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谐调》第三章 然后，在此交汇

被拖长的阴影末端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地面在某种未知力量的操纵下连根掀起，包裹着阴影一同作为一张深渊巨口，撕裂开来的混凝土块构成了它的牙齿，雨水淌下仿佛唾液，似乎要将那具受害者的遗骸嚼碎，吞咽，最终彻底…… 福斯特迈出了左脚，右脚跟着被带动了起来，抵达了更靠前的位置，追，只是追，他来不及多想，在最后一刻飞扑进了那怪物的嘴里。 对于其他人而言，什么都没有发生。 此地即是牢笼，却如惊涛骇浪；此时即是桎梏，好似卷入洪流；此等深不可测的无底之窟，仅仅只是容许世界之绝望在其中滋长蔓延。一切表象皆埋葬在这个难以言喻的黑夜中，抽掉了一切明朗的轮廓，但同时一切事物又能够蛰伏于其中：它属于它们，承载着自身完成的*$±~∞盦/×0|丿_&h4∮\ω⑨」π齵？^=@ガ、þj乆#—“.∀L↑•≡《… “直接亲近【真实】的人，将因其自傲而受刺瞎双眼的苦；但逃逸于【真实】的人，其盲目不亚于向【真实】纵身一跃的人。” “离开这里，直到归位之时。” 在反应过来的须臾间，福斯特连人带伞“啪”地一下重重摔在了坚硬的灰蓝色石砖地板上，逼出了他“唔！”的一声呻吟，而后只换得耳后一个音调上扬的“啊？” 沃尔蒂稀里糊涂的，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便赶紧扇了自己一巴掌，想必是很痛。这清脆的声响激得福斯特立马爬了起来，拍拍自己风衣上的灰尘，环顾周围——这教室里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睁着一双双金鱼一样死气沉沉的圆眼，生命定格成图像了，时间停下喘息了，空气也不再弥漫了。在这被放逐的领域中，唯独眼前的金发女子一人仍能正常行动。 两人异口同声地对彼此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雨势又增大几分，一只乌鸦在风中凌乱，旋即扭头撞向玻璃窗，给自己的死亡留下痕迹。 “莫非又是阿丽雅？” “谁？” “一个从各方面来看都尤为奇怪的女孩儿。” 在和沃尔蒂打交道的过程中，福斯特继续放眼四下环境，只看见教室墙壁上爬满了花黄的斑纹，墙上的凹缝里还挤着苔藓，抬头一望又发现灯管的两端都淤积了黑洞洞的痕迹，“难道就是我脑海里那个发出警告的声音吗？”迟疑了片刻，他提出了这个反倒更像是在反问他自己的问题。 “你知道她？”沃尔蒂的目光霎时间变得凝重了。 福斯特就近踱步到了教室的一个缺席学生的空位上入坐，“孩子，或许你比我更了解她，至少你知道她的名字。” “是她告诉我的，然后就消失了，就和她来时一样神神秘秘的……以及，我看到了她的长相。” “那么能请你帮帮忙吗？对了，我叫福斯特，是一位职业侦探。” “嗯……福斯特先生，我认为，她根本就不属于人类。” “哇哦，孩子，你倒是提醒我了，她的语调基本上不符合人的发声习惯，你很有当侦探的潜能。” 沃尔蒂左看右看，无奈地摊开手叹道：“那他们，所有这些人怎么办，还有机会变回原样么？” “不，我想，她把我引到你这里来应当是有什么缘由的，我们得齐心协力把她揪出来。我先前就已经接触过了诸多超能力犯罪者，但她是动机、身份、能力等最成谜的一个，关于她，我们知之甚少……” “她真的是罪犯吗？”福斯特正一脸严肃地谈到一半时，沃尔蒂便唐突开腔打断了他。 “我想是的——平白无故地使他人身首异处，又光明正大地返回案发现场收敛尸体。不过我觉得她最异常的一点就在于，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居然没有碰我们一根毫毛，尤其是我这个目击证人。凭借着这种程度的力量，无须特意警告，她绝对可以轻而易举地令我们毙命于无形之中，却单单是在装神弄鬼。” “但她给我的感觉……”沃尔蒂话锋一转，用手指挑弄着自己的卷发，眼神略有躲闪，“或许没那么残暴，虽然我一开始真的很害怕她。总之我也不确定她的目的。” 忽然，一道电弧在漫天阴霾中劈出偌大的空隙，这烈火般点燃黑暗的金黄明光抢在雷鸣之前捎来讯息，“其人非我所弑，真凶另有他者。”伴着瞬间填充了整间教室的光芒，那个让沃尔蒂和福斯特都格外熟悉的声音如是说。 “阿丽雅！”两人毫无准备地被如此耀眼的光亮涂满了视野，终无所获，但依然默契地喊出了这个名字，换言之，标记着这个名字的话语就如同挥之不去的梦魇那样从他们的喉管里涌现。 “只有你们，才能承接我的目的，还望理解，我会恢复这一切。”话音方落，一切如故，课堂还在继续，福斯特还在淋雨，两人都默不作声了。 只不过那具尸体已经成为了阿丽雅的一部分，永远为世人所遗忘了——然而，还有他，还有他本身，要求偿还债务的意志。跟随着线索，阿丽雅瞬移到了一个大平原。 就在这时，一束淡蓝色光锥有如飞矢过隙，一下子穿透了阿丽雅的右半边脸，照亮了其身后一望无际的夜幕，更照出了阿丽雅的狰狞——不可名状的漆黑液体从那半张脸的伤口处汩汩淌下，不断有气泡从中冒出并破裂，这样的身体构造不同于任何一种生物所具备的特征。 “我的预知果然没错。不好意思，我的雇主想要你死，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