发现什么。但龙从他的宝藏里面分了点珠宝给我们。说它只需要金属,当它们躺在上面时,它们可以把金属吸收到他们的鳞片里。所以我们相处得很好。莫瑞林想把刀交给马茨。他说如果我们不回来,他肯定会杀了那条龙,或者被烤死。但是马茨不同意。说是刀是龙给莫瑞林的,所以谁该拥有它就很明显了。马茨拿走了那颗牙,但他把它雕成了刀柄又给了莫瑞林,也就是你现在的这个刀柄。他告诉我,他以前从来没有什么值得付出的,这让他感觉很好。他真的很高兴莫瑞林选择把它给你。”
“我认为马茨应该得到那把刀。”爱德华说,“他没有试图偷任何东西。他能回来真是太勇敢了,即使他认为这没什么用。莫瑞林想偷东西,但被抓住了,然后他想通过如簧的巧舌摆脱困境。你们都可能因为他而被杀。”
“这正是莫瑞林所说的。啊,总之,马茨喜欢他的那把大斧子多过刀子。”
爱德华叹了口气。“我希望我像马茨那样勇敢。我想我更像你。”
“是啊。”身后传来的莫瑞林的声音,吓了他一跳。“说话尖酸刻薄,就像密斯一样。罢了。果你能和密斯一样勇敢,我就很高兴了。如果我死了,他们只要说‘他做了他该做的事’,我的灵魂就会得到安息。”
丹莫图书馆,安萨斯·瓦伦莛 译著

爱德华国王,第八章:蛮荒之地
威木省的旅程很愉快。天气大体上是晴朗的,白天有阳光,晚上有凉风。红色、金色和绿色的树叶飘落下来,在他们的马蹄下形成了一块地毯。威木省与高岩那些幽暗、陡峭的山地森林大不相同。当他们到达北部边境时,爱德华回头一看,只见树木几乎光秃秃的,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们面前是一片广阔的绿色土地,群山起伏,只有几棵树。它似乎蔓延至无穷远。
“这里是大荒原,爱德华。”莫瑞林说,“你要提高警惕。虽然这里表面上一个令人愉快的地方,但这也是片无主之地。这里的人们彼此为敌,并且还有比他们更糟糕的。泰姆瑞尔的所有种族都在这里会合,互相冲突,也许你的种族除外。”
他们又在路上走了几天,只遇到了一件小事,不过是虎人袭击者在夜间悄悄潜入了他们的营地。这些人很容易被击退。希尔克杀了一个,其余的都逃跑了。温柔的木精灵女孩威洛在他们身后投掷火球。那里没有路,只有不止通向何处的小道纵横交错着。
经过两周安稳的骑行,他们来到了山上一个碗状的地方。田野看起来很美,堆满了收获的庄稼,但人们却无精打采,衣衫褴褛,态度冷漠。关于客栈的问题,人们只是耸耸肩,一脸迷惑。武装人员不时向他们发起挑战,要求了解他们的目的。当莫瑞林说他们要去晨风的时候,他们被告知“快滚蛋”,注意不要偷东西。
“我们只是希望通过。”莫瑞林淡淡地说。
“应该有人来教一下这些乡巴佬礼仪。”一向平静的马茨咆哮道。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留下来,开办一所礼仪学校,”莫瑞林说,“恐怕在我有限的生命里,教不会这些坏蛋所需要的课程。另外,我不太喜欢天空的样子,它看起来甚至比那些乡下佬更坏。我想我们可以到镇上碰碰运气。”
镇子被一道木栅围着,有一扇坚固的大门。卫兵把他们检查了个遍,不准他们进去。“只有人类才能进来,精灵。带着你的乌合之众滚吧。”
“我明白了。阿丽,马茨,爱德华,你们似乎有资格在这里受到款待。我们其余的人将在别过夜。”
阿丽埃拉宣布,在她踏进这些大门之前,她会看到所有的一切都被风暴吹回第一要塞。接着他们就绕着镇子走一遭,经过了一条有石墙的护城河,护城河中间有一座堡垒。向北的一条小路引领他们经过附近一处带大谷仓的小房子。谷仓和房子看上去都年久失修,但莫瑞林还是派阿丽埃拉和爱德华去敲门,问他们是否可以睡在谷仓里。其余的人则在路上等着。
一位老妇人应声开门,她见到他们很高兴。“想留下来吗?是啊,有你作伴我很荣幸。不过没必要睡在谷仓里,女士。我有一间空房。我叫奥拉·恩格丝多蒂尔。”阿丽埃拉向等待的同伴们做了个手势。那女人斜视着他们。“你的人在那儿,还有几个朋友?好吧,那我们挤一挤吧。会暖和些。我有炉火里炖着一锅汤,熬了一个星期了,不过欢迎你来喝。我可以做更多。”
“我丈夫是那个精灵。”
“是他吗?看起来他把你和你的儿子照顾得不错。你们像猪一样白白胖胖的。把他们带进来吧。我真希望我的孙女能有这么一个人来照顾她。”
奥拉拒绝了金钱,她说她还没有到客人必须为她的热情好客付钱的地步。她说,只要有故事,有歌声,有一晚上的欢乐,就足够了。锅碗瓢盆都摆开了,恰到好处,她对它们了如指掌。一群人聚集在壁炉边,尽情欢乐,而暴风雨却在肆虐,猛烈地敲打着百叶窗和门,眼看就要把屋顶吹走了。
“告诉我,夫人,”奥拉悄悄对阿丽埃拉说,“他对你真的很好?他又黑又壮。”
“真的很好。”阿丽埃拉说,她的口气很严肃,眼睛却在笑。
“啊,那就好吧。他让我想起了我们的男爵,他又高又黑……哦,不像你的精灵那么黑。他带走了我的孙女卡萝,他对她不好。他……他伤害了她,我的夫人。她不敢逃跑。她能逃到哪儿去呢?”泪水涌上了奥拉的眼睛,顺着皱纹滑落脸颊。
当他们的女主人回到自己的房间睡下时,阿丽埃拉又重复了她被告知的话。
“让我们来拯救这个女孩吧,”比奇说,“我们快因为无所事事而腐烂了。”
“是啊!”希尔克和威洛立刻附和道。
马茨咆哮着表示同意。密斯和萨亚斯看起来也很感兴趣。
只是莫瑞林看起来有点犹豫。“我们无法纠正泰姆瑞尔的每一个错误。这位男爵为他的人民提供了一种庇护。如果他们更喜欢外面的世界,他们可以离开。”
“是啊,”密斯说,“他赶走了强盗,这样他就可以从容地抢夺民脂民膏了。”
“推翻他?只不过是让另一个人取代他。或者是把外面那些坏东西放进来,然后,这里的人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没有什么比这个肮脏的东西更糟了。”马茨说。
“有。”暴风雨似乎已经过去了。阿丽埃拉走到门口,抬头望着天空,云朵从东方的月亮上飞掠而过。一颗巨大的蓝色亮星挂在月亮附近。“今晚泽尼萨尔悬挂在泰姆瑞尔附近。莫瑞林?”
“如果明天天气不错,我想把她的屋顶修好,”她回到炉边时,他说。“这是我们至少能做的。其余的呢,阿丽埃拉?”
“她向我求助,在某种程度上,我……我想我在风中听到了泽尼萨尔的声音,在雨中感觉到他的手。”
“那么,夫人,你下命令就是了。”
阿丽埃拉沉默地点点头。她和莫瑞林蜷缩在壁炉的角落里,两人边说边笑。爱德华睡着了。早晨,他被派到屋顶上,帮助比奇和威洛安装新瓦。莫瑞林写了封信交给了马茨,要他把信送到男爵那里,约在晚饭时间到达城堡,然后按计划行事。
“为了那个女孩,你要向他挑战!”爱德华笑了。“但是他会应战吗?等我们一走,他不会又把她抓回去吗?”
“嗯。当他不让我进他的镇子的时候,你母亲就想邀请他到我们家去。”莫瑞林用他的密封圈在信上盖了章,递给马茨。
“哦。到你家还有一段很长的路,不是吗?”爱德华对似乎不会马上有救援行动感到有点失望,但他认为期望几个人拿下一座城堡也实在是不合理,即便有莫瑞林为伴。也许这些歌夸大了他们的本事。
莫瑞林咧嘴一笑,拨弄着爱德华的头发,叫他别再问下去了,到屋顶上去,留心他的母亲。莫瑞林和密斯则一起步行出发。阿丽埃拉说他们要去打猎。可他们甚至在晚饭时也没有回来。阿丽埃拉告诉爱德华不要担心,稍后就能见到他们了。
她向女主人告别时,太阳已经下山很久了。他们把所有的马都带走了,把它们留在城堡北墙附近的一片小树林里。阿丽埃拉问爱德华是否愿意和马一起等他们。爱德华问他们要去哪里。
“我们必须进入城堡,把奥拉的孙女救出来。不许问问题,爱德华。如果你要来,就跟我在一起,照我说的去做。你可以用漂浮术过河,我则必须游泳。一旦过去,我们就爬墙。一旦进去,就跟着我,尽量保持安静。”
爱德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母亲和其他同伴。他们六个人怎么可能攻下城堡呢?三女二男和一个小孩儿?墙上有卫兵,城堡里面还有更多。不过,他猜想马茨会在里面接应。可是莫瑞林和密斯在哪儿呢?
护城河里有可怕的东西。爱德华开始抗议,后来又改变了主意。萨亚斯首先滑入护城河。水花四溅,他发出“咝咝”声,然后,水面就平静了下来。阿丽埃拉也下了水。其他人则使用漂浮术。
“这是绳子,”比奇摸着墙壁说。有三根绳子。爱德华、比奇和萨亚斯先上去。阿丽埃拉、威洛和希尔克紧随其后。莫瑞林和密斯在上头等着。两个卫兵打着呼噜。
“怎么……”爱德华刚开口,就发现母亲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一名来自另一面墙的卫兵在喊话,爱德华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密斯叫了些东西回来,脚步声就消失了。
同伴们默默地走下楼梯,像影子一样穿过院子。通往城堡大门的路上没有守卫。通道里出奇地安静。他们在一扇气派的门前停了下来,紧贴着墙站在门边。他们能听到里面的声音。一声凄厉的哀号响起,然后又渐渐消失了。接着,莫瑞林吹了一段口哨,唱了首歌,打破了寂静。门开了,他们跑了进去,像索命的死神一般扑向了受惊的卫兵。
爱德华最后一个进来,手里拿着一龙牙。他刺伤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卫兵的侧身,比奇一拳打在他的头上,结果他的性命。马茨在里面,是他开的门。他的斧头砍开了一个卫兵的头,然后挥向里面的门。阿丽埃拉和威洛把外面那扇结实的门闩上了。莫瑞林的对手是个很年轻的男子。他看了一眼那个高大的黑暗精灵,便放下剑,跪倒在地,乞求宽恕。
莫瑞林厌恶地看着他,说:“替我问候泽尼萨尔,告诉他,木树之心的莫瑞林以他之名制裁了你。我可受不了你这样的人。”他割断了年轻卫兵的喉咙。血溅满了莫瑞林的皮衣。他的对手倒下了,发出可怕的响声。爱德华喉咙里冒出一股灼热的酸液,他用力咽了下去,把视线移开。
前厅里的卫兵已经被派去了,但门外的喊声和脚步声震耳欲聋,有人在砰砰地敲门。爱德华跟着他母亲进了内室,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赤裸的女孩儿如展翅的鹰一般被绑在一张巨大的床上,她的睁开了双眼。
同伴们给她松绑,阿丽埃拉抓住了她的肩膀。“孩子,是你祖母派我们来的。男爵在哪儿?”
女孩指了指书架,然后抱紧了阿丽埃拉。她个头不比爱德华大,看上去也不比爱德华年长多少。她的胸部才刚刚开始发育。她浑身是伤疤、血迹和紫黄色的瘀痕。阿丽埃拉把自己的斗篷披在女孩身上。比奇抱起她。密斯的手指在书架上摸索着,“咔哒”一声,一个部分滑到了一边。他小心地走过。其他人跟在后面,暗门也跟着关上了。
“我认为这只是一个螺栓孔,”密斯说,“但毫无疑问会有陷阱。”
“小心点,朋友,” 阿丽埃拉说,“不用着急。我想,男爵先生正打算带他即将离开的客人门进去,作为一个好主人,应该这样做。”
左边有一条狭窄的通道。密斯发射了一道光。地板上到处是骨头。人的骨头。小脑袋上的眼睛还瞪着。“我将以杀死他为乐。”莫瑞林说。
“不!”阿丽埃拉抗议道,“这是我的任务,应该由我来。”
莫瑞林转身面对她。“阿丽埃拉……”
“我要把他死在阿丽埃拉手里这件事用歌唱出来!我的王,我有权面对他。”
“把他交给我,我们就照你说的唱!他比你高大一倍。你想为权利而战吗?”小精灵俯在她身上,足足高出了一个头。
“如果我必须那么做。” 阿丽埃拉从他身边擦过,把盾牌搭在胳膊上,一边跑一边拔出短剑。莫瑞林想一把抓住她,但没抓住,他追了上去。他的身材妨碍了他通过那条低矮狭窄的通道。当他不顾一切地在墙之间穿行,身上的魔法护盾迸出着火花。
“来吧,你们两个。”密斯在前面喊道。“我可不保证会帮你救他。”
“莫瑞林。”爱德华气喘吁吁地跟在他身后。“你不会让她这么做的!”
“让她!你打算怎么阻止她?我愿意接受你的建议,但我不会亲自去和她争的。”他似乎半是生气,半是高兴。
“也许男爵现在已经走了。”
“不,他跟我们一起被关在这儿了。我们早些时候在另一边找到了出口,密斯设置了一个男爵无法打开的锁。”
“好吧,那就麻痹她。你可以背她走。”
“她激活了她的魔法盾牌,那能反射咒语和其他东西。我只会让自己瘫痪的,那就更不方便了。她会没事的。这是一个很好的盾牌。它会施展一种非常强大的保护魔法。是我自己设计的。”
“今晚你的锁出了点问题,男爵?”密斯的声音显然来自前方。他们走到一个更宽敞的地方,男爵正在那里徒劳地抓着一扇大门旁边的开关。“真是蹩脚。您需要再找一个铁匠。”
“他不会需要的。” 阿丽埃拉咆哮道。同伴们在她周围围成半圆形。男爵背对着门,摆出战斗姿势。他是个大块头,跟马茨一般大,拿着一把跟马茨手里一样大的斧头,穿着护胸甲和头盔。他指着莫瑞林说:
“九对一。你们这些黑色的魔鬼真是卑鄙。”莫瑞林站在队伍的最后,但男爵却把他当成了领袖。不知何故,人们通常会这么做。
“你更喜欢身体上的优势,不是吗?但我妻子想让你单独呆着。她似乎无法抗拒你的魅力。我也不能,我等不及你对我的邀请做出回应就来找你了。”
“我先杀了她,你们几个再杀了我?哈!这也许划得来。”他补充道,用冰冷的黑眼睛盯着阿丽埃拉。
阿里埃拉可怕地笑了笑。她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看上去容光焕发。“你打不倒这个女人的,男爵先生,但如果你动手,你就解脱了。今晚只有你是我的。以泽尼萨尔之名!就算他要杀我,我的鬼魂也不会放过他。”她听起来对这一对决颇为满意。爱德华却开始发抖。
“泽尼萨尔在上!”
男爵笑着说:“我不相信你,但她可以成为我收藏的最后一个女人。你对她感到厌烦了吗,精灵?”
“你是那么怕她,宁愿面对我吗?”在他内心深处,爱德华意识到精灵是对的。尽管男爵在虚张声势,他还是害怕阿丽埃拉的。爱德华没有跟其他人发誓。他紧紧地抓着他的魔杖,双脚似乎扎根在了地板上。
男爵又笑了起来,对着阿丽埃拉狠狠地打了一拳,但没打到她的盾牌上。当他意识到她被施了魔法保护时,他睁大了眼睛。阿丽埃拉跳到一边,割伤了他手臂。她动作敏捷,但他还有更多拳头等着她。如果她的护盾消失了……爱德华忍不住想。
但是他让自己保持一定程度的乐观,希望她的护盾能坚持住。而她则在他的四肢上留下了许多伤口。她把攻击的位置压得很低,试图让他的双腿失去行动力,让他更多地失血。她一直嘲笑着他的男子气概,说她要在他死前阉了他。一记重击把她打倒在地,她的盾牌闪了一下,不见了。
男爵举起斧头一劈,差点劈开了她的头颅。她的手臂向后一缩,她那短剑直刺敌人的眼睛。他扔下斧头,尖叫着跪倒在地,双手抓着脸。阿丽埃拉向前一步,将剑刺入他的大脑深处。尸体倒在地上,抽搐着。
“真实精彩,老婆!”
“我有一个大师级的教练,还有一个更好的武器师傅!”阿丽埃拉笑了,然后,向后仰着头,在胜利的气氛中一言不发,举起双臂,握紧拳头。
“那你干的!”莫瑞林紧紧抱着希尔克,大口地吻她。“那些绝妙的把戏就是你教的,希尔克。”
“麻烦你别再跟我的教练调情了,老公!”阿丽埃拉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那细长的金刚砂宝剑。
“我在调情吗?在你气血上涌全副武装的时候?我只是想谢谢她。下次见到她时,我还要亲她。”
“他真的死了吗?”卡萝在战斗中一直紧紧抓住比奇,看都不敢看。现在她敬畏地看着阿丽埃拉,爱德华认为这是恰当的字眼。爱德华也有同样的感觉,尽管那是一种近乎恐怖的感觉。
“已经死了,” 阿丽埃拉满意地看着仍在微微抽搐的尸体说。女孩走近他,跪在他旁边。她捡起一块石头,一遍又一遍地砸在脸上,抽泣着。当她完事儿后,萨亚斯对她施了一些治疗咒语。密斯打开了门。他们出来的地方离拴马的地方很近。
他们把女孩带回了她祖母的家,把她留在了那里,叮嘱她对任何胆敢骚扰她的人说,如果她受到伤害,泽尼萨尔的仆人就会回来的。那困惑的老妇人把她的孙女紧紧地抱在怀里。当她向他们告别时,她低声对阿丽埃拉说要好好照顾她的男人。
“哦,我知道,”阿里埃拉说。“我会的。”
* * * * * * * *
当他们停下来休息时,阿丽埃拉走到爱德华跟前跟他说话,但爱德华抗议说他太累了,只想睡觉。她说,如果儿子不需要她,她就可以去找那个需要她的男人。他们离开了火光环绕的地方。爱德华醒着躺在床上,听着他们微弱而压抑的声音。这很正常。起初,这使他很苦恼。“我睡不着,你太吵了,”一天晚上他抗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这引起了同伴们的笑声。“你就不能假装睡觉吗?”莫瑞林哀怨地问,“现在我知道为什么黑暗精灵很少有一个以上的孩子了。我不明白的是,人类是如何设法获得这么多的。”那天晚上,莫瑞林和阿丽埃拉回来躺在他身边,但在那之后,他也像其他人一样假装睡着了。
那声音太熟悉了,使他无法不去回想那一夜的历险情景,就好像它们真的又发生了一样。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魔族在进食,却无法阻止。他想,这是不公平的,但现在他开始明白莫瑞林的意思了,他喂饱了自己的丹德拉,却又和众神同行。比如泽尼萨尔。
莫瑞林带着阿丽埃拉回来了。他把她轻轻放下,然后在爱德华和她之间伸直身子。
“做女人一定很难,”他温柔地说,“只是看着她就知道她很难受。”
爱德华点点头。
“我已经问过她很多次了。”莫瑞林继续说,“她告诉我这有多难,但直到今晚我才明白。我知道她会赢。泽尼萨尔与她同在,而男爵只有他的魔族。但还是很难看出来。十次中,她尝试着施法九次。如果她错过了时机,盾牌还有更多的用途,他会在完全耗尽盾牌的魔能之前筋疲力尽。”
“我也一直在想……那个卫兵,你……他在向你求饶?”
“我知道。然而,他日复一日唯命是从。他终究是男爵的人。”
“大多数人都没有你强大。也许他的求饶是情不自禁的?”他为什么要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辩护?他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想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仿佛它们最终会以不同的方式呈现出来,不管结果是好是坏。
“仅仅是见证这样的邪恶也会腐蚀灵魂。如果有什么值得我宽恕他的,马茨就不会袖手旁观。对年轻人来说,情况更糟。我很抱歉让你度过了这样的一个夜晚。。”
“我的灵魂现在堕落了吗?”
“你和我们大家一样,能感觉到腐蚀,但你会痊愈的。”
“你现在能治愈我吗?”
“明白了。”莫瑞林把孩子抱在怀里,然后翻过身来,让爱德华躺在父母中间。阿丽埃拉搂着他,并没有真正醒来。她那女强人的气味和莫瑞林麝香似的黑色香料味混合在爱德华的鼻孔里。
“她很生气。”爱德华低声说。他想知道自己是否还会对她有同样的感觉,然而她的双臂仍然像以前一样安慰着他。也许莫瑞林也需要这样的安慰,而且她很明智地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她是一个女人。那种对另一个人的伤害会让她感同身受。”他说。
感同身受?那男孩看着他却不敢提出问题。
“你的生父不是怪物。但是她毕竟嫁给了一个不喜欢她的男人,她无法远离他。这在你的种族中是很平常的事,我想这并不会使你更容易忍受。”
“那么,她也有一个魔族?”爱德华伤心地问。
“你必须和她谈谈这件事。”
“这并不是一场真正公平的战斗,是她有护盾,而他没有。”
“孩子,公平竞争是为了竞技。你会在没有武器、魔咒和盔甲的情况下与狼或地狱犬战斗吗?我不会。”
“卡萝和奥拉会怎么样呢?既然男爵死了,其他人会怎么样呢?”
“我看起来像先知玛鲁克吗?我怎么知道?春天的时候我们可以在这里停一下,看看我们今晚烧掉的那块地种了什么。我可不愿留下来犁地。我有自己的田地要照料,听我说,我听起来像个诺德农民。挖矿和这个更像。”他打了个哈欠。
“其他人都不会考虑之后的事。你却会。”
“我是国王,我们就是这么做的。”
丹莫图书馆,安萨斯·瓦伦莛 译著

爱德华国王,第九章:幸运
爱德华跪在莫瑞林后面,靠在他的肩膀上,以便他能看到精灵拿着的牌。他坐在离火较远的地方,对一般人类的眼睛来说,他处于黑暗中。而莫瑞林是唯一一个允许爱德华看他手中牌的人。其他玩家,比奇、密斯和马茨则说爱德华给他们带来了坏运气。莫瑞林说这并不是运气的问题,而是他们的手反射在爱德华的脸上,只有那些有特殊眼睛的人才能看到那些图像。对于比奇和马茨来说,现在天太黑了,他们看不清爱德华,而莫拉琳又恰好挡住了密斯的视线。然而,自从爱德华在莫瑞林的身后占据一席之地以来,他面前的那堆硬币变得越来越少了。这一次他又被发到了一手好牌。爱德华看得出来。轮到马茨了。他正在深思熟虑。
“你冷得发抖,孩子,”莫瑞林说,“你没有暖和点的衣服吗?我们得给你找点东西。来,把我的披风穿上。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拿着牌。”他们往北去了更远的地方。寒风凛冽,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风更加刺骨了。爱德华挽着莫瑞林的胳膊,披上暖和的毛皮斗篷,紧靠在他身边坐下。
“我想我还是玩我手里的牌吧。”马茨最后说,他把一堆硬币塞进罐子,然后突然下定决心,又加了几枚。“到哪儿了?”
“把手放下,爱德华,我们玩完了。”
“可是没有比这更好的手牌了!”爱德华抗议。
“爱德华!”莫瑞林咆哮道。
“好吧,我怎么才能知道呢?”马茨不必亮出他的牌,除非它们匹配他的赌注匹配。
“通过观察。默默地。哦,很好。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做父亲很容易。”他把大部分的硬币都塞进了罐子里,与马茨的赌金对赌,爱德华放下了手。
“啊,”马茨说,“你不必这样做,我的朋友。我可以免费给这孩子看我的牌。”
“你这个卑鄙的诺德人,”莫拉琳厌恶地说,“如果你能打败我的话,放下你的牌,拿走我的钱。让我们看看我是不是那个需要学习如何玩这个游戏的人。”
“你不需要。”马茨咧嘴一笑,“除非你能接受我慷慨的提议,而不是侮辱我。”马茨放下那副完美的“女士”牌。
“那样的奚落算得上是一种侮辱。马茨,这手牌倒值得看一看。五个美丽的女士!你不可能天天都能看到她们几个在一起,她们不太喜欢互相结伴。”
“你怎么知道的?”爱德华的发问。
““啊,我已经说过了。”莫瑞林笑了笑,“有些事情你应该自己去学。这是游戏的一部分。但是要记住,如果别人握着更好的牌,那么再好的牌也一文不值。”
“我很抱歉。”爱德华悲伤地看着剩下的几个硬币。
“没关系。傻子才会在马茨的幸运之夜跟他打牌。他有幸运之神站在他的肩膀上,而我身边只有一个本应该躺在床上的逃跑的布莱顿王子。到最后,马茨会把钱从我身上全部拿走的。这样我们就能好好睡一觉了。”
“扫兴。”马茨有些恼火。“塞伊【译者注:Sai,即“幸运之神”】可不会每天晚上都来看我,我正要享受他的陪伴呢。”
“塞伊来了就走。马茨,你可不要太喜欢他了。”
“这一点谁能比我更清楚呢?别道歉了。我感谢你对我的关心,我的朋友。这并不是完全没有根据的,我注意到了这种诱惑。我知道塞伊的好意是多么靠不住,是多么反复无常。我只和我信任的朋友一起玩。”
“那么,晚安了。”莫瑞林和密斯去找那些已经睡着的人,留下了马茨、比奇和爱德华。通常,黑暗精灵的自然睡眠是白天5到6个小时,加上午夜后2到3个小时的小睡。现在他们在旅行,只在夜里睡觉,这对密斯和莫瑞林来说是很难适应的,他们得靠魔法才能睡着。他们一停下来过夜,爱德华就睡了一会儿,其他人则准备晚饭。结果,他现在完全清醒了。比奇打着哈欠。马茨似乎比其他人需要更少的睡眠。
“给我讲讲塞伊吧,马茨。我以前从未听说过他。我不知道有幸运之神。我还以为只是运气好呢。”
“因为你是布莱顿人,我能理解。布莱顿人喜欢按顺序被解释得清楚、合理的事情,一件事接着另一件事,你就会知道你所处的境地。大多数神都是这样的。他们制定规则,如果你遵守这些规则并向神致敬,为什么他或她不赐予你恩惠?你越是遵守他们的‘道’,越是敬拜神,你在神面前的地位就越高。这些规则并不总是容易遵守的,一个神的规则可能要求你违反另一个神的规则,但你得知道你该选那边站。哦,赛伊不是那样的。他不是魔族,但他确实有魔族的一面。有一件事你得知道,如果你太崇拜他,他反而会完全抛弃你。他们称之为‘赛伊的苦楚’。这是一种希望神永远在身边的压倒一切的渴望。我父亲深受其苦,可怜的人。这种疾病不仅仅是对神显灵的渴望。受苦的人需要不断地证明神给了他恩惠。所以他们不停地赌博。不是为了赢,因为他们赢钱以后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不停地赌下去,直到输为止。然后,他们会做他们必须做的事情,增加赌注,这样他们就可以再次加入到赌博中。
“哦,太可怕了。糟透了。因为这件事,我父亲把我卖给了奴隶主。后来他又卖掉了我的大姐。再然后,当他再次负债时,他在一个罕见的清醒时刻自杀了。那时他终于可以看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看到了他对自己的家人做了什么。因为我被卖掉的时候还是个孩子。我并不明白。我以为是由于我的某种过错,懒惰、愚蠢或不听话,我才被送走的,如果我是一个更好的儿子,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这是奥瑞尔之道。这是为了让孩子们尊重他们的父母并向他们学习,但是有些父母不值得尊重。我母亲说,这是他的一种病态。我不知道他应不应该为此受到责备,就像他得了红灾病或麻风病一样。我相信她,但有时我仍然觉得那是我的错。好吧,你可能会说那是坏运气。但赛伊把莫瑞林派来给我,那天真是幸运的一天。
“还有哪个神会心血来潮让一个人停止打另一个人?泰姆瑞尔的任何其他精灵都会厌恶地转过身去,或者停下来围观那些愚蠢的人类并嘲笑他们。但两个黑暗精灵小孩却选择对抗四个成年诺德人,而且他们都知道我罪有应得。我可能是小偷或杀人犯。我想我更像个小偷。可以说,我是偷了自己。”
“莫瑞林自己也说不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那天他很想打一架。但看到晨风土地上的奴隶主,他的情绪也没有丝毫波动。所以我说:是赛伊。莫瑞林是听了天命。
“赛伊的手放在你的肩上,这无疑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就像骑最好的马,就像爱本身。你和这个世界合二为一,一切都按你的方式进行,一切都站在你这边,而不是像生活中那样不断地挣扎。你不必聪明、英俊、善良或机智。一切都听你的。如果你做了什么傻事也没关系。因为这样做就是对的。幸运。有些人生来似乎是幸运的,有些人则是不幸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大多数人有时都会感到赛伊的存在。你能感觉到吗?”
爱德华摇了摇头。他不知道马茨在说什么。
“嗯,我想,这是一种贪婪,这是塞伊的苦楚。你看,只有这么多的好运气可以传播,如果有几个人都得到了,剩下的就没有了。就像今晚,我赢了最后一把,但其他人不得不输掉。有塞伊在,谁都赢不了。其他神不一定是这样。你还是不明白,是吗?你想听一个关于塞伊的故事吗?”
爱德华点点头。马茨是个好脾气的人,但通常都很沉默。爱德华认为他相当愚蠢。马茨玩牌时的好运气似乎使他话多了,现在爱德华看出他想的比说的多得多。
* * * * * * * *
很久很久以前,那时的人比现在少,狼比现在多,一个名叫约西亚的年轻寡妇住在如今的天际省的中部。她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不丑也不美。她有一头光滑的棕色头发,一双温暖的棕色眼睛,一个短短的鼻子,一张圆圆的脸,和她相称的身材。她是农民的独女。她十七岁时,父母被伤寒夺取了生命。不久,她嫁给了汤姆,一个年轻强壮的樵夫,性情开朗,目光炯炯有神。他很快就让她怀孕了,不过,那之后他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就在孩子出生前不久,他被当地的金匠杀了。金匠回家后,发现英俊的樵夫和妻子躺在床上,便在他的背上捅了一刀。
汤姆的死发生在“心脏节”【译者注:“Heart's Day”,也就是日晓月16日】。这名男婴是在四个月后的年中月出生的。两个邻居的女人来帮她接生,其中一个呆了几天。在那之后,她只能尽她所能地照顾孩子和小农场。
晨星月后的一个晚上,约西亚去小谷仓做杂务,把婴儿留在婴儿床上睡觉。风在呼啸。她不得不把斗篷紧紧地裹在身上。她挤牛奶、喂奶牛、喂猪和鸡。离开谷仓后,她走进了一场猛烈的暴风雪。风骤起,谷仓的门从她手里甩脱出去,砰的一声撞在谷仓的侧面上。她甚至看不见她的房子,它离大路不远,却离谷仓有一段距离,但她信心十足地朝它的方向走去。
她在这里住了一辈子,对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了如指掌,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猛烈和突然的暴风雪。她脚下已经积了两英寸的雪。她与风搏斗了一段时间,最后她意识到她一定是不知怎么从房子旁边走过了。她转过身去,试着循着自己的脚印往回走,心里盘算着,至少在动身之前,她可以在牲口棚里暖一暖身子。但是雪下得很大,她的脚印在她眼前消失了。她完全迷路了,而且很冷。
约西亚挣扎着往前走,希望能看到一些可以辨认的东西,如果不是房子或谷仓的话,就算是一块大石头,一棵树,或者一条路也好。她的手和脚又湿又麻。她穿得不多,现在寒冷已经钻入了骨头,她的眉毛和睫毛上都结了冰。
“蒂米!蒂——米——!”她喊着孩子的名字,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婴儿会醒过来,哭起来,这样她就能顺着孩子的声音找到方向。她站在那里听着,肺里大口大口地吸进冰冷的空气,但只有风的呼啸声。风,还是别的什么?一个灰色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黄色的眼睛盯着她。那一头大灰狼。
她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动。当她想到她的孩子无助地独自躺在屋里,而他的母亲却死在外面时,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死在离避难所一步之遥的地方,真倒霉!不走运。但她一直都很不幸,她是我所知的最不幸的女人。可能要过几天才有人会想到去看望她。她疲惫不堪,跪倒在地。狼坐在她面前,仰起头,发出可怕的嚎叫。
她冻僵的双手在雪地里乱抓,寻找石头或棍子,或者任何可以保护自己不受狼群伤害的东西。另一个黑影从旋转的白雪中显现出来。她惊慌地向后爬去。这一个也是灰色的,但高出了两条腿,披着灰色斗篷,戴着兜帽。它戴着手套的手伸向狼的头,拍了拍。她停止了尖叫。
“不用怕,小姑娘。我们不会伤害你。绝对不会。你是那孩子的母亲吗?”
她默默地点点头。他的声音深沉而亲切,清晰地夹杂在风的呼啸声中,
但她的目光转向他那可怕的同伴。
“不用害怕,”他重复道。“我的朋友格里兰会带我们回到安全的地方。除非你真想在这儿过夜。”他的手抓住她的手,把她拉了起来,她靠在他的胳膊上,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边。
当他们终于走到她家门前时,他说:“我在这儿待会儿,避避雪。我想你不介意吧?”
她怎么能拒绝呢?人也可以像狼一般凶狠,但即使是狼,他也不太可能接受“不”这个答案。“请……请进来。我忘了把水壶里还有水烧着,但我想它现在已经空了。”
“我敲了敲门,没人回应,我就进来了,发现婴儿独自睡着,水壶里的水都烧开了。我把水壶从炉子上拿开,没碰那孩子。我知道他母亲不会离得很远,所以就派格里兰去找。你很幸运,我总是给我周围的人带来好运。”
他掀开兜帽,她看见他个子高高的,脸色苍白,一头银发,还有一双银色的眼睛——一张年轻的脸。他的面容是严峻的,但他的银眼睛却是和善的,他的谈吐也很温和。“我的马今晚也需要躲躲。介意我给他搭个棚吗?”
他牵马的时候,她换下了湿衣服,做了一点晚饭:汤、面包、奶酪和榆木茶。她一边端出饭菜,一边恭恭敬敬地为少得可怜的食物道歉。
“为什么道歉呢?对我来说,这简直是一顿盛宴!”他笑了笑,饿着肚子坐了下来。格里兰躺在炉边,眼睛盯着主人,主人偶尔扔给他一点东西。“他昨天吃得很好,你的鸡运气不错,否则我就得从你这儿买一只了。”
“不,不,”她抗议道。“我欠你太多了,我很乐意与你分享我的一切。”这时婴儿动了一下,哭了起来,她把他抱起来,换了他的湿尿布,把他放在她的怀里。
“你丈夫呢,女士?”
她犹豫了一会儿——她闪过一个念头,不应该告诉这个陌生人她是多么孤单,多么缺乏保护——然后把实情告诉了他。
“这真是个悲哀的故事,”他说,“可他给你留下了一个漂亮的孩子,你在这儿似乎很舒服。”他环视了一下简陋的屋子,屋子的一头是婴儿床,上面盖着母亲做的被子,另一头是石头壁炉,中间是父亲做的桌椅。一架梯子通向阁楼,在那里她可以像孩子那样睡觉。突然间,这个简朴的房间对她来说就像一座宫殿。又暖和又干燥,还有食物,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也许你说得对,陌生人。毕竟我还算幸运。现在,请你谈谈你自己好吗?”
“在某些方面,我不如你幸运。我是一个流浪者,生来就是,我是个修补匠,尽管我能用双手处理更多事情。我从未结过婚,也没有孩子,除了我的马拉的车外,我从未有过家。我从来没有在一个地方待过很久。我的父母给我取名‘塞伊’,但大多数人都叫我‘幸运’。”
“那我就称你为‘幸运’,因为你对我来说确实是幸运。”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开始清理桌上的残羹剩饭。他把铜壶里的水倒进盆里,洗了洗,擦干了碗碟,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孩子吃饱了以后,他们就在炉前的地毯上和他一起玩,而他则给她讲他在旅途中遇到的一些奇怪而奇妙的地方和人。过了一两个小时,婴儿累了,脾气暴躁起来,她把他抱在膝上,唱歌给他听,直到他睡着。她把他放在婴儿床上,用兔皮布帘把他裹得暖暖的。
当她回到炉火旁时,幸运抓住她的手,握了一会儿,一句话也没说,然后他们拥抱在一起,贪婪地亲吻着。他们脱下衣服,没羞没臊地躺在一起,在闪烁的玫瑰色火光中互相欣赏着对方的身体。他喜欢她胸部、大腿、腹部和臀部的圆润,说她像苹果一样多汁。他那漂白了的瘦削的身体和柔软的头发同样使她着迷。她爱过汤姆,和他一起度过了许多愉快的时光,但和这个陌生人在一起时,她的感受却大不相同。
早上她在床上醒来,听到婴儿像往常一样在哭。幸运不在那里,她想她一定是做了一个栩栩如生的梦。然后,门开了又关了,他穿好衣服向她走来,示意她待在原地。他吻了吻她的嘴唇,然后把婴儿抱到她身边,站在那里看着他吮吸。“可惜的是,我们会忘记曾经的快乐。”
“可是我们还会记起那些快乐的,”她说,她觉得自己的脸因为大胆而涨红了。他一定认为她是个多么放荡的女人!
“确实,”他说着,把冰冷的手放在她滚烫的脸颊上。
风暴在夜里停止了,但路面上积雪很深,很明显,幸运要花上几天才能让马拉着车上路。那马车上鲜艳地绘着红色、蓝色、绿色和黄色的树叶、藤蔓和花朵。轮子是红色的,辐条是黄色的。它有一个帆布顶,也画了蓝色和白色的白云。约西亚很喜欢那辆马车,但它与幸运那沉静的灰色很不协调。
幸运为她做了些小活,修理工具、铰链和器皿。他又为她砍了一些木头,说如果她今年用不上,来年还可以用。他待了一个星期,路解冻了又结冰,布满了车辙,但适合出行。他们在晨光中互相看了看,他说,如果她还不对他感到厌倦,再呆一天,也许两天也无妨。她不会厌倦的。
又过了一个星期,幸运问她是否愿意和他一起离开。听到这个问题,她心里的小鹿乱撞,但她环顾她度过了一生的小屋,想到了她的土地、她的村庄和她的孩子,她说:“我不能走。我没有考虑过旅行,我也不想把我的孩子抚养成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痛苦在幸运苍白的脸上一闪而过,但他只是点点头,套上马具,和她吻别。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也模糊了那鲜艳的马车的颜色。
日晓月过得很慢,常常下雨,或是雨夹雪,但是一点也不像给她带来“幸运”的那场暴风雪。偶尔有人敲她的门,这使她的心怦怦直跳,但都是村民来买她卖的干草药。然后,在初种月的一个晚上,她听到了马车的嘎吱声。她一听那声音就明白了。她飞奔到门口,兴奋地扑到他的怀里。
“我不能留下来,”他说,“我只是路过……”这就是他们谈论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全部内容。
春天来了,西红花在雪中探出头来。幸运用铲子把她的花园打扫干净。好奇的邻居们都来拜访他,但除了她所知道的以外,他们并没有发现更多关于他的事情。她卖给他们鸡蛋——她的鸡生得很好——还有一些干草药和一种灵丹妙药,这些都是她从祖母的处方中提炼出来的,是用来治疗头痛和风湿的。尽管他们对幸运心怀疑虑,但还是雇他做零工。
幸运继续来来去去,从不说要去何地或者何时会回来,但他很少离开几天以上。他没有说过爱的话语,但确实深深地爱着她。约西亚圆圆的肚子越来越圆,她给蒂米断奶,让她喝牛奶。幸运的旅程则变得更短,更少了。周围都是一片欣欣向荣,即使是最年长的人也想不起更好的收成。在炉火月中,诞生了一个美丽的女婴,她满头银发,但眼睛却是矢车菊蓝。幸运抱着他的孩子,喜悦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似乎被一团白色的火焰包裹着。
丹莫图书馆,安萨斯·瓦伦莛 译著

爱德华国王,第十章:约西亚与“幸运”(第二部分)
马茨继续讲述他的约西亚与“幸运”的故事。
* * * * * * * *
二十年过去了。他们有了更多的孩子。蒂米娶了一个新娘。这片土地欣欣向荣。很少有人去世,所以现在有很多人,森林的大部分地方被开垦成了农田。其他人则成为士兵或水手。他们不管是航行还是战斗都很顺利,他们常常带着战利品回家。人们说,诸神与他们同在,因为他们是善良的、值得尊敬的人。现在,天际在天赋异禀的弗拉奇国王领导下统一了起来。弗拉奇国王是传奇的伊斯格拉莫的传人哈拉尔德王最高贵的次子。因此,约西亚的国王也就是成了天际的至高王。在弗拉奇的领导下,诺德人的势力扩展到晨风和高岩,征服了一些狡猾的黑暗精灵和孱弱迷信的布莱顿人。
约西亚和幸运开了一家店,并为他们的家人建了一座漂亮的大房子。一天晚上,约西亚独自醒来,听到大厅里有声音。她离开床,蹑手蹑脚地去看。声音听起来很愤怒!幸运穿着睡衣站在那里,过去的几年几乎没有改变他。他看上去并没有变老,但他变得更瘦、更苍白,而且不知怎么地,他也不那么结实了。和他站在一起的一个是身材高大的妇人,黑头发,穿着一件漂亮的蓝色长袍,另一位是身穿黑色盔甲的骑士,手里拿着一把黑剑,还有一位漂亮的金发碧眼的男子,身穿绿衣,手里握着一把弓。两个精灵也在那里,一个白皮肤,一个金皮肤,一个拿着竖琴,另一个拿着鲁特琴。精灵们已经好多年没有出现在天际了!沉默质朴的幸运怎么会认识这些大人物?
“你就这样遵守和我们的约定吗?我们不是把规矩讲清楚了吗?”
那个女人冲着幸运大喊大叫,幸运只是咕哝道:“玛拉女士,我没有意识到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我只呆了几天,然后又呆了几天。我还有了孩子,约西亚需要我。我认为没有害处。事情似乎对每个人都很顺利。其实也并没有过多久。没有我,泰姆瑞尔也可以发展得很好。”幸运柔声细语,但他的表情却很坚定,约西亚知道他有多固执。
“‘每个人’!布莱顿人呢?黑暗精灵呢?还有木精灵。还有冰精灵【译者注:即伐莫,雪精灵】我还什么也没说呢。他们都不见了,永远地不见了。”
“这些人很害羞……我试过了。”幸运支支吾吾“我做了尝试过了。冰精灵很难找,而当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并不友好。”
“是不是所有的精灵都要步他们的后尘,还有布莱顿人或是其他种族?”
“我会去,会去的。但是高岩和晨风离这里太远。我怎么能离开我的孩子?我当然有权要孩子,还有女人……”
“你可以像我一样把事情安排妥当,”穿绿衣服的护林员说。“现在太晚了。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们信任你。这是一个简单的任务——看来我们还是应该看着他。”最后这句话是对黑骑士说的。
“我确实看着他,”骑士厉声说道,挥舞着他的剑,约西亚现在看到的其实是他手臂的一部分。“可是我一个人什么也干不了!在晨风或高岩我几乎没有多少信众。我一意识到这一点,我就知道我必须找到你们其他人,我一个人做不了什么事。我做了我能做的。他们现在已经罢工不干了,可是损坏的地方必须修理,造成损坏的人也必须修理,修补匠!这并不容易。我想,在今后的几百年里,你将不得不远离天际的人。完全地回避。”
“不!我的埃本纳姆大人,不要!”哭声从拉基的心里扭了出来。“我做不到。我恳求你。别再要求我了……让我留点私心吧!为什么我必须把一切都给别人?我受够了!你承诺给我一种生活,但你给我的是那无尽的流浪,却不是一种生活!”黑骑士埃本纳姆怒视着幸运。
“我们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民族,”木精灵吟游诗人用他悦耳的声音说道,“然而,泽尼萨尔无可违逆。如果他决定与你为敌,其他的精灵之神将与他并肩作战!如果神发动战争,泰姆瑞尔本身就可能会被毁灭。到时,你会发现魔族会和你站在一起,他们喜欢混乱。但我想你会发现,如果你再公然反抗,即使是斯普林希德、埃本纳姆和玛拉也不会为你而战。”
“叶菲尔还是实话实说。我的朋友,我们之间不要谈论战争。我们祝你们全家平安。我们对所发生的事深感遗憾,并将努力改正错误。我为我们的长期缺席感到抱歉,但这是必要的。瑞恩和我需要……恩泽其他地方。”玛拉说,“即使是神或女神,也不可能同时出现在每一个地方。”
“至于你,塞伊,”她转向幸运说,“我将允许你每年有一天晚上和你的女人和孩子在一起。但不是在肉体上。我知道,那诱惑对你来说太大了。让你长时间地拥有肉体真是个错误。我向你们道歉。现在,你去告别——你们散了吧。”
骑士和护林员消失了,但精灵们留下来了。那个金皮肤的对玛拉说:“玛拉夫人,你要更仔细地观察你的新同胞。我们是一个有耐心的民族,对其他有感情的种族都很友善,但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这是警告。”然后,精灵们也走了。
幸运跪倒在地上,抓住玛拉的长袍,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女士,等等!我恳求你。我是不是再也感受不到了?永远?我无法忍受。你们其他人有时也会变成凡人。我还不如顺理成章地死去,就像其他人一样。”他痛苦地补充道。
玛拉皱着眉头思索着:“别人为你偷走的生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们的灵魂无法安息,他们也会要求回报。然而……好吧。如果你愿意努力去修复你所造成的伤害,那么你就有能在某些时候,可能会以肉体的形式出现。但不会以人的形式出现。狼形将属于你,以回报你对格里兰的仁慈。”
她走了,留下幸运独自站着,光着脚。约西亚跑过去抱住他……噢,他是多么瘦、多么冷啊!
“发生了什么事,亲爱的?他们是谁?这是什么意思?哦,别离开我们!”
“我必须走了,”他说着,浑身颤抖,“我待得太久了。我最亲爱的,我是‘幸运’本身。我生来就有这种能力,虽然我曾和你一样是凡人。我曾是我主人的士兵。我在第一场战斗中就被杀了,即使我们赢得了这场战争。我曾经给别人带来好运,却从来没有给自己带来过,从来没有。埃本纳姆出现在我面前,说我有一个有趣的天赋,并提出如果我愿意传播我的好运气,我将永生不朽。”
“他说诸神操劳过度,只顾眼前的事,老是为该发生的事争吵不休。他认为我可以用我与生俱来的天赋来平衡万物。我当时很年轻,只想求生,不想死,所以我同意了,而埃本纳姆说我可以保留我的身体一段时间。我不会变老或死去,但我会慢慢地凋零,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现在快八十岁了。我照他的话做了很多年。然后我遇到了你,发现我自己被你的需要困住了,我想。我是你的‘幸运’,你知道,是你需要的好运气。事实上,我也需要你,我最亲爱的。”
“然而,当我留在这里的时候,我的好运就像涟漪一样扩散开来,中心最强烈,边缘最微弱。而到了晨风、高岩和南方的荒野里,好运气就消失了,于是,那里的人们不是死了就是被奴役着。与此同时,我也给那些和我一起生活过的诺德人带来了好运,所以木精灵逃了,冰精灵死了。现在,我得走了,我得给他们带去好运,让他们重新获得平衡,事情本该如此。”
他走到熟睡的孩子们的房间,吻了他们,眼泪落在他们身上。然后他说:“每年,我都会有一个夜晚能和你在一起,尽管你看不到我。但你会感觉到我的存在,亲爱的。爱情和婚姻对我来说永远是无稽之谈……你要知道我爱你的,没有凡人或神灵可以比得上我的爱。”他吻了她最后一次,最后,离开了。
* * * * * * * *
马茨终于说完了。火堆已烧成了灰烬。爱德华深吸了一口气。
“那是个故事,”爱德华说。“还是真事?”
“你是在说我祖母撒谎吗?我知道她在冬天的晚上常会留下一些食物和一碗牛奶。‘为了狼,’她说。我们诺德人认为攻击狼是非常不吉利的,除非它先攻击你。因为它可能是塞伊!”
“我祖母说这个故事是她的曾祖母讲的,她的曾祖母就是约西亚。这是她说的,也许是她的曾曾祖母。我可能搞混了。不管怎么说,故事就发生在天才国王弗拉奇统治时期,就像我说的,当时诺德人入侵了晨风和高岩。塞伊花了150年的时间才把事情重新安排好,他需要很多帮助。包括莫瑞林的兄弟和父亲。黑暗精灵和布莱顿人很幸运地夺回了他们的土地,你知道,对天际的人来说,这是一段艰难的时期,尽管一旦你的运气像他们一样好起来,就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真正完全耗尽。他说,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从那以后,他一直在到处传播幸运。否则,人们就会变得傲慢,开始认为自己有权比别人得到更多。他信守了诺言。你看,我是他的后代,每年我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就像今晚。”
“我以为成为神就意味着你可以为所欲为。”爱德华说。
“嗯,你看,他们当然可以。塞伊有一段时间是这么做的,但他与其他众神作对不会有好结果。看来,成为神是有规则的,就像有规则区分男人和男孩一样。”
“那么谁制定规则呢?”爱德华问。
马茨笑了:“这个问题最好还是留给大法师吧。对我来说太深奥了!我不知道你怎么样,但我要去喝一杯了。说了这么多话,我都快渴死了,然后把密斯叫醒,我自己就可以睡了。”
“马茨,有人告诉我,莫瑞林的父亲和哥哥们都是强盗,而诺德人才是他们所占领土地的真正主人。黑暗精灵从地下冒出来,出于卑鄙的目的和利益而掠夺。”
“莫瑞林的父亲克洛宁(Kronin)和他的兄弟们,库西斯(Cruethys)和埃芬(Ephen),在诺德人把他们赶出木树之心之后,发起了突袭。游击战可不漂亮,但跟失去家园相比就不算什么了。人类对那个时代的记忆已经褪色,但仍有相当数量的黑暗精灵从那个时代活到现在。其中之一是莫瑞林的姑妈约里斯(Yoriss),她统治着克拉格穆尔(Kragenmoor)。哦,还有一些黑暗精灵,在黑光城的边境地带,他们只是小偷和绑匪,毫无疑问。他们会埋伏在山洞里,偷袭天际东部的农场和村庄。但莫瑞林的家人与他们毫无瓜葛,至少在他们在晨风重获自己的土地后是如此。莫瑞林厌恶他们的所作所为。如果可能的话,他会阻止他们的。”马茨叹了口气。
“他为什么不能?”
马茨打了个哈欠。“这是政治和权力的问题,孩子。你如果亲自问他这个问题,只要问一次,你就可能会得到比你想要的更多的答案。至于我,我要去睡觉了。晚安。”
丹莫图书馆,安萨斯·瓦伦莛 译著

爱德华国王,第十一章
他们在一个名叫“乌鸦泉”的小村庄里,住了一晚,虽然简陋,但很舒适。第二天早上,他们继续向东旅行,穿过起伏的山峦,向天际与落锤的边界进发。接下来的两个晚上,他们在初夏晴朗的天空下宿营。第三天早上,他们又继续赶路,莫瑞林告诉大家留意路北面的斜坡,寻找一个通向西南面的高地的凹口。不久之后,大家几乎同时发现了它,当时他们的队伍绕过了一块露出地面的岩石。
希尔克和比奇走在前面,寻找合适的路线以及晚上的宿营地。黄昏时分,他们已经走过了大半草场,但次日早上还要面对一些艰难的攀登。他们一致认为又该宿营了,但次日中午可能会有一段令人愉快的野餐时光。
到了第二天中午,也就是年中月5日,同伴们已经躺在龙村的草坡上了,旁边是阿卡托什和另一条龙。这第二条龙比阿卡托什小,似乎是一条雌性龙,尽管阿卡托什刚刚以其特征介绍这条龙为“德布吉”(Debudjen)——仅此而已,没有进一步的解释。两条龙在享用它们的大餐时,很有礼貌地与这些凡人交谈,不过德布吉后来飞走了,优雅地在空中盘旋之后,俯冲下来,扑向远处的草地上的一头公牛。
阿卡多什一直在观察爱德华对此的反应,他问道:“爱德华,你为什么要退缩?德布吉最近没吃过什么东西,表现得和你刚才一样。”
爱德华微微一笑,回答道:“我不认为我们的饭菜有那么暴力的天性。”
阿卡托什回以微笑,但随后做出了回应。“这是一个很好的提醒,我们只是相似,而不是相同。”
爱德华停顿了一下,眯起眼睛看着午后的阳光,然后转向金色的龙:“阿卡托什,你为什么选择这个地方作为你的村庄?”
“嗯,山对我们来说够高的了,但是平坦的地势才适合养牛或养鹿,我们所有龙都有理由选择这里。这里有足够的空间供人类建造他们的农场,让他们放牧,精灵们则会在悬崖边茂密的树林里过得很舒服。周围悬崖上的坑洞为我们提供了进入巢穴的通道,我们将巢置于采矿隧道系统中。总而言之,这是一个理想的实验场所,可供那么多族群的生物居住。它还向西南方向开放,为较小的生物提供温暖的庇护,让它们得以抵御寒冷月份的恶劣天气。”
爱德华回答说:“对于我来说,我很难适应这样的村庄,因为没有一些集中在中心的建筑。但也许这些建筑将来会被造起来,至少,是一些用于会议和社交的建筑。而且,我想还应该可以看到美丽的日落之类的。”
龙又笑了,回答道:“是啊,但我是唯一对这个地方感兴趣的龙,我们选择这个地方不是出于合理的考虑。”然后,龙又若有所思地说:“我希望我能拼凑出一些词语来描述它们。我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但是结果却不是……非常令人满意。”龙用更加干脆的语气说:“顺便提一句,我们确实打算为人类种族建立一个大厅,以及一些用于易货和其他商品交换的商店。”
莫瑞林溜达了几步,坐了下来,他问道:“阿卡托什,究竟是什么驱使你去做这个疯狂的实验的?”
巨龙沉思了一会,然后回答道:“正如我一直在分析的习惯,在这种情况下,有人可能会说是源于龙的行为史。显然,我们与这些新奥瑞尔神漫长的抗争是徒劳的,但我们花了很多代的时间才意识到并接受这一点。然后,我们的下一个模式是孤立我们自己,甚至彼此隔离,并抵抗来自任何所有生物的侵袭。当然,唯一的例外是我们之间的交配和繁殖。不过,除了那项活动外,我们一直为我们宝贵的隐私而战。除了因为我们可能是一个特别顽固的种族之外,实际上没有什么好的理由。”
爱德华说:“那么,在原因消失很久之后,你仍然保持着这一种行为模式?”
阿卡托什看起来有点尴尬。他生硬地说:“我觉得我刚才就是这么说的。我们并不是唯一受此影响的有意识的种族。”
爱德华说:“大法师告诉我,很多行为都是与生俱来的。”
莫瑞林朝他笑了笑:“对于那些寿命长的物种来说,天生的行为模式是一个特别的问题,它们会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慢慢改变。我们精灵比你们这些短命的人类遭受的痛苦还要多,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喜欢保持事物本来的样子,尽管生命是变化的,完全抗拒它就是死亡。龙的寿命远比精灵长得多,因此,它们的繁殖速度更慢。不过,谁又能说在一个社会环境中所发生的变化不会对龙的行为产生或好或坏的影响呢?”
这时,阿丽埃拉已经加入了谈话,她说:“魔族一定对龙的行为很满意。”
阿卡托什回答道:“也许是这样,但是我向我们的女王提出了更多的建议,因为在我看来,作为一个种族,我们已经陷入了停滞,我们需要打破这个外壳来让自己振作起来。她不太同意我的看法,但也许是因为我的声望,她让我去尝试一下。”
这时,所有的同伴都坐在听得见的范围内,马茨问道:“你得到女王的许可了吗?各种族之间有过许多困难吗?”
“在这种情况下,‘许可’并不十分准确,马茨,因为我们就这样的族类,所以我不得不把这件事告诉她,好让她知道。例如,其他龙经常带着潜在的军事情报来找我,遵循着同样的准备哲学。”
马茨笑着说:“你是说‘以防万一’,对吗?但是这些精灵和人类怎么办呢?”
“啊,我们的人形领主和女士确实为不同的外表和习俗的族群树立了宽容和尊重的典范。我应该感谢莫瑞林出借他的铁匠和矿工,他们非常慷慨地与布莱顿人分享他们的知识和技能——也就是被我和我的年轻朋友爱德华说服,尝试定居于此的布莱顿人。根据我的经验,布莱顿人,很多布莱顿人,几乎愿意做任何事情,只要是有利可图的,他们可以从中获得技能和知识。诺德人对个人荣誉的渴望使这里生产的秘银盔甲和武器非常有价值。那真是天才的主意,阿丽埃拉还坚持要我们卖给贵族,而钻洞打开了新的隧道满足了我们龙的……需要。”阿卡托什狡猾地笑了笑。关于龙到底需要什么,他三缄其口。“比奇和威洛让他们的族人知道,木精灵在这里是受欢迎的,所以那些长久以来怀念他们古老高岩家园的人又回到了这些山丘上。”
“我很幸运,我现在是一个公爵,因此有资格穿着和携带秘银。要是我能买得起一两件就好了!如果买不起,我就退休。”马茨说。
“如果你退休了,你就不需要秘银了。”莫瑞林指出。
“我的儿子和女儿呢?你以为我会替他们向你求情吗?”垫愤慨地说,“我承认,我的膝盖和吐息可能已不如往昔了。事实上,我有点想留在这里,现在我就在这里,但我仍然可以挥动我的斧头!”
密斯大笑着说:“诺德人不会算数。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追求荣耀,而不是利润。荣耀是不可能被一一列举的。马茨,如果你有三十九岁,对我来说你最多才不过十岁。”
“那么,这些对那些既不会挖矿又不会铸造的人有什么好处呢?”马茨坚持着说,没有理睬他的老朋友。“我想很多人会害怕生活在如此……可怕的生物身边。”马茨说到最后,狡黠地笑了笑。
“嗯,另一方面,‘可怕的生物’的存在意味着他们肯定受到了很好的保护。这片土地肥沃得出奇,所以庄稼似乎长得很好,虽然他们为我们提供了肉,但我们为他们每个群落都分配了五分之一的牲畜,供他们自己食用。我们还发现了我长期以来一直怀疑的问题——当这三组种族结合在一起时,它们的战斗力要比单独考虑时的总和强得多——也就是说,每个种族都掩盖或消除了其他种族的弱点。至少在很短的时间内,当地的地精数量确实大幅减少了。”
“是啊,”爱德华答道,“莫瑞林在晨风也证明了这一点。”
“在莫瑞林的朋友们的一点帮助下。”莫瑞林说,“我收获了赞美,但事实上,我比他们赞美的标准高不了多少——有时我觉得自己更像是他们设定的目标!”
这句话引起一阵笑声。爱德华坚持道:“有你和其他人在这里,阿卡托什,我觉得我的边界得到了很好的保护——如果天际省方面再次感到有必要将边界向西移动的话。”
阿丽埃拉问:“说服其他龙搬到这里来容易吗?”
“实际上,最困难的部分是把我们的储藏室搬到新地方去,”阿卡托什懒懒地笑了笑,回答说,“不过,一旦人们知道我们不需要我们积累的金属、宝石和首饰时,一切就顺利多了。”但接着龙更严肃地说:“本质上,我必须亲自接近每一条龙,说服它们相信这个想法是有价值的。再一次,当我说服了一些我们特别独立的个体之后,事情就顺利多了。然而,我们只有九条龙住在这个地方,而且,事实上真的只能再容纳两三条龙。我们得看看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阿丽埃拉注意到了这一点,说:“我认为现在的神灵们可能都会看好龙的所作所为。”
“也许是这样的,阿丽埃拉,但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另外,他们还是会记得并怨恨我们长期以来与他们作对。”
比奇恭敬地问:“可是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
阿卡托什叹了口气,然后回答道:“我担心我们永远无法做出决定,因为每个种族在这方面都有自己的看法。或许,最初的建设阶段完成之后,我们将有更多的机会来思考这些问题。”
比奇接着说:“这似乎不对,每一个地方都应该有名字,不是吗?”
威洛咯咯地笑了,然后说:“也许对我们来说是这样,但谁知道龙是怎么想的呢?我敢肯定,除了取名的具体细节外,人类和精灵还会为这个名字的风格争论不休。”
莫瑞林戏剧性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当然不是在暗示精灵也会很固执吧?”于是大家的讨论变成了一阵哄堂大笑。
过了一会儿,阿卡托什说:“我喜欢‘第22节’这个名字。”
比奇盯着他,说:“阿卡托什,我明白你在诗歌上的困难是什么意思了。如果你同意我坦率的意见,这是我听过的最难听的村名了。”
阿卡多什激动地叹了口气,然后赶紧为自己如此轻率地对待比奇表示歉意——凡人见到龙的叹息可不是件愉快的事,有时实际上是危险的。“于是你就明白我所说的差异是什么意思了。对我来说,这是非常有意义的,也是最合适的。‘第16节’这个名字更好吗?如果不呢?是‘节’这个词让你纠结吗?‘堡’、‘国’、‘峡谷’、‘要塞’这几个词又能有什么不同?”
爱德华说:“但是,阿卡托什,名字应该是有意义的。至少人类是这么认为的。如果你打算把这个地方命名为‘22节’,那你应该先有其他的‘21节’。”
“是吗?”阿卡托什说,“为什么呢?难道不是所有的数字都一样有效吗?它们能很好地区分一个地方和另一个地方。例如,可能有许多‘绿色山谷’。我自己就知道有四个这样的村子。‘22’这个数字确实吸引了我……审美上的一些‘感觉’——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他神秘地笑着。
莫瑞林说:“我认为阿卡托什大人正在享受所谓的‘内部笑话’。我是不是太鲁莽了,以至于教一条龙礼仪?”
希尔克说:“谁会指责莫瑞林鲁莽呢?”
过了一会儿,爱德华问阿卡托什:“你觉得我们可以玩一两个对战游戏吗?我带来了棋盘和棋子。”
莫瑞林打断了他的话:“恐怕阿卡托什和我今晚必须讨论一些事情——而且,不管怎样,你只会再输一次。” 他带着亲切的微笑补充道。
爱德华答道:“但我可以打败其他人。阿卡托什,我能和你一起赢吗?”
“不,爱德华,你不能。”阿卡托什被爱德华惊讶的表情弄糊涂了,接着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阿卡托什,你这样可不太厚道。但为什么我永远赢不了呢?”
“因为我玩的时间比你爱德华长得多,在你出生之前就开始了。只要我继续玩,你就追不上我了。此外,这个游戏正是我开始认为的‘有界问题’,这类问题是最容易处理的。”
“你说的‘有界问题’是什么意思,阿卡托什?”马茨问。
“这是一个行动和结果可能性都有限的问题,马茨。棋盘上只有81个方块,每一方只有27个棋子,每个棋子都以特定的方式移动,依此类推。”
“但是下棋就像一场真正的战斗,不是吗?”萨亚斯问。
“不,这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思考如何进行战斗的练习——但是我的精灵弓箭手从来不会感到疲惫或意志消沉,而我的法师总是做我想做的。这种事情在真正的战斗中是很少发生的。”
莫瑞林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假装狡猾地问道:“那么‘无界问题’的例子是什么呢?”
“当然是一场真正的战斗……但对我来说,诗歌也是一个无界的问题。”
“但是任何一首诗都可以被分析,阿卡托什。” 阿丽埃拉漫不经心地说。
“当然——但得在它写完之后。我无法定义,也无法约束文字的排列组合,尽管……也就是创造诗歌的行为。如果我开始写诗……有那么多的可能性。”接着,龙又表情冷漠地说,“我从来没有超过第一行,因为我总觉得我可以把我所有想象到的东西放在开头……”
丹莫图书馆,安萨斯·瓦伦莛 译著

爱德华国王,第十二章
巨龙停顿了一下,于是,爱德华打断了他的话:“我和妈妈最近一直在讨论神的本性,阿卡托什,她认为写诗是一种神圣的活动。你怎么看这个想法?”
“爱德华,我不太确定人们能把什么都归功于神。当然,它们是‘无界问题’的另一个例子,不过它们的特征我们不是很了解。”
“但是,对于任何一个神的存在,人们肯定能确定一些事情吧?”
阿卡托什回答说:“我认为目前我们还做不到,他们不像魔族,在他们生来就有一种天性。也就是说,魔族的能力是他们固有的,而不是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任何变化的结果。”
威洛打断道:“阿卡托什,我们可以确定神有一些基本的特征,不是吗?”
爱德华补充道:“当然,阿卡托什——他们是强大的存在,他们可以做出我们无法理解的事情。这本身就说明了他们的不同。”
阿卡托什点了点头,回答道:“我理解你的观点,但是对于我们南部土地上泰姆瑞尔的一个农业社区来说,这也可以描述他们如何看待我。也许这是因为现在很少看到龙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是神……也不意味着我不是神。”
威洛咯咯地笑着说:“你当然不是神,阿卡托什。”爱德华笑着点头表示同意。
阿卡托什回答说:“你怎么知道的,威洛?我能理解你会猜测我不是神,尤其是因为我是条龙。”他咧嘴一笑,接着说,“但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神呢?”
爱德华冷嘲热讽地回答:“好吧,不管怎么说,我知道我也不是神。我当然从来没有见过你做任何神圣的事,阿卡托什——你似乎也没有任何崇拜者。”
同伴们都笑着表示同意,但是阿卡托什却说:“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没有崇拜者,也不意味着我不能做任何敬虔的事情——这只是意味着你没有看到这些。我还不确定男神和女神是否需要崇拜者来维持他们的存在。就像我说的,我可以施魔法,对很多泰姆瑞尔人来说,这就像‘神圣的事’。”
“但是神必须有崇拜者,阿卡托什,”阿丽埃拉说,“这就是他们如何得到他们的……食物,或者任何能让他们继续生存下去的东西……是神圣的。丈夫,关于这个问题你必须知道得更多。毕竟,你把你哥哥埃芬当作了神。”
“我可没有做这种事!”莫瑞林带着些许义愤回应道,“他的神性只存在于他和敬畏他的人中间,我不过是其中之一。我确实创立的一个寺庙教团,为了纪念他。任何一个有能力的人都可以为任何人做同样的事情,无论他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仅仅这样是不够的。也许有点用——能让事情顺利进行,但我觉得没必要。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用,但如果你想听听我的意见——”他礼貌地停顿了一下,以确认那确实是在征求意见,就像精灵的礼节要求的那样,如果有人要详细地发表意见的话。
他继续说道:“人的灵魂或本质,或任何不随肉体死亡的部分,一定有某种神圣的东西。我不知道这种能力是与生俱来的或是其他……不管灵魂和身体是否结合了一辈子,或者伟大的行为和慷慨是否会孕育它,是否扩大了灵魂并改变了它。我们都会随着每一天的流逝、每一次呼吸而改变和成长,有些人会比其他人成长得更快。除此之外,生命还意味着什么?”
他没有停下来等着回答,可能是怕自己会得到回答。“在其他情况下,神似乎来自一个地方,一座山,或一处泉水,或一片森林,或联合在一起的多个地方,就像泰姆瑞尔本身。就像人有灵魂一样,有些地方比其他地方更伟大。这个地方可能会产生一个神或一个魔族——或者,可能已经有一个或多个。我想,随着它的变化,它的神和魔族也在变化。也许他们可以选择抵制这种改变,或者顺应它,如果他们愿意的话。”
他疑惑地看着阿卡托什。他说龙已经不再与新神战斗了,但他会去崇拜新神吗?“这是在问神从何而来,不过,源头不是自然。关于这一点,我知道的和你们其他人一样少,也许更少,因为这个问题并没有真正引起我的兴趣。众神,我对他们的崇拜对我自己有好处。这就足够了。”
阿卡托什没有立即回应,阿丽埃拉拒绝分心:“但是假设这样一个教会成立了,崇拜者供奉了一个渺小卑鄙的灵魂。那灵魂岂不成了神吗?”
“我想,如果一个人有足够的决心,有足够的财力,在没有精神支持的情况下,付钱给礼拜者去举行仪式,那是可以做到的。也许这就是小而刻薄的神的由来,老婆。或者魔族?也许我会给你一个祭礼,看看会发生什么。”
“你是说我的灵魂渺小而卑鄙吗?”阿丽埃拉瞪着他。
“只是相对来说——你总不会把自己当成女神吧?不过,你也可以做一个魔族。这个实验可能有点太冒险了。我可以为你哀悼一两个世纪吗?”
“嗯,我会考虑的。你呢?你已经做了足够多的事来获得神性,当然……不过,如果你打算多生几个这样的孩子,你可能活不过我。”
“我命中注定是拉希姆,不过是死是活。这是一种神性,但又是一种什么神性呢!不要嫉妒我的长寿。想想我注定要在黑暗的木树之心议院里听着永恒的争论……难怪二十年前死去的拉希姆把这个烂摊子交给了活着的人,结果我的兄弟和母亲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死去的拉希姆一定是喜欢一个半世纪的喘息,那时诺德人正占领着木树之心。”
“但你哥哥埃芬也被杀了,还有你哥哥库西斯王。埃芬不是拉希姆,他是你母亲的儿子,却不是你父亲的,如果我把故事讲清楚的话——这就是他拥有自己神殿的原因。”爱德华说,“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杀他呢?我觉得这个故事听起来很有魔族的意味。”
“你会让我向你证明神的行为是正确的,是吗?我认为他们是为了我们无法知晓的目的而行动的,把正义和不正义的人一起杀死——我并不想给我的任何亲属贴上这样的标签——不完全是。我们只看到手段——我们怎么能判断呢?神也面临选择,我不认为他们的权力至高无上。有时他们可以像任何法师一样号令自然法则,但他们,就像法师一样,最终会受到自然的束缚——他们的终究还是要遵循规则——而在这些规则中,不管它们是什么,我想都有你问题的答案。我认为这不是男人和女人活着的时候可能知道的事情。”
阿卡托什笑着回答道:“描述神不是那么容易吧?这是真的,即使我们每个人,包括我自己,都认为我们心中有一幅敬虔的画面。另一方面,众神肯定是存在的——我也相信在他们和魔族之间存在某种联系,在这些实体和表演魔法的力量之间有另一种联系。”
一名加入谈话的陌生人说:“朱利安诺斯的祭司们称这种力量为‘魔能’。”
阿卡托什答道:“你好,诗人。请允许我介绍……杰弗里(Geoffrey),……一个流浪的诗人,这几天一直住在我们的村庄里。”同伴们向新来的木精灵打了个招呼,有些人按照各自的习俗站了起来,然后,又全都坐了下来(实际上只是为了伸展四肢),开始交谈。
“一些牧师认为神生活在另一个位面上,就像魔族一样——这些牧师之间存在着一些争论,即他们是否分享同一个位面,或者,是否每个神都有各自的位面。在这些牧师中有一些争论,关于他们是否共享同一层面的存在,或者是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存在。一些艾丽西亚的祭司声称我们可以在夜里的梦中造访交替位面。”比奇补充道。
爱德华问:“为什么没有人直接去问神或者魔族呢?”
杰弗里笑着回答道:“我们大多数人在面对像爱德华这样的人时,都没有那么深思熟虑。而且,人们普遍认为,众神和魔族不愿讨论自己的本性,就像龙不愿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真名一样。”
爱德华疑惑地看着阿卡托什,但比奇对杰弗里说:“说得好,诗人”……两人相视而笑。
比奇说:“你知道泽尼萨尔神殿怎么说众神和魔法的吗?这种魔法力量,或者说魔能,就是由存在本身所产生的力量。当它通过自然过程被生物聚焦时,它就成为众神的崇拜力量,这是魔能的下一个层次。在从他们的崇拜者那里得到一些之后,众神就能把它集中到神的层面上——真正的魔法。神自己不能产生中级层面的魔能,因为他们依赖它来生存,但是他们可以把它‘转化’成魔能,然后凡人就可以用魔能来施法。这种魔能通常广泛地散布在各个层面上,但由于分散过程的干扰,各个地方的浓度或高或低。”
“当一个女神失去了崇拜者,她的中级魔能的流入就会减少,因此她产生的神级魔能就会减少。由于她控制的魔能较少(礼拜者或弥散者提供的),她在凡人位面的影响力就会减弱——当然反过来也是如此。在极端的情况下,她什么也得不到,被降级为一种停滞状态,魔能几乎不存在于她遗留下来的几个神圣的土地,影响范围等等。”
比奇继续说:“另一方面,魔族从一些对特定领域感兴趣的凡人那里得到非常具体的,或者说‘修改过的’中级魔能,而这些魔族通常与非常具体的环境有关。由于他们的本性,他们从自己的小崇拜基地中获得了更多的力量,但是,拥有更广泛基础的众神,总体上拥有更大的力量,尽管他们从任何一个来源获得的集中崇拜的数量都比魔族少得多。大多数魔能经由神的‘过程’被分散在宇宙中,不再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因此让每个人都可以使用。这并不是他们有意为之的事情,而是一个自然的过程,自动发生——换句话说……因为他们是神圣的。”
阿丽埃拉说:“我认为魔能只是对有情众生有用,尽管神和魔族可以促进它的使用。我认为神和魔族对我们也有其他的影响,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施法能力!也许在那些‘交替位面’中,它实际上是存在的,但不是有知觉的实体,它放射出魔能,就像在我们维度中的星星发出光一样。我只是假设魔能就在天空里,或者当人们睡觉时,意识会自动进入另一个位面。我认为每个人都有一些魔能,但大多数人不知道如何很好地使用它,要不然就是他们采取的生活方式,抑制或禁止了魔能的使用。也许某些神和魔族是整个过程的促进者,也就是说,获取和使用魔能?但是祭司们是如何治疗和祝福的呢?其中是否真的是魔能的作用,又或者是他们直接召唤了他们的女神?”
萨亚斯说:“我不确——定魔能是——否有用,也许这里——还有另一种能力。这——种能力在这——个时候是未知的,甚至可能是不——可——感知的……但我相当肯定,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是在使用一种神圣的‘力量’。”
然后,杰弗里回应道:“萨亚斯,我相信魔能充满了位面的时空。所有的事物都或多或少地注入了魔能。在这方面,魔能被某些人和事物吸引,而不是另一些人或事,一些有天赋或受过训练的人可以控制甚至以新的形式释放魔能。在交替位面中,可能有其他来源的魔能可供发掘。也有可能出现完全没有魔能的交替位面。无论如何,某些具有巨大力量的存在,如众神和魔族,不仅能控制魔法,而且可以看到,吸收,并从物体和人身上转移魔能。通过使用这种能力,这些存在的崇拜者有时能够完成比它们更大的魔法行为。同样的,一些对强大的存在来说神圣的物品也可以说是神圣的,有更多的众神提供的定向魔能。”
“根据定义,魔法物品可以分为两大类。利用周围魔能创造类法术效果的物品,以及为自己的内部效果保留魔能的物品。通常魔法物品会吸收魔能,增加持用者的能力,这只会影响自己,被认为是内部魔能。在一些使用了大量魔法的地区,周围可能完全没有魔能。这当然否定了‘存在’在这些地区产生魔法效果的能力,尽管神和魔族会携带他们自己的魔能补给,以及不依赖于周围魔能的魔法物品。”
阿丽埃拉说:“我们一直在调查一些可能被称为‘反魔能’的谣言和故事。我认为一个强大的魔族的存在可能会干扰施法——甚至可能会抵消现有的法术。也许特定的魔族只是喜欢到则或战士类型。或者一些女神和她们的祭司,可能不赞成在某些地方‘对抗性的’魔法,比如在专门为她们服务的地方。所以未经授权的咒语可能会干扰他们的仪式。”
威洛问:“魔族能提供魔能吗?如果附近有一个神和一个魔族呢?他们会不会削弱彼此的力量?这可能就是反魔能效果的原因。”
“我自己也经历过反魔能区。”密斯说,“这感觉很像是在施展一种驱散魔法之类的法术。当时,我认为一个真正强大的施法者仍然可以有效地施法,但是他们所产生的力量会减少很多。尽管如此,我却没有机会进行测试。”密斯笑着补充道。
“我们也可以假设某些强大的法术、生物,甚至魔法物品会消耗掉周围的魔能。”杰弗里答道,“这可以扩展到那些曾经收集和使用大量魔法能量的地方,例如在古代的神殿里,人们会施放强大的咒语,或者在战场上,人们会与强大的法师进行战斗。也许某些金属或石头可以作为魔能的吸收物,促成整个反魔法区域的结构。如果是这样,你可能会戴上一个由防魔法材料制成的护身符,并在对抗施法者时获得良好的优势。也许材料的纯度越高,魔法的抗性越好。”
阿卡托什说:“龙早就对反魔能效果感兴趣了,这很自然。我们发现一些护身符似乎可以吸收魔能。它们可能包含一些负面的魔法,在这种情况下,它们会吸引任何自由漂浮的‘游离’的魔能。它们是由类似大理石的石头或矿物制成的——这种石头非常罕见,但可以提取,并由熟练的工匠塑形。举个例子,我敢肯定矮人们可能用过这种材料。他们可能制作了这些护身符——甚至是我曾经看到的那个雕像……它比你们任何一个类人生物都要高。不管怎样,在这些山脉中,我们发现沉积物散布在大厅和隧道的各个角落,有时甚至在墙壁深处。总之,有东西似乎在进出这些不同强度的反魔法区域,很少或根本没有引起任何警觉。我一直以为这些材料似乎是自行发挥作用的,如果有机会,它似乎会‘反射性地’吸收魔能。然而,我们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即,它们以某种方式被神奇地充能了——也许这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但能量以某种方式保留了下来。”
莫瑞林问:“这个护身符会影响佩戴它的人吗?还是他会免疫?”
“也许可以发明一种阻挡咒,然后施放,保护佩戴者不受这种物质的影响。”
莫瑞林接着问:“但是阿卡托什,回到我们之前的讨论——你怎么看待关于众神、魔族和魔能之间关系?”
阿卡托什回答说:“我认为有很多真相我们不知道,也许有一些真相我们不应该知道。”
莫瑞林笑着说:“那好吧,我一直想知道这个——考虑到你的嘴巴和牙齿的形状,龙是怎么把类人的语言说得这么清楚的?”
阿卡托什停顿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为什么?就像我们能飞一样,尽管我们的翅膀天生不够强壮,不足以支撑如此沉重的躯干。”
“说到龙的飞行和日落……”密斯站起身来,眯着眼睛看着太阳的方向说,“我们有一位访客,龙王。那不是鸟。”
阿卡托什抬起头来,也扫视着天空。他的情绪越来越紧张,同伴们一个接一个地站了起来,看着远处的那个小点越来越近,最后变成他们所见过的最大的龙。
“马泰尔达(Ma-Tylda)!”阿卡托什喊道:“她竟然屈尊来见我们!”他展开双翼,同伴们则立刻跑开寻找掩护。两条龙在空中盘旋,喷出巨大的火焰,映衬着紫色的天空。
“他们在决斗!”爱德华叫道,“这是什么意思?马泰尔达是谁?”
“我不知道她是谁,孩子,”莫瑞林回答,“但他们不是在决斗。你看,这是龙的欢迎仪式。”二者消失在了一块露出地表的岩石后面。
“我们也要去向陌生人问好吗?”爱德华问。
“不,”密斯说。“如果需要我们在场,他们会通知我们的——瞧,就连其他的龙也躲得远远的。”这是真的。龙头已经从洞窟里探出来见证了这一事件,但它们没有一个飞起来,现在它们正退回到洞内的蓄水池。
伙伴们一起缓步回到草地上,生起了一堆火,因为一阵寒风吹了起来。精灵们对着星星唱了一首晚歌,熟练地将黑暗精灵版本与木精灵版本编织在一起。阿丽埃拉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但马茨、爱德华、希尔克和萨亚斯都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他们无法驾驭这种精灵音乐。爱德华想,杰弗里的嗓音特别清脆甜美。
阿卡托什很快就回来了,满意地微笑着。“马泰尔达将加入我们的行列,至少要呆上一段时间。”他说。黄昏中,他每一片鳞都发出金色的光辉。
“她是你们的女王吗?”爱德华问,他感觉到自己作为人类的渺小。
“她——就是吧。也许有一天她会想见你们的。我希望如此。在那之前,嗯,你知道,我不谈论其他的龙。”
爱德华惊讶地眨了眨眼睛,接着又猜测起来,于是讨论变成了笑话和歌声,一直持续在那个晴朗而美丽的夜晚。
丹莫图书馆,安萨斯·瓦伦莛 译著



《爱德华国王,第七章: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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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国王,第八章:蛮荒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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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国王,第九章: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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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国王,第十章:约西亚与“幸运”(第二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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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国王,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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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国王,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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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莫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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