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3.5

　该从何谈起呢？这其实只是一次平常的午后散步。

我一走上木桥，一位大叔便直勾勾的看着我，我回视着他，几番对视之后，他过来拍了拍我的肩，问道大学毕业了没，我出于礼貌答：不入流的本科，没什么好说的，算毕业了吧。他开始解释道：他儿子和我很像，我走过来的时候，他就想过来。倒不是样子很像，气质很像。他说了很长的话，多高阿，米七，多重阿，八十公斤吧，我想到很久没称了，就报了80这个数字。他仔细端详，觉得不行，问道小时候别人肯定说你很帅，我呵笑一声，回答别人客套的罢了，他说不是的，你减到145肯定很帅，这样就有女朋友来谈了。我权记在心里了。

    他问我运动吗？我回想了一下，上次是跑步爬水库，就15天，更早的跑步呢，坚持一个月，问我瘦了没，我直摇摇头。吃肉否？奶奶煮了就吃，随性。夜宵否？一般不吃。零食呢？一般也不吃。就早中晚三餐。他说要练阿，健身房，9点半后不吃东西，不吃肥肉。走路会留汗吗？摇摇头。跑步呢？点点头。

    他觉得我很善良，容易吃亏，面相就和他儿子一样。他应该是相当爱他儿子的，初中3年不学，出去和混子一块玩，他就找到他儿子，说到，你表哥表姐是什么什么大学，你叔父姑姑是哪个局的局长，你什么身份，跟他们鬼混呢？他们父母都是务工人。他儿子听了，大为震撼，嚎啕大哭，跟他说知道错了，但是要满满改，给他时间。他只对儿子说，你要鬼混可以，我给你大把大把的钱，就没了下文。我权当一种豪气的言语。

    他把我的手牵过去，按住他的脉搏，说到，管子还在里头呢，抽吸抽的，他的肾也没了，老婆卷了他九百万跑到不知道哪去了。他儿子本来是学校小王子呢，一下子跌落低谷了，父母离异，别人说三道四，经济拉跨，谁扶起来的？是他坚持下来的！原来是他看我垂头丧气，用这来鼓励我的。我只觉得如此有幸，能听老大叔讲三观人生，放下耳机，用心倾听。

    他讲人世间有因果，所谓业障。他讲他初中三年级不读了，有个屁的知识，是他这老一辈的地头蛇，痞子，直接混到了中层干部，手底下十几个大学生给他打工，但我们这辈不一样，我们这辈，北上广，要靠75的人脉，25的知识，甚至没有25的知识。他说你一个企业，没关系，别想着上去。我却不知人脉竟然为如此根本之物，只得铭记于心。

    何为善良，他讲，路边有个人落水了，你就要喊，我给5000，谁快去救了那个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说你自己不要下去，年轻气盛也就算了，他有儿子，他就算会游泳他也要说不会，但他要喊，要做，因为他认为这也是一种善良。我思考，便言：人类只能做到一种相对善良，而做不到绝对善良，但能做到这种相对善良，已经难能可贵，更多的人则是在后面沉默。

    大叔特别想讲他的孩子，他孩子语文英语120+，选科3个 90多的都放掉了，政治80多还没放，数学就70+，他说他请1500一天的家教老师，对他孩子好不好？如此问我。他致力于对孩子的心底沟通，买书，买历史书，他孩子很喜欢历史，志愿就是新闻传媒，历史，法学，三国什么的，脍炙人口，稗官野史呢？笔笔道来。我道这自然很好。

    他问我知道“溜冰”吗，我指了指鞋底，他摆手，说“冰毒”，正是因为这个，他的肾就没了。正是因为早年ktv找各种小妹，老婆跑了。黄赌毒，真是可怕。我对他说起，知人知面不知心，初中三年，教导我的班主任，在我离校后，qq群却传来他入狱的消息，原来是对女学生做了不好的事情。他勃然大怒，我看在眼里。

    聊起房价，他说他想让儿子去美，但因为种种原因，再看，我对他说，美的房价可比这边好多了，他谈，这边的重复建筑太多，指了指一旁的旅游中心，这一个，隔壁一个，隔壁再一个，多浪费资源。问我爸妈买房了吗？我说我妈贷款买了一套。他就说，要靠自己阿，大学生要有规划。问道我如何呢，考公呢?事业编呢？我答道失败了。他说你要是能减肥道145，我觉得你什么都能成功。我觉得你很有潜质。他真的在点头。

    他说，初一考试3分5分的，直接拿屋顶的瓦砾，去刻，去印个满分答卷，去骗5000奖学金，别人骗10000，他说他初一就直接摸女生屁股，被拉到讲台。他讲离异后广撒网，又认识了一个局的局长，一个单亲母亲，他讲就是为了利益才和她谈的，为了他儿子以后铺路。

    我喜欢这位大哥的豪爽，因为我的三观一直在变。以至于说到冰毒什么的我也没有惊讶。最让我铭记于心的就是他说的21世纪，是一个靠人脉和资源的社会。人的智商也许只占成功的百分之5都不到，他指了指一旁的树，说这棵树在这有用吗？没人利用就是没用。就要靠那百分之75的人脉。他做鱼市场的，说1000成本卖别人2000合适吗？别人私底下就说他这垃圾，来这就是冤大头。我只道一声细水长流。

    他说你和我儿子很像。都不和人玩，喜欢一个人，善良，太吃亏，这样子不行，不要不理人家。我只答，和一两个朋友玩，平常都是一个人。他说我是独生子女吗？我是。工作了吗？没。他说你去找个政府的合同工一个月56千的，你妈会开心很多，没事多去你妈店帮帮忙。他说他孩子初中玩三年手机，王者荣耀，玩玩玩。他说要我把数学的话打在微信上，5到10分钟，浙江数学难，他真的很想让儿子数学从70到100，这样1本590分以上就妥妥的。凭他的家庭人脉，儿子以后做什么都能铺路。

    午后阳光确实很舒服，但还是大叔的话令人醍醐灌顶。莫不得我也是沾了因果的缘故，善良得以让陌生人都好言相劝两句？

    因为绝对善良实在是太过孤独，相对善良会让你少抑郁许多。亲身经历罢了。

    老哥说，帅有什么用？这个社会，只有人脉和money才有用。也许很多时候，我不是不懂得这些道理，只是我过不了绝对善良那一关，也许我将它转变为相对善良，我的路会宽坦很多。

    来自两个小时前的一些回忆，还是不能想起全部，可惜可惜。只道是，做一辈子的岳不群，让别人看不清你的真实，你的真实还是会暴露在家人之下。如老哥一般早年沾了黄赌毒，家庭离异，卷钱跑路，身体不健康，儿子想要轻生，他都挺了过来，这既是一种野蛮，更是一种坚强。他若不与人说，谁又曾知道一位水产大佬的过去是这般摸样？

    我已然觉得他的人生已经圆满，他也言，再过10年就退休了。孩子不能靠父母，没用，人生天地间，只能靠自己。他做到了金盆洗手，做到了抚养儿子，做到了相对善良。人本身就是不断复制着昨夜的记忆，同时不断遗忘感情，所以他，确实是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在这个人脉至上的社会，他十分的“正确”

回忆不起全部记下来，甚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