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三2023希儿生贺】希儿......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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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儿，来这里搭把手。”
“好的……来了！”
长得较高个的男生招呼着，一只翩跹的蓝蝴蝶便把装有清水的盆端放在少年所踩的高帮凳旁，接过少年递下来的脏抹布，于盆中细细揉搓过一遍后，又递给处于高处的他。如果说从一个比较清晰的外部视角来看的话，这二人正处在一家稍显久远的甜品店内擦拭着店内的橱窗玻璃，这本是日常营业中既往如常，可以随时忽略的部分，可这日复一日的相谊协作，难免不被一些好事者看在眼里。
“你说，这两人会不会是兄妹关系？这亲的，哎呀……”一个身着褂衣的中年人，手倚着收银台，右边望去正在准备营业的二人，左眼瞥了下坐阵其中的一个戴白高帽的老成先生，问道。
“这就要看他们怎么认为了，”老成先生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吧。”
“这种问题没必要含糊其辞吧？”中年人自些许皱眉，“好乡也是你的老顾客了，说多又不会掉牙。”
“呵。”老成先生举目看向橱窗的方向，二人已是刚巧完成任务，少年还不忘给少女的额头擦拭汗水。见到少女欢欣的面颜，老先生摇摇头，说：“你不了解他们，你没有发言权。”
“嘿！我怎么不了解他们了！”中年人涨红了脸，“几个月前我可就天天望着他们了！”
“你这项多算偷窥，”老成先生叹了口气，“倒是你老顾客的身份不假，所以……”话语戛然而止，接上的是对于二人的呼唤声，待他们到了前台，老先生拍了拍少开的肩，继续说道：“你来说吧。”
“说……？说什么？”少年很明显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一无所知。
“就说，你和这位少女是怎么相识的，讲给这个赖的狗皮膏药听听。”老先生笑道。
“说谁是狗皮膏呢！”中年人没好气道。
少年则看向近旁的少女，问：“你觉得，咱们的相识过程可以为人所知嘛？”少女则是点了点头，平和的神情中，眼眶里的蔚蓝不断地闪动。
少年先事卖了个关子：“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中年人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老先生则悠然地将手背过后脑勺去。在这座温暖的小城中，一个绵远曲折的故事正由少年之口妮娓道来……
三四年前，正处这座小城的极寒时期。
一个个子较高的小男孩被一个瘦削的大人领进了这家甜品店。其时的店主气势正盛，恰巧赶上生意不佳，见有顾客便有了兴致，起身招呼道：“请问二位想要点什么呢？”
“五个草莓蛋糕，还有...”瘦子指了指自己身上披在最外面的红马甲。
店主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只剩下眼珠子还在转动。又看了看瘦子后面的小男孩，面色才算缓和了些不过脸上还是挂着一丝微妙的不情愿。
“这就是你们派过来的人？属实是有点开我的眼。”
“放不下了，就问你收不收吧，”瘦子迅速地掏出领养证与签字笔，还补上一句：“蛋糕的钱我会出。”
店主面色凝重地签好字，机械一般包装好五个小蛋糕，塞在了瘦子的手里。望着那个红色的，散落着某些黄点，已是辨认不出“救助中心”四个字的背影，他只觉得这雪下得更大了。
小男孩似乎有些怯生，一动不动地低着头，好像当他是什么铁面咸严的审判官一样。一说，想到这男孩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便对这般习性的出现已是了解一二，却只敢在心里默默叹息。当然，这个初来乍到不善言谈的小瑕疵很快就被他吃苦耐劳的优点所掩盖了，一上手就接下了打扫橱窗的任务。虽说他只能握住拖把的末端去擦上层玻璃，绕过蛋糕架子的时候也还是摇摇晃晃，但都能出色地完成清扫。这样的日子久了，连店长都有些感慨：“撇开收养这件事不谈，这样一个只用包吃包住的好佣工，我上哪找去啊？”
或许是偶然，又或许是必然，第一个转折点就这样悄然而至。
三个月后，小城的气温开始回暖，这店的生意逐渐好了起来，已经写惯了负号的店主有一日竟兴奋得连加号的第二笔都不知从何落下。
一日的午后，店里甚是安静，店主在柜台后的躺椅上小憩，少年在客座上写买回来的数学题。
忽的一下，挂在店门上的铃铛响起，这是有顾客来到的信号。店主几乎是一瞬间起身，强打精神去应付客人。从他惺松的睡眼可以辨认得出，这是一位稍事有些腼腆的小女孩，眼中的那对蓝宝石闪躲着他的目光。
“小朋友，想要什么？”他特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些。
“嗯……·一份奶油蛋糕，在这里吃。”她回答道。
“好的，我去给你拿。”店主手脚麻利，很快就从冷冻柜台中拿出一份来。当他询问女孩坐在哪里的时候，他未免有些胆寒，因为她所指的位置就是男孩的对面，这个怕生的男孩如果见到陌生的她还不知会是什么反应呢。
“旁边还有很多空座的，小朋友。”店主提醒道。
“不了，谢谢叔叔，希儿只想坐在那儿。”女孩摇了摇头，并不领情。
“好……·”店主无可奈何，只好把蛋糕放在她刚刚所指的位置，祈祷着男孩的任性不会搅黄这桩买卖。所幸，他所担忧的暴起并没有出现，女孩安然地入了座，但他还是不敢轻易地离开视线。
再说说少年的反应吧。从刚开始铃铛响起那一刻，他是偷偷瞥了一眼的，之后又把头低了下去。本以为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顾客，却没想到一个蛋糕进入了他的视线范围，与之而来的还有那个女孩。
“她怎么会坐在这儿？”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传这一信息。完全不知情的她坐在高凳上，脚尖点着地面，似乎在饶有兴致地端详着奶油蛋糕，目不转晴彰显着她的期待与欢欣。
男孩并没有过多理会，仍旧埋头写着他的题，在他主观上所理解的那样，只要不过多与他交谈都是可以接受的。然而这样树立壁垒的一厢情愿终归是事与愿违。不知他写了多少题之后，女孩白嫩的小手戳了戳他的手臂，他抬头，女孩正看向他，说道：“那个···能借一本书给希儿看嘛？”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也只好耐着性子，把旁边的一本速算递给了她。没过多久，她就合上书，放在他的左边，自言自语道：“果然，这样的书希儿还是有些看不大懂啊……”
他无声地笑了笑，从他的着眼残影来看，这女孩的着装十分得体，白衬衫、蓝马甲、还有丝袜与小皮鞋，这样的穿搭他只在一些豪爵的子女身上看过，估摸着也是一个有教育条件却不学无术的种。但是，他为了抒解自己内心的烦闷，也像她一样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你这样的富家子弟还看不懂？”
“富家……子弟？”女孩很惊讶，“希儿不是那样的人，相反，希儿很小的时候就是一个人了。”
“那你应该去救助中心，”他不屑道，“可我一直没见过你。”
“希儿现在被一家孤儿院收养着，”女孩说，“所以你才见不到希儿啊。”
“这样啊，”男孩的嫉妒心已是没了大半，他叹道：“看来咱俩，同病相怜啊。”
“嗯..不过，希儿在孤儿院结识了很多新朋友，希儿现在每天都很开心。”女孩说道。
“开心啊……”男孩望向窗外的车水马龙，话语中难掩惆怅，“一个人待久了，都不知道什么是开心了。”
“诶……女孩又一次瞪圆了双眼，思索片刻后，她说：“不开心的话，可以吃一下甜食呢。”
“真这么简单就好了，“男孩托腮，”再说，我现在住在这儿，有吃不尽的甜食，为什么还不见我快乐呢？”
“吃不尽的甜食··希儿也想要这样的生活啊。”向往令她露出了笑容。这笑恰巧被他所捕捉到，他自是纳了闷：这女孩也大单纯了吧···呆不说，还看上去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和她交流真是有够费劲的。
然而，她的笑颜所独有的那份天真无邪，是他自进救助中心以来所未曾见过的，因此虽然心里有抵触，但抵不住眼睛的多瞥两眼。
“怎么……不说话了？是希儿说错话了嘛··”他的沉默令她不安，双只小手交叉着颤抖。
“这个没有，”他这时才注意到她的语言中独特的自称，“呃...你应该是叫希尔吧？”
“希···尔？”她摇摇头，”不不，是希儿啦，儿童的儿。
“读音差不多吧，反正都一样顺口。”男孩对这般严谨很是反感。
“那，你知道希儿的名字了。希儿也想知道你的名字，可以嘛？”她说。
他没说话，兀自拿起笔，在练习本的一角写了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她拿过来一看，读了起来：“宋··希？如果希儿没读错的话，那宋希哥哥和希儿还真是有缘了，因为都有一个“希”字嘛。”
“名字重复的多了去了，而且，我不是你哥哥。”这个称呼让他有些不淡定了。
“不是的，”希儿解释道，”对于不认识的人，希儿都会说是哥哥姐姐的。”
“好吧，”他自知误会的尴尬，视线飘到了一口没吃的奶油蛋糕上，顺势转移话题道：“你的蛋糕再不吃融化了。”
“啊··好的！”她这时才反应过来，拿起塑料，子开始吃。或许是时间本就不怎么紧迫，又或许是有着恪守的礼节，她如此地细嚼慢咽看得他直摇头，没过一会，他又低头于数学题的清遣之中了。
翻过一页，他的余光看到了几乎吃尽的蛋糕壳，一抬头，希儿正眨着眼看向他，嘴角还有未擦的奶油。
“怎么了？”他问。
“那个，希儿要走了哦，宋希哥哥多保重。”她说。
“嗯···先等一下，”他想起了什么，叫住了已经起身的她，“我想问，你为什么会选择坐我的对面呢？”
“因为，希儿觉得这样有安全感，哪怕对面一句的都不说。”
他还没充分理解这话里的意思，希儿已是像迷离的蝴蝶一般离开了。不知为什么，他和这女孩聊天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现在她走之后，空座只给了他突如其来的怅然若失，只是目光呆滞不言语罢了。
“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到他后方的店主拍了拍他的肩，第一次见你说那么多话啊。
“得了吧，”他别开那大手，哼道：“那女孩看着蛮烦的，看着可爱，就说了一点而已。”
“那都说人家可爱了，“店主微笑道，”我见你们俩聊得挺欢的。
“你喜欢就好。”他对于这般无由头的打趣毫无兴致。“还有，那个女孩给钱了没有？”
“当然给了，那么好一个人。”店主说道。
他则是沉默，随后看向了窗外的马路，叹了口气。
由他来看，他目前只认可店主最后的那一句话。
好人啊····不仅难做，也容易做过头。
“所以说，这算是你们年轻人说的，慢热型？”中年人趁少年喝水时打岔道。“这玩意可以拉长线写小说了。”“希儿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只能这样了。至于傻这一点，”少女看向少年，”希儿那个时候，真的很傻么？”
“也不是这么说，“少年解释道，”一时找不到形容词了而已。
“反正那个时候宋希哥哥也挺犟的。”少女眯起眼说道，还轻轻地挨了他一下。
“哈哈...”少年以微笑掩饰尴尬，“接下来倒有点命定的成分在了，我也不知道我们还能再见面。”
“那不废话？”中年人说，“不见多一点你们现在就不会这么亲了。”
“你倒是安静点啊，“老先生不耐烦了，”打岔也该有个限度。
“好好好，我的问题，”中年人把手往下压了压，宋希你继续。”
这个别样的小女孩很快因为繁忙的生意揽活的被抛之脑后，毕竟以一个正常的逻辑来看，与其挂念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再次出现的所谓“回头客”，还不如把重心放在一个已经接好的大单上。
话说回来，又是几个月过去，小城渐渐热了起来，而店主也在这个时候添置了落地式空调。
“这个不是标配么？怎么现在才装啊。”宋希看向角落里忙活的安装工人，嘀咕道。
“哎呀，天气原因嘛，”店主挥着小扇子，“现在已是热的热死，冷的冷死咯，再不装在店里受折磨么？”
“那房间里的空调你是毫不吝啬啊...”他翻了个白眼，“算了，我去写题了。”
“劳逸结合啊！本来是买来给你打发时间的，没想到你还喜欢上了……”店主无奈地笑了笑。
他又坐到位子上，拿起了笔，继续埋头看题。不久，几个蓝制服的出了门，一阵铃声过后便感觉周身的温度渐渐低到了一个舒适的数值，基本上把他因火气而滋生的怨怒给压下去了。
忽然，又一阵铃声从店门口传来，他习惯抬起头，一抹蓝色的身影令他感觉分外熟悉。他的心不由得震了一下，难不成那位女孩又来了？他不好说是希望他来还是不希望她来。
店主也注意到了她，对比了一下脑中残余的记忆掠影，模棱两可地说：“你好像之前来过啊。”
“嗯……前几个月确实来过。”她低垂着头，有些蓬乱的短发和低沉的声音显出她的不对劲、
“唔..·还是要一份奶油蛋糕，对么？”店主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微微点头，顺出几近沙哑的言语：“能把蛋糕放到原来的位置嘛？麻烦了...”两只手抓着裙摆，一眼可以看出女孩的紧张。
“好···好吧。”店主小愣了一下才明白这所谓“原来的位置”是什么意思。
当蛋糕再度摆在他前方不远处的时候，他印证了这一令他态度暧昧的猜想。待她入了座，他抬头，发觉她掩盖着的发红的眼眶和她若隐若现的两道泪痕，分外震惊。
“希儿……他生涩地再度叫出这个名字，“你怎么了？”
她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一直在盯着奶油蛋糕看，眼中那对蓝色的宝石已是黯淡无光。他疑她是她在想事情，便没有再去搭理她，只埋头做题等待回应而然。
不料，她的反应像是中了魔一般，突然双手抱头，眼泪夺眶而出，还夹来着阵阵令人唏嘘的哀鸣：“不要.··希儿不要去做实验，不要对希儿那样做……呜呜呜”
“这……这...”他被这突发状况吓住了，根本想不到是自己哪里做了错。店主听到不对劲的啜泣声，连忙赶来，见他呆在原地，对他吼道：“小子，愣着干嘛？给她擦眼泪啊！”
“哦！哦..”他马上从邻近的桌上抽出几张纸，递给还在流泪的女孩。用手抹眼泪已是使眼眶更人泛红，在她接过餐巾纸后，眼肿的程度得到缓解，她的啜泣声也弱了许多。从泪眼中她依稀辨认出，蹲在她身旁一脸着急与关切的他之后，用发颤的手轻抚男孩的脸颊，呜咽道：“宋希哥哥……”
“宋希哥哥在呢。希儿是发生什么事了么？怎么会哭得这么突然？”他的声音变柔和了许多，但依然难掩急切。
“呜呜呜……”她一时半会还无法平静下来，只是坐在那儿低声啜泣。
“啧，这孩子···先让她安静一会儿吧，现在八成是说不出什么话的。”店长提醒他。
一段时间后，她渐渐止住了哭泣，裸露的双腿微微分叉，整张脸都处在惊惧未定的惶恐中。
“希儿，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突然这么哭，让人着急啊。”他问。
“实在说不出口的话，那就不说了吧。”店长补充道。
“嗯……”她简要理了理乱蓬蓬的头发，长舒一口气之后，开始了她的陈述：
妈妈在半个月前，说让我们都做一项身体检查，是有益于我们的健康活动，可是，希儿发现，去体检的孩子们都再也没有回来，问妈妈她也说不上来……有一次希儿不小心掉进了地下通道，发现有一处房间，里面有什么液体包裹着一个孩子，他的脸在扭曲着……可是希儿看到···妈妈也在旁边看着···
说到这，希儿浑身震竦，闭上双眼，感受着回忆带来的痛苦。
“没事，希儿，你慢慢说，这里不是孤儿院。”他听得也有些惊惧了，这样的描述像极了人体实验。
“嗯……”希儿的喘气声渐渐微弱，”前几天，希儿看到那份体检名单，如果没错的话，希儿的体检就是半个月后···可是，希儿看到的，根本不是体检……和希儿玩得好的几个孩子也不见了……”
“所以，希儿很害怕，刚刚又想到那天的情景，就哭了起来……”
“不要刻意去回想，”店主说，“想多了只会更煎熬，把不恐怖的事物内化成恐怖。”
她疯狂摇头，十分笃定道：“希儿之前听说的体检，是绝对不会有那么多仪器和工具的。”
“喂，你也别当你的理中客了，“少年对店主说，”有什么办法能帮到她？真是这样的话她可不能回去。”
“你的意思是，留她下来？”店呈瞅了一眼二人的面庞，“这我可办不到。”
“为什么？”少年的眼中充满了疑惑与不作为的愤怒。当初收下我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拒绝。”
“这性质可不一样，”店主严肃了起来，“其一，如果说我们听信了这个小女孩的一面之词就把地收下。未免太过断定这所谓的体检就是人体实验，我们根本上是没有理由的；其二，如果这个孤儿院背后有势力，我们这样光明正大领养，单不说卡手续的问题，人身安全都难以保证。凭你自己来看，就这样作出决定真的好么？”
希儿没有吱声。面对这样有条理的问据，她几乎找不到突破口。
“那我自己单方面收留她呢？”少年还没有死心。
“你小子，可不要变成什么侠路英雄，而且还是在你生活没有自理的时候。“店主斥道。
这一句戳中了他的痛点。寄人篱下，或是无可奈何上街流浪，于情于理他都没有选择。
“那，你遇到什么危险了，就来这里吧。”这是少年在框架下所能说的最厚重的承诺。
希儿点了点头，眼角又泛起几滴泪花。她的一只手抓起塑料勺子小舀了一口奶油，刚要送到嘴边，手却一抖掉到了地上，这令她分外难过，发出一声鸣咽。少年见状，接过她手中的勺子，说：“我来喂吧。”
“啊……谢谢···希儿只是心情不好···”她的眼睛还在望着那一小块掉在地上的奶油。
“心情不好就要吃甜食啊，这个不是你告诉我的嘛？”少年挤出一个笑容来。
一向追求快的少年放慢了摆动的钟，不紧不慢地给女孩喂着蛋糕，尽管中途因为蹲得小腿发麻，重心不稳差点摔倒，他还是坚持着给女孩喂下了最后一口，并把她的嘴角擦拭干净。忙活完这些的少年，起身又瞥见她眼角的晶莹，俯身帮她揩去后，望向她润红的脸，方才舒心。
最终，她走出了店门。
她离去的背影引出了少年一声尤为沉重的叹息。
店主低低地说了一句：“这年头，都是不想节外生枝的普通人，我也只是做了于我们最有利的事而已，都是这样的。”
少年低垂着眼睑，想到了一本书上令他印象颇为深刻的话：“从来如此，便对么？”
又是一口水，少年的喉咙感觉像在冒烟，发出几声不堪重负的咳嗽。
“其实说了这么多，你们不还是收留了她嘛，”中年人说，“后面就是重头戏了吧？”
“你还挺会事后诸葛亮的，”老先生说，“宋希先休息一会儿，我来讲吧。”
“嗯···如果有什么不详尽的地方，希儿会补充的。”少女在一旁说道。
似乎正如那个女孩所说的那样，虽说已经，起是14天还是16天后了，但那天午后的暴雨我是记得相当清楚的。那个时候我们正好在算账，差一点就被人家反客为主了。
“一百六···一百七··一百八，这一叠，一千八。”少年说道。
“嗬，看来这个月还算顺利，我们已经连续几个月没画负号了。“我感慨道。
还没来得及把钱放好，迎客用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我一看，一个长得有些发福的男人领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男的穿着倒是凉爽，给女的裹着像个粽子一样，和大热天那是一点不搭，说难听点这着装只露了一对眼睛。
男人一上来的脸色便招了恨：“一个奶油蛋糕，快点儿，别耽搁我的时间。”
我也不和他客气：“好，我马上叫我的伙计去拿。”而后悠悠他转过身去一摆手，少年才开始动起来。
这时，我察觉到女孩的眼神一直朝我这边看，而且直勾的很迫切，我于是笑道：“六月飞雪，你这小孩的衣服很衣景啊。”
“想什么呢！要不是她感冒，我才不会这么弄呢。”男人撇了我一眼，但是我已是捕捉到了女孩疯狂摇头的信号。与此同时，他回到柜台，与我耳语了一番，证实了我的推测，没有车牌号的车，此刻变得是如此的反常。
“好了没有？”男人见我们嘀咕了好一阵，不耐烦道。
“不好意思，我们店的奶油蛋糕卖完了。”我一字一句说过。
“什么？我站了几分钟就告诉我这个？真晦气！”说着，便拽着孩的手往外走。
“站住！”我喝道，”这个女孩，可让我好找啊。
“什么好找？”男人眼见他的身前被包抄顿时慌了神，“我们两个都只是来买东西的啊！”
“买东西我自不会过问，但是你没给钱，那问题可就大了。”我说，男孩也立在男人的身前。
“什么？你个xx，怎么回事？！”男人朝女孩吼道，随后问：“她欠了多少，我马上给你！”
“很好，”我不慌不忙道。”三个月前和半个月前各买过一个，都没付钱，咱也不为难你，一口价两千，走人。”
“两千？！”男人惊诧，额头上沁出冷汗来，“我现在没那么多钱，等我今晚还你，行不？”
“行啊。”我冷笑着，“你先把这个女孩抵押在这里，今晚再人财两清。”
“女孩不能给！”男人一瞬间说道，“我..我还有东西抵押的！”说着马上翻起了口袋，可找遍全身也才找得五十不到的零线与几张没有盖章的水电账单。我笑得更骄横了：“原来就是个不争气的种，真可悲。”
“都是打工人，何苦呢？”男人凑到台前，压低声音说道：“我这边有个渠道，和我去当实验室的下手，捞得更多。”
我眉头一皱，原来还真是实验。”不好意思，我更习惯，也更喜欢直接拿钱。”
“既然这样“男人面露凶光，掣出一把小刀，“那就别怪我不讲道理了。”
“变成抢劫了？”我刚说完，早有准备的他拿着长拖把就往男人头上劈去，正中脑袋后，男人恼羞成怒，转身想冲上前拼刀，被我一记重击命中脖颈，他顺势往裆部猛踹，男人马上因疼痛而趴地。
“所以，真的要抢劫？”我左手死死钳住他的两只手手腕，右手捡起他的小刀，膝盖压在他的腰部。不抢了不抢了哥！我只是一时着急了！”男人的脸倒是比书页厚，翻的比书快。
“唉，你说，老老实实留女孩在这里，给了钱那不是就过了么？非要弄成现在这样，真是不可理喻。”许久未动真格的我热血上涌，声音也变得低沉。”我不想惊动JC，我们就私下解决。”
“那，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男人如蚯蚓般扭动着，但无济于事。
“这个时候才想到钱，刚刚就直想拼了？”我不屑道，“对了，我之前也是实验室的工作人员，正好我的手有点生了，想拿你练练手。去，给那女孩试上眼，这玩意可看不得。”在一旁的两人一齐转过身去。
“你...你要干什么？！”男人的声音因惧而尖锐，显得十分凄厉。
“没什么啊，就是做个标记而已，“我微笑着，”可惜手上没有什么消毒工具了，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你……你不能……啊！——”男人的尖叫声修地被拉长，在刀尖触碰到脖颈的一刹那。伴随着小刀刻划的，是男人在巨大疼痛中的嘶吼与无力反抗的绝望，男人似乎感觉到自己的殷热之血正从那伤口喷涌而出，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甚至感知到了不久之后死亡的降临。
事实上，只是漏了一条血缝而已。
“啊！-你，你！”他的脸扭曲着，大口喘气，甚至在往外吐唾沫，一度让人怀疑这是不是发疯。“不要乱动，很快就好了。”恢复了理性的沉稳，我有如威严的死神。在划刀落下最后一笔之后，我抓着他的手起身，不带任何犹豫地把他拖出门外，随后用大锁头把店门暂时锁上。
“他不会用硬物砸碎玻璃门吧？”男孩提出了担忧。
“谅他也不敢砸，以他现在的身份见不了JC。”我笑道。
果然，打了好几个踉跄之后，男人从地上爬起来，立直身子，马上钻进车里跑掉了。
男孩撤掉了女孩身上的裹布，正是半个月前向他们求助的希儿。
“宋希哥哥！呜···”女孩直接抱住了他，将头埋在他的怀中哭泣。这本是喜极而泣的经典场面，而我所见的只是那一次不可告人的秘密。十五年前，某个地下研究所，也是同样的情景。
“实验员叔叔……我好害怕····我想回家··.”女孩抱住某个男人的大腿，任凭泪水在黑裤上奔流。她的哭泣扎着男人仅剩不多的良心，他愣在原地受着良知的煎熬。那一刻，他产生了怀疑。
然而，良知还是败给了现实。他蹲下来安慰道：“不用担心，小朋友，体检完过后叔叔就带你回家。”
那一夜，他彻夜未眠。
脑中不断回想起女孩安心的笑容和与同事交接的场景，不断拷打他作为人的良知，他第一次对他们未知的死而感到痛彻心扉。
后来，他辞去工作，在小城里开了家甜品店。
体检……当他再次听到这个字眼，不敢相信这一实验的阴影还弥漫在自己的周围，更不敢相信十五年前的记忆刻印会与现在重合。这样悲痛的回忆如今异度上演，便成了天然的催泪弹。
“没事，希儿，你现在安全了，安全了...”男孩轻抚着她的头，希望能给她一点心灵上的安慰。
“嗯...”我强忍着流泪，故作平静道：“我们现在算是..·被迫出手了。”
“怕什么，再有人来我们就打回去！”他义愤填膺。
“你小子还是那么好斗啊，”我说，“现在看来，她只能暂时留在我们这里了。”
“暂时？”他不解，“难道你还要再送她问到那个魔牢里？”
“不是这个意思，”我摊手道，“她估摸着一时半会也上不了街，我得靠关系弄来身份证明，少说要一个月，除非你想让她被巡检抓去盘问，不然她就只能在这儿呆上一个月了。”
“所以说你同意让她和我们一起咯？早说嘛。”男孩的脸色又向好了。
“正合你意还不好？“我苦笑道，“可惜之后得有一段时间干亏本买卖咯。”
这时，希儿趁他不注意，在男孩的脸庞上亲了一口，这一动作使他被惊到了，呆滞着看向微笑的希儿，一时半会竟不知说什么好。“希儿和你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这算是别样的打招呼方式吧？”她说。
“啊这……好吧.··好吧。”他摸着刚刚被亲到的部分，感到一丝未名的羞涩。
“我就不用了吧，毕竟胡子扎脸。”我说，其实也有避着的成分。
“嗯嗯，”她点点头，“不过，希儿还没知道叔叔的名字呢。”
“何安，虽然这小子也不怎么叫，还是叫我店长好一点吧。”我拍了拍他的肩。
“好的，店长叔叔。”希儿露出一个古灵精怪的笑容，“希儿会慢慢习惯这里的。”
“不觉得这里违和就好，”我放下小刀伸了个懒腰，“今天关店半天，明天三个人一起干活！”
“喂，人家刚来就让她干活，你的良心不会痛么？”男孩翻了个白眼。“我们这三个可都指望着这家店吃饭，可不能停摆啊。”我说。
“没事的，”她也发话了，“能帮助到你们，养儿也很汗心呢。”
“行吧，看在希儿妹妹的份上，我也没什么说的了。”他撅起嘴。
“哟，之前不还说人家烦嘛？现在就改口叫妹妹啦？”我打趣道。
希儿也笑了起来，只剩下他着红了脸的无能狂怒。
至少，在乌云的笼罩下，我们不得不承认还是有一点希望的光芒在的。
“嚯，原来那个时候的小姑娘很可爱啊，”中年人说，“当然，大姑娘了也很可爱。
“是更加可爱了，”少年替羞怯的她解释道，“话说店长也是第一次照顾女生吧？”
“那可不，一切都得从头开始摸索，”老先生说，”建单独的洗澡间，通热水，买新衣服这种都是有了她之后才开始干的，我还记得我一个老大男人去问卖衣服的内衣尺码，尴尬得不得了！”
“嘻嘻，也是感谢店长叔叔在希儿不能出街时候的照顾啦。”希儿微笑道。
“欸呀，这有什么好谢的，”老先生摆摆手，“之后你们都知道了吧？在一起生活四年，能不亲嘛？”
“是咯，”中年人抓着头，“最近的掉发有些严重啊...不过，你这么猛，深藏功与名啊。”
“打住，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烘焙师而已。“老先生说，“顺带一提，今天可是这位希儿小姐的生日啊，算你今天找对时间问了！”
“哦？”中年人打起精神，那我便祝希儿小姐生日快乐，天天开心呐，”说罢还拿出一张红，“出来得急，没买什么礼物，就当叔叔一点心意。”
“不用了，谢谢叔叔，希儿已经收到叔叔的好意了...”她婉拒道。
“差不多得了。”还是老先生把钱推回去，“人这么好一姑娘，怎会收你的钱？一点不懂审时度势。”
中年人眼见钱被塞了回来，自视尴尬，转而看向少年，说道“既然这两个不要，你就先收着吧，也好给她买买礼物。”
“哎呀...这，这多不好。”少年忸怩着，最后还是接过了这张大红钞票。“下次还是不要直塞钱了吧。”
“啧。”店长刚想伸手去拦，见少年已是碰到钱，不好发作，只能叹道，“你说说，这钱砸你手里死不了你！”
“嘿，你个铁公鸡自视什么清高呢？”中年人与他较劲道，“人家都接过去了你还在这里阴阳怪气。”
“是你先死要面子的！没买礼物就没买咯，一塞钱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店长越说声音越大。
“那个···大家不要吵架啊。”希儿又看看店长，又看看那中年人，想劝解却苦于找不到机会。“实在不行，宋希哥哥就把钱还回去吧。”
“不行！”中年人先一步急了，”这钱是我的，你这小姑娘不收可以，他不收可不行！”
“好好好，”店长也不想和他过多纠缠，”换作以前，你高低被我刻字了！和那个不晓事的男人一样。”
“不是，你们两个人就因为这种小事吵起来，有必要么？”少年出面制止道。
“好了，这件事全当别过，我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和我的蛋糕供应商过不去，“中年人挥挥手，“老实说，人家生日了，你再怎么铁公鸡也得拔根毛下来吧？”中年人说。
“拔就拔咯，今天下午关店半天，给两位年轻人追求自由的时间咯。”老先生笑道，”正好，咱俩能出来聚会，附近有家茶馆开业八折，怎么说？”
“我？你那么大方一回，给我个时间我肯定也去啊。”中年人也豪爽了起来。
“那希儿，我们今晚也找个地方去聚一下，怎么样？”少年看向她。
希儿却有些神秘地把他拉到一旁，俯耳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待会儿在手机上说吧。”
是没想好嘛？还是说一如既往的害羞而犹像？少年的脑中蹦出了诸多的疑惑。也罢，过生日的是她为什么不由她来定夺呢？自己只需听从安排就行了，没必要在这样的问题上浪费那么多时间。
不过，慢慢形成的世界观，使他对今晚的约会有了些许浪漫的想象。红烛晚宴，同行观影，牵手搭街，这些小情侣们独到的示爱方式为他所羡慕，而在目前能做出这些事情的对象，也就只有希儿和他了吧。
把中年男人送出店后，希儿的消息也发了过来：今晚八点，就来店里吧。
结果算是有些出人意料，但符合她的性格。有的时候过于追求情调也不好，可能她的本意也是如此吧。
然而，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窥屏了，“店长叔叔”很快将一串钥匙塞到他手里，他甚至险些拿不稳。
“我去办点事，这店门钥匙你先替我拿上吧。”店长说得如此自然，甚至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被演了。
“呐呐，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宋希哥哥不打算好好准备一下嘛？”少女得意的笑让他汗颜。
“到时候希儿可要穿得好看一点，给你哥哥遮点丑啊。”他自嘲道。
“不是宋希哥哥说，希儿穿什么都好看嘛？那希儿深上大棉袄也没问题吧？”希儿说。
“好好好···”他算是被驳倒了，只好摸着她的头，“真拿你没办法啊，可别把你热坏了。”
“那，宋希哥哥也要准备好给希儿的礼物哦。”她的脸蹭着少年的衣服，舒爽得令她惬意。
尽管先事应下来了，但是他还是拿不准一些参差因素，有关这个令人纠结的礼物。他又仔细想了一下，既然地点都选在这儿了，那排除过后，符合预明的礼物估计只有那件东西了吧。
黄昏过后的夜，降临得如此之快，秋风也变得更冷，将稀落的车倾散，打颤的人则多了许多。
七时五十五分，少年到达了漆黑的店门口。
打开灯，看着蛋糕架上的空无一物，他的心也跟着寥落了起来，一方面是恐礼物不达意让少女不悦，另一方面是出于仪式感的紧张。他自己是没怎么在看装上整中夫的，只会用起了洗面奶来润脸。
正当他放好东西准备坐下时，突然扬起的铃声使他震悚了一下，便马上坐好以饰其整。
希儿并没有让他失望，一件装点纷蓝的连衣裙，还有衬托曼妙身姿的方糖高跟鞋，饰着粉润和眼底的星光，此刻的她展现着自已对于美的见解与感悟，娇翠而不失优柔的诠释于她所呈现。
至少，她肯定是打点了很久的，这身打扮。
少年因她的盛装而愣，呆视着自至她入座。
他承认，同行四年，这样的漂亮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宋希哥哥一直盯着希儿看呢..·看来非常喜欢希儿的这身衣服呢。”希儿说道，还拨弄了一下蓝玫瑰的头饰。
“不得不说，希儿今晚确实惊艳到我了，”他好容易回过神来，”好久没见你这么漂亮了。”
“今天是特殊情况嘛，”希儿说，”不能说吃惯了开水白菜就放弃了对山海珍馐的追求啊。”
“是这样，”少年摆出一个与她吃过的相类似的奶油蛋糕，“生日，没有蛋糕可不行啊。”
“诶？这是···是宋希哥哥自己做的嘛？谢谢！”看来开心的希儿并没有在意蛋糕的大小。
“希儿不嫌弃”我的手艺我也很满足了，”他拿出口根特制的蜡烛，“待会我们就来走一遍流程吧。”
“先等一下，”希儿起身，走去后厨拿起一个小型的蛋糕托盘和几块软海绵，垫在桌上说道：“这样就好多了，直接插蜡烛的话，桌子会脏的。”
“你还真是考虑周到呢。”他便依着她的意把蛋糕摆在托盘正中，而后在四方各点起一根蜡烛。
“祝你生日快乐...”
“祝我生日快乐...”
灯一关，两波歌声融合在一起，与昏黄的烛光照亮了一隅的黑。希儿满足地享受着，少年则是有所抵触，但在最后一刻他也露出了微笑。
星烛点点，照进了二人的相处世界。
接下来，便是许下愿望。而后吹灭蜡烛，让美好的期许永存世间。
“希儿，你许了什么愿望呢？”等待着她吹灭四根蜡烛的少年发问道。
“都是些比较简单的愿望啦···”，希儿说，”第一是希望我们的家能长久维持下去，第二是希望甜品店的生意能越来越好，做大做强……第三个，原谅希儿先行保密。”
咱俩之间还有什么需要保密的？”他说，“不会是怕说出来就不灵了吧。”
“当然不是。”希儿反驳。
“好吧好吧，”少年暂时应下，忽然又想起来什么，“话说，希儿在孤儿院是怎么过生日的呢？”
“啊？那个时候啊……”她思索着，头上的呆毛晃动，“妈妈会给我们这群孩子们买一个超大的蛋糕，然后孩子们会交换玩具，大家吃着生日蛋糕都很开心。可是……”她说罢叹了口气。
“可是谁能想到你们的妈妈是个图谋不轨的伪君子呢。”他哼道，幸好你已经逃出来了。”
“是啊，现在希儿觉得，有的时候还是孤儿院那会儿，无忧无虑的生活。”她望向橱窗外。
“确实，在这里算是委屈你了，三年都没让你好好过一次生日。”他苦笑道。
“希儿不是很在意这种，比起一个人过，希儿更倾向于热闹一点，不然就不过。”她说。
“也是怪那店长多事，好说歹说要送我去读书，每天都得学到落日时分。”他抱怨道。
“这就是宋希哥哥理解的不到位了。“她说，就像店长叔叔说的那样，只有你去读书了，才能带希儿走出这座小城，现在店长叔叔也老了，我们不能一直依靠这家甜品店来生活的。”
“大道理我也懂，可是这样的苦我一个人受就好了，希儿为什么也想陷入这样的泥淖呢？”少年托腮，我去学校的时候偷偷去看对那些难懂的笔记，自己买题来做，还有一次学到月亮偏西，这些可都是你个小家伙干的。”
“那不行嘛？”希儿两根食指相碰，显出一些说破的羞涩，“希儿不想变成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傻瓜。”
“啊……真拿你的好奇心没办法··”他又想到那所学校的入学考试，自学的她只和他差了三十分，在感叹她是个天才的同时，也感到自己的相形见拙了。“希儿认真起来的样子，谁都比不过啊。”
“嗯哼。”她勾起的嘴角迎着被夸奖之后的愉悦，“其实宋希哥哥也很厉害啦。”
“对了，说到这个，“他俯下身，从座位底下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差点忘记给你礼物了。”
“希儿能够当场拆开看嘛？”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便开始上手，细细地解开礼物盒上的蝴蝶结。一打开，她顿感惊讶，里面竟是一本黑色的皮封笔记本，正面还有半边蓝蝴蝶的羽翼，像是其轻灵跃于封上。
“这是...”她双手拿出礼物盒，捧着如同宝物一般爱不释手。
“希儿不是准备第一次进学校了嘛？所以就想看给希儿买一点实用的东西来当作礼物，正巧我觉得，在书扉上的蝴蝶装饰很契合你，所以就买下来了。”他略带紧张地背完了这个礼物的心路历程。
“谢谢宋希哥哥的好意，但是希儿不会拿来记笔记的。”她如此说道。
“那是用作什么呢？”他问。
“希儿的计划是拿来当作日记本，”她抚摸着封皮上的蝴蝶，目光温和如水。“希儿想把一些美好的回忆记录下来，这样，每当希儿翻开日记本时，感受有这些记忆所储存的美好，心情也会变好许多的。”
“这样啊，”少年若有所思。“想不到希儿的考虑还有这样的意义呢。
“其实希儿之前已经有这样的打算了，”她将笔记本贴在胸前，“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而已。”
“唔···那你也会把今天的生日历程写进去，对嘛？”少年笑道。
少女微笑着点了点头，眼里落下希望的璀璨，由着轻舞的蓝照耀着心中的大地。
切好蛋糕后，他看向眼前的少女，已经长成颇显宁玉立的少女，仍有几年前那个女孩的影子。少了一些天真，多了一些担当，不变的估计就是自那次营救之后与她逐渐升温的感情了吧。想到这，他动了下嘴唇，却没有现出微笑。
“宋希哥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呢，是有什么想对希儿说嘛？”她眨着眼问道。
他点了点头，“想说的话确实有很多，但话少，以快就变成了无从谈起。”
“没事的，宋希哥哥只需要讲出最想说的那句话认好了。“希儿回应道，”无论宋希哥哥说的是什么，希儿都会听的。”
“其实吧，如果要说最想说的一句话，“他说，”我认为应该是，谢谢你，希儿。”
“诶？这···为什么要谢谢希儿呢？”她小小的眼晴里有着大大的疑惑。
“就像希儿上午说的那样吧，我那个时候的性子很犟，就好像是对谁都不服气，包括刚被收养的那个时候，还有几次险些和店长翻脸···不过，你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他如说似叹地说了这般。
“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克制自己的脾气，但是每次公会失败···你加入我们之后，每当我想对着什么大发雷霆的时候，我总是会想到你可能会被吓到，从而疏远我的后果，一来一去也就压制住了。习惯了之后，我的脾气就收敛了很多。”
“总之，有了希儿之后，我的性情就渐渐变得温和了，虽说有的时候还是会意气用事，但是我已经不是当年的狂小子了。我的改变因为有你才出现了奇迹，所以这便是仪感谢你的原因。”
说出这些真心话时，他觉得鼻子酸酸的。
“可是这些都是你自己的变化啊，”耐心听完了倾诉的她说道，“希儿其实并没有做什么。也没想过那么多。”
“是嘛……”他润了一下嘴唇，”其实，我只是想找个人，吐露一下自己的心声而已，唉……”
“不要紧的，宋希哥哥完全可以找希儿倾诉这些的，“她十指交叉。”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希儿也要谢谢你啊，不仅是那次事关生命的营救，还是后面希儿的成长，都有宋希哥哥的遮风挡雨在，让希儿可以走得更远。
“这也算是你的心里话吧，”他笑道，“那个时候你在该谢谢店长，没有他我一个人可打不过那个货色。”
“不是的。”希儿认真了起来，“这些年来，只有宋希哥哥一个人陪着，希儿成长，于店长叔叔而言，宋希哥哥对希儿来说更重要。”
“哎，好了好了...“他摆摆手，”这些煽情的话听多了我受不了，总之就是两边都互有谢意，得了吧？”
希儿微妙地保持了沉默，眨巴着的蓝宝石证明她还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诶呀··.”他伸了个懒腰，”现在我过得这么好，也不知道我的爸爸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你的……爸爸？”出身令少女每次说出亲属的称谓时都是那么拗口。
“是啊..”他的声音浑了起来，“如果说那张证上写的都是真的话，我妈在我三岁时就出车祸没了，我爸在我五岁的时候就送我去救助中心，八岁又被这店长领养……·有一说一我还是真的有点惨的，连自己父亲长什么样，死没死都不知道。”
“如果你的爸爸还活着的话，他肯定会记得你的，到时候见到自己的儿子生活的好好的，他也会很开心的。”希儿安慰他。
“哼，如果他还活着，我是真的很想再见他一面，也就是···总得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吧！”少年有些哽咽了。
希儿无声地点了点头，店里陷入了鲜见的死一样的沉寂。很快，还是少年接了上去：“对不起啊，让你在生日的时候听到这些不愉快的话，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要不···希儿，吃完蛋糕，我们就出去走走吧。”他说道。
“走走嘛？可是，希儿今天已经有些累了，“她抿着嘴唇，“本来想着九点就上床睡觉的。”
“这样啊。”略显拉长的尾音昭示着少年同行逛街计划落空的惋叹。
“宋希哥哥也陪着希儿一起睡吧，”少女的脸泛起了点点羞红，“店长叔叔还没回来，希儿有些害怕。”
“在那个大房间里空荡荡的确实有些渗人，”少年思忖着，”反正我一个人出去也没有多大的意思。”
“那就，赶紧吃完，上床洗澡睡觉了吧。”少女忽然来了兴致，仿佛是真的十分困倦了一样，但看上去还是十分的活泼可爱有生气。
少年也不归咎什么，草草吃下一点蛋糕后，关上店里的灯。打着手电走上二楼。
楼上的空间包括了日常起居的大部功能，包括客厅、三人大卧室与厨房、厕所，至于晾晒衣物什么的，就只好上楼顶去干了，三楼则是一些杂物的堆积，再无它物。
热水间只有一个，他自是绅士风度，打起一桶冷水在热水间外的洗漱间开始洗。多年下来，他已是习惯了洗浴用水的冰凉透骨，尽管洗过一次又一次，他的身子免不了还是会先发颤一阵子。
擦干净身，躺在属于自己的床上，刚一贴垫，疲惫感就遍布全身，先前剩下一点儿的出去玩的野心都没有了。这床还真是能勾起人睡欲的地方啊，少年想。
不久之后，希儿从热水间裹着浴巾出来，经过了她自己的床，最后却坐在了少年的床沿。
“希儿，这是，有什么事么？”他把身子探出被子问。
“宋希哥哥不是说过，要陪着希儿一起睡嘛？”少女直勾勾看向他。
“哎...我人在就好了，同床就大可不必了。”他劝说道。少女直接把拖鞋一踢，两条腿钻进了原本独属于他的被窝，随后侧躺，面向他的一侧而闭上双眼。
“嘶···她是笃定了我不会赶她走么？真是个任性的小家伙。”不得已，他也躺了下来，又转念一想，这好像是第一次她任性吧？而且今天也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日，何不让她任性一次呢？
心里过得去之后，他也转过面向希儿的一面。她睡得是如此的祥和，呈现的幼态不仅吸引着他的眼球，首次揭开神秘面纱的睡颜也触动了他的内心。
她好可爱···好想再靠近一点···
潜意识中，少年朝着她的方向挪动了一下身子。听着她微的的呼吸声，望着她的脸庞距离自己的近在咫尺，他的心脏开始快速跳动，他的体温也逐渐增加。
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而且是几乎0距离的贴近，这在他的生平中是实实在在的第一次。
忽然，他的嘴唇传来一股不属于他的潮湿。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急促的呼吸声，他定睛一看，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建立在保密接触之上的感情联系，他的心砰砰直跳，发现希儿也在看着他，含情脉脉，柔情似清波。
被窝之中，早已十指相握。
“希儿的第三个愿望，就是想和宋希哥哥···永远在一起。”
是啊，他早该想到的，这注定不平凡的一天，这白月光与同床其枕的二人，还有这掩藏已久的朴素情愫，一切尽在不言中。
虽比不上金风玉露，但在人眼中亦是胜却人间无数。
与此同时，在那家新开茶馆的某席位上，店长已足足等了有半小时之久。中年人姗姗来迟，笑嘻嘻地上前赔罪。但，店长的脸依旧紧绷着，直至中年人入座都没有缓和的迹象。
“我说，迟个到而已，没必要那么较真吧？”中年人说。
“迟到的事暂且不谈，三十分钟前我拿到了一份报告，那个时候我还是很高兴能与你小聚的。”店长说。
“报告？什么报告？”中年人问。
“我之前说，我在实验室当下手。那个时候也结识了很多领域的朋友，包括DNA检测，“他顿了一下，“我也没想到，这个男孩的亲生父亲，不仅成为了我的老主顾，刚刚还在向我解释自己赴约为什么迟到！我只能说，世界那么小，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怎么会有我的DNA数据？”中年人十分疑惑。
“这就要说到你的脱发症了，“店长尽力让自己放松下米，“说说吧，也好让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把他扔给我。”
“看来，你是真的知道了···那我也不隐瞒什么了。”中年人叹气，“那场实验，你知道吧？我原来也是在他们底下干活的，直到有一天我才发现，他们居然想要对我的孩子下手···那一天，我失去了他，失去了工作，还失去了应有的话语权。
保密协议···看来你确实在里面于过，“店长说，“所以，你是为了保护你的儿子，才把他弃养在救助中心的。
“是的，那天走得急，我的照片一张都没留下...”中年人越说越悲伤，“我对不起他，没有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把他丢弃了，找了很久才发现他在你的店里...我没有什么别的诉求了，我只需要每天来你的店，看到他健康快乐地成长着，那就够了。”
“不去和他见个面么？他一直对我说..·很想见到你。”店长此刻也有些哽咽。
“算了吧...我去找他他也不会认下我的....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愧对他啊！”说罢，他潸然泪下。
悔恨喷薄而出，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成年人的世界，连崩溃都是静音的。
“所以，麻烦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吧。毕竟，你也得到你想知道的东西了。”中年人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
店长僵硬地点了点头，目视着桌上的茶水出神。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你我都是这实验的受害者··唉。我们只不过都是可怜的怪物罢了···但是他们两个，在未来一定能过得好些吧。”
这是一个忏悔者的悲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