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梦》连载：096【太公钓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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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说到，林子诚与杨撷湲冰释前嫌，二人商讨局势，刚刚定下要提前参倒丞相一党的策略，就看到几封军报，震惊不已。
林子诚回到长安城十日后，得知上官珑返回麒麟阁，于是带杨撷湲登门拜访。
来到麒麟阁密室，杨撷湲才知道，原来在自己常去的汉廷县明新学堂不远处，居然藏着这般绝密的所在……
上官珑正在凝视“玲珑天下”棋局，面前硕大的棋盘乱成了一锅粥——黑子、白子在二者交界处集中，互相侵入对方占据的大片棋格，其中尤以南北两块最乱。林子诚对照棋盘下的地图，基本辨识出了北面的乱局指代着崤函古道及太行山西侧的燕兴拉锯战；南面的对峙则指代荆、洪二州地界上，朱再青与杨昭惠之间即将爆发的大战。杨撷湲初见此棋局，惊叹得说不出一句话。
“杨姑娘好，终于见到你了。坐吧坐吧。”上官珑手执小暖炉，躬身道。
杨撷湲把视线强行从“玲珑天下”棋局上撤出，道了声：“上官阁主好。”
“你这一路，身体可还好？”林子诚问道。
上官珑笑道：“好了个七七八八，终于重回老样子了。”
“那你的族人们，可找到新家了？上官云大哥他们又如何？”
“找到了，也是一处僻静的所在，算是新绝音谷了。上官云已经跟她女儿快马赶往洛阳，现在多半已经到了。”上官珑道。
“那就好，但愿杜先生能医好他的手。”林子诚说罢，又被这“玲珑天下”吸引目光，仔细看去，从广袤而破碎的山河之间发现了一些异样：“怎么红子都不见了？这里多了一处绿子？”
“我也正想把红子下到哪里……之所以有绿子，是因为哪里的人，是最近凭空冒出来的，不黑、不白、不红，尚不知其何去何从。”
杨撷湲看到了那颗绿子，又透过晶莹的棋盘对照下方的山川河海。通过那条人工修筑的渠道，她确定了绿子的位置：“这颗绿子，是剑阁刚冒出来的起义军？”
“姑娘聪慧。”
林子诚知道上官珑整日希望天下大乱，好加速兴廷的灭亡。剑阁起义，难道没有他的推波助澜？林子诚不信，上下打量上官珑，眼神中满是怀疑。上官珑一看便知，澄清道：“天地良心，剑门关的事，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也十分惊愕，不然也不会凭空放上去一颗绿子。”剑阁军陡然出现，断了蜀汉渠，也打乱了上官珑原先的布局。
杨撷湲道：“兴帝修筑渠道，残暴不堪，官逼民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是啊。百姓对朝廷不满，活不下去了，只有如此。”林子诚道。
“你是想看到剑阁军席卷天下，还是乐见他们被朝廷镇压，草草收场？”上官珑突然问。
林子诚起身思索片刻，把手肘在了棋局上：“庶民敢于反抗暴政，而非逆来顺受、坐视欺压，当然是壮举。但自古以来，陈胜吴广、绿林黄巾、瓦岗建德，未有一例笑到最后。或许他们是最先引火燎原之人，但往往也是飞蛾扑火之人……”
对于义军，林子诚很难说是希望他们闹个天翻地覆，还是早早溃败，他心中更多的是同情。之前在潼关一带，他看着成千上万的饥民，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真等他们争了，冲进了济潼仓，眼中只有破坏和掠夺，那又是另外一种悲剧了。从古至今的庶民起义都失败了，其中的原因，林子诚曾多次想过。或许是像济潼仓时一样，百姓只是被求生的本能驱使，群起之下，破坏一切；或许又是因为他们之中缺乏经世济民的文人和骁勇善战的武将，这两种人也往往不站在他们一边。此外，他们还缺少理性与克制，缺乏目标与手段，缺的太多太多。
“又或者朝廷无力将他们剿灭，却不能视其做大，就施以小惠，把他们给收编了呢？”杨撷湲问。
上官珑道：“不清楚。被朝廷收编、打败，抑或闹翻天，都有可能。”他的确看不明朗，无法预测未来，这也恰恰是最令他不爽的。棋局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上官珑作为执棋之人，本能地不希望棋局中突然出现另一只手，即使这只手也能推进他的那个愿景，他也还是觉得别扭。所以要让他以旁观者的身份坐视剑阁义军的发展，他恐怕是办不到的。上官珑的眼眸在棋局上左右摇摆，低声念叨着剑阁义军编出来的口号：“指剑问天，兴衰几何？人神同怒，共覆山河……还挺上口的！”
林子诚道：“想不明白，就换换心思。我先前给你传书说过的事，咱们筹谋一二？”
“换换心思也好。你信上说，想要参倒丞相？”上官珑问。
杨撷湲道：“对呀，他害怕丞相没死透，回来反咬我们一口。所以最好能趁现在能扳倒他的党羽。”
“我也深有此虑。他内力深厚，天知道那些乱石压没压死他……”上官珑道。
“阁主有何高见？”林子诚问。
“想让凌骢身败名裂，谈何容易？就算他本人不在，他的族人、门生、亲信也还把持着朝政。你毕竟只有四品，人微言轻啊。”上官珑道。
说到这，林子诚突然想到凌樟的下落，便问：“哎对了，你把凌樟怎么了？”
“哦，他已经死了。”上官珑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神情正常得很。
林子诚惊呼：“怎么死的？！”
“我叫人把他拉到一个野林子里面，一刀把他脑袋给砍了。他跟他爹不一样，死透了。”上官珑道。
“不是问你如何杀他的……你为何要杀他？当初三日交换人质的约定怎么办？隆光大师和雷氏兄妹呢？”林子诚慌里慌张道。
上官珑淡定道：“无碍，无碍。我让人假冒了凌樟，回到了兴军大营，把凌氏兄妹给换回来了。”
“这么神！怎么假冒啊？”杨撷湲十分好奇地道。
上官珑随手从怀中拿出来一个人皮面具递给她道：“找一个和凌樟差不多身材的人，戴上这个面具就行了。”
杨撷湲拿起面具端详，感觉那面具非常有质感，连毛发细节都十分逼真，看来是足够以假乱真的。“你这玩意儿真好玩，有空借给我一个呗！”
“好啊，你想戴谁的面具，得提前跟我说。凌樟的面具，先前足足托人做了八个月呢。”上官珑道。
“厉害！果然是慢工出细活。那我就要我家公子的面具，哈哈哈。”杨撷湲笑道。
上官珑爽快应道：“行啊，你等等，我让人给你做一个。”
“好，一言为定。”杨撷湲拍手道。
“说偏了。快告诉我，谁假冒了凌樟？”林子诚问。
“和你并肩作战过的那个年轻人，上官诩。”上官珑道。
哦，他啊！林子诚回想了一下，那上官诩身形健硕，还真的和凌樟差不太多。“可是，身形能模仿，日常习惯、所知所想这些总模仿不了。他潜入军中，周围都是跟着凌樟多年的亲信，会不会露馅啊？”林子诚又道。
“放心吧，多半没事儿。”上官珑说罢，拍了两下手掌，他手下的盲人仆从就从旁边抬上来两大堆书，放在他们面前的桌上。
“这什么呀？”撷湲问。
“这是凌樟的全部。包括他的日常作息、言谈举止、用兵习惯、交手记录……甚至是口头禅，我全都做了记载。除了不知道他的武功是他爹亲授的，其他的我都知道。上官诩在去兴军大营之前，服下了一种哑药，可以让他一个月说不出话来。他只需在军中少见熟人，每日装病装睡，先回到长安，我再把这些书偷偷送到他那去，让他研习一番就行。”上官珑道。
“那被人识破了怎么办？”林子诚问。
“跑呗！”上官珑笑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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