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数之歌Part.II No.57
冬
在这种偏北的国度里，冬天是最难熬的一段时间，磨人的白天时间却越来越短，户外沉闷冰冷的天气难以让人早早起床，这对艾比而言也是如此.
“小艾，嘿！”
敲门声急切而短促，像是夏天里不眠不休的蚊子，艾比看了一眼闹钟，虽然离自己设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但看来是用不上了。
“呃……别敲了……”艾比甩了甩有些晕沉的脑子，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尼尔那张欠揍的脸。
“Buenos días，睡美人起晚了，我们已经迟到了。”
“不是九点换班吗？”
“小琪那边出了点问题，我们得赶紧过去。”
“我们？你也要去？”
“嘿，我还没到那种动一动就要散架的时候好吧？”
“……好吧，琪亚娜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就这么关心她？”
“关你什么事！”艾比有些生气。
“喔……抱歉，我昨晚不在，也只是道听途说。”
“……唉，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出来。”艾比关上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脸，发了一小会儿呆后赶紧去收拾东西。
北欧 克林小镇
这里是某个不知名的重建小镇，来到这里的大多数都是被圣痕计划摧毁家庭的人们，有些人失去了亲人，有些人失去了家，来到这里重新开始。
有一些人是圣痕持有者，绝大部分是普通人。艾比，尼尔是前者，他们不是猎人，只是为了保护这里。
“我听说了昨晚的一些事，”尼尔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语气并没有那般轻佻了，看样子他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记得前半段时间还挺和谐的。”
“对，小镇聚会，大家都挺开心的。”
“小琪没被其他人排挤吧？”
“她都来这里这么久了，你还觉得和刚来一样吗？”
“也是，但我听说那晚上她并不开心。”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她想家了吧。”
“也许是在想她那个心上人？”
“……也说不定。”
“然后……她亲了你？”尼尔顿了顿，有些严肃地问道。
“是我亲了她。”艾比纠正道。
“所以她打了你。”
“对，挺狠的一巴掌……不用同情我，她打的没错。”
“嘿，我不想看见你们因为这种事情闹掰，这本就一场意外……”
“不，尼尔，这就是我自找的，我当时脑子有问题——不用安慰我，我没事，真的。”
“你确定吗？那小琪……”
“我确定，我和琪亚娜之间也没问题，真的。”
“好吧，那我就当你们私下解决了。”
两人再没有言语，一路走进了餐厅，这里有专门给她们安排出勤餐的窗口，两人拿了几个三明治就离开了。
“艾比。”到马棚的时候，尼尔还是拉住了她。
“我还是想和你确认一下，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让内部出现什么矛盾，我也不想看见你和小琪这个样子……”
“尼尔，我们之间真的没事。”艾比郑重地承诺道。
“好吧，就当我是多管闲事了。”
“伙计们，今晚的天气可不会有多好，你们最好早点回来。”马夫给他们挂上马鞍，有意提醒道。
“Gracias，不过我向来不信天气预报。”尼尔拍了拍他的肩膀，和艾比一起上马准备离开。
“开门！”
……
一年前
……
“你感觉到了吗？”尼尔骑着马走在前面，不忘回头神神秘秘地对艾比说道。
“什么？”
“神奇的力量在这片树林里……”
“闭嘴，我们可不是来逛街的。”
“行行行，等会要是遇到猎人我可管不上你。”
“把你自己保住就行了，别以为身上有个圣痕就了不起。”
“嘿，我听见什么声音了。”走在最前面的是菲娜，她是这只小队的哨兵，正因为她敏锐的感官能力，这只小队也总能化险为夷。
“人多吗？”
“不多，感觉只有一个。”
“行吧，那把马留在这里，我们一起去找那家伙。”
这几周都有人目击附近有陌生人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来回游荡，现在是冬天，猎人经常出没的季节，这种情况不得不管，她们是来处理这件事的。
“有看到其他线索吗？”尼尔举着枪贴在她们身后，艾比和菲娜走在前面。
“我觉得我们找到了……”菲娜看着前面倒在雪地里的一抹白色的身影，小声地招呼道。
女孩躺在雪地中，皮肤已经被冻得发紫，如果不是衣服上有一些显眼的花色还有背上这把突兀的长枪，就凭她这一抹靓丽的白发还真不容易在雪地里被发现。
“这是什么鬼东西……”尼尔看着她背上这造型奇特的长枪，好奇地用枪管拨了一下。
突然！
女孩猛地直起身子，像是条件反射般地抓住枪身一把把尼尔拽过来，这力道之大直接把尼尔一个身材壮硕的成年人掀翻在地。
女孩睁着血色模糊的双眼，碧蓝色的双瞳和血丝混杂在一起，更加显得面目狰狞。
“你觉得你们能……抓住我吗？！”
然而，女孩说完这一句话，仿佛用尽了力气一般又晕了过去。
“Jolín，这丫头力气可真大。”尼尔好不容易挣脱开女孩死死抓住自己的手，还是有些心惊胆战。
“陌生人，没见过她。”菲娜看着女孩的侧脸，确认后说道。
“怎么办，看样子就只是个路过的倒霉蛋。”
“把她留在这里恐怕是要冻死她。”艾比突然说道。
“什么意思，你想把她带回小镇吗？”
“我们不差一张嘴的存粮。”
“她身上有圣痕，这种武器，我以前见过，她很有可能是个女武神。”
“那我们更要救她，女武神部队以前可救了不少人。”说着，艾比就扛起了女孩往回走。
“艾比，艾比！”尼尔拽住了她，“这风险太大了，她可能是个猎人，披上了女武神的衣服和武器，也可能是个逃兵，就这么把她带进小镇里太危险了。”
“她就只有一个人，我们为什么要怕她？”
“她有圣痕。”
“我们也有。”
“……”
……
“你醒了？”
琪亚娜猛地回头，但自己的手脚被几条手腕粗细的大铁链拴住，眼前也是监狱一般的铁门。
“我的东西在哪儿？”琪亚娜率先问道，天火圣裁和黑渊白花都不在身边，这让她更加警惕了起来。
“你的武器被我们收起来了，等确认你没有威胁后会还给你的。”眼前的男人平静的回答道。
“那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不能丢明白吗？”琪亚娜反而像个长官一样用命令般的口吻向他警告着，这让对方不禁愣了半响。
“Miel，我喜欢你这种人，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你现在在我的地盘。”
“……琪亚娜。”
“全名。”
“琪亚娜……扎伊切克。”琪亚娜临时只能想到布洛妮娅的姓了。
“你看上去不像是俄罗斯人。”
“我妈妈是俄罗斯人。”
“好吧……你是女武神？别装蒜，那样的武器我见过。”
“是。”没办法，琪亚娜只能先顺着他的问题回答，一切等拿回神之键再说。
“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可没发生崩坏。"
“女武神部队不能靠近这里吗？难道这里也是哪个高官贵人的住所？”琪亚娜灵活地反问道。
“你很聪明。”
的确，圣痕计划后，很多人都开始质疑和批判天命，尤其是世界各地的圣痕持有者增多了以后，很多国家开始自发组建圣痕持有者军队，现在绝大多数地区都已经脱离了天命的控制。
理所应当的，他们也明令禁止了女武神部队的进入，尤其是一些官员的住所和办公处。
“这里确实没有发生过什么崩坏，但你的出现也让我们生活在这里的人担忧，天命会不会插手这片地区的生活。”
“天命还没有穷酸到插手一个乡下地区的生活吧？”
“Querido，那是你的想法，不是我们的。”
“我，不是在役的女武神。”
“天命允许一个退役女武神随随便便地带着自己的武器到处闲逛吗？”
“我可不是闲逛！”琪亚娜大声驳斥道，“我是被人追杀的。”
“追杀？”
“……被猎人。”
“在什么地方？他们还有活动吗？”
“北边的仓库，我一开始是住在那里的，但他们闯了进来……”琪亚娜不想回忆下去了，就是那天，她误杀了那个人。
“然后呢？”
“我杀了一个人……”
“怪不得……那帮人报复性还是很强的，没想到连女武神都敢招惹啊……”男人似乎有些头疼地摸了摸脑袋。
“……我能走了吗？”琪亚娜显然并不关心这些，她只想拿回神之键赶紧离开这里。
“……好吧。”男人思考了一下，最终答应了，“艾比，菲娜！”
两个女人推开房门，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
“把她带出来，让她走吧。”
“行。”
在三人的谨慎陪同下，琪亚娜终于离开了牢笼——
外面是一个很普通的小镇，不过看上去和上世纪6，70年代一样朴素，酒馆，商店，餐厅，教堂，马厩和羊圈，应有尽有。一些人带着敌视的目光盯着她看，她能感觉到她们也是圣痕持有者。
“你们就缩在这里与世隔绝吗？”琪亚娜问道。
“我们不像你们天命，有那么先进的科技和武装到牙齿的女武神部队撑腰，世界快垮了，我们得靠我们自己。”男人不带感情地说道。
“我的东西在哪儿？”
“大门旁的收管处，我们会看着你离开的，放心。”
来到大门前，终于拿回了心心念念的武器，看着这片有些简陋的设施，琪亚娜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离开之前，还是给你们一点忠告吧，”琪亚娜背起长枪，回头对他们说道，“这点防备可挡不了崩坏，那些东西比猎人要可怕得多。”
几个人愣了愣，互相看了一眼，像是在思考什么，不过琪亚娜也不在意了，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那个叫艾比的女孩又叫住了她，琪亚娜再次回头，和她对上了眼。
“你饿了吗？”
……
“你可能是我见过饭量最大的女孩了。”尼尔一边看着琪亚娜大快朵颐地把五六个成年男人的食物塞进嘴里，一边看了眼自己的队友——艾比也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好奇地看着这个女孩，菲娜则是无语。
“看来我们不止是多了一张嘴那么简单……”菲娜瞪了一眼艾比，她不太喜欢预算被打乱的感觉，毕竟这一块是她在管的。
“好吧，正式介绍一下，我是尼尔，这位娃娃脸是艾比，那位凶神恶煞的是菲娜。”
“琪亚娜。”琪亚娜擦了擦嘴角的面包渣，用力地点了点头，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
“琪亚娜，既然你是女武神，那肯定也有办法让我们度过崩坏的侵扰对吗？”
“其实……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只是说我对于崩坏比较熟悉而已……”琪亚娜有些苦恼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好好学习文化课了，所谓的“熟悉”也只不过是这几年里自己和崩坏兽战斗积累出来的经验罢了。
“这就够了，这里很多人其实都不是圣痕持有者，和崩坏兽战斗过的人也少之又少，但我们这些人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好这里，所以……你明白吗？”尼尔严肃地对她说道。
“我明白，我会帮你们的，但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
“为什么？”问的人是艾比。
“我之所以离开天命，是因为我缺乏历练，我想通过在外闯荡，和世界各地的崩坏斗争来提升自己。”琪亚娜认真地回答道。
“呵，世界上有那么多崩坏，靠你一个人就能清理干净了？你还当自己是救世主了？”菲娜靠在落地窗前尖酸地嘲弄道。
“……”琪亚娜没有反驳，她也知道自己暂时不能和这些人说明自己的身份。
“好了，菲娜。琪亚娜，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有想法，也可以留下，我可以保证这里是个安稳的地方——当然，前提是这里不会被崩坏兽给砸个稀碎。”尼尔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
“多谢。”
“我来给你安排住处吧，西边的仓库边正好有一个空房，只不过是以前的废旧仓库改建的，还没怎么打理。”艾比从桌子上跳下，招呼琪亚娜向外走。
“再怎么样也比外面冰天雪地强。”琪亚娜半开玩笑地说道。
“你在那个仓库里是怎么熬过半个冬天的？”路上，艾比好奇地看着她，似乎发现了什么奇妙事物一样来劲。
“我在北边的小镇里找到了不少吃的，那个仓库里现在都还藏有不少罐头呢。只不过这几天的风雪格外的大，那天被几个猎人追杀，我就丢了方向，差点饿死在雪地里……”
“那些人很强吗？”
“不，我不用武器都能干掉他们的程度……只不过……”
“怎么？”
“……我不想杀人。”
“……”
“她们都是一群疯子……”
“不说这个了，前面就是我说的房子了，你去看看，缺什么就和我说，我是负责这方面的。”
“谢谢。”琪亚娜朝她露出了一个略显疲惫的笑容，虽然有些难堪但还是很好看。
“休息会儿吧，‘救世主’。”艾比揶揄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