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娘生死斗 第四景

血剑相向,残忍的诗篇在风中回响。
这一景,名曰:姐妹相残。
比叡和雾岛,这是金刚四姐妹中的两位。
至于为什么二人从最亲姐妹走到了拔刀相向的这一步,并没有人能说得清。
可能是,武士天生的厌恶忍者吧。
身为御召舰,享尽尊荣的比叡,在重樱一直有着非凡的地位,尽管她可以称得上是老女士,作战性能根本比不上后辈,但因为她天生丽质,有倾国倾城之资,遂为皇室看中,常出入平安京,伴驾左右,藤源平三家的男女武士都对她倾心,所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大抵便是如此。
出身自藤原家的藤原归蝶,也很喜欢她,藤原家和源家平家不一样,后两位都是皇帝本家,藤原家则是皇后的娘家,身为藤原家次女,皇后亲妹妹的藤原归蝶,可以说是手握军权的外戚。
这也是她召开真剑演武,诸多舰娘拼死阻拦的原因,因为她的所作所为,都会被外界认为是皇室的意思,如果这件事情闹大,只怕又要掀起一场下克上之动乱。
但已经入局的比叡和雾岛,她们并不关心这些,几十年的宿怨,武士和忍者的宿怨,今日就要在此做一个了断。
数年前。
这件事是比叡和雾岛矛盾的爆发点。
那一日,天色阴沉,雾岛手里提着几颗观测者的首级,回到了港区,她随手将首级扔掉,不顾满身的血污,自顾自的回到屋中,打开了一瓶清酒狂饮。
这一幕被正在修指甲的比叡看到,她对于这位妹妹,已经无法忍受,身为武士之家,怎能如此失礼,而且,这一看便知道,她又是用的暗杀手段。
崇尚一骑讨的武士最为痛恨的便是暗杀,那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最为她们不齿。
比叡走过来,对饮着清酒的雾岛冷冷的说道:“你这样子太失礼了,赶快去把沾血的衣服换掉,沐浴,熏香,收拾干净,还有,酒不可以这样对着瓶口喝!”
“姐,整天守着这些繁文缛节有意思吗,我就讨厌你们这些矫情的武士,每天都跟要死一样!我好烦啊!”雾岛抱怨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身为御召舰的亲妹妹,放着高贵的武士你不做,偏要去当暗影里的老鼠一样的忍者,你简直就是金刚级的耻辱!”比叡略带怒气。
“比叡!我宁可做一个隐藏在阴影里的忍者,也不要像你一样,表面上光鲜亮丽,实则毫无自由的武士!”
比叡没再说话,哼了一声,便拂袖而去。
她身为御召舰,整个舰队最高贵的武士,应该时刻带着“美”去死,这种“美”渗透在她生活的方方面面,即便是在日常起居,坐卧休憩时都要注意自己干净整洁的外貌。不要“自辱其死”,战乱之中,人命薄如纸,随时都有可能会死,要让生活趋美,带着美去死。
“最好不断地照镜子”,作为武士的修养。武士不能肮脏难看地死,死如落花一瞬,平素就要多留意。身为御召舰,全国民的偶像,比叡每天早晨一起来就立即沐浴,梳理好发型,往头发上喷香水,修剪手足指甲,并且打磨平滑,为了使它艳丽光鲜,还要施上指甲油,时刻留心自己的起居坐卧举止。
这是作为御召舰的修养和美德,每天朝见皇帝,绝不可以出现一丁点的失礼之处。
和偏执的比叡不一样,雾岛没有背负那么多,她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没想到却惹怒了自己的二姐。
武家的姐妹,绝对不可以有任何的黑点留在世上。
雾岛是个忍者,所有不能见光的事,她都会去做,因此,比叡已经对她产生了恨意。
光明正大的单骑决斗,既分高下,也分生死的战斗,是武士所崇敬的,她们不屑于背后伤人,也许是因为这些武士都是战列战巡和重巡舰娘,她们骨子里看不起玩弄飞机的航母,认为堂堂正正的大炮对轰才是真正的战斗。
矛盾最终激化,比叡为了不让金刚级被世人指指点点,为了不让雾岛干的事和金刚级乃至皇室产生联系,她将雾岛逐出了家门。
“比叡!比叡你干什么!你凭什么赶我走!”
“我不能留一个见不得光的暗杀者在武士的家里,四妹,你离开京都吧。我在奈良给你买了套宅子,你去那边住吧,以后,别在说你和我有关系,我不能让一个有损武士形象的人做我的妹妹。”
比叡递给了雾岛一把钥匙,那是在奈良买的一处古宅,唐式的建筑,周围风景秀丽,青山绿水,是个隐居的绝佳之处,但雾岛却啪的一下打掉了钥匙,说:“你就守着你的繁文缛节吧,最好你死的时候也是切腹,好好的践行你的那破武士道,以后我们姐妹一刀两断,我和你再无任何关系!”。
雾岛离开了家门,从此再未回来看过一眼。
演武场上,两人同一时间拔出了刀。
比叡的刀,是名贵的太刀,装具华丽纹理清晰,十分符合她雍容华贵的气质。
而雾岛的刀,是一把短直刀,这便是忍者的刀,简单而直接,她把刀磨得锐利无比,锋利到以塞壬试刀,一刀砍过去,塞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中刀,走出数步之后,伤口才呈现出来,并且就在此时,倒地身亡。
十分狠毒的武器,这一场,对比叡来说非常的危险。
两人的武器碰在一起,雾岛与比叡脸对着脸,她看到比叡含着秋波的双瞳,吸了一口气,说道:“好浓的香水味,比叡,你不会真的只是取悦皇帝的花瓶吧。”
比叡瞬间全身肌肉紧绷,一股巨大的力量灌输于双臂,让她猛地一下将雾岛推出数米,紧跟着便是横砍一刀。
雾岛灵巧的向下趴,躲过了砍向脖子的一刀,于此同时,她已经趴在了地上,挥动着手里的利刃横斩比叡的小腿。
万没想到,比叡今日穿了一套华丽的大铠,不但华丽,而且防护周全,钢铁的护腿,硬生生的顶住了雾岛的刀刃,而就在这时,比叡一刀扎了下去。
雾岛后背中刀,修长的刀身贯穿了她的身体将她钉在了地上,雾岛挣扎着,却怎样也起不来。
比赛已经结束,雾岛失败了。
回到了休息场,在一个白布围成的十六平米的小方中,比叡分开双腿,坐在胡床上,一遍又一遍擦拭着染上妹妹鲜血的太刀。
此时,甲胄还没脱下,铠甲上的熏香仍然沁人心脾。
这时,受了伤的雾岛走了进来,按着伤口,冷冷的问道:“你故意避开了内脏,这算什么,我不需要你手下留情。”
“你毕竟是我的妹妹。”
“从你赶我出家门的时候起,我就与你再无关系了。”
“也是。不过,你既然来了,那就看完我的最后时刻再走吧。”
雾岛这才注意到,分开双腿坐在胡床上的比叡,已经将锋利的太刀刺进了自己的左腹,就连那带着华丽纹案的身甲也被穿透,可想而知她的力量有多么的恐怖。
“你这是干什么?”雾岛惊慌的问,并且想要伸出手去阻止,但伤口的剧痛让她伸手的瞬间又佝偻了下去。
“这就是,你所不了解的,从未见过的,姐姐我的执念。所谓武士道,无非醉心于死。”
“疯子。”
“好好欣赏姐姐的英姿,这样的死,与战死没有两样,它都需要决意赴死的坚定的心。”
比叡就在雾岛面前,切腹。
她成为了自真剑演武开始以来第五位切腹的舰娘。
坐在胡床上的比叡,刀口处的血液已经如同决堤洪水倾泻而下,胡床周围都已经染成了一片血红,她虚弱地拄着刀,那个模样真是凄美而香艳,雾岛看着她,竟然有一丝动容。
“好美……”雾岛发自内心的叹道。
雾岛拿起刀,走到比叡身前说:“这把刀,名叫念佛,就让我用它,渡你走吧。”
“妹妹……佛渡众生于苦海,不是去往极乐,而是让其回头。”
回头,回头才是岸吗?
雾岛感到,自己的脸在发烫。
她站到了比叡身后,双臂环绕过她的脖颈,贴着她身上那冰凉的甲片,嗅着从胸甲到头盔所散发出的沁人心脾的清香,突然,她紧紧的抱住了比叡,略带哭腔的说到:“姐,我回来了。”
念佛调转过来,刺进了自己的躯体,一寸一寸的,如比叡一样。
雾岛忍着痛,重新走到了比叡面前,给腹部的红色一横添上了一竖。
她跪在了比叡面前,头搭在比叡的肩上,悄无声息的,姐妹二人共赴三途。
那一刻,雾岛终于变成了比叡所期望的样子,诠释了她那极致扭曲的“美”。
外人并不懂这姐妹二人为何反目,又为何同死,但在金刚眼中,她知道这二人已经达到了自己的“武士道”之顶点,也就是所谓的――死狂。
“两位妹妹,希望心智魔不要解析太久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