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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的刘三妹

2023-01-17 07:36 作者:当代小二黑  | 我要投稿

(一)

刘三妹很疯狂,做了一件傻事,然后被逐出家族了。

刘三妹出生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大沙坡上,是家里的第三个女儿,按说算幺妹,可以被疼爱。不过陷于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她可没有什么福利。就像傣家男子,属于赔钱货,大人们嫌弃得很。再加上三妹有点个性,时常不听话,劳烦刘大伯教训。唉,要是刘三妹属于零零后,那可值钱了,像安徽出嫁的女儿,没有几十万是娶不走的。

印象中,刘三妹单眼皮,眉骨突出,圆锥脸盘,颇似少女版的章子怡。刘三妹爱美,早上起来喜欢整理头发,编成麻花小辫抛到脑后,还会涂点雪花膏,穿上花格外套。每当村民在山路上遇到,不免嘀咕几句:

“刘家这三妹,上坡割草还这打扮,不知想勾引谁。”

“就是嘛,年纪又不大,倒是出风头得很,一点不害臊。”

   确实,放眼望去:枯黄的沙坡,沉重的背篓,陡窄的路和弯曲的身体,与三妹鲜艳的衣装很不搭调,恰如一朵花儿开在麻叶里面,不是美的点缀,而是让人顿感别扭。

这些话传到刘大伯耳里,刺得他脸红心痛,于是找到他那疯癫的三女儿,大骂:

“刘老三,你活路们不好好干,你竟整些啥?丢不丢人?”

“叔,我整什么丢人了?”

“你整什么?穿得妖里妖气,村子都传开了!我这张老脸都让你丢尽!”

“天,之些人太无聊了,这都说!我爱穿啥关他们什么事?”

“怕你要反了,被说还不改过来?!”刘大伯被气炸了,原地搜寻木棍。

刘三妹本能地逃开,她知道棍子结实,打在骨头上疼,上次留在细嫩皮肤上的伤痕还没消呢。

傍晚,刘三妹悄悄割来一大背篼牛草,刘大伯只是瞪了几眼,没再找棍子伺候。

渐渐地,刘三妹十五六岁,开始有了女人的线条,也更注意打扮。每逢赶场,她都争取去。但是,刘大伯不一定批假,仍喊她下地劳动。于是,三妹开始撅着嘴,能挂十二把油壶的嘴,闷声闷气地离开。她开始恨她爹:为什么幺儿不怎么干活,却能随时赶场?而自己天天下苦力,想去轻松下都不成?但是,当她大胆地去找刘大伯理论这一切时,轻则换来满口大骂,重则一顿毒打。几次吃亏后,刘三妹只把气往肚里咽,她更恨他爹了,也恨弟弟,除了她善良的老妈,其实这家里人她都不满。

刘三妹喜欢的雪花膏和花衣服,刘老伯绝不会掏钱给她买,于是她就满地捶桃核,满山挖“合十五”(何首乌),等到赶集就拿去卖,然后换回心仪的东西。

刘家有女藏不住,有人开始向刘老伯提亲,但刘老伯不答应。一是觉得对方性格不如自己豪爽,二是认为三妹还小,还可以在家里干几年农活。

三妹看老爹拒绝了自己的几桩亲事,不乐意了,又去找刘大伯理论。

“咳,老子说不行就不行,婚姻大事哪是你能作主的?”

“刚来的这家就不错,我愿意的。”

“你愿意取用?他家穷得一烂包,在村里又没有什么脸面,嫁过去你不嫌丢人我觉得丢人!”

“叔,你就同意吧,我愿意嫁过去,受苦也不会给你们说,嫁过去我也会回来孝敬你们的。”刘三妹央求着,哭了起来。

“你这娃儿还犟得很,看老子不收拾你。”刘大伯抓起一根棒子就捶。

刘三妹被打得鬼哭狼嚎,后来还是她善良的老妈苦苦哀求,他爹才停手。

刘三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躲到自己的小屋。此后,她不再过问自己的亲事。

(二)

  春天又来了,三妹重复背粪的干活,太阳火辣辣地烤在脸上,把皮肤涂抹乌黑;夏天到了,三妹扛着锄头,和大哥们钻进苞谷林,满山除草;秋天到了,该收获,三妹又和大哥们一背一背地从坡脚运苞谷,少女的身躯死死贴在山路,整理好的头发凌乱地垂下来,涂匀的雪花膏也让汗水冲去;到了冬季农闲时,三妹掏出小镜子,发现自己丑了,皮肤黑了,老茧多了。她眺望大山,忧愁起来……。

一天,当刘老伯叫唤刘三妹下坡去担水时,听不到回应。

“这懒鬼,太阳这么高了还不起床?去把你姐喊来,看老子不收拾他。”刘老伯对旁边的幺儿说到。

刘老幺去后,回来说刘三妹不见了。刘大伯急了,窜过去看,发觉刘三妹平时喜欢穿的几件衣服也不见了。他老伴偷偷抹眼泪,怪他平时亏待了女儿,把女儿逼离家了。

“你哭什么?她会跑到哪得?身上没有钱,能去哪得?”

“你又不是不知道村里的女娃儿被打工回来的人拐出去卖?说不定三妹就是被拐了。”

“咦,哪个狗日的敢拐我姑娘,老子知道不垂死他!”

晚上,刘三妹没有回来。刘大伯慌了,他开始点着火把告诉族人,希望他们帮忙找。当晚,找了寨上,没有消息。第二三天,跑了方圆几十里,还是音讯全无。

老伴呜咽,眼泪哗哗地流。刘老伯看不惯了:

“他娘你哭啥?你这姑娘就是没良心,她都把你扔了你还哭?她滚吧,有多远滚多远,要是回来老子再收拾她。”

“收拾收拾,这么大个女娃娃就是被你打跑的!你也不改改你那脾气。三妹虽然平时喜欢涂脂抹粉,但是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干活也卖力,这回好了,亲家没了,也少了一个劳动力。”

“我能不打她?你看她那打扮,你看她那脾气,像听话的娃娃吗?你看村里有几个像她这样不服管教的?”老伴不再理论,只顾抹眼泪。

地毯似搜了一星期,影儿没个,大家都放弃了,只感叹刘老伯白养了这个女儿,挺为他不值。

一个月后,刘老伯收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她女儿偷偷跟了一个和他老伴同辈的汉子,主要是那汉子干过坏事,刚坐牢回来。于是,一家人前去大闹,但没讨到便宜,那劳改犯放话了:再闹就要杀人!

刘老伯回到家,当场就给族人宣布,不认他那个造孽的女儿。族人们更乐意接受,那样的婚配实在丢人,你说怎么称呼嘛?而且那男的口碑极差,真丢刘家的脸啊!

(三)

   后来,刘三妹想念呆了十几年的后家了,尤其是她那善良的老妈。她几次尝试乞求他爹原谅,却难免臭骂,乱棍赶出。三妹就不该回去,她不知道自己这出疯狂的嫁人戏,已经让她爹在村里抬不起头。

再后来,就没听到刘三妹的事了。是的,乱了辈分的三妹,像个卑贱的苍蝇,谁想去打听?不过,刘三妹应该过得不好,那劳改犯回来没多久,就把等他十几年的妻儿随意抛弃,能对三妹好?

唉,到底是三妹疯狂,还是他爹疯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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