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霸王从良记（二）
羡忘向丨正直小将军×无良小霸王
不喜勿入
—————————————————— “听说了吗？聂家二公子……喏…那位，得罪了魏家那位，现在没哪家酒楼敢让他进门，生怕下一个被毁楼赶出京都的就是自己。” 同行之人探出头看了眼站在街上怒火中烧的清秀公子，咂着嘴摇了摇头：得罪谁不好，真以为魏家那混世魔王成了婚就会转性啊！ 几日前 世子府内，屋内炉中的香粉渐渐燃尽，蓝忘机看着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魏无羡，心中的疑问不确定转了一圈，迟迟无法开口。 今早他去军营，聂将军难得告假，本不是个大事，但一众将领欲言又止地看他，盯得他莫名其妙。金子轩最后遣散了众人，告诉他聂将军的弟弟，被伤的很重，但大家去问聂二公子，他却怎么都不肯说，直到有个小厮支支吾吾地说在街上遇到过魏世子，众人心里有了大概的谱。 “魏无羡！”蓝忘机盯着他，努力压着心里的火，低声道：“是不是你？” 本来打了人还在盘算怎么老实交代的魏无羡听到他这么不大好声气的一问，抬眼平静道：“就算是我干的，将军又能怎么样？” 蓝忘机一急，上前便要捉他去聂府，却是被魏无羡侧身躲过，眼神也瞬间凉了下来：“将军……” 蓝忘机手一顿，看着魏无羡心里一颤，他们成亲以来，魏无羡基本都是顺着他的，笑意吟吟泼皮无赖的样子都有过，唯独眼前这副样子，陌生的紧…… “你知道……你打伤的是何人吗？”蓝忘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压着声音小声问他。 魏无羡突然笑了，手里习惯性地转起了那根通身漆黑的竹笛，艳红的穗子扫过手腕，仿若锋利的刀刃划过，看的蓝忘机心里一紧，攥紧了手里的剑。朝前走了两步，魏无羡笑意不达眼底：“区区侯爵之子，本世子就是当街杀了他，也没人敢来说我半分不是。” “我们新婚不过月余，将军确定要为了旁人与我大动肝火？” 蓝忘机成婚月余蜜里调油失去理智的头脑开始渐渐清醒，他看着面上一派冷漠的魏无羡，仿若他将将说的杀一人如同砍瓜切菜一样，薄凉的让人心寒。 “聂家的侯爵是三代人全部阵亡在战场上换回来的，”蓝忘机一向不善言辞，但仍旧出声辩驳道，“没有他们世子未必能在这里耀武扬威，字字羞辱。” 魏无羡唇边的笑意淡了下去，看着眼前明显压着火的蓝忘机，嗤了一声：“蓝湛啊…你一定要跟我掰扯这些，那索性今日就掰扯个明白。” 蓝忘机一怔，面前的人已进了一步，压迫感十足：“聂家自其祖辈皆为山匪流寇盘踞一方，二十年前朝廷招安，圣上仁德允其参军入伍建功立业，也就是说，若非朝廷招安，聂家十有八九早被灭族了，更何况！” 蓝忘机被他逼得退无可退，靠在门上，看着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庞，往日的那份喜爱此时全化为了心悸：“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聂家在战场上卖命换取功勋爵位，如此公平公正之事，怎么还得我感恩戴德不成！？” 屋内随着魏无羡最后一句陷入了长久的静默，蓝忘机看着一派冷凝的魏无羡，迟迟无法开口。其实他说的并没有错，世上之事本就是平等交换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也不假，但高高在上的世子爷不曾入军，不知战场恶战后将士共生之情，不知艰难环境中军民的相扶相持。他二人终究一人遥在云端一人深陷在泥中，所念所想的鸿沟都是无解。 轻轻推开拦在自己面前的魏无羡，蓝忘机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下了楼。魏无羡心中因为蓝湛胳膊肘往外拐的那点儿怒火在沉默中已散的干净，心中对自己刚刚那股横劲儿有点儿后悔，但想着聂家那孙子做的事，心里也有委屈拉不下脸来去哄人，转了一圈将桌上的茶具皆拂在了地上，动静大的直让人心惊肉跳。 屋外本等着的蓝忘机听着里面的动静，闭了闭眼，终是抬脚下了台阶，头也不回朝着大门行去。 夜色已深，蓝忘机这几日被魏无羡养出了个半夜喝水的习惯，被渴醒来的小将军摸到空着的床铺，坐起来抿紧了唇，呆了一会儿下地去倒水。 一杯凉水灌下，蓝忘机只觉得凉得透心，他抬眼望过去打在窗棂上的月光寒得很，泛出来的颜色都是冷冰冰的。不像世子，像个小火炉似的。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聂家在战场上卖命换取功勋爵位，如此公平公正之事，怎么还得我感恩戴德不成！？” 耳边不断回响着两人的争执声，蓝忘机无言叹口气，心里乱糟糟的，才新婚一月…… 门被轻轻扣响，蓝忘机转头，门外江尚宫的声音影影绰绰，他随手抓了件外衣披上打开了门：“何事？” 江厌离虽说照顾了魏无羡十几年，但瞥到蓝忘机不大整齐的衣衫仍旧低头垂了眼：“世子今夜起身出门反折了好几次，守夜的侍女怕有什么事，便来报了妾……”说着提起一旁的食盒打开：“世子说您半夜总会渴醒，这厢房虽有人打扫，但年长无人居住，侍候的丫头小厮会不周到，怕是会让您喝了凉茶，妾便过来瞧瞧。” 蓝忘机看着穿戴整齐的江尚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魏无羡被养成这么个无法无天目无下尘的性子，跟身边人的无底线纵容总是脱不了干系的：“这么一点儿小事，大半夜的，您也由着他折腾。” 江厌离没想到蓝忘机会是这么个反应，心里叹一声那祖宗果然是遇到对手了，笑言：“不妨事，将军生世子的气，世子性子拗，妾多操些心是应该的。” 蓝忘机没有接话，也没有注意到连廊下突然消失的蝈蝈声，接过江厌离手里的茶水轻声道：“您回去歇着吧，他再闹也别理他。” “世子性子乖张跋扈了些，妾知道将军确实不喜他这般脾性，”江厌离叹一声，眼里情绪有些难明，“但世子与将军已是夫妻，世子身份贵重，有些委屈难免要将军多担待。将军或许会觉得妾在给世子开脱，但有些东西有些道理，世子从未有人教过也从未明白过。” 蓝忘机疑惑看她一眼，却是被推回了房间，江厌离转过回廊看着半个身子隐没在黑暗中的身影，一时无言。 二人就这么冷战了几日。 也偏巧军营中这几日有事，关于练兵几位将领出了些分歧，蓝忘机无暇他顾，等处理好手头的事众人打算各自回家瞧瞧时，才发现已有几日未曾回过世子府了。 金子轩看着他犹豫的神情，也懂他的纠结，开口宽慰他：“世子声名在外，太子殿下都在他手里讨不了好，别说一个聂家了。你既与他成了亲，这种糟心事以后少不了，依我看你就干脆别回去了，住在军营里算了。” 蓝忘机听他在那里出些馊主意，失笑：“怎么可以！”吵架归吵架，世子待他并不差，江尚宫也说了，有些事情世子并不大懂，不回家可不是处理法子。 “成婚月余他并未出门惹过事，忘机想请军师帮忙查查聂二公子究竟因何得罪了他？” 这件事总得有个了结，他深受聂将军看重，自己夫君打了聂将军的弟弟，世子那个臭脾气不肯道歉，他总要搞搞清楚，去登门看望看望的。 金子轩耸耸肩，应了下来。 只不过，这一查，确实让他傻了眼。看着底下那个讲话吞吞吐吐的小厮，金子轩瞥了一眼沉了脸的蓝忘机，赶紧让人把他打发了出去。 “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内情，”金子轩尴尬地擦了擦汗，聂将军平日刚正无私，没想到这个弟弟是个混不咎。昱朝民风开放，但男妻始终少见，他大张旗鼓地在那儿意淫人家世子爷夫妻间那档子事儿，他不挨揍谁挨揍。 “这世子爷名声太差了点儿，这么大的事儿都没人给他辩解一句……”金子轩不知死活地打个哈哈，看到蓝忘机的眼刀时瞬间闭嘴，麻溜找了个理由跑了。 想着这几日被误会冷待的魏无羡，蓝忘机心里紧了紧，起身朝帐外走了出去。 世子府这几日气压低沉，蓝忘机接连几日没回来，魏无羡几乎是逮着点儿小事都能发作，府上众人心惊胆战的。看门管事远远瞅见奔来的马匹，眼一亮，忙打发身边小厮去跟世子爷报信儿。 蓝忘机打马而下，将缰绳丢给迎上来的马夫，沉声问：“世子呢？” 管事心里一咯噔，暗自叫苦：这个态度，别又吵架出事啊！面上却半分未露：“回将军的话，世子爷在书房呢。”蓝忘机脚步一顿，转身朝书房行去。 魏无羡听了来报信儿的小厮的话本是高兴的，但看蓝忘机气势汹汹地进门，那股高兴劲儿瞬间散了。 二人面对面站着对视一会儿，魏无羡啧了一声，有些烦躁的转身在桌案边坐下，伸手去拿茶壶，只不过被蓝忘机抢了先手。 “怎么？蓝将军几日不回家，回来就要给本世子一个下马威？水都不能喝了？” 这似嘲似讽的一声刺了蓝忘机一下，他稳住心神，给他面前的杯子斟满茶水，轻声道：“我今日去了聂府。” 魏无羡一听就烦，只是蓝忘机却顺手将茶杯捧到了他唇边，眼睛水润有些歉意：“魏婴，我们出身本就有差，观念不合在所难免，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确实没错，但有些事不是这么绝对的……” 魏无羡沉默望着他，知晓这是一向刚直的小将军在向他示好了。他们本就相处的时日不长，小将军又是他强娶回来的，能给他先递台阶已经很不容易了，魏无羡心里虽还有些芥蒂，但到底低头抿了口茶，算是和好了。 蓝忘机松了口气，将茶杯放下，看着仍旧臭着脸的世子爷，眼里有了笑：“至于聂家二公子，聂将军一向家风严肃，二公子背后语人是非污言秽语，想必躲不过军法处置了。” 魏无羡诧异看向蓝忘机，似乎有些难以相信。蓝忘机也是头一次替人出头，这么一说后知后觉有些邀功的嫌疑，有些尴尬：“既……既都说清楚了，我先去歇着了……” 说着已然起身，魏无羡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拉住，借着力起身自身后将人抱紧，二人心靠在一处，跳的很是剧烈，不约而同有了些念头…… 前几日两人又是吵架又是分居冷战，魏无羡本就想他，而且又刚刚从被维护的惊异中缓过来，心里已是卷过滔天巨浪：“湛湛……” 蓝忘机身子渐热，被他这一句亲昵叫红了耳朵，但还是应了一声。 “谢谢你……为我出头……” 那个打小靠自己保护自己打出来声名的小霸王，终于也有人用真心回护他了。 月上中天，小别胜新婚。蓝忘机忍着腰酸换过了衣裳，转身看已然睡着了的世子爷，笑着点了点这贪吃鬼的唇，想着前几日江尚宫所说，轻声道：“无人教……” 那我来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