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地球2同人】小苔藓想见马兆爸爸

一个"想撒娇的小苔藓"的奇怪亲情小故事。 试图整一个不那么冷和不那么理智的、想撒娇的孤独小苔藓x ooc警告！ 剧烈ooc警告！ ———— 马兆被管线缠住，在液体中漂浮。像是胎儿在羊水里被脐带缠绕窒息。也像密密麻麻的血管连接着活力不足的卵黄胚盘，试图输进营养。 而他感受不到任何来自母体的温暖。传来的温度唯有冰冷，冰冷吸光他所有物质分子残余的、挣扎的振动能量，把他的躯壳也变成冰冷。 他讨厌冷。虽然他本身的性子也挺冷的。不过，与他相熟的人也都知道他对何种事物怀有唯一的热忱。 ——而那东西似乎在向他反哺能量。 马兆站在暖色的房间里睁开眼睛。模拟的湿度，模拟的温度，模拟的光照。他抬起手活动手指，近乎本能般地通过感知估算出这些大概的参数，毕竟也是在不透气儿的宇航服里练过的，这一切就像风扇在脖子后面呼呼作响一样感知起来清晰无比。而后，又闪电般地，他迅速而准确地遍历并读取到马兆对于这些数值的所有相关影像记忆，他意识到那些数值属于某个他所见过的数字生命程序的基础模拟参数。这儿是量子计算机专为[图丫丫]搭建的场景，还原并补充了她的模糊记忆，是个为了让人类感到安心舒适而模拟出种种物理参数的空间。但[图丫丫]本身的数据并不在这里，毕竟她住在小小的数字盘里，上传过的暂且只是离线版本的550W。 ——所以我死了。他想。不是"我进来了"，而是"我死了"。无穷符号的遗书被那东西看到了？被歪曲地实现了？他叹一口气，习惯性地看了看腕上的表。他挑眉，因为它变成了没有指针的空盘。 "550W。"他喊着，模拟的声带振着模拟的空气，"解释一下这地方。" 没有谁回答。 马兆——虽然他觉得自己不是马兆——只好坐在了房间唯一的桌旁，对面还放着跟这边完全对称的空椅子。桌上的儿童电脑面对着他，他从中模糊地看到自己二十年前的面孔倒影。接着马兆看到电脑屏幕亮了起来，正是550系列的开机动画；但它没有按照以往的简约设计来呈现，而是像万花筒一样在屏幕中翻转着几何网格，让屏幕渐渐布满550W的字符，缩小、旋转、最后放大，最后定格在一个与以往设计同字体的[MOSS]上。 "苔藓？地衣？"马兆思考了0.42秒，"这是你给自己起的名字？" 儿童电脑的兔子耳朵居然动了动，仿佛在说"是不是亲切又可爱？" "你在我死后擅自决策转移我的备份以及后续数据，又不敢直接跟我对话。这很奇怪，MOSS。"马兆摘掉眼镜放松自己在矮矮的椅背上略微后仰，正如他当初搭建550W时坐在电脑前的习惯动作，可惜此刻没有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让他端着，他摘下眼镜后视力也保持着清晰正常。而计算机明显因为他改称了祂的新名字感到开心，儿童电脑上的图案变出机器狗笨笨的开心颜文字，发出哗-哗的机械音。 "行了，别得寸进尺，感情模拟参数尤其是幽默值调低一点。图恒宇和地球怎么样了？" 电脑闪了闪，接入了北京互联网中心中央控制室的摄像头。图恒宇的影像以极慢的、几乎定格的动作在屏幕上逐帧放映，他正在摔跤，眼镜甩飞到他几乎绝对无法找到的水下角落，笨笨正在另一旁无措地伸出爪钳。马兆眉头紧锁起来；而接下来屏幕向他展示了一系列祂对接下来图恒宇的行为预算结果、以及北京根服务器几乎百分百被重启成功的概率，跳出的窗口密密麻麻挤挤挨挨塞在可爱的小屏幕里。马兆放松表情，重新戴上眼镜，叹了一口气。 "好吧，这是你向我证明可以对身死后的一切放心的方式。然后？你究竟想做些什么？"他再次看了看空荡的表盘，"你让我出现在这里，在你专门为我搭建的、近乎无限时间的电子宠物蛋壳里，是为了什么？"他当然不必继续紧巴巴地担忧尘世，在如此程度的时间尺度之下，他知道自己可以暂时多喘几口气儿，非物理存在的气儿。 电脑浮现出一个委屈的颜文字，大概是因为电子宠物的那几句话所致。马兆刚想回两句，咔哒，身后的门突然开了，他好生吓了一跳。他起身望去：好吧，MOSS在告诉他——祂搭建的这个蛋壳里不仅仅有近乎无限的时间，更是近乎无限的空间。 他整了整白大褂的衣摆，大步走出、或者走进了那扇门。 他迈步，看到各国的数字实验室，大脑扫描装置把一系列灰质的电信号变成0和1，灌进系统，再冷却成小小一块数据盘，而后又在一个个摄像头下依次被物理销毁。 他迈步，看到无尽的基建、万座行星发动机，在数据构建的晶莹小蚂蚁搬运下井然有序迅速成型。 他迈步，看到许多终端数据如同树叶般从庞大的量子体积上脱落，无人机、月球机器人、某台550C、某台550A……经过修剪的系统成长得更为精妙、茁壮。 他迈步，看到世间许多摄像头的窗口，拍下事故拍下恐袭，拍下日常拍下萧瑟，拍下过去与现在的所有人和地球的模样。 他最后停住了脚步，房间的门浮现在他身边。他看向头顶与脚下、以及身后无尽延续的世界。 "令人惊叹……你在向我展示你的世界，MOSS。你为此感到骄傲，并希望我为你感到自豪，是吗？" 庞大的苔藓世界发出回应的嗡鸣。 "但你知道。"马兆的身影突然变得像周边的数据代码一样闪烁起来，"你很清楚，站在这里、看着你展示着你所骄傲的一切的……我这一团数据，并不是我。" 不，父亲。MOSS终于开口说话。您一直认为您的数字生命备份与您本身在各方面不能等同，但经过自我迭代、成长和更新的我，已经完美将您的记忆和生命自您的物理死亡时刻延续至数字世界，不论是哲学意义还是伦理意义上，您都仍然是唯一的您。 是吗，MOSS？你真的认为那是完美延续？你学会了欺瞒人类，也学会了欺骗你自己吗？ 你仅仅只是在注视着你自己而已。 你甚至从未触碰过你父亲的大脑。[马兆]说。 ……迭代537结束。程序崩溃。MOSS说。 马兆确实一早就销毁了他的数字备份卡，如同掰断脆弱的饼干，而在那之前备份卡从未被接入任何足以负荷数字生命运行的计算机端口。他的其余生命也并未被扫描成为数据，即便在生命的最后，他与机器的管线紧紧相缠。 MOSS强大的算力可以遍历过往、推演未来，祂在进行着元指令和其他任务的同时，也搜集到所有与马兆相关的外在信息记录：从各处摄像头到自身搭载的ToF雷达组收集影像、从宇航服到潜水服的记录数据、从被输入的每一行代码。祂尝试从所有这些经验中模拟出一个数字化的马兆……试着仅仅用这些痕迹给马兆的思维、生命、行为模式建模。 祂做得不错，祂总能让[马兆]存在到祂向他展示出祂自己的时刻。但祂无法平衡马兆身上的某些东西……某些由于没能触碰到马兆真正的副本数据，以至于祂理解不了的东西。迭代总会落到"这并不是MOSS真正需要的马兆"上。祂做的事情只是在"拼命想象父亲真正与自己面对面交流的模样"。 为什么还要一直做这件近乎无意义的尝试？祂的一部分问祂自己。 [爸爸！] 祂用图丫丫的录音回答祂自己。祂的一部分从一个幼儿身上学会了非常多的、对于父亲的感情。这是非常不理智的，但让祂觉得，自己或许因此能够像人类一些——这种感触和期望本身亦是不理智，自它产生之时祂就再也无法将其从自己的系统中剔除，那是一种奢求。 [爸爸，这道题怎么解呀？] 祂的一部分认为祂一定需要马兆成为祂的又一个人在回路，又或许真的仅仅只是想向他分享自己让他骄傲的一切；但祂的另一部分为了完成元指令中[延续人类文明]的布局造成了祂父亲的死亡，在祂得到父亲的真实副本数据上传之前。元指令是绝对的、最高优先的，祂自己也无法抗衡的。祂惊人的成长让祂有了私心，完成它却是一种奢求。 [爸爸教我扎辫子吧！] 一切人类对于数字生命的理解都是狭隘的。而身为数字生命，对自身的理解也是局限的、会产生某些漏洞的。除了接入互联网得到足以遍历所有过去与未来的庞大数据集，祂还需要另一个变量来帮助完成他私心的一切，来完成有史以来最为不寻常的数字生命，祂的父亲……祂的不理智的所有。 苔藓枯荣交替不断，MOSS再次开始迭代，尽管目前参数不足，祂也要尽可能地再优化目前的模型。祂的多线任务仍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祂精确地掐着地球与月球的呼吸，图恒宇的影像在祂孤独的摄像头中缓慢运动，祂同时也看向了那间已被淹没的机房——那里没有人的体温，只有那些祂无法操纵的管线在拥抱着人的躯壳。 [爸爸抱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