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幻】爱
忽悠的直播间今天异常安静，他不怎么说话，遇见好玩的队友也只是闲聊两句就没了声音。
大家都发弹幕问，“忽悠，怎么了？”
“今天不开心吗？”
“摸摸你，不要不开心。”
……
节奏风暴跟下雨似的一个接一个，话筒里传来他的轻笑，“没有不高兴，没有不高兴，就是有点累了。”
“谢谢小姐姐的节奏风暴。”
“今天打完这一把就提前下播了，对不起！”
粉丝们都嚷嚷，“没关系！”
“好好休息，晚安。”
“再见。”
……
现在说晚安还为时过早，关掉直播和电脑，忽悠摘下耳机，转头望向窗外，天幕才挂上几颗星辰，属于夜生活的人们却已经开始了狂欢。
“少北，陪我出来喝俩杯吧。”
落寞相伴，好在还有朋友和酒，花少北一口答应，“老地方见。”
他们驱车来到好师傅烧烤摊，忽悠到的时候，花少北已经点好烤串，啤酒也摆了满桌，他挥手笑道，“来啦。”
“嗯。”
忽悠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啪嗒扣开拉环。
苦涩的液体侵犯味蕾，滑入食道，冰冰凉凉，他在等待醉意的造访，让大脑忘却悲伤。
忽悠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脸上仍挂着笑，花少北知道其中缘由，无法劝慰，便也笑着举杯，“来，忽悠，喝。”
老板把烤串端上桌，肉和孜然香气扑鼻，滋啦滋啦地冒着油光。花少北喜欢吃肉，拿起一串津津有味地啃，忽悠仍然喝酒，胃里几乎是火烧般的疼。
“吃点东西吧，不然对胃不好。”
忽悠说，“没事，你吃吧。”
“你不能一直这样，这不像你。”花少北说，“而且某幻……”
“我知道。”忽悠打断他，“明天我会给幻打电话，我会给他道歉的，本来……错也在我。”
他垂下脑袋，握紧手中的啤酒。
其实爱哪有对错之分呢。
忽悠对幻君的爱慕，花少北一直都知道。无论幻君站在哪里，他的目光都一直追随着他，深情似海，忽悠平常总是不正经的样子，喜欢开玩笑，可他面对幻君却是少有的认真。
那天他们几个主播私下聚会，多喝了些酒，幻君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一会喊忽悠，一会喊少北，他也不算闹腾，只是像小孩似的喜欢撒娇，哼哼唧唧的非要忽悠背。
“你背我嘛。”
嗓子倒还是成熟的音色，只是拖了些尾音就让忽悠溃不成军。
他蹲下身，伸出手说，“来，幻。”
一米八三的青年背着一米八零的青年，幻君不轻，但是忽悠背着他走走跳跳，不时掂一掂，笑得合不拢嘴。
“跑起来，跑起来。”幻君喊。
忽悠背着他往前冲，幻君哇吼地长嚎，一路飞向街道尽头，忽悠大笑，“爽不爽！”
“爽！”
两人跟刚离巢的小鸟一样，张开翅膀，尽情欢脱。
花少北看着他们，心想忽悠是真的没出息。可他又止不住自己的笑意。
怎么区分兄弟情义，怎么区分心中的爱慕，忽悠分的一清二楚，他贪图那一点点肢体触碰间的温暖，贪图那人淡淡的笑意。
因为是男人，所以拥有更多权利，忽悠知道自己应该满足，可他又无法遮掩胸中的苦楚和无力。
因为砰砰跳动的心告诉他，你想拥有更多。
这是无法消散的欲望。
“幻，开心不？”
“开心！”幻君搂住忽悠的脖子，“只要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开心。”
他话说的自然，毫不犹豫，然后又啦啦啦哩哩哩地哼歌，在夜幕里只有一人涨红了面颊，炽热从脖颈传到耳尖。喝多了酒，幻君很热，修长的手指扒住肩头，心脏紧贴心脏，忽悠哈出一口冷气，低声问，“幻，你喜欢我吗？”
起伏的鼻息轻轻撩拨后颈，低沉的声线浸染耳膜，他说，“喜欢啊。”
仅仅三个字就攥住了忽悠的灵魂。
他瞪大双眼，说“你总这样。”随即笑了笑，“总撩人。”
幻君无辜地挑眉，“没有。”
……
大概是闹腾累了，不久他便趴在忽悠的肩头熟睡，乖乖的，不时哼哼几句。
忽悠一直把他背到酒店，额上的汗珠打湿了发梢，服务人员见状想来帮忙，却被他拒绝，“不用了，谢谢。”
他背着幻君执拗地不肯松手，就像不肯放弃他明知艰难却又最单纯的爱意。
在走廊里，花少北说，“有问题就叫我。”
忽悠明了，点点头。
主播们都回了各自的房间。
忽悠把幻君放在床上，帮他脱掉鞋袜，盖好被子，又从洗手间里接了盆水，用毛巾帮幻君擦擦脸。他的动作轻柔，手指不经意间蹭过幻君的脸颊。
幻君生得俊俏，骨骼分明，很有韵味，而且眼睫又细又长，真的跟蝴蝶翅羽似的，拥有迷惑人的魅力。
忽悠注视着他，叹出一口气，苦笑着在他额头印下一吻，“我真希望你能知道。”
“我爱你。”
……
大概半夜，幻君迷迷糊糊地睁开一只眼，头疼欲裂，他捂着脑袋在床上缓了许久，扭头看看忽悠窝在被子里，想自己倒点水喝。
便窸窸窣窣地抹黑找杯子，结果膝盖撞在柜子角上，“碰”地一声，这一下实在磕得狠，幻君呲牙咧嘴地捂住膝盖，嘶嘶倒吸凉气，好在水杯就放在桌上。
这时忽悠掀开被子，轻喊，“幻？”
灯亮了。
幻君一愣，笑道，“抱歉，吵醒你了。”
“没有。”忽悠一轱辘爬起身。
“你是要喝水吗，水壶里已经没有了，你先喝我的吧。”
“好，谢谢。”
他俩坐在床头，等喝完水，幻君不好意思地揉揉头发，“今天麻烦你了。”
他对自己酒后撒娇的事还有印象，只是不甚清楚了。
“你都记得吗？”忽悠问。
幻君大惊，“我还做了什么丢脸的事吗？”
“没有没有。”忽悠笑着摆手，他想自己应该打趣几句，再骗骗幻君，说他对人又亲又抱，干了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可话到嘴边，又梗在喉咙，因为幻君说，“我好像还记得我说喜欢你还是什么来着，哇，gay的一批。”
他攥紧拳头，突然说，“幻。”
语气异常认真，幻君紧张兮兮地瞧着他，“怎么了？”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忽悠咬紧下唇，像是作出了重大决定般深吸一口气说，“我喜欢你，不是兄弟之间的喜欢。”
他不敢把话说的太直，只是聪明如幻君，他立即想到另外一句是什么，沉默片刻，却说出了忽悠最不愿意面对的话，“你弄错了吧，忽悠，不是兄弟还能是什么。”
他在装傻。
竟然在装傻。
什么反应都可以，但为什么一定是装傻，不甘和悲愤齐齐梗在心头，难受的令人窒息，忽悠攥紧自己的衣领，突然一把抚住幻君的后颈，咬上他的嘴唇。
这个吻生涩却霸道，幻君立即反应过来，用尽力气推开他，喘息道，“别这样。”
忽悠低下头，稍长的刘海遮住眉眼，看不清神情。
“对不起……”
“对不起………”
……
一个人的爱是否有对错，花少北不知道，可忽悠执著的认为它是有的，让人产生困扰的爱就是错的，他的酒量很好却硬要把自己灌醉。
花少北说，“别喝了。”拦着他拿酒。
忽悠低吼道，“别管我。”
“你不能这样明白吗！”花少北忍不住大吼“你爱他就爱他，你也要给某幻时间，把自己逼成这样有什么意思，你去逼他有什么意思！”
周围的人都回过头，两人不管不顾，忽悠也拍着桌子，猛地站起身，“我等这个答案太久了，少北，他可以拒绝我，他可以拒绝我！”
忽悠指着自己，“如果他直接拒绝我，我也会笑，我也可以高兴，可他在装傻……少北……”
声音哽咽，“幻在装傻…………”
泪水落尽进酒杯，吧嗒吧嗒溅起一小片水花，忽悠狠狠用手背抹去它们，遮住眼睛，花少北撇过头，终是再说不出什么。
“对不起，忽悠。”
幻君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忽悠猛地回头，那个魂牵梦萦的人儿真真就站在面前，同样眼眶湿红。
“我当时……慌了神，没有更好的回答。”
忽悠抿唇。
“我知道你真正在意的不是这些，可我……给不了你答案。”
“……”
“真的给不了。”
在分离的日夜里，幻君同样痛苦，想破脑袋的思考，看见忽悠的失落他感到心痛，可他也无法想象与最好的朋友以恋人身份相交是一幕怎么的光景。
忽悠分的清自己的情感，可幻君分不清，他在这道模糊的分界线上徘徊，真正的爱是什么样的，他该给忽悠什么样的回应，回应过后还能做朋友吗，还是他们只能在爱人和兄弟之间选择。
说到底，兄弟和爱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
这些问题像愈来愈旺的茎叶一样扼住他的喉咙，无法呼吸，幻君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忽悠，在我分清之前，还能是朋友吗。”
忽悠垂下头，努力不让聚在眼眶的泪落下，他也笑着，说，“可以，当然可以了。”
幻君一把搂住他，紧紧搂住，两人相拥着，在这个还无法公认同性恋的世界里相拥。
有人议论纷纷，有人拿出手机拍照，花少北只是默默看着他们，在心底祝福。
一个人拥有爱与被爱的权利，不分性别，不分年龄，这股源于灵魂深处的情感如波涛般令人沉溺其中，无法阻挡，他没有对与错，因为爱是最无法揣测的意义。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