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得早归9
须得早归9
滁州近年发生的最大的一件事应该就是前两个月的叛军围城了吧。
大概两个月以前,滁州紧邻乞巧节,城内百姓还沉浸在节日的欢愉,忙着采买准备过节之时。城中就突然下令封锁住了城门,不再通行。说是南边匪患猖獗,近日又有贼人自南边而来,伤了新上任的知府大人。所以,封锁了城门,在城中疯狂搜寻。不久就找到了,正正好腰间纹着兽人图腾,明摆着的那南边的贼人。偏巧城中军武之人都被调去了徐州,城中不过几百老弱兵丁。这人想来是先行的探子,看着城中护卫不多,想着寻个机会先下手除了城中主事之人。不成想,自家这个看着瘦瘦弱弱的知府大人是个有远见的,就等着他来呢。幸亏行动迅速,未有消息传出。这滁州还是明面上的大城,固若金汤。
7月半,便有人来报,滁州城南边来了大批叛军,显然,南边是未能守住,或者是说,南边的守将叛了。七月十六日,滁州守将黎嘉俊一身军甲站在墙头,身旁不过几百兵丁,未曾有人退却。七月十七日,叛军以至。双方隔着城墙骂得那叫一个爽,都说那黎大人不愧是文人出身,柔柔弱弱,说话不带脏字,硬是怼的对面的领将哑口无言。七月十八日,城外叛军压了上来,城内似是提前知晓了一般。数百人硬是抵住了一波攻击。
“大人,无事吧。”刚才那只箭,若是再射偏一寸就直入她眉心了啊。我去,打仗真吓人。
“无事,我等只需退守,不必和他们缠斗,保持自己的实力最为重要。些许人马放上来杀。”提了剑又上去又上去了。文文弱弱一个人,打起仗来倒是自带了一股子狠绝。七月二十,所剩人马不多,残的都是,不能用的。这两天各家族都是送了家中护卫前来,补充兵员。城内有血性的汉子也都自拿起兵器一起守卫滁州。幸亏滁州城防坚固,楼高地险。叛军也是未曾知晓城内详情,不敢莽撞行事。到是守了些许时日。
“大人可是还好。”郑明仪一身灰衣,虽是夏季,还是裹的严严实实,脸色倒是比她这个在城头守了两天一夜的家伙还要差。
“你怎么来了,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不好好休养身子,来这儿。”随手摸了把脸就拉住了郑明仪。
“我家兄长的消息。今日辰时就到,想和大人合力,剿了这伙叛军。”
“多少人?”
“晋中的辉远将军到了。”
“我知晓你有法子将消息传出去。我知晓了。凌晨一到,我便合力。”提着剑的手微有颤抖,想必是砍了不少人。
“大人珍重,还望尽力保全自己,嘉怡在家中一切安好。”原本想着解了帕子给他的手缓缓。可思及自己不过才刚刚。。于理不合,便未干动作。此番自己前来不过送消息而已。
“我知道了,你快些回去安胎。不要乱跑。”风尘仆仆的人提了剑就和副将去安排事情了。未曾看见她那稍扁的肚子,只当是近日太过操劳,没养好胎,才显得面色苍白。
临时搭建的小型军事中心,一堆人缩在里边看着周边的地图。不过第一天叛军到的时候,滁州近郊的显县就迅速排了县兵守卫滁州,还有滁州的各个州县都是陆陆续续的有委派带兵前来,不过也是没有多少,而且大都是闲散的杂兵,没有经过真正的军事作战,都只是能在墙头守守,若是真的要出城门迎战倒是不行。
“今日午夜惠州守将郑业成就到了,还有辉远将军,也是带兵而来,现下我得到的命令便是夜里奇袭,合力将现在驻扎在滁州城外的残存势力剿灭(艰辛守城快七天了,途中大军不知为何突然转道莒南县,迅速突围,只留了几万人在此,誓要拿下滁州,在此地耽搁的实在是太久了),以城外驻军军营的大火为号。麻烦各位大人手下的军兵报我,统计个整数,等下整装之后结合在南门,等待号令。”黎嘉俊端坐在上位,少年人明明不大,倒让这些个老当官的人油子,刮目相看。回了自己的军营,仔仔细细里三层外三层的穿的厚厚囔囔的,也是不晓得自己今天走不走的下去啊。
“大人,人马都已经集结好了。共计三千人。”外头传讯的士兵催了里头的人。少年人鲜衣怒马,挎了刀。拿着什么佩剑在外作战,近身砍价,那是找死。
“来了。”随手带了布条,缠在手上,连在刀柄初。
城南处火光冲天,人头攒动,整整齐齐的站着人。
“众位都是滁州的百姓,都知道这地方是家的地方。或许各位当初入的兵营是些什么别的原因。但是现下,城外叛乱,外敌,咱们都晓得那是怎样的人,嗜杀,屠戮之人。你我所站立的地方都是诸位的家园,你我背后所看着的都是家人。我知晓各位都是会怕的,我也会,可是,为了我尚未及笄的妹妹,各位家中父老,妻女。我黎嘉俊在此感念各位奋力抵抗。今日出城迎敌,若是活着回来我必亲自招待,若是未曾,家中子女,便是我黎嘉俊的子女,家中双亲便是我黎嘉俊的双亲。此行,万望各位能和我一道出去,一道回来。”离得近的很明显就能瞅见端了酒碗的手明明是颤抖着的,心里也必定是害怕极了的,但是却未曾退过一步。少年书生最不缺的便是一往无前,心中求直,忠君爱国的骨气。
“干了。”噼里啪啦的到处都是酒碗碎裂的声音。
七月二十三日,城外驻军军营大火烧的透透的,滁州知府黎嘉俊和惠州守将,团练副使郑业成,还有京中辉远将军蒋泽平一道,将余下叛军剿的干干净净。途中,滁州知府黎嘉俊下腹中刀,连夜送往城中救治。
“你们两个真的好大的胆子啊。你可曾知晓,她这次所建的功勋之大,直达天听。往后的日子加官晋爵,在京中做官。她这样,便是欺君,可是会死人的啊。”郑明仪瞅着跪在自己旁边的黎嘉怡满是心疼。床上躺着的那个或许还不知道醒不醒的过来。刚才知晓黎嘉俊女子身份的医生也被她快一步处理掉了。当日送来时,整个人不昏不死的非得撑到她来,还她玉饰。一下子就了然了。
“我知道姐姐此行凶险,可是当时姐姐童生的身份已定。未敢再做他想,只愿走一步看一步。当时还是幸得姐姐化作兄长护佑,如非如此,我们恐怕也是长不到这般年岁的。”黎嘉怡还跪在郑明仪面前,一双眼睛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止都止不住。想低头做认真状,有实在担心自家这个不要命的,时时抬头来看。
“你先起来吧。现在,没有人,你来瞅瞅她吧。此次我算是将此事瞒下了,后边的路,可要你和她,自己走了。各地反叛正在一一肃清,相信是当今圣上有意而为。现在在郑府,我是可以帮着你瞒着,到时候出了郑府一切就靠你了。”小可怜真的是害怕极了,一直哭哭涕涕的。想着这是当初自己亲手救回来的,又是不忍心的,按在怀里柔声安慰。
“没事,没事,嘉俊小时候就是个命大的,你放心,肯定挺得下去的。”
当初出城迎敌的,死的死,伤的伤,回来的不过百人。都是不曾上过战场厮杀的人,哪里经历的了这样的。不过按照当时的统计,都是一一安抚,剩下的也都有了提干,或是在军中,或是在官府衙门,都有了补偿。周边也是一一得到恢复。
先前京中局势不稳,让先端王遗子的了空子,笼络朝中大将,控制宫城,私下诏令,调走滁州守备。意欲合谋南方外贼入侵,引起内外战乱,他好从中做梗,趁机谋夺大位。不成想,这个新派去滁州的文官,成了个不定数。反叛一事本就凶险,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拖延。虽说,大军从旁县过了滁州,但是也是大势已去,偏巧留守的又被剿灭,返程的路子也被断了。战线拉的过长,后方供给不上,又有前后围剿,早早的降了,到是因祸得福,结了南方的隐患。
现在,这个黎嘉俊算是出名了。知晓受伤,连下好几道昭令,还派了宫内御医连夜从宫内出发,前往诊治,带了不少疗伤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