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里的吃喝138：久攻不下的城，突如其来的病

宋江突然生病了。

一早醒来，他就觉得“神思疲倦，身体酸疼，头如斧劈，身似笼蒸，一卧不起”——就是浑身疼痛，头痛欲裂，发高烧、起不来床了，还挺像如今流行的“阳了”的症状。

主帅病倒，全军担忧。听说宋江后背长了个痈，吴用说，我看过一本医书，说是绿豆粉可以护心，我这就派人去买绿豆。

绿豆很快买来，与此同时又请医服药，可竟是全无效果，宋江越来越衰弱，眼看着就起不来床了。

此时，正是天寒地冻的隆冬天气，他们正顿兵在北京城外。

为了营救在监牢中的石秀和卢俊义，宋江亲率梁山大军进攻北京大名府，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攻城正酣之时，因为关胜率军围魏救赵进攻梁山泊，宋江只能全军回援。等到收服了关胜，再来攻打北京时，虽然设计俘获了急先锋索超，但却被阻挡在坚城之下，一连数日毫无进展。

天冷雪深，攻城不利，宋江禁不住忧心忡忡。

曾经在祝家庄之外，宋江也焦虑过，但并没有一病不起。毕竟那个是 “庄”，相比河北重镇北京城，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若是久攻不下，粮草缺乏，再被聚歼，那就彻底凉凉了。

前天夜里，宋江竟然梦到了晁盖。

看到晁盖，宋江大吃一惊。惶急之下，他问晁盖：

“哥哥从何而来？屈死冤仇不曾报得，中心日夜不安。前者一向不曾致祭，以此显灵，必有见责。”

宋江吓坏了。他实在问心有愧。

晁盖在曾头市中箭去世，已经半年多了，宋江不想着给老大报仇，去攻打曾头市，却跟毫不相干的卢俊义没完没了地纠缠，怎么都说不过去。

并且，除了晁盖刚去世那段时间，宋江带领梁山众头领深切缅怀之外，这大半年一直都没想起来去祭奠，着实不是继承人应有的模样——人走茶凉，义气为重的宋公明也忒无情了。

当然，宋江也忙着给自己辩解，说我也是日夜不安的。

晁盖摇头，我不是为了这个。我是来告诉你，贤弟你有百日的血光之灾，只有江南的地灵星可以医治。你赶紧收兵回山吧，以免被人家反包围，退兵才是上计！

说完这番话，晁盖就不见了。宋江随即醒来，跟吴用说起这个梦，吴用建议退兵。可宋江却又迟疑了，说我们再想想、再商量。

然而，还没等他们再商量，又一夜醒来，宋江就病倒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多少“梦中显灵”都是自己对自己的心灵暗示；病由心生，心由事起，有多少病都是无法逻辑自洽、不能说服自己的心病。

便是晁盖的死跟宋江没有关系，但此前的彼此嫌隙猜忌和此后的获利与忽视，宋江都愧对晁盖。

便是别人都不说，便是他自己也假装无视，可那份作为梁山老大必须承担的责任、对梁山众将领必须做出的交代，依旧还横亘在那里，顺风顺水时还好，一旦到了内外交困之际，就再也无法回避。

宋江终于憋出了内伤。

绿豆治不好他的病，甚至也缓解不了他的症状。向江南求医的过程，是他必须承担和忍受的煎熬与疼痛。

人生就是一个不断付出和得到的过程。所有的幸运和不幸都有价码，偶尔占了便宜，没有付出足够的代价便超额得到，别得意，终有一天是要补课的。

这场突如其来的病，这场梦中显灵，是宋江对晁盖欠下的心债，总要有所偿还之后，才能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