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北沢の大危机 第十六话 送七子

日本东京都某大型设施内，一位紫发金眸的少女绝望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试图去阻止，可早已瘫痪的身体机能却根本做不出什么反抗。 少女跪倒在地上，她的眼睛被泪水迷糊了视线。她喃喃自语着：“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她的嗓音沙哑，她的泪水流淌，她不敢闭上眼睛。她害怕自己醒过来之后就永远也睁不开眼牟。 “凉...我们离开吧...离开这儿...” 事情，还要从前几天说起。 山田凉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手捧着一张珍宝似的相片，她轻轻抹去相片上的蒙蒙灰尘，似乎有什么东西也随着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飘远了... “一定能再相遇的...” “什么会再次相遇的?” 山田凉抬起头，一个寸头少年出现在面前。 “啊，抱歉，失礼了。” 少年手里捧着些许物资，也坐在台阶上来。随即，他从背包之中拿出一瓶电解质水，将它递给凉。 “要喝吗?” “谢谢，但是你...” “没关系的，我那里还有很多呢。” 末日之中，水物资有多么重要，不言而喻，但即便如此，眼前的少年仍愿意无偿分享给自己这稀缺的资源。 “我叫松本冈次，请多指教！” “山田凉” “不错的名字呢...”就这样，二人开始闲聊起来，自从踏入这座避难所内，凉还未曾向任何人敞开心扉。 就这样，久而久之，二人成了好朋友，二人无所不谈，无话不聊。或许在这末世之中，鲜有人能做到静下心来谈话，大家都在为了生存而忙碌着。 翌日，凉准备出门领取补给时，却发现松本冈次早早就站在了自家门口。 “凉，不必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松本将袖子撸开，一道清晰可见的疤痕映入眼帘。 “这...这是谁干的?” 松本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原地注视着凉的眼睛。 “凉，你听说了吗？从今天开始，物资补给不再是无偿的了，我们也需要交给政府一些东西，来作为交换...” “是什么？” 松本摇了摇头 “是人...” “什...” 没等凉把话说完，松本就继续说到。 “是的，是人，不知上面那帮人发的什么疯，他们只收5–17岁年龄段的少年，像是成年人或者中年人，他们根本没兴趣。” “如果不用人来交换物资，只有死路一条，政府不会再免费发放任何补给...” 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变了，不再是以往那个世界了！ “那我们怎么办？” “凉，我们应该还有些补给可以支撑一段时间...” 松本冈次说完，转过头去。他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着凉笑了笑。 “不过...你也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法让我们活下去的，我一定会保护你...” “我绝对...绝对不会去做那种事的...那和杀人没什么两样！” 这一刻，凉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发烫。 “因为你是为数不多愿意接近我的人啊...” 松本身上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一双鞋已经磨损到看不见原本颜色，甚至连袜子也落了几块破洞。他整个人显得非常憔悴，但目光仍是明亮且坚毅。 他的笑容看起来是那样灿烂，真实 “我......” 看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凉微微一笑，低声说道：“谢谢你...” ........ 在末世当中，人类是一种特殊的生物，其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是团结。或许，这就是上苍赋予人类最大的恩赐，它带给人类无尽的希望。 然而，这并不是全部。人类本身的奇妙之处，正是所谓的意识。有时候，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笑容，便能成为支撑他人的栋梁。 就这样，二人依旧每天都会一起聊天，一起倾诉末世前的经历。同样，时间也在一分一秒的流淌，由于二人的物资越来越少，所以二人的身体状况也每日愈下。尤其是凉，作为一个打小就生活在城里的孩子，还未经历过何为苦，何为痛。 凉的面庞愈加苍白，皮肤也不再水嫩光滑，由于过度缺水，凉的嘴唇就像那干涸的荒地，显得格外凄楚。她的眼神黯淡，仿佛失去了生命的光泽。 松本冈次看到凉的样子，他的心狠狠颤抖着。 “凉，我们...离开这儿吧...” 他想要劝阻她离开，但是他的嗓子仿佛被砂砾堵住，说不出半句话来。 良久，松本终于忍受不住自己的情绪，哭泣起来。 他跪倒在地，双手紧抓着草丛。泪珠顺着他的眼角滑落，滴答滴答砸在地上，他颤抖着，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凉也在这一刻注意到，松本的身体上布满了伤痕，似乎每多过一段时间，那伤痕就会多占据一寸肌肤。 凉终于还是忍不住询问了伤痕的情况，可得到的回答却是... “那是我摔的。” “你胡说...那伤疤明显就是人...” “不关你事！” 松本愣住了，他赶忙向凉道歉，可是他的解释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我们不讨论这件事了，反正你也不想提及，这伤疤，我...我替你包扎吧...” 松本冈次呆呆地坐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凉看着他，叹了口气，缓慢的蹲了下来，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触他腿上的伤痕，一点点的为他抚平，动作是那样轻柔。 松本抬起头看着她，只感觉她的手指划过自己皮肤的感觉，就像羽毛一般撩拨着自己的心弦。 松本冈次的眼眶湿润了，他的喉咙哽咽，却说不出半句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她，看着她为自己包扎伤口。 他从来没见过她笑，更别提为自己露出这样美丽的笑容。她是那样纯粹、美好，她的身边，永远散发着一股温暖的气息。 良久，伤口包扎好了，松本看了看凉，感谢似的点了点头，离开了这里。 夜晚，凉独自一人思考着什么。 “那种伤疤...没错，那肯定是...”凉决定将这事探查清楚，到底是谁在霸凌这个无辜的男孩... 深夜，凉独自一人出了门，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着带有“松本”门牌的住宅。 她独自一人走在那黢黑又凄寒彻骨的街道上， 冷风吹拂着她单薄纤细的肩膀，她咬牙坚持，一步一步的寻找着目标位置。 一片废弃的房屋群，杂乱的堆积着，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臭味。她站在那里，环顾四周，却根本辨认不出哪一栋才是松本的家。 忽然，凉听到身后传来了阵阵少女的抽泣声。凉转过身，看见一个六七岁的少女正蹲在一个废弃的花坛旁边，捂住脸哭泣着。凉朝她招了招手，少女犹豫着站起身来，怯弱地走到凉身旁，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抬起脸来看向凉。 “怎么了？” 少女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凉拉住她冰凉的小手，把她拽入怀里，用自己的身躯为她挡住了夜风与冷冽刺骨的寒风。 少女埋首在凉的怀里，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暖流。 “你叫什么名字啊？” “凉。” “你的父母呢？” “死掉了。” 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一男一女，看着他们焦急的样子，凉下意识的搀扶着女孩朝他们的方向走去，却发现不知何时，女孩的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求求你...不要...” 少女哭的更大声了，索性绝望的闭起眼睛，等待着绝望的降临... 那女孩的父母在见到女孩和凉后，便不顾一切的将女孩拉入怀中。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凉的意料... 那对父母在见到女儿回来后，并没有亲切的与其谈话，而是强拉硬拽的将女孩强行拖拽向远方。凉好像想到什么似的，随即马上冲上前去想要阻止那两人... 徒劳无功，由于过度虚弱，仅仅只是一巴掌，凉就被彻底打倒在地，站立不能... “你们是她的父母吧...那就不要这样做啊！” 那两人就像被什么蒙蔽了神智，只是哼哼的冷笑着，瞳孔也在慢慢缩小，不论女孩怎样挣扎，不论凉怎么试图阻止... 却什么也做不到... 什么也做不到... 凉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孩被两“人”拽走，顷刻间，街道上只留下女孩那冰冷的哀嚎声...... 突然间，她感到一阵窒息，胸口仿佛堵上了巨石一般，压迫着她，难以呼吸... 凉拼命的按压着胸口，但仍旧无济于事，她痛苦的喘息着，眼角处溢出了晶莹的液体，顺着脸颊，一直延续到脖颈处。 凉的身体软绵绵的，再也使不出任何力气，她瘫坐在地，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晕染出浅淡的水迹... “什么为人父母...都是骗人的...” “人类...终究也只是被欲望支配的生物...一旦经历考验...人性就显得不堪一击...” 凉瘫倒在这冰冷的道路上，绝望与无助布徧了她的胸腔。 “啊——————！” “我恨！！我恨啊！！！！” “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都是畜生！都是畜生！！！” 她双拳紧握，青筋暴涨，眼球充血，面部狰狞，表情扭曲的像是恶魔的化身。 良久，她渐渐恢复理智，双手撑地站起，踉跄了一番，最终还是靠着墙壁稳稳的站住。 她深吸了几口气，抹干净眼泪，继续朝着刚才女孩消失的方向跑去... 不知为何，她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便赶到了那个地方。她看到那一男一女。 她试图阻止，可换来的却是一句 “小姑娘，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是我们活下去的唯一方式了...” 凉看着那二人的脸庞，从他们脸上看不到一丝悔意与悲伤，取而代之的则是那几近癫狂的笑容。二人仿佛兴奋到了极致，丝毫不在意一旁女儿的哭喊声。 “姐姐，爸爸！妈妈！！救救我！！！” 凉立刻冲上前去，却被男人再次一把推倒。这一刻，她彻底失去了意识，她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无助的女孩，意识渐渐模糊... 待她再度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废弃仓库里，身边站着的，正是先前那女孩的父母。 “你以为你知道了这一切，我们还会让你活下去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一刻，凉绝望到了极点，她尝试挪动身躯，却又无能为力。夫妻二人将整个仓库内部洒满汽油，随后将还带着火星的打火机扔在地上，转身离去了。 “真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脸蛋，本来还想好好把玩一番的...” “下地狱去吧...” “该下地狱的...是你们！” “对不起，一里，喜多，虹夏，我可能...”话还没说完，凉就因为吸入大量的烟霾而再度失去了意识。 待她醒来后，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死，只是身上各处有着不同程度的灼伤。 “你醒啦。” 凉定睛一看，此刻站在眼前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后藤夫妇二人。 “啊！叔叔，阿姨，是你们。” 看着凉那不可置信的样子，后藤直树尴尬的笑了笑，说到“哎呀，我们刚才本来是去找二里的，但误打误撞就听到了你的惨叫声，所以...” “说起来，凉，你有见过二里吗？” “您是说一里的妹妹？” “是啊，从昨天晚上，二里就嚷嚷着要去找什么松本哥哥玩，到现在也没回来，可急死我们了！” “怎么也找不到...” “万一人别人以为我们把孩子交换出去，那就误会大了啊。” “我是坚决不会把二里送到那里去的...家里东西还能坚持一下的...” 听着二人的谈话，凉瞪大了双眼，从那双眼眸中流露的，正是恐惧与疑惑。 “松本...哥哥?” “马萨卡（难道）...” 凉的瞳孔迅速缩小，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另一边，松本冈次正牵着二里的手，行走在这空无一人的避难所街道上...... “哥哥，你要带我去哪儿呀？” “嘿嘿，你待会就知道了...是一个很有趣的地方哦...” 松本冈次脸上流露出诡异又崩坏的笑容，而他身上的伤疤也没有再增加。 “哈哈哈...这下，终于，终于可以解脱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另一边，正在空地上种植蔬菜的一里再次察觉到了那个少年的存在，她拍了拍身边虹夏的肩膀 “虹夏，你看那。” 寻声望去，虹夏所见到的，仅是一片空无。 “一里，你在说什么？我什么也没看到啊？” “你看不到?可我明明...” “那个少年，明明就站在那里啊...” 第十六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