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绘心像第七期】有限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嗒，嗒，嗒，嗒，嗒，嗒……”

 

少女的男朋友，不，这样欠妥，少女最好的朋友。

死掉了，先天性心脏病，救无可救。

少女是怎么找到那本旧书，又是怎么把那个只有一部分像人的恶魔召唤出来，她是怎样的害怕而恶魔是怎样的高兴。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少女确实的签下了契约。

恶魔是最喜欢看到这种少女落入绝望的了，他兴致很高，为她搭建了一整个巨大的表盘，少女被置入其中，而后，这个表盘被恶魔扔进了茫茫星海。

而少女因契约而动。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嗒，嗒，嗒，嗒，嗒，嗒……”

身着白衣的少女，像是人偶一样，走在秒针的位置上。

少女是钟表的秒针，也是发条。

一开始的恐慌，身处虚无中的孤独，还有对契约是否实现的不安，以及其他一些少女纤细敏感的痛苦和心弦乱颤，让少女一次又一次的回过头去，那双蓝宝石样的眸子希望看到少年，恶魔，亦或是她认识的任何其他人。

什么人都好，孤独让她情绪失衡，但是她还是嗒，嗒，嗒，嗒，嗒地走着。

少年。当她重新取回一些些稳定的时候。

他的样貌，他的声音，他和她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一起打游戏的经历重新浮现在她的眼前。

脚下精美的表盘印证着恶魔的伟力，他会活下去，而她需要为这件奇迹支付四十年作为“秒针”的劳动。

但是现在是什么日子？现在几点？今年，是哪一年？

不重要了。少女将过去的记忆一丝丝地打磨，一粒粒地抛光，一滴滴地润滑。

但是，少女忘了一件事。人类的记忆是会劣化破损的。

打磨也好抛光也好润滑也好，它们也会慢慢从脑海中消失。

意识到这一点的少女再次不安了，那双已经有些黯淡下来的眸子在向后寻找什么呢？

是记忆？还是过去？亦或仅仅是后悔的一种表现？

不知道，天使收队回家的时候只看到少女用一种，几近淡然的表情嗒，嗒，嗒，嗒，嗒地走着。

“你是谁？”“你说的是哪个恶魔？”“契约？对你依然生效，但是你期望的结果…..”“今年是xxxx年了。你已经，离开你的世界xxxx年了。”

“是吗。”

少女如同轰然倒塌的巨厦一般瘫倒在表盘上。

自己原来已经走了这么久了。

久到她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久到能从脑海中提取出来的回忆只剩下“我想救他”这样短短的四个字。

“那个…….”天使感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正在挖空自己的脑子找一个合适的假话，或者一个能安抚她的借口。

她看到少女的表情是那么空虚，和她身边这无尽虚空别无二致。

随后。如同宇宙热寂后产生了新的大爆炸，她那完全灰暗下来的瞳孔再次放出了灿烂的光辉。

“天使小姐？帮我个忙吧。”

“啊？!什么！帮帮帮什么忙？”

“我想要继续走下去，我想成为那些身陷困境，或者说所爱之人罹难的人抬头就能望到的，一个小小的标识。”

天使听完合起双翼，鞠了一躬。“.…..能。人之子，你高贵的心灵所许下的愿望，我赌上我的荣誉和双翼，必定为你而实现。”

“是吗，太好了，谢谢你。”

 

那个白衣服的少女的故事，被天使们所传唱。

那个白衣服的少女的故事，流入了世间。

那个白衣服的少女的故事，被写进了传说，童话，还有人们的心中。

那个故事的名字叫做，《信念》。

 

过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钟表停了下来。

少女停了下来。

钟表和少女的物质性逐渐淡薄，少女的精神却远达到了这个宇宙的每一处。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嗒，嗒，嗒，嗒，嗒，嗒……”

 

你听到了吗？那是白衣服的少女，她还在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