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 双洁 HE】世外红尘 21断年少
魏无羡遥遥看着蓝忘机独战遮天蔽日的怨，忽然抽出长笛急奏一曲，却不料以往驱使得心应手的怨气此时却毫无反应，不由牙关紧咬。此时魏无羡已经听到靠拢过来的些微动静，只恨自己今日出来未曾带剑，如今只能握紧手中黑笛，赤红灵力吞吐不定，正欲出手，却看到了那自密林中走出的人，身形熟悉得让他心凉。
不等魏无羡开口，那人已诘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为何不能在此？”魏无羡的心沉下去：“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紫衣人阴沉着脸，正欲答话，忽然一阵地动山摇，尘烟弥漫。“你他妈的要干什么！”魏无羡终于忍不住，厉声怒喝：“江晚吟，你们瞒了我什么！”说着一拳狠狠击上将他困住的灰色结界，殷红血液流淌而下。
“别白费力气了，”江晚吟咬牙：“你虽然可以驱使怨气，但这不是那些妖魔之怨，哪怕是那个灵在这里也可困住，何况是你。”
“这本来就是为那个灵准备的，蓬莱已经要塌了，”江晚吟眸中寒光闪烁：“魏无羡，我本来想等你离开再动手，只是金光善只能活一两日了，没时间了。现在在这里的是你更好，风险更小，你别碍我的事。”
“你怎么能过无涯之海？”魏无羡懒得听江澄逼逼赖赖，只专心问自己想知道的事，无涯之海，恶念难化，形貌奇特的魔怨，驭使失败的怨气，莫名出现在此的江澄，蓝湛口中的“镇守”……思绪将一颗颗散落的珍珠串起，魏无羡声音颤抖：“你和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合作？！江晚吟，与虎谋皮必自伤，这个道理你还要人教吗！它们身上的味道你闻不出来吗！”
“我自有打算，用不着你对我说三道四！”江澄也被魏无羡毫不掩饰的斥责惹出了火：“就算我与它们合作那又如何，它们和妖魔不一样！”
“它们还不如妖魔！起码妖魔没脑子！这种恶念魔怨借死人躯体而生，能打什么好主意！”魏无羡只觉得胸臆间一口恶气横亘，怒火越烧越盛：“现在为了脱困它们可以帮你，一旦蓝湛被害蓬莱陷落，你能保证它们不会对人族动手吗！饮鸩止渴之举，江晚吟，你的脑子呢！”
然而连同江晚吟在内，他身后所有人都不曾动摇：“这只是你的无稽之谈，魏无羡，他们生前也是人，不过是被那灵族榨干了用处才落得如此下场！一个高高在上的异族和同受妖魔之苦的同胞，该信谁你分不清楚吗！”
“信谁是拿脑子去想的，不是拿自以为是去盲选的！”
“你！”江澄怒喝：“魏无羡，不要以为天底下只有你有脑子！你不就是喜欢他不愿意他死吗！那你就可以看着无数人族因此牺牲！”
“牺牲个屁！”魏无羡怒骂一声，勉力冷静，努力拖着时间：“什么时候贪生怕死也配得起牺牲这俩字了，江晚吟，你摸摸你的良心，不心虚吗！”
江澄面容骤然扭曲，正要发作，身后的人伸手拦住他，眼里闪过恶毒：“江宗主，如今那灵不在此处，正是行事的大好时机，若再迟疑，也不知它们拦不拦得住。”
“魏无羡，我懒得和你分辩，你若是心里还有人族，还有我们江氏，就闭嘴站到一边儿去。”他一挥手：“动手！”一群人迅速散开，围着江澄各寻站位，道道灵光从他们身上迸发，凝结成线，这些线缓慢交织，勾勒出一个繁复阵法的雏形，每有一个节点连接，便是一阵地动，魏无羡身处静室，冥冥中已经感应到山脉撕裂，大地崩裂的痛楚，而这阵法灵气越发氤氲灿然，终于，在阵法成型一半之时，血色灵光撕碎了遮蔽天光的乌云，染红了明月。
原来，已经是夜半了。
海面之上，腐臭乌黑的血液洒遍了无涯之海，在血月照耀下散着幽幽恶气，令人作呕。原本还在蓬莱岸边的蓝忘机此时已被无涯之海所围，而蓬莱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寸寸断裂，被无涯之海所吞噬。长剑挥过，琉璃眸映着血月，蓝忘机少有地泛了怒：“你们教的阵法？”
“只可惜，含光，你今日居然出来了，”层层叠叠的恶怨嘶声，意图污染他：“不然现在在那里承受蓬莱崩毁之痛的，就是你了。”
蓝忘机面色不变，握剑的手却更紧了几分。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你待在泽世灯旁边，我还要防备你用泽世灯和我们同归于尽。如今蓬莱将倒，一旦阵法功成，待我等污染了这灯，因果皆由你一人代偿，含光，我倒想看看，你到时是何表情。”黑影憧憧，更多更密地围住了他：“含光，我要让你变成你最厌恶的样子，生不如死的活！”
魏无羡半跪在地，强忍着身体被撕裂的痛楚，仔仔细细地看过每一道灵力流动，迅速构析这道阵法，反推其用处，试图找到破解之法。“咳！”又一处节点连上，魏无羡低喘着抹去唇边溢落的血，视线一阵模糊。
“魏无羡，你……”江澄终于看到魏无羡指缝间刺目的红，有些迟疑。
就在这时，林中忽然窜出一头白狼，眸现凶光，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脖子上的灯笼没能减弱它半点气势。然而这些人皆是法者中出类拔萃之人，不过瞬息之间，这头狼便被斩落，温热的血洒了一地，紧接着，无数生物自林中窜出，悍不畏死地冲上来，任凭被轻易屠戮，也无半分退缩。松鼠，长尾猴，丹顶鹤，兔子，蛇……一层血尚未凉，又盖上了更多的温热血液。混乱中，狼头被人随便一踢，直直滚到了静室前，脖子上，还挂着个被血染红的灯笼，依稀可辨认出上面三瓣嘴还带着笑的兔子图案，刺伤了魏无羡的眼。
“江晚吟，”魏无羡面无表情，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这个阵是干什么的？”
江晚吟一怔，忽然别开了视线。
“好，”魏无羡非但未恼，甚至还笑了起来：“我再问你，你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蓬莱上面，还有其他人族？”
依然是漫长的沉默，魏无羡忽然想起了绵绵，想起了温情，想起了温四叔，想起了阿苑，想起了自己那间屋子，想起他们送的礼，忽然就红了眼：“我第一次发现，江澄，你原来是这么一个‘以大局为重’的人。”
江澄终于挂不住脸：“魏无羡！”
“以人族血脉牵系，借此勾连蓬莱气机，反过来拿蓬莱山水生灵为祭，你要请什么东西来？”魏无羡自顾自地说，眼前一阵阵发黑。随着又一声轰鸣，魏无羡只觉体内筋骨俱断，却硬撑着站直：“此处，是蓬莱山水之源，万物灵气交汇于此，所以你们封住这里，想让蓝湛作为蓬莱之主代偿此痛，然后呢？”
他缓缓握紧拳，眼神逐渐冰凉，年少情谊的温度从魏无羡眼中一点点冷却，化作了绵延冰川，刺骨冰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