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关系（九）
（个人脑洞罢了，切勿上升任何人）
曼昱的表情维持着原样，凝固许久。
久到林高远已经忍耐不住，手稍稍用力，把她往自己身前拉了一步，极尽温柔地说：“昱，你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
她这才如梦方醒，轻轻一动。
林高远如铁箍似的手即刻松开，任她抽回了自己的手腕。
“共度一生吗？”她低下头，只敢盯着林高远露出衣服外的锁骨，似乎没心没肺地笑了，“真的假的啊？”
林高远心头岩浆似的血骤然降温，那无法控制的左突右撞突然停歇，渐渐落成一堆厚重的火山灰。
自从重新遇到曼昱，他就总是在急躁，总是在情不自禁。他忍不住每天都想见面，想说话，想挨近她，甚至每次天黑下来时，心里都妄想着把她留下。
说到这里，话已经被说死了，再要回头找补说这是开玩笑是不可能的了。
他也打心底里不想回头。今天他非要一个答案不可。
林高远略微放轻了声音：“你就没别的想跟我说的吗？”
曼昱的心头一时间有千头万绪，晃得她眼花缭乱。她离林高远很近很近，只要再往前挪一小步，非常小的一步，就能走进他的怀里。
林高远的心一沉再沉。然而，见到她低垂着头，似乎有几分为难的样子，他还是心软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往后撑在洗碗池边上，整个人往后懒懒地一倚，艰难地扯出笑容来，替她解围：“对我没意思，不喜欢我，你可以直说，没问题的。哎呀，就，一点事没有，我又不是没人追，天涯何……”
“共度一生的意思是……你想跟我结婚吗？”
也许是他往后退的姿势惊动了她勉强维持的镇定，她抛下盈反沸天的思绪，原地急急地回应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见家长？”
林高远倏地站直。
她双手捏成拳头，目光却牢牢地锁住林高远：“但是，你知道的，我下周就去旅行了，我计划了好久的，我不想改期，能等我旅行完回来再结吗？我……”
她有点语无伦次了。
林高远更是整个人都快要失去分寸了。私下里暗戳戳计划过的细水长流的进度条，在短短几分钟内，先是猛动了一下，然后突然停滞，紧接着又成了脱缰的野狗——从表白直接跳到商量婚事了。
心里决堤的感情推着他抬起双手，把她抱进怀里。
他现在才对俩人的距离有实感——原来要抱住她，是这样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是手往前伸一伸而已。
“能！等你回来就结！”他将计就计，没有纠正那一点点偏差。他心里都要乐开花了。
就算见不到他的脸，曼昱也能从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里听出他的狂喜。她轻轻地回抱着林高远，心里开始想：我是不是应该再矜持一下才比较合理？
但是林高远不给她这个机会，在短暂的一周之内，非常迅速地安排并完成了互相见家长，以及双方家长见面的环节，十分积极地表现了一把自己，甚至还凑足时间带着她去拍了登记结婚所需的证件照，然后安心地乐呵呵地送她去旅行，还心情大好地嘲笑她是“婚前进行情伤治愈之旅”的古今第一人。
曼昱大发慈悲地没跟他计较。她发觉自己的人生突然遇到了一个漩涡，风急水急，即将把她卷到全新的生活里去。那沉甸甸的“共度一生”让她有些恐惧，又有些期待，她真不知道这个漩涡会把她带去哪里，不过她也不打算挣扎。
因为她发现，林高远是那么那么的高兴，如果往后的每一天注定要和一个这么这么高兴的林高远在一起度过，那好像还不赖。
她把心情折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自己的行李箱中。
林高远说的玩笑话不对，她没有把这趟旅行当成什么“情伤治愈之旅”。在决定踏上人生另一阶段的时候，她就想好了要去一趟旅行。在过往的岁月里，除了埋头训练，埋头比赛，她没有过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的时段。她想，她应该要奖励自己一个这样的时段，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残酷的竞争，没有紧张的氛围，只有陌生而平和的风景。
和林高远重逢之前，她就很期待这次的旅行了，她觉得自己可以心平气和地游走在任何地方，无论下一站去哪里，下一个人在哪里。
如今，当她真正拖着行李箱走在路上的时候，她发现一切都和她想象的差不多，除了自己时时刻刻都想起林高远。蓝天白云，要拍给他看；街头唱歌的艺人，要录给他听；歌剧里男女的吻别，要写给他知道……林高远虽然远在千里之外，却像时时刻刻都在。
进到教堂里，高耸的墙上画了许多幅壁画，是《圣经》里的故事。她环顾一周，在椅子上坐下。她不信仰什么教，但是她坐在这里，那么宁静，不由得也在心里说起话来，不是忏悔，是感恩——人生前半段的旅程很精彩，而下一站我也已经预订好了，我遇到的这个人很有意思，并且我应该是喜欢他的，至少他了解我，我了解他。
曼昱醒过来的时候，林高远的电话刚好打进来。
房间里的遮阳帘把外头的光都拦住，她刚结束了一趟将近一个月的旅行，睡了长长的一觉，这会儿一时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
“起床了吗？”林高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快，“我出门的时候随便煮了点饭菜，要不要去看看合不合胃口？不合胃口的话，我再给你点外卖好不好？”
“哦。”她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挪去厨房，揭开炉灶上的砂锅，里面是温热的瑶柱虾米粥。
外边餐桌上的保温板上，端端正正地摆着几碟小菜：蜜炙的云腿摆在淡青色的方碟子里；鸡胸肉撕成丝，混着香菜，堆在梨黄色的碗盏中；莴苣炒得又青又亮，卧在玛瑙色的陶瓷小盘上。
林高远嘴上说着“随便煮了点”，却有荤有素，色味双全，连摆盘都明显经过设计。
她的嘴角忍不住就扬起来：“你是最近打算开餐厅了吗？这么讲究。”
“你是在夸我吗？”林高远笑嘻嘻的，“那还需要给你点外卖吗？”
“不用。嗯……你回来吃饭吗？”
“我不回了，我这会儿有点事，等下两点半我回去接你。”他站在花店里，笑得比各种花还灿烂，“我们结婚去！”
曼昱睡得昏昏沉沉，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她抬起头看了看餐厅墙上的挂表，十二点十七分。
“妈呀！我怎么睡这么晚！我不跟你说了，等会儿见吧。”她急急地挂了电话。
等林高远在楼下接到她的时候，就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着急了。
林高远坐在车里等她。远远地，见她穿了一身纯白的连衣裙，脚下踩着一双白色平底鞋，拎着一个包，向他走来。
阳光有些猛烈，笼罩着她，简直叫林高远移不开眼睛。
她拉开车门坐进来，系上安全带，把头垂得低低的：“好热啊，走吧走吧。”
天时炎热，她浑身银白，净扮得了不得。那纯白的长裙，在左边胸襟上缀了两瓣海棠，手腕上还挂了一串晶莹的海棠色珠子，更衬得她肌肤雪白、身材细挑、气质清新。
林高远觉得眼里和心里都舒服极了，像被泉水濡过一般。
察觉到林高远并没有发动车子，她低着头，满带疑惑：“高远？”
林高远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又中听，又熨帖。
他不自觉就笑了，说：“我老远就一眼看见了你，裙子好显眼，你好好看。”
“啊？真的吗？”她抬起头来，“我还感觉有点别扭呢。”
这时林高远才发现她原来还化了一点淡妆，愈发显得眉眼恬静。
她清澈的眼神像一阵三月的微风，轻盈盈地闪向林高远，令他呼吸一滞，情不自禁地把一整个心都向她迎过来。
见林高远盯着她的脸看，她又垂下头来，不太自信地打着哈哈：“额，我稍微化了点妆，你也觉得是有点奇怪吧，哎呀，我不太会化，就这还搞了好久呢，要不我回去重新……”
林高远笑着把车开出去：“好看到我快要觉得我配不上你了。”
登记结婚的手续办得很快，提交完材料，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工作人员把他们领去颁证大厅，进行颁证仪式和宣誓。大厅里提供了个三脚架，工作人员非常热情地帮他们把摄像机摆好。
趁着林高远在捣鼓摄像机时，曼昱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头纱来，往自己头发上别住。
林高远转过身来的时候愣了愣，紧接着就开怀地笑了，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来帮她调整了一下头纱的位置，压低声音，用只有她才能听见的音量，调侃道：“昨天不是说随便穿穿吗？怎么今天又裙子又化妆，还带头纱呢？”
曼昱挑了挑眉：“那……毕竟是结婚嘛。这都是我去旅行的时候沿途买的，见到的时候就想着应该适合这个场合，想穿给你看看，戴给你看看。”
“啧，我昨晚还担心了一整晚，我今天的白衬衫西装裤搭不上你的衣服可怎么办呢。”他的语气非常欠揍，“想不到你比我更有仪式感呀。”
工作人员把写着誓词的卡片递过来。
曼昱一手接过，分给林高远一张。
她心里一转，想在嘴上讨回便宜来，于是凑近林高远耳边，笑着问他：“等会儿宣誓完我们就是夫妻关系了。高远，你是以前打到决胜局的时候更紧张，还是现在更紧张？”
她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充盈着无限的笑意和亲昵的调皮。
林高远觉得她怎么就这么可爱。
他大喇喇地伸出左手，揽住她纤细的腰，把她往自己身边一拉，让她整个人挨着自己，然后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笑着低声说道：“是不是心跳得很快？摄像机一直在录着呢。现在是你在紧张吧，老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