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探访～不靠谱的祭典三巨头～
说起祭典，不得不提的就是迦勒底的三大主流祭典了。
绯红的蔷薇皇帝、美与奢华的化身。
耀眼的黄金之王、乌鲁克的英雄王。
神秘的宇宙女神、丰收的金色恶魔。
这三个人把持了迦勒底的三大祭典，其经验与能力可谓十分值得借鉴。
..........至少理论上是这样的。
“希翁小姐是这样告诉我的。”
皇女一边吸着杯子里的热奶茶，一边把“拜访祭典三巨头”写在了日程表上。
“这三个人真的靠谱吗......”我暗自为这场谋划中的祭典的前途担忧起来。
“去问一问，总好过我们一起在这里宅着。”她晃了晃手里的空杯子，“好喝～”
“第四杯了哦。”
“有什么关系嘛！”皇女抗议道，“冬季和热茶也是绝配，都怪这杯子太小了。”
说完，她拿起通讯器来：“请问是厨房的卫宫先生吗？”
“安娜斯塔西娅小姐吧，”通讯另一边是男子没什么感情的声音，“第五杯给你七五折，仅需750QP，五分钟后送达，谢谢惠顾。”
“我说啊，你真的有好好考虑吗？”
“当然有！等拿到下一杯我们就出发好了。”
我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说的这个‘我们’该不会是......”
“当然包括你了，Master，”她的语气似乎让人觉得问出这种问题的我比较奇怪，“身为我的契约者兼监护人当然要负起责任来啊。”
“不，那个......监护人这个头衔......很奇怪吧......？”
几分钟后，另一个房间里。
热乎乎的奶茶还冒着袅袅的热气。
“哦哦？你来问余如何举办祭典？”
面前的女子穿着华丽到夸张的红色束腰长裙，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奢华的美感，令人不禁目眩。
“没错，尼禄陛下。”皇女很认真地点点头。
“唔......让余想想......”尼禄一摆手，“你们进来坐吧。”
“谢谢。”
“说到如何举办......”尼禄陈思片刻，“余并没有想过。只是顺理成章地办成了而已，要说大家为何而来，那大概是......”
“大概是......？”
“大概是爱吧！”尼禄凛然地站起身来，嗓音都提高了几度，她潇洒地挥了挥手，仿佛座下就是罗马的民众，而她正站在讲演台上，“对余的爱戴，对罗马的爱戴，对余等丰功伟绩的爱戴！余即是罗马，余之意志即为罗马之决断。因此余意下之事，乃是罗马剑锋所指！”
“沉迷于余之美丽、深陷于余之伟业、倾羡于余之歌喉的人们，都将在尼禄祭上一展身手！这就是尼禄祭的意义，所以少女啊，你问我如何举办祭典，我的回答是，让人们爱戴你，敬仰你、追随你，这样一来你就可以一呼百应，祭典什么的不过是水到渠成。”
“所以，少女啊！去让别人爱上你吧！～”
“............”
“............”
皇女沉默了半晌，脸上表情极度复杂。
“哦？怎么了？余的说明不够详细吗？”尼禄很贴心地俯下身看了看。
“祭典是一群围绕着自己的、爱着自己的人，举办的盛会——您的意思是这样吗？”
“唔呣！”尼禄满意地点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余正是这个意思！”
“也就是说，祭典要有爱戴才能存在。”
“对！”尼禄点头。
“尼禄祭之所以能举办，正是因为大家对您的爱。”
“没错～”尼禄闭着眼睛，表情有点飘飘然。
“被众人所爱的人，身边自然不缺少拥护者，也不缺少举办祭典的机会。”皇女继续说道。
“正是如此！”尼禄开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很合拍嘛！”
“那么——为什么您的演唱会下面，见不到那么多爱着您的人呢？”
“............”
尼禄一怔，面颊迅速染红了，争辩道：“那是......那是艺术，曲高和寡！懂的人自然比较少！”
“连懂您、理解您的艺术都做不到，这样的人能算爱着您吗？”
“............”
“不算......吧......”尼禄的声音小了下去。
“果然是吧。”
“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吗？！”
“您瞧，事实胜于雄辩。”皇女指了指桌上厚厚的、未售出的演唱会门票。
“是.......吧.......照这么说，余的人生还真是失败啊！”尼禄抬起头，头上的一绺呆毛毫无生气地垂了下来。
“总之您给我的建议我会考虑的，先告辞了。”皇女站起来，脸上带着一丝胜利的小欣喜的表情，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呃.........”
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潇洒离去，一时间没弄清楚情况。
“走啦走啦～”她已经走出了好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了看我，“还有两位没拜访呢。”
“这就算结束了吗？”我看了看表，“才三分钟多。”
“该说的都说过了啊，该问的也都问过了。”皇女去意已决，“直接去找下一位好了。”
不一会儿，另一个房间。
“呵，虽说没有通告就贸然踏入这间屋子未免太失礼，不过你好歹也算是异国的王女吧？如此说来，本王倒也不是不能听听你有何事求见。”
高高的椅子上，吉尔伽美什纤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另一只手里握着在空中缓缓浮现的酒杯。虽然穿着便装，王的气势却丝毫不减，依然显得潇洒逼人。
“乌鲁克的国王陛下，我想向您询问，如何举办一场祭典。”皇女简洁地答道。
王半闭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些：“你，要办祭典？”
“没错，但我不知道该如何举办。”
“愚蠢。”吉尔伽美什冷不丁嗤笑一声，“如此简单的问题还需要劳烦本王？”
“所谓祭典，就是力量的展现，就是王者的际会。如果不是为了决出最强，那么这种集会就毫无意义。”
“本王的祭典并不是玩乐！也不是小打小闹，而是堵上英灵尊严的竞技场，是古今英雄都能一展身手的擂台。战斗，决出胜负，再次战斗，再次决出胜负——最后的勇者能够获得与本王一决高下的机会和荣光。找出最强者——这才是本王的祭典的魅力所在。”
“尼禄那家伙只知道玩乐，在实力上却完全不是对手，这就是本王的祭典能够取代尼禄祭的原因——”吉尔伽美什喝下一口酒去，“你明白了吗？”
皇女歪了歪头，没说话。
“少女啊，回答本王的问题，不要用你们称之为卖萌的那种行为来掩饰内心的迷茫！你到底懂了没有？”
“我懂了。”皇女停顿了一下，“祭典就是强者的集会。”
“嗯。”王点了点头。
“就是为了决出最强而存在。”
“没错。”
“弱者自然会被强者取代。”
“完全正确！”吉尔伽美什赞扬地抬起了头，“看来本王的道理你已经听懂了。”
“尼禄祭会被您的祭典取代，是因为您比尼禄陛下更强大。”皇女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事例很是生动，也很是准确！”王放声大笑。
“然后，之所以您的祭典会被伊什塔尔小姐的祭典所取代，说明您打不过她。”
“嗯......嗯？！”王的笑声戛然而止。
皇女没理他，幽幽地补充道：“这个事例很生动，而且很是准确。”
“...........”
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理解得怎么样，吉尔伽美什王陛下？”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盯着正捏着杯子的王。
“糟透了！蠢货！”王一把将杯子重重地落在桌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您在试图用武力威慑我，”皇女抬起头来，“这说明您比我更强，但也在一个侧面说明了您的内心很脆弱。”
“你......”吉尔伽美什王深吸了一口气，很有英气的眉毛不知不觉地拧了起来，“你这家伙......我真想把你切开来，看看你这纯洁无瑕的外表下是不是藏着什么黑色的灵魂.......”
“那您可办不到，人被切开就会死，从者被切开就会消失，您看不到我的灵魂哦。”
“够了，让本王安静一会！”国王陛下捂着脸，挥了挥手，“本王许你全身而退，离开这。”
“告退。”
皇女一回身，告别了自闭中的吉尔伽美什王。
“还有一个啦～”她开心地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
“安娜......你在干嘛啊.......”我哭笑不得地跟在她身后，“完全看不懂啊。”
“请教经验啊。”她的眼神看起来无辜而纯真。
“你这叫请教经验吗？！”
“当然了。你们国家不是有一位贤人说过‘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嘛，找出他们的问题有什么不对？”
“呃........”我说了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总之待会看到伊什塔尔小姐还是注意一点吧。”
毕竟万一把这女人逼急了......可不太好收场。
“我知道啦～”她拉长的语调让人格外不放心。
“祭典？那是什么？”金星女神摆弄着手里的宝石，“啊啊，你是说那种大家聚起来玩耍的节日？”
“差不多吧。”
“然后呢，你想知道什么？”
“伊什塔尔小姐为什么要举办祭典？以及......该怎样办一场祭典。”
“我吗？”伊什塔尔指了指自己，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我的话，完全是为了这个哦。”
她把手里亮闪闪的红宝石放在桌上。
“你瞧，祭典就意味着娱乐，娱乐就意味着消费，消费就意味着财富。”
伊什塔尔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对我来说，宝石才是最重要的。”
“呃......祭典是追求宝石的方法？”皇女面露不解。
完了。
之前两位的自闭，都是从这姑娘一句简简单单的发问开始的。
“笨蛋。”伊什塔尔白了她一眼，“我是为了宝石，难道你也是吗？”
“诶？”
“真是的，女神难得认真一回，你倒是给我认真听啊......”她眯起眼睛，打量着坐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半杯奶茶的少女，“那种反应真是让人火大啊......”
“我还是没理解。”皇女倒不在乎对方这夸张的举动。
“听着，祭典这种东西，就是为了收获快乐啊。我的话，得到宝石和财富就是快乐的，所以当然会追求这些。但是至于你自己，谁都不会知道你到底怎样才能得到快乐，所以你要自己去寻找啦，去寻找～去找能让自己快乐的因素，然后把它们扩大。这才是这种娱乐活动的意义哦。”
“哦。”皇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喂！你那反应算什么啦？！”伊什塔尔不满意地低下头，右手按在她的肩上，“怎么样？有所收获的话就不必吝惜自己的夸赞哦～”
“嗯。”皇女再次认真地点了点头，“早就从吉尔伽美什王那里对您有所耳闻，但今天您似乎刷新了我的认知呢——我暂时承认，伊什塔尔并不是没用的女神。”
伊什塔尔听了差点气得自闭：“你那算哪门子夸赞啊？！再说从黄金的那家伙那里听来的风评根本就不可靠吧！”
“不止是他，还有那位绿色头发的、用锁链的、自称是兵器的男人——啊，也或许是女人——也是那样评价您的。”
“那家伙更不能信啊！！”伊什塔尔拍了拍桌子，“听信那两个家伙的话还不如听听我的桌子怎么说呐！”
皇女默默喝了一口奶茶。
“喂！你有没有在听啊！”伊什塔尔挥了挥手，“这可是女神的教诲！”
“那就谢谢了。”皇女又喝了一口。
“.........”
伊什塔尔恨恨地看了她一眼，无力地坐在床边：“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您不必自责，有时候我自己都拿自己没办法呢。”皇女很淡定地答道。
“..................”
“再见！”
伊什塔尔的房门无情地关上了。
“哎，真是不客气呢。”皇女继续优雅地啜饮着。
“你有当熊孩子的潜质啊，殿下......”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感觉身心俱疲。
“熊孩子？那是什么？”
“就是......调皮捣蛋的孩子......”
“我？”皇女愣了一下，无辜地指了指自己，“我调皮吗？”
“............”
“怎么了，Master？”
“没什么——说起来，你为什么否定尼禄和吉尔伽美什王的想法呢？”
“这个啊，”她想了一会，“因为我不喜欢炫耀的人。”
“炫耀的人？”
“对啊。你看，尼禄陛下极尽奢华、吉尔伽美什王崇尚力量。这都是他们的长处，但不管是哪种，我都不喜欢把自己拥有的东西不停地拿来炫耀的人。”
“这样啊......”
“啊，也有另一个原因啦......”皇女摆弄着发梢，“之前遇到了一个人，他告诉我只要否定权威就能得到答案。”
“啊？”我一时诧异，“否定权威？那是谁啊？”
“对啊，他说：‘祭典乃是压迫！必须打倒压迫之人，才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大概这样子。”皇女学着那人的样子复述道，“我想着，打倒那几位估计是做不到，但否定他们的观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可是，Master，我已经否定他们了啊，为什么还是感到有些迷茫呢？”
我沉默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又觉得完全不说什么的话未免太过分了。
“Master？你怎么了？”
“我......”
“？”
“答应我，安娜，”我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诶？......我在听呢。”
“以后......”
“以后不要轻易相信Berserker的话啊！”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