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骑姬】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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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p本人2022年底入坑Fate，尚未玩FGO，有部分设定不清楚，请多多包涵，也欢迎指出，up好在以后的创作中不出差错
可能会有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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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又，回到了这里——”
王以失去意义的圣剑为杖，半跪在血染的山丘上。
那张在人民和骑士们面前永远无悲无喜的脸庞，那张从未有人见过的脸庞，第一次有了波动。
王，放声恸哭起来。
“兰斯洛特……大家……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能拿到圣杯，我没能拯救你们。
脑海中不断闪过第四次圣杯战争经历过的种种，王的身躯颤抖得更加厉害，泪水止不住地流，仿佛要把以前从未流过的眼泪在这一刻彻底释放出来。
“爱丽丝菲尔……”
王无法忘记爱丽丝菲尔——那一头银白的长发、那一双浸满了温柔的红眸以及那一个充满暖意的微笑，早已在王心中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如果没有爱丽丝菲尔的话，自己和御主（Master）的主从关系大概从一开始就会彻底破裂的吧。
可最后的结局却是，自己亲手将圣杯破坏掉，将爱丽丝菲尔的存在亲手坏掉。
明明说好要以手中的圣剑，保护她直到最后的，这份誓言怎么能违背呢——
我将继续追求圣杯，以完成我的夙愿。在那之后，我将会去寻找能够拯救你的办法——哪怕此后无法陷入永眠，我也不会再违背誓言了。
王自心底起誓，既是对已经消失了的爱丽丝菲尔起誓，亦是对自己起誓。
王坚信着——
所有人一定能得到救赎的。
就这样，王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等待——等待着又一次的圣杯召唤。
没有人知道，王虽是英灵，但她却没有死去——她仍旧活在卡姆兰之日。
恶毒的奇迹——阿赖耶拾起了王的愿望，自那以后王的时间停止了，停在了对王来说那如同噩梦般的时刻。
尽管王的时间停止了，但那些由叛逆的骑士所造成的伤痛依旧伴随着王，王也常常会陷入昏睡之中，但却很快醒来，继续那无望的等待。
王又一次从昏睡中醒来，她将头从被依靠的圣剑上移开，望向了那被停止了的夕阳。
——王，在沉思。
毫无征兆地，一束光破开层层阴云，照在了沉思中的王的身上。
王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召唤，她黯淡无光的眸子忽地亮了起来，能够灼伤人的、火一般的斗志在她双眸中熊熊燃烧起来。
王抬起了头，周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待光芒逐渐暗淡下去，王的身体恢复成醒来之前的姿势，但王的灵魂却已前往了那厮杀不断、争斗不止的战场——
那就是——
圣杯战争。
二
阿尔托莉雅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同一时代中被召唤两次，御主还都是姓卫宫的，尤其是——
自己被十年前为爱丽丝菲尔所画的魔法阵召唤出来的这件事，未免也太过讽刺了吧。
自回应召唤，以从者（servant）之身现世的短短几分钟以来，阿尔托莉雅对召唤地感到了无比的熟悉。
直到暂时击退了同是从者的Lancer，得知自己的御主与上一任御主同姓后，她再次环顾四周，才惊觉这里竟是十年前和爱丽丝菲尔居住的宅邸。
那时她心情复杂，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所以在感受到其他从者的气息时，她才会向新御主提出了治疗要求，却忘了这次的御主只是个半吊子，无法为她提供有关魔力的帮助。
大概，她是想起了爱丽丝菲尔了吧。
同样是在第一场战斗对上Lancer，同样是在冬木市进行圣杯战争，可身边人却不是熟悉的那人了。
她满心苦涩，却又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阻击另一个从者。
在和另一位御主远坂凛“友好”相处后，令她心神震颤的事发生了。
——她遇到了她。
伊莉雅斯菲尔·冯·爱因兹贝伦。
那孩子她曾见过的。
那时候她和御主在雪地里玩闹，她有着她曾经一度守护到底的幸福笑容。
可现在……
尽管伊莉雅面上带着笑容，可阿尔托莉雅就是知道：
——伊莉雅并不幸福，她一点都不快乐。
“初次见面，凛。我是伊莉雅，伊莉雅斯菲尔·冯·爱因兹贝伦。提起爱因兹贝伦，你一定会明白的吧。”
女孩一边道出自己的身份，一边优雅地行了个礼。末了，她半睁半闭着眼睛看向了阿尔托莉雅等人，话里似有所指。
阿尔托莉雅不知道伊莉雅是在看凛，还是在看她的御主，亦或是在看她。但这些都无所谓了，从她看到伊莉雅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在悲鸣。
——夜深归故地，似是故人来。
“爱因兹贝伦……”
凛有些震惊的声音将阿尔托莉雅从沉痛的回忆中拉了出来。她垂下眼睑，将表情完美隐藏起来，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阿尔托莉雅是不正常的英灵，关于圣杯战争的一切，她全部都记得。这其中自然包括了爱因兹贝伦的一切事物。
而阿尔托莉雅完全有理由相信，伊莉雅的这番话是对着她说的。十年过去了，伊莉雅始终记得她，就如同阿尔托莉雅始终记得伊莉雅一样。
但阿尔托莉雅就是不想让伊莉雅知道她还记得上一次圣杯战争发生的一切，她不想看到伊莉雅那失望而又悲愤的表情。
她不想，也不敢。
我这次一定要取得圣杯，我一定要完成我的夙愿，我一定会拯救爱丽丝菲尔的。
阿尔托莉雅熟练地将心中的所有感情强行压下，握紧手中的圣剑，朝Berserker冲去。
和凛缔结主从契约之后，无数的事情纷踵而来，一度使阿尔托莉雅陷入了混乱。尤其是从吉尔伽美什那里得知，现在的圣杯已经被污染，无法实现她的愿望，它的存在将会危及人类，她受到的冲击更为巨大。
这个圣杯不是我所渴望的圣杯，我的夙愿无法实现。但是我知道，哪一方都是正确的，无论哪一方都是正确的。只是结果与他们所期望的有所不同。就算不会留下后悔，但在那过程中，如果能让多数的理想都达成的话……所以，我将亲手毁掉圣杯。
那时阿尔托莉雅是这样想的。
当阿尔托莉雅和两位小魔术师返回卫宫宅邸的时候，当凛和她单独谈话的时候，阿尔托莉雅险些爆发，但也因此，她更加坚定了破坏圣杯的想法。
“Saber，如今能够打败那个金皮卡的，只有卫宫同学的投影魔术。但他的魔力不足以施展Archer那样的大魔术，我……”
凛欲言又止。
“凛是想到了什么办法吗？”
“办法倒是有很多，但最快的办法我只知道一种。那就是将我的一部分魔术回路移植给卫宫同学，让他能够借用我的魔力来完成Archer的魔术。可如果这么做的话，提供给Saber的魔力根本不够，而且你又要拖住金皮卡，这办法完全不行的啊。”凛苦恼地说道。
“果然还是换个办法吧。真是的，金皮卡什么的根本就是犯规的存在嘛，圣杯战争哪有这么打的……”
凛嘟囔的话语被打断了。
“凛，如果移植魔术回路给士郎的话，对你会有什么影响吗？”
“对我来说的话，影响不会太大的啦。”凛愣愣地答道，“诶，为什么突然问这个？Saber，难道你想让我用这个办法？！”
面对凛的震惊，阿尔托莉雅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面上一片平静之色。
“嗯，这个方案是目前最快也是最好的了。圣杯即将重现于世，我们的目的也只是以破坏圣杯为主。而且这对凛和士郎都有好处，如果我被Archer重伤，还能在他手中活下来，拥有充足魔力的士郎一定能坚持到我恢复并赶过去的。”
凛沉默片刻，语气沉重地道：“那Saber还有多少次进行宝具真名解放的机会？”
“只有一次。解放圣剑后，我大概会消失的吧。”阿尔托莉雅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说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真的可以么，Saber？”凛有些担心。
“嗯，那样是最适合的了吧。感谢你，凛。那样的话，我也能安心战斗了。”
两人陷入了沉默。
“凛。”
阿尔托莉雅还是忍不住地开了口，打破了沉默。
“Berserker的御主呢，不用管了吗？如果她和Archer联手的话，我们会很棘手。”
阿尔托莉雅从凛和士郎的态度上能够猜到Berserker已经退场，可伊莉雅呢？尽管伊莉雅年纪小，可她仍拥有和落单从者签订契约的权利，尤其是在有吉尔伽美什的存在的情况下，伊莉雅和吉尔伽美什联手的机率极大。
凛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暗淡下来，她的声音充满了悲伤，“Berserker退场后，金皮卡取走了伊莉雅斯菲尔的心脏。Saber，伊莉雅斯菲尔已经死了。”
阿尔托莉雅瞳孔地震，一成不变的平淡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她满脸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伊莉雅斯菲尔……怎么又是这样？爱丽丝菲尔是如此，伊莉雅斯菲尔也是如此。难道只要是爱因兹贝伦家的就逃不过这必死的命运吗？
阿尔托莉雅胸腔内充满了无名的怒火，她极度憎恨着爱丽丝菲尔和伊莉雅斯菲尔的死亡，她暗暗发誓定要改变两人必死的命运。
“Saber，你没事吧？”
阿尔托莉雅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糟糕的心情，用与往常一样没有半点波澜的声音答道：“没事。凛现在要去找士郎的吧。那我就先离开了，我还有些未尽的事要做。那么，失陪了。”语罢，阿尔托莉雅转身离开，独自一人走进了夜色之中。
因为阿尔托莉雅的话而烧红的脸，此时热度已经降了下去，凛怔怔地注视着阿尔托莉雅孤独的背影，心脏不知为何忽地抽痛了一下。
她注视着她渐行渐远。
阿尔托莉雅在剑道场徘徊许久后，来到了那间仓库，那间与十年前大不相同的仓库。
她扶着柱子，远望着那过了十年却依旧清晰的魔法阵。但也仅仅只是远望着，阿尔托莉雅她一步都不敢走近那个由她亲手绘制的魔法阵。
阿尔托莉雅注视着那个魔法阵，恍惚间听到了那熟悉又温柔的声音：
“我的骑士大人。”
爱丽丝菲尔朝阿尔托莉雅伸出了手，脸上的微笑温暖如初。
阿尔托莉雅一见到爱丽丝菲尔，欣喜地伸出手去握住那曾经没能握紧的手。但是——
——却扑了一场空。
阿尔托莉雅握住了爱丽丝菲尔的手，然而手中空荡荡的感觉唤醒了她。
她黯然神伤地收回了手，失神地喃喃道：“原来，是幻觉吗。还真是……”
阿尔托莉雅苦笑着摇了摇头，步伐沉重地走出了仓库，她最后看了一眼仓库内的景象，随后关上了仓库门。
出了仓库后，阿尔托莉雅开始在庭院里四处闲逛。在她的脸上，隐隐有着几分笑意。
“你在做什么，Saber？”
阿尔托莉雅被士郎叫住了，她看向了士郎，答道：“发生了很多事情，希望自己能够永远记得，像烙印一样铭记在心。”
不管十年前还是十年后的现在，这间宅邸都承载了太多太多的回忆，这些回忆叫阿尔托莉雅如何能忘记。
“这样啊……可以的话，希望你能一直记着。”
“嗯，一定。”淡淡的微笑浮现在脸上，阿尔托莉雅继续说道，“还有，不向你道谢的话——谢谢你，士郎。虽然花费了许多时间……但是你为我，指明了未来的方向。”
“Saber……”士郎刚开口就不知如何说下去了。
“抱歉，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但是还是想告诉你——有一个梦想在此终结了。我无法为你做任何的指引，但你却给了我十分充足的答案。”阿尔托莉雅笑着说道。
“梦想？那是Saber的梦想？”士郎问道。
“或许吧。”阿尔托莉雅给予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即使是那样，那也已经和我毫无关系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女的故事。”
曾经，看见了梦想……
阿尔托莉雅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但她还是扯出一丝微笑，道：“那么，我也要拜托你一件事——你们由我来守护。所以，请一定要，两个人一起回到这个家里。”
“啊，一定会回来的。回到这里——”士郎回应道。。
两人互相注视着，彼此一句话也不说。
“去一决胜负吧，Saber！”
“嗯。”
今晚就是圣杯战争的最后一晚，今晚也是她的——
最后一战。
“Ex-calibur——”
阿尔托莉雅高举散发着耀眼光芒的金色圣剑，朝圣杯的孔狠狠劈下。
“轰——”
伴随着轰鸣声和刺目的金光，圣杯就如同十年前那样和孔一起消失在了圣剑的光芒下。
霎时，点点金光四散。
阿尔托莉雅的身体也逐渐化作金色粒子，开始消散了。
“契约已经完成了。你们获胜了，凛。”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守护你们到最后的。但是，那不是我的职责。士郎他啊，已经有凛陪伴在身边了。而我，还有我的职责要去履行。
最后，阿尔托莉雅似乎微微笑了笑，化作金色粒子，彻底消失了。
三
王的灵魂已经回归，沉寂已久的王的身躯终于再次苏醒过来。
王再次看向那一轮血红的夕阳，发现它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移动着。
王知道，由于她亲手否定了刚得到的圣杯，她与世界的契约被破坏，而她被停止的时间也开始流动。
只要这样继续下去，王将得到永眠。
可是——
我的夙愿无法实现，我也接受了这样的结局。可我曾经发过誓，我要改变爱丽丝菲尔的命运。我也知道，在这之后，我将陷入永眠，于阿瓦隆中。所以，我将做出选择——
王扶着圣剑，站了起来，清冷的嗓音回荡在空气中。
“阿赖耶，我要更换契约。”
——我拒绝永眠，我还要完成我曾经许下的诺言。
“我要借用你的力量，往返于各个世界，寻找能够让爱丽丝菲尔活下来的方法。待此事了结，我将交出我的死后。”
王从来都不知道这世上是否有其他世界的存在，但她所信赖的直感却告诉她她的判断并没有错，所以她选择了这样的契约内容。
她想要赌一把，用自己的自由做为赌注。
或许在其他世界里，不列颠依旧逃不掉灭亡的命运，但那一定会是安静的灭亡，人民脸上都会露出笑容，他们也都能得到救赎。可那不是她的不列颠。如今她唯一牵挂的就只有爱丽丝菲尔了。
“契约成立。”
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空间。
当新契约成立的那一刻起，，那一轮血红色的夕阳停止了移动，王的时间又再一次停止了。
“但是，亚瑟王啊。我会给予你能够穿越时空的力量，但穿越时空会对你的灵魂造成伤害。当你在其他世界受了致命伤失去生命后，你会重新回到这里，在那些世界所承受的痛苦将会刻在你的灵魂之上，你也将脱离轮回。即使这样，你还要继续新契约吗？”
王有些诧异，没想到如神明一般的阿赖耶竟会有如此情绪化的时刻。
王坚定地答道：“是的。我不会更改决定。”
回应她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下一秒，王感到有一股力量在拉扯着自己的灵魂。王任由那股力量拉着自己的灵魂离开肉体，前往未知的世界。
尸横遍野的山丘上，王的身体始终站立着，等待着意识苏醒的那一天的到来。
希望那一天不要太快地到来。
四
说来也是奇怪，阿尔托莉雅明明是意识清醒地进行时空穿越，意识清醒地承受着穿越时空所带来的痛苦，可即将抵达众多世界中的某一个世界时，她倒是失去了所有意识——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待阿尔托莉雅重新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脸和一双有着熟悉、温柔的红瞳。
阿尔托莉雅惊住了。
作为将阿尔托莉雅惊到的“罪魁祸首”，在见到阿尔托莉雅醒来后，便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缓缓直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笑容如太阳般耀眼。
“太好了，你终于醒来了呢。初次见面，我叫爱丽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你呢，小家伙？”
自称“爱丽丝菲尔”的女人这样说道。
阿尔托莉雅有些看呆了。
眼前的女人的确是爱丽丝菲尔，但这不是和她一同参加圣杯战争的爱丽丝菲尔，而是这个世界的爱丽丝菲尔。
“我叫……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
阿尔托莉雅觉得十分奇怪，她本是想说Saber这个词的，可真正看到爱丽丝菲尔后，话到嘴边，竟变成了自己的真名。
爱丽丝菲尔见阿尔托莉雅迟迟没有起身，又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她将阿尔托莉雅从地上抱了起来，自然而然地抱在臂弯处。爱丽丝菲尔伸手理了理阿尔托莉雅有些散乱的金发，笑道：“小家伙，看你呆呆的，你要是没处去的话，不如跟我回家吧。以后我来照顾你，你说好不好，小阿尔？”
阿尔托莉雅有些郁闷，天知道为什么她会变成5时的孩童模样，明明她才是最大的那个。
阿尔托莉雅脸红红地扭过头，眼睛到处看着，就是不去看爱丽丝菲尔。
爱丽丝菲尔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哦。今后你就是我的了，小家伙。”
“爱丽丝菲尔，不要叫我小家伙。还有，请把我放下。让一位美丽的女士抱着，这不是骑士的做法。”阿尔托莉雅义正言辞地说道。
“可是叫小家伙很可爱的说。啊，要不以后我叫你阿尔，你也不要叫我爱丽丝菲尔了，就叫我爱丽好了。”爱丽丝菲尔兴奋地说。
“我拒绝！”
阿尔托莉雅挣脱了爱丽丝菲尔的怀抱，跳了下来，她脸颊红红的，严肃地对爱丽丝菲尔说道：“爱丽丝菲尔，我是一个骑士，请不要这样称呼我。这种称呼有损我身为骑士的威严！”
爱丽丝菲尔一边笑着把阿尔托莉雅重新抱在怀里，一边笑道：“好、好。我的小阿尔是个小骑士，她长大后会成为迷倒万千少女的存在，她总有一天就要离我而去。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我们回家喽，小阿尔！”
“爱丽丝菲尔！”
阿尔托莉雅又羞又恼地大喊道，脸颊又再度烧了起来。
待阿尔托莉雅平复好心情后，她这才郑重地说道：“爱丽丝菲尔，我不会离你而去的。我会保护你的，赌上我身为骑士的荣耀！”
“好啊，那我就期待一下阿尔长大以后吧。要加油哦，我未来的小骑士。”
阿尔托莉雅看着爱丽丝菲尔的侧脸，不由得入了神。她的内心，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给填满了，可阿尔托莉雅却说不出那是什么感情。她从未感受过。
夕阳下，两人近乎重合的影子越来越长、越拉越长……
“爱丽丝菲尔，退后！”
阿尔托莉雅手持骑士重剑，正面迎上了叛乱者凌冽的攻击。
在斩杀了眼前的敌人后，阿尔托莉雅将爱丽丝菲尔拉到身后，手起剑落，又是一具尸体倒下了。鲜血溅上阿尔托莉雅的脸，刀光剑影中，那凌厉的眉眼和冷峻的脸庞，令人心生寒意。
“爱丽丝菲尔，不要离我太远。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我相信你，阿尔。你一定会带我离开这里的，就像五年前那样。”爱丽丝菲尔从未怀疑过阿尔托莉雅说的任何话，她始终相信她。
阿尔托莉雅轻喝一声，提剑上前，与敌人搏斗在一起。
……
阿尔托莉雅将剑尖刺入地面，扶着剑柄，不动声色地喘了好几口气。她看着面前不敢往前再进一步的敌军，心里深知：一旦自己露出疲态，爱丽丝菲尔和自己就会陷入必死的局面之中。
即使这个世界的魔力因子十分稀少，近乎是没有，但阿尔托莉雅体内的红龙心脏时刻运转着，一呼一吸间魔力就随之产生，尽管魔力的产量甚是少得可怜，但这也让阿尔托莉雅身体各方面都异于常人。
凡是与阿尔托莉雅交过手的，或是看过她战斗的，无不认为阿尔托莉雅是个怪物，对上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
即使是怪物，也会有弱点。
漫天的箭雨自敌军后方而来，朝着爱丽丝菲尔的方向飞去。
阿尔托莉雅凭借着敏锐的听觉听到箭矢离弦的声音，再加上漫天箭雨所指方向，她才惊觉自己上了当——她在和敌人搏斗的时候，被敌人引到远离爱丽丝菲尔的地方去了。
“可恶！”
阿尔托莉雅十分愤怒，随手斩下一名敌人的头颅后，她一边冲向爱丽丝菲尔，一边夺走阻碍她前行的敌人的生命。
但似乎，来不及了！
“爱丽！”
“噗哧——”是利箭刺入血肉的声音。
“阿尔！”
爱丽丝菲尔惊呼出声。
阿尔托莉雅的背后都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鲜血从那些伤口中汩汩流出。在两人周围的空地上，也零零散散地插着几根箭矢。但是，哪怕阿尔托莉雅此时是将爱丽丝菲尔护在怀中，也未曾让箭矢伤到她分毫。
这便是呈现在爱丽丝菲尔眼前的景象。
爱丽丝菲尔颤抖着双手，不敢触碰阿尔托莉雅的身体，生怕自己的触碰会带给她更大的伤害。
爱丽丝菲尔有些害怕地感受着脖颈间微弱但却依旧温热的呼吸，她的眼眶渐渐泛红，呼唤声中隐隐有了哭腔。
“阿尔，你快醒醒。你承诺过的，你承诺过要带我离开这里的，你怎么可以违背你的誓言？！你曾发过誓的……阿尔，拜托，快醒醒吧。我好害怕……”
爱丽丝菲尔的心此时是乱作一团的。她本以为自己在漫天箭雨中是活不下来的，她本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却算漏了一件事——她的阿尔不顾自身安危，不知以何种方式，从遥远的某处赶到她身边，并以自身为盾保护了她。
她的阿尔，永远都是如此的温柔，永远都会以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其他人，永远都只因为他人露出笑容才会跟着露出笑容。她的阿尔，似乎生来就是如此——为了他人的存在而存在着。从来都不为自己考虑过什么。
在爱丽丝菲尔所看不到的背后，一支箭矢急速朝她的后心处飞去。
原本紧闭双眼的阿尔托莉雅忽地睁开了眼，她带着满身伤痕欺身上前，手臂一挥，将飞来的箭矢一剑斩断。随后，速度猛地一提，将放暗箭的敌人斩杀。
她立在那里，浑身浴血。
爱丽丝菲尔快速跑向阿尔托莉雅，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脸上的泪痕已经被风吹干，她欣喜地道：“阿尔，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话未说完，阿尔托莉雅猛地一拉她与爱丽丝菲尔相握的手，将爱丽丝菲尔向她的方向拉近，手臂再次抬起，又斩断了一根箭矢。她面色苍白，但眼神却比之前还要冷上几分。
她松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握紧手中的剑，上前一步，将爱丽丝菲尔挡在了身后。
阿尔托莉雅双手持剑，将手中的剑举到了头顶之上，周身气流涌动，碎发无风自动。她的脸上一片肃穆，在她的背后，密密麻麻的箭矢被金色的魔力包裹着，在她的控制之下，纷纷拔了出来并向爱丽丝菲尔身体的两侧飞去。不经意间，竟将两人身后的部分敌人射杀。
金色的魔力越聚越多，金色光芒越来越亮，仿佛要把此时的黄昏变成白昼。那把比其他骑士重剑还要坚固的骑士重剑，在金色魔力的包裹下，剑身开始轻微颤抖着，一道道细小的裂痕逐一浮现，不多时，剑身上裂痕满布，仿若下一秒就要因承受不住阿尔托莉雅庞大的魔力而断裂开来。
终于，蓄力完成——
阿尔托莉雅将手中的剑狠狠劈向前方的敌人，金色的魔力如洪流一般袭向敌人。不出片刻，前方的敌人几乎都消失在金色洪流中，只有零星几个还在边上苟延残喘。地面上只留下一条长长的沟壑。
尽管阿尔托莉雅手中的剑不是用惯了的圣剑，但通过魔力放出的方式依旧能做到类似圣剑真名解放的样子——虽然威力小了点。
周边的士兵都是亲眼目睹了阿尔托莉雅一击秒杀的场面，其中不少人被吓得腿软，纷纷丢下武器逃走了。阿尔托莉雅也不理会，将手中的断剑扔在地上后，目光开始在战场上搜索着可以供她使用的剑。
可是，还没等她找到适合自己的剑，阿尔托莉雅又再次听到了箭矢离弦的声音。声音是从——
——是从后方传来的！
阿尔托莉雅回过头，看到了那无比熟悉的身影。
“卫宫切嗣！”阿尔托莉雅咬牙切齿地说道。
阿尔托莉雅现在顾不上诅咒卫宫切嗣了，她此刻没有任何武器在手，来自箭矢的威胁迫在眉睫，现在能做的就只有——
把爱丽丝菲尔拉开。
阿尔托莉雅迅速回过身，在爱丽丝菲尔好奇的眼神中，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猛地发力将爱丽丝菲尔拉出箭矢的攻击范围，而她自己与箭矢的距离——近在咫尺。
“呃！”
箭矢击中了阿尔托莉雅曾经被叛逆的骑士砍伤的左眼，强烈的疼痛让阿尔托莉雅不由得闷哼一声。而附在其表面的魔法也因为这一击而散去，显现出被砍伤后才变成的淡金色，瞳孔也开始变得细小，逐渐变成龙特有的竖瞳。
阿尔托莉雅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伸手把左眼上的箭矢直接拔下，握在了手里。她眼神冷冷地注视着卫宫切嗣，恨意在其中不断漫延。
面对阿尔托莉雅的注视，卫宫切嗣感受到一股来自死亡的威胁，他果断再次射出几箭，转身就跑。
可惜，他跑不掉了。
一旦被龙盯上了，你就再也逃不掉了。
阿尔托莉雅淡漠地看着那几支飞驰而来的箭矢，脚下微动，将那几支箭矢牢牢地抓在了手里。她回过头，淡金色的眼眸注视着爱丽丝菲尔有好几秒后，她脚踏地面，一瞬间就到了卫宫切嗣的身前。
阿尔托莉雅将卫宫切嗣踹到在地，手中的箭矢刺入了卫宫切嗣的四肢，将他牢牢地钉死在地面上。
阿尔托莉雅居高临下地看着卫宫切嗣，朱唇轻启，冰冷的声音令卫宫切嗣手足冰冷，“这次的叛乱主导者就是你吧，还有射向爱丽丝菲尔的箭雨也是你的主意吧。如何，卫宫切嗣？这个世界的你只不过是个雇佣兵，就算你还是个魔术师，你也逃不过我的视线的，你终究逃不过一死。”阿尔托莉雅蹲下身子，眼中的恨意更加浓烈，“我曾经就警告过你，不要靠近爱丽丝菲尔。现在看来，你倒是忘得一干二净！”
卫宫切嗣静静地注视着阿尔托莉雅，既不反驳，也不辩解，就只是看着她。
阿尔托莉雅那只完好的右眼已经有了向左眼同化的趋势，她对卫宫切嗣的恨意达到了顶峰，很快就要溢出来了。
“卫宫切嗣，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企图伤害爱丽丝菲尔！”
阿尔托莉雅将手中最后一支箭矢刺入卫宫切嗣的心脏，彻底了结了他的生命。
阿尔托莉雅站起身来，快步回到了爱丽丝菲尔身边，拉起她的手就朝远处被敌人遗弃的马匹走去。哪怕是身边因为一句“卫宫切嗣死了”而慌乱奔逃的敌人也引起不了她注意，她的眼里只有那匹马。
爱丽丝菲尔任由阿尔托莉雅拉着，看向阿尔托莉雅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爱丽丝菲尔从未见过阿尔托莉雅失去理智的一面，在她和阿尔托莉雅朝夕相处的十年里，阿尔托莉雅给她的印象就是一个高洁无比的骑士，哪怕对方是十恶不赦的存在，她也不会因为愤怒而失去了理智。可今天……
尽管阿尔托莉雅杀死卫宫切嗣的时候，她们之间相距甚远，但爱丽丝菲尔却通过之前阿尔托莉雅看她的那一眼中，读出了一丝愤怒和害怕的情绪。但那愤怒不是针对她的，似乎是针对卫宫切嗣的。爱丽丝菲尔大致知道阿尔托莉雅愤怒的原因，可那一丝害怕的情绪呢？阿尔她在害怕什么？
爱丽丝菲尔陷入了思考。
不等她完全陷入思考之中，阿尔托莉雅特有的嗓音惊醒了她。
“爱丽丝菲尔，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爱丽丝菲尔抬起头，看着坐于马上、沐浴在落日余晖中的阿尔托莉雅，不安的情绪弥漫在她的心中。
她努力压下心中不安的情绪，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同时也握住了阿尔托莉雅的手。
阿尔托莉雅手上一用力，就把爱丽丝菲尔拉上了马。阿尔托莉雅将爱丽丝菲尔护在怀里，驱马向郊外奔去。
阿尔托莉雅不知道她们奔行了多久，她只知道，当她看到那座她和爱丽丝菲尔建造的小屋的时候，她一直紧绷着的精神终于松懈了下来，一直被她忽略的疼痛和眩晕在此刻一齐涌了上来，她一下子失了力，从飞驰的马上跌落下来。
马儿失去阿尔托莉雅的控制后，变得有些失控，所幸爱丽丝菲尔曾跟阿尔托莉雅学过一段时间的骑术，她猛地拉紧缰绳，勒停了马匹。
爱丽丝菲尔急忙翻身下马，奔向了躺在地上似乎毫无知觉的阿尔托莉雅。
爱丽丝菲尔跪坐在阿尔托莉雅的身边，将她扶了起来，让阿尔托莉雅半躺在自己的怀里，嘴里不断地呼唤着阿尔托莉雅的名字，眼泪在眼眶中凝聚却不肯掉落。
呼唤许久之后，阿尔托莉雅终于有了反应。
“爱丽丝菲尔……”
爱丽丝菲尔一听到阿尔托莉雅微弱的呼唤声，瞬间喜极而泣，泪珠一颗又一颗地滴在阿尔托莉雅的脸上。
“爱丽丝菲尔，你怎么哭了？真是抱歉，让女士哭泣，是身为骑士的我的失职。”
“阿尔才没有失职！在我心中，阿尔就是最棒的骑士！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才哭的。”爱丽丝菲尔擦干眼泪，朝阿尔托莉雅微笑道。
“是吗，你能高兴真的是太好了。”阿尔托莉雅看着爱丽丝菲尔身后如火的夕阳和那座小屋，感受着体内的魔力的流逝，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只可惜，不能一直看着你露出笑容了。”
爱丽丝菲尔脸上的笑容一滞，看着呼吸渐弱的阿尔托莉雅，她简直不敢相信。
“怎么会？！阿尔，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医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只要找到医师就可以了，只要找到……”
“爱丽——”阿尔托莉雅制止了爱丽丝菲尔想要扶她起身的动作，“我已经到极限了，我知道的。”
“可是，我们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好不容易到了这里。”爱丽丝菲尔声音哽咽，“我好不容易听到你十年来从未喊过的爱丽，你却……”要离我而去了。
“爱丽，”阿尔托莉雅安慰似地笑了笑，“人总是要死的，我也不例外。”哪怕我本就是已死却未死之人。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可我离不开你，从十年前，就离不开了。”
从爱丽丝菲尔把阿尔托莉雅带回家的那一天起，爱丽丝菲尔和阿尔托莉雅就从未离开过彼此，哪怕有几次不得已的分离，也从未超过一天时间。
而这次的分离，是永不相见，是天人永隔。
“爱丽，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你以后会遇到更多比我好的人，你不必为我的离开伤心。当你想我了，你就抬起头或者看看四周，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守护着你。”阿尔托莉雅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了，“我很抱歉。我知道卫宫切嗣是你从小到大的守护者，直到我的出现才……我很抱歉，杀了卫宫切嗣。但我不后悔，那个男人留着性命只会对你不利，我不后悔杀了他。我很抱歉，爱丽。”
爱丽丝菲尔这时候才意识到，之前阿尔托莉雅的害怕原来是害怕她会对卫宫切嗣的死感到愤怒——阿尔托莉雅很少让她感到愤怒。
“不用说什么抱歉的，阿尔。我知道阿尔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所以阿尔没有什么做错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多了。”阿尔托莉雅终于放下心来。还好，她在最后也没有惹爱丽丝菲尔生气——她还是有些害怕爱丽丝菲尔生气的。
“那么，请再和我好好道别吧，爱丽。就像从前那样。”阿尔托莉雅说出了最后的请求。
“嗯！”爱丽丝菲尔含泪应道。
“那么，再见了，我的骑士大人。”爱丽丝菲尔将此生最灿烂的微笑和最后的吻留给了阿尔托莉雅。
阿尔托莉雅感到有些惊讶。从前可不是这样道别的。随即，阿尔托莉雅像是想到了什么，忽地笑了起来。她摸了摸额头被爱丽丝菲尔吻过的地方后，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爱丽丝菲尔笑着说道：
“再见了，公主。”
阿尔托莉雅的异瞳眼睛逐渐失去光亮，她的呼吸越来越弱，眼睛也慢慢闭上了。她像睡着了那样安静。爱丽丝菲尔抱着阿尔托莉雅，无声地哭泣着。在她的身后，那一轮如火的夕阳依旧缓慢地移动着。
她于黄昏之时离去。
五
王的灵魂刚回到原本的身体，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各种痛楚险些将她淹没，王紧咬牙关，努力适应这非人的痛苦。
一刻钟后，王大汗淋漓地摆脱了痛苦的折磨。
王气喘吁吁地伸出右手，惊讶地发现掌心处漂浮着一小团淡淡的金光。王有些好奇这团金光是如何出现的，明明之前没有的，她也是因为右手似乎是握住了什么东西才伸手查看的。
王还没来得及思考关于那团金光的问题，那团金光突然离开她的掌心，飘向了左胸口处，穿过厚实的盔甲，融入了心脏之中。
因长年握剑而布满茧子的手抚上了胸口，王吃惊地发现，于心脏处产生的魔力竟自发地温养起那团金光，那团金光也散发出令王无比熟悉的气息，这让她感到了奇怪之处。
王不明白这团金光的来源，也不明白自身的魔力为何会自主温养那团金光，更不明白那团金光为何会传来她熟悉的气息，一切的一切都让王疑惑无比。
“那是那个银白发色的女人对你的爱意，亚瑟王。”阿赖耶又适时地出现了。
“爱意？爱丽丝菲尔对我？”王有些不理解阿赖耶的意思。
“就是挚友之爱、亲友之爱、伴侣之爱之类的爱意，随便你怎么理解。”阿赖耶似是不耐烦地说道。
王忽地露出了笑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令她高兴的事。
“原来是这样。可这对我有什么用处吗？”王疑惑地问道。
“当然有用了。任何事物都有它存在的理由，这团金光也不例外。凭借这团金光，你可以实现你的愿望，我也可以收取相应的报酬。至于使用方法，你自己慢慢看吧。”阿赖耶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在阿赖耶刚说完的时候，王陷入了怔愣之中。随后，王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狂喜的表情。
“爱丽丝菲尔，我终于找到可以拯救你的方法了！这一次，我不会再失败了！”王紧握拳头，信心满满地说道。
——王在经历第一个异世界后，终于从阿赖耶处得到了能够实现自身愿望的方法，但王还是会继续她在异世界的旅行，直到她的愿望被实现。
王自回到剑栏之丘的那一刻起，就感受到熟悉的拉扯灵魂离开肉体的力量，但王始终不肯放弃对自己灵魂的掌控力，直到她知道能够拯救爱丽丝菲尔的方法的现在，她才放弃了对灵魂的掌控力，任由那股力量带她再次前往异世界。
王的身体仍旧站立着，和之前不同的是，王的嘴角处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就这样，阿尔托莉雅在各个世界中不间歇地穿梭，忍受每一次受到致命伤失去生命后回到剑栏之丘所遭受的痛苦，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无论多长时间，无论有多痛苦，我一定会拯救你，爱丽丝菲尔。”
这场漫长的寻找之旅持续了有多长时间，阿尔托莉雅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在她的心脏处，各个世界的爱丽丝菲尔对她的爱意越积越多，红龙心脏的运作速度、魔力的产生速度也越来越快。
心脏的超负荷运转、过饱和的魔力充斥着整个身体以及难以承受的痛苦，都已经让阿尔托莉雅有些吃不消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在结束某一次的异世界之旅后，阿尔托莉雅忽地感觉距离实施阿赖耶告诉她的方法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她很快就可以将救赎带给爱丽丝菲尔了。
骑士终将拯救她的公主。
不出阿尔托莉雅所料，那一天终于到来了。
六
那时阿尔托莉雅的灵魂本是在前往异世界的，可中途其灵魂似乎受到了某种召唤，强行脱离了原来的轨道，前往那个召唤她的世界。
越是靠近那个世界，那个一直回荡在阿尔托莉雅耳边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宣告！汝身听吾号令，吾命托于汝剑。若愿栖身于圣杯，顺此意、遵此理，则应之。于此起誓：吾将成世间一切善，吾将镇世间一切恶。汝为身缠三大言灵之七天。自抑止之轮而来，天平之守护者！”
阿尔托莉雅听到这熟悉的召唤词，不由得苦笑了起来，不耐烦的情绪浮上心头。
她本来此行是去其他世界寻找爱丽丝菲尔的，如今竟要她去参加那劳什子的圣杯战争，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纵使阿尔托莉雅心中有几千几百个不愿意，她的灵魂还是朝着召唤她的地方飞去。阿尔托莉雅闭上了眼，她对圣杯已经毫不感兴趣，现在更是对召唤她前来的御主感到兴致缺缺。
阿尔托莉雅凭借圣杯赐予的从者之身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当她睁开眼并想冷淡地开口时，她愣住了。
站在她面前的，是她的御主——
爱丽丝菲尔。
爱丽丝菲尔面带惊讶地看着阿尔托莉雅，就像阿尔托莉雅原来存在的世界的爱丽丝菲尔那样，对阿尔托莉雅的性别感到震惊。
看来此行并非毫无意义。
阿尔托莉雅之前不耐烦的情绪在此刻已经烟消云散，现在是喜悦的心情充斥着整个胸膛，阿尔托莉雅原本冷硬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淡淡的笑容浮现在脸上，每次因圣杯召唤而现世时常说的话语终于在此时说出了口。
“试问，你就是我的御主吗？”
爱丽丝菲尔看着自己召唤而来的从者，发现最初的震惊已经散去，反倒是心脏不由得加速跳动着，一种莫名的情绪弥漫开来。
爱丽丝菲尔总觉得，自己和阿尔托莉雅是相互认识的，她们之间有着很深的羁绊，她们之间就是骑士和公主的关系。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阿尔托莉雅是存在于过去的亚瑟王，自己则是存在于现在的魔术师，两人之间不可能会有交集，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爱丽丝菲尔摇了摇头，将脑海中奇怪的想法赶了出去。她向阿尔托莉雅展示了手背上的三条令咒，表明了自己的御主身份。
阿尔托莉雅向爱丽丝菲尔行了一个骑士礼，她郑重地说道：“Servant Saber，乌瑟·潘德拉贡的嫡子、不列颠国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遵从召唤而来。此后吾之剑与汝同在，汝之命运与吾共存。Master，赌上我圣剑的荣耀，我会保护你，我会给你带来胜利！”
爱丽丝菲尔看着阿尔托莉雅的动作，莫名地脸红起来，她努力忽视心跳的突然加速，对阿尔托莉雅说道：“我是爱丽丝菲尔，爱丽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语罢，她忽地笑了起来。
“那么接下来就靠你了，Saber。请为我、为爱因兹贝伦家带来胜利。”
阿尔托莉雅同样笑着回道：“是！定不辱命！”
围绕圣杯开展的战争再次开始了，但此次阿尔托莉雅的目的不再是夺取圣杯实现自身愿望，而是守护。
她只想守护她的公主直到最后，仅此而已。
来到这个类似第四次圣杯战争的平行世界后，除了见不到伊莉雅斯菲尔感到悲伤以外，阿尔托莉雅对于现状感到无比的喜悦，她十分享受现在和爱丽丝菲尔在一起的生活。尤其是在没有卫宫切嗣的现在。
在没有抵达冬木市之前，阿尔托莉雅经常陪爱丽丝菲尔去城堡外的雪地上玩，不过她也只是站在一旁看爱丽丝菲尔玩，这是她最经常做的事情，她喜欢看爱丽丝菲尔玩，也喜欢看她因高兴而展露的笑颜，这是她最大的乐趣。
而在抵达冬木市之后，阿尔托莉雅现在的日常生活就是穿着女式西装陪爱丽丝菲尔逛街，常常都是阿尔托莉雅担任搬运工的角色，跟在爱丽丝菲尔的身后。虽然爱丽丝菲尔经常会逛很久，还会买很多东西，但阿尔托莉雅还是在疲惫之中找到了乐趣——爱丽丝菲尔偶尔的回眸一笑就驱散了阿尔托莉雅一大半的疲惫之感。
待圣杯战争开始后，本来一个从未见过的御主和与之随行的从者已经让阿尔托莉雅有些发蒙了，之后出现的Assassin职阶的从者袭击爱丽丝菲尔的行为已经激起了阿尔托莉雅的怒火，特别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熟悉的气息更是令阿尔托莉雅感到不爽。不过即使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阿尔托莉雅也还是没能想起他的真名。
之后的事情发展已经超出了阿尔托莉雅的预料，变得难以控制。她已经不知道在此次圣杯战争中，爱丽丝菲尔还能不能活下来。
她不知道，也很害怕。
她害怕没能守护好自己的公主，就像从前那样。
所幸，大圣杯的降临并没有以爱丽丝菲尔的身体为倚仗，爱丽丝菲尔仍旧拥有原本的身体，她活下来的几率变大了。
毁掉大圣杯后，当阿尔托莉雅的身体化为金色光点消散的时候，她想那个名为藤丸立香的御主和那个与她的骑士加拉哈德相似的从者玛修·基列莱特，她们一定不会伤害爱丽丝菲尔的。
“好了，迦勒底探测到的圣杯最后还是没能出现就消失了踪影啊。”埃尔梅罗有些可惜地说道，话锋一转，忽地提起了爱丽丝菲尔，“剩下的存在里还有可能是圣杯的，只剩下爱丽丝菲尔了，关于你的处境……”
埃尔梅罗皱起了眉，看来问题很是棘手。
“嗯，圣杯战争变得毫无意义的现在，我可以说已经失去了存在价值。再说了，亲手毁掉了大圣杯的我，已经不可能不知廉耻地回爱因兹贝伦了……”爱丽丝菲尔面露悲伤地道。
“那个……我们原本的目的中，就包含了回收让特异点出现的圣杯。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愿意一起来迦勒底吗？”玛修小心翼翼地向爱丽丝菲尔发出了邀请。
“说得对。如果放任像您这样的存在不管，今后无法保证不会被更麻烦的家伙顶上，被利用在不好的方面。”罗曼医生突然插进了对话中，“如果能加入我们的庇护下，那是再好不过了。”
“……对无依无靠的我来说，这真是求之不得的邀请。”爱丽丝菲尔露出了笑容，“嗯，那请务必这样做。我将自己交给你们了。请多指教，不同世界的御主。”
藤丸立香也露出了笑容，“请多指教，爱丽丝菲尔。”
在爱丽丝菲尔跟着来自迦勒底的御主等人离开后，阿尔托莉雅的身影才敢显现出来。此时的阿尔托莉雅是以灵魂状态现身，以往在其他世界时，她的灵魂都会以类似肉身的方式存在世间，现在失去了从者之身，灵魂没了依凭，阿尔托莉雅自然只能如此现身了。
阿尔托莉雅看向爱丽丝菲尔离开的方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我果然还是放心不下你啊，爱丽丝菲尔。
按理说，当阿尔托莉雅失去从者之身后，她本人也应该被遣返回卡姆兰之丘的。但阿尔托莉雅却因放心不下爱丽丝菲尔，强行留下一缕灵魂关注爱丽丝菲尔的状况。因此，覆盖在她左眼上的魔法不仅被强行解除，恢复成异瞳的模样，她整个身体还都是透明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了。
此话并非玩笑，因为现在，仅是一缕残魂的阿尔托莉雅开始消散了。
“啊，仅是这样就已经撑不住了吗？”阿尔托莉雅看着正在消散的身体，如此感叹道。
“迦勒底吗？也许我们会再次见面的，来自迦勒底的御主啊！”
此时微风吹过，阿尔托莉雅的身影便随着微风消散在此间世界中。
七
“咳、咳——”王费力地咳出几口鲜血，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王还是太勉强自己了。
本来不停歇地穿越异世界就已经给王的身体造成了严重的伤害，这次还强行分出一缕灵魂短暂地停留世间，如今那缕分魂回归，王本就超负荷的身体已经超出了极限，一直压制的伤势便在此刻全部迸发出来。
王抬起颤抖着的手，抹去嘴边的鲜血，随后摊开手掌，又是一团金光浮现并飘向自己的心脏融了进去。
王明显地感觉到，在自己的心脏处，爱丽丝菲尔对她的爱意已经达到了足够实现她的愿望的数量。
她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她终于可以改变爱丽丝菲尔的命运了。
王以圣剑为杖，撑着重伤的身体慢慢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稳住了身体。
“阿赖耶，这是最后一次穿越了。在这之后，你将得到我的死后，我也将实现我的愿望。送我过去吧，阿赖耶。”王气喘吁吁地说道。
“如你所愿，亚瑟王。”
还是如往常那样，王再次任由自己的灵魂离开肉身，前往她所希望的世界，但这次，灵魂离开肉身的时候，王的嘴角处再次留下鲜血，七窍处隐隐有出血的迹象。
王的身体快撑不住了，所以，王必须成功。
八
阿尔托莉雅才刚抵达目的地，就“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无力地仰面倒下，呈大字型躺在地上。
她急促地呼吸着，异色瞳孔中几乎失去了焦距。
“爱丽丝菲尔……伊莉雅斯菲尔……”
阿尔托莉雅无意识地喃喃道，她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离开了第四次圣杯战争唤她现世的召唤地，朝城堡深处走去。
是的，阿尔托莉雅此行的目的地就是一个类似她曾经历过的第四次圣杯战争的世界。这个世界和之前那个也是第四次圣杯战争的世界不一样，这个世界依旧是卫宫切嗣作为她的御主，伊莉雅也依旧存在，只不过结局和原来一样——爱丽丝菲尔作为圣杯被她亲手毁掉。
而她要做的，就是更改爱丽丝菲尔的命运轨迹。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找到伊莉雅斯菲尔才行。
“吱呀——”
坐在床边的伊莉雅一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喜悦，她马上跳下来，光着脚丫子跑向门口。
“切嗣！妈妈！欢迎回——”来。
声音戛然而止。
站在门边的、亲手推开门的那人，既不是切嗣，也不是妈妈，而是那天突然出现在切嗣和妈妈身边的女人，伊莉雅记得她的模样。
可那时的她并不是现在这般异色双眸的模样，切嗣和妈妈也不在，到底发生什么了呢？
伊莉雅失落地说道：“原来是Saber啊。”她接着又微微扭过头嘟囔了几句，“还以为是切嗣和妈妈呢。”
忽地，一直沉默的阿尔托莉雅动了起来。她大步上前，弯腰将伊莉雅抱了起来，转身朝城堡外面快步走去。
伊莉雅瞬间躁动起来。
她拼命挣扎着，想要从阿尔托莉雅的怀中挣脱出来，她一边捶打着阿尔托莉雅的后背，一边拼命喊道：“放开我！放开我！切嗣！妈妈！救救我！”
“呃——”
阿尔托莉雅闷哼一声，嘴角又有鲜血流出。
显然，伊莉雅如此小力度的捶打已经不是阿尔托莉雅所能承受的了，之前被她压下的伤势隐隐有再次爆发的趋势。
阿尔托莉雅将满口鲜血咽下，原来托住伊莉雅后背的手悄悄搭在了伊莉雅的后颈处，手指微微一动，伊莉雅就停止了叫喊，失去了意识，身体软软地靠在阿尔托莉雅的身上。
“请原谅我，伊莉雅。”阿尔托莉雅低声说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我一定会让你见到你妈妈的，我承诺！”
阿尔托莉雅将伊莉雅护在怀中，穿行在漫天大雪之中。
阿尔托莉雅带着昏迷过去的伊莉雅，来到了十年后被唤作卫宫宅邸的仓库。她将伊莉雅放在魔法阵的边上，平复了一下紊乱的气息。
这一刻，终于到来了。
阿尔托莉雅深吸一口气，唤出自己的圣剑Excalibur来，她提起剑，面不改色地砍下了自己的左臂。
鲜血，喷涌而出。
阿尔托莉雅对此毫不在意，她将魔力集中于心脏处，如此，便将来自各个世界的爱丽丝菲尔对她的爱意给逼了出来，化作一大团金光漂浮在阿尔托莉雅面前。
慢慢地，那团金光飘到了阿尔托莉雅亲手砍掉的左臂上方，将其包裹了起来。
阿尔托莉雅拾起断掉的左臂，将它置于魔法阵的正中央。随后，阿尔托莉雅半跪在魔法阵的边上，以仅存的右手触摸魔法阵，源源不断的魔力注入其中，魔法阵开始大放光芒。而位于魔法阵正中央、被浓郁的爱意包裹的断臂也发生了变化：随着不断汲取着魔法阵传来的魔力，断掉的左臂轮廓逐渐消失，并不断向成年女性的身形变化。
阿尔托莉雅充满希冀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左臂发生的一切变化，心里默默祈祷着奇迹的发生。
——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请把爱丽丝菲尔带回给我，让我再一次见证奇迹的诞生吧。
阿尔托莉雅此时此刻就在践行阿赖耶告诉她的方法，用这种方法来使爱丽丝菲尔重现这个世间。
寻一方与原世界类似、但却时间进程缓慢的世界，以自身的血肉为引，加以收集而来的来自被复活之人对自身的爱意为辅，以及自己的半身魔力，凭借魔法阵的存在，便可达到复活的条件。这，便是阿赖耶告诉阿尔托莉雅的方法之一。
就在爱丽丝菲尔的肉体即将成形之时，一道惊雷闪过，重重地劈在了阿尔托莉雅的身上。阿尔托莉雅咬紧牙关，硬生生地扛下了这一击，眼中并无半点惊讶之色，只有“果然如此”的神色流露了出来。
早在阿尔托莉雅选择这个方法来复活爱丽丝菲尔的时候，阿赖耶就已经把之后会造成的后果告诉了她，如今的这个局面她早就知道了，但她还是一无反顾地选择了这个方法。
不过是世界意识排斥而已，只要熬过去，爱丽丝菲尔的存在就会被世界接受！只要熬过去，有关爱丽丝菲尔死亡的一切事物都会得到修正！只要熬过去，爱丽丝菲尔就可以复活了！所以，不管什么，我都全盘接受，只要能让爱丽丝菲尔复活，我什么都可以牺牲！
在接下来的复活过程中，阿尔托莉雅不断承受着来自世界意识的修正，即使她被打趴在地上，她也不肯离开魔法阵旁半步。
终于，在最后一道惊雷劈下后，复活仪式完成了。
重新复活过来的爱丽丝菲尔静静地躺在魔法阵的中央，她熟睡着，呼吸缓慢而悠长。在她的身体表面，一层淡淡的金光脱离出来，汇聚成一团小小的金色光芒。
那是，剩余的爱丽丝菲尔的爱意。
阿尔托莉雅挣扎着站起身，伸出手掌，那光团便飞到她的手心上方，静静地漂浮着。
阿尔托莉雅托着那个小光团，缓慢地走到了伊莉雅身边。她将金色光团推向伊莉雅，那光团便从额头处融入了伊莉雅的体内。
霎时，伊莉雅的身体亮了起来，她时不时地皱了下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乱窜，让她有些痛苦。
——阿尔托莉雅用剩余的爱意对伊莉雅的身体进行改造，让她拥有正常人的身体，再也不用受圣杯战争的影响了。
当围绕着伊莉雅身体的光芒暗淡下去，阿尔托莉雅已经手里抓着一块长布条等候在旁边了。（那长布条是阿尔托莉雅在伊莉雅的身体被改造的时候在仓库里找到的）
阿尔托莉雅艰难地将伊莉雅牢牢绑在自己胸前，又走到爱丽丝菲尔身旁，将她背了起来。
阿尔托莉雅带着母女俩，深一步浅一步地走出了仓库，迎着月光，朝她熟悉的地方踉跄走去。
她要去找一个人，一个爱丽丝菲尔和伊莉雅都极其信任的人。
卫宫切嗣紧紧抱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幼年士郎，脸上泪水纵横，嘴里还不断念叨着“还有一个人活着，真是太好了”。
泪眼朦胧中，卫宫切嗣似乎看到了早就消失的他的从者，她身上似乎还有两个人。
那是——
爱丽和伊莉雅！
待阿尔托莉雅逐渐走近卫宫切嗣，他才惊恐地发现，在阿尔托莉雅身上的，竟是自己刚刚失去的妻子和远在德国的女儿。
卫宫切嗣紧抿着唇，全身的肌肉紧绷着。
他不知道早就退场了的亚瑟王为何还会存在这世间——尽管她的模样有些不一样，还失去了一臂，但她毕竟还是故去的英灵，她拥有着现代魔术师无法拥有的力量。
她很危险。
尤其是在自己和她的关系糟得一塌糊涂的情况下，其危险指数更大了。天知道她会不会以自己的妻女为要挟，对他实施报复行动。
可卫宫切嗣忘记了——
自己的从者是亚瑟王，是骑士们的王、高洁的王、从未有过败绩的常胜之王，身为王、身为骑士的她从不屑去做此等肮脏龌龊之事，这有悖于她身为骑士的誓言。
卫宫切嗣屏着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阿尔托莉雅的动作。下一秒，他感到有些错愕。
卫宫切嗣看到，仅剩一只手臂的阿尔托莉雅在他面前半跪下来，将自己的妻女慢慢地放了下来。眼见着自己的妻女向自己的方向倒了过来，卫宫切嗣也顾不得警惕阿尔托莉雅了，他一把抱住了两人，连同幼年士郎一起，将三人紧紧抱住，泪如泉涌。
他已经酿下大错，还好他已经抱住了自己的救赎。
卫宫切嗣终于放下对阿尔托莉雅的警惕之心。
她将救赎带给了他。
阿尔托莉雅静静地看着这一家子的团聚场面，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站起身，从卫宫切嗣等人的身旁走过。
“谢谢。”
阿尔托莉雅听到了男人的低语声，她微微一笑，驻停在卫宫切嗣等人后方的远处，她回过头——
爱丽丝菲尔睁开了眼睛。
一片蓝色的衣角，一头如太阳般耀眼的金发和一张看不清面容的侧脸，便是爱丽丝菲尔醒来所看到的景象。
那个人的身影，转瞬即逝。她，离开了此方世界。不留痕迹。
“她，是谁？”
爱丽丝菲尔喃喃地低语道。
九
王的灵魂甫一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她的左臂传来。
王死死握住左臂，紧咬牙关，想把这股疼痛强压下去。
在这场漫长的旅行中，王除了实现自己的愿望以外，也在这场旅行中，永远地失去了一片灵魂。
疼痛还未散去，空气中就传来了阿赖耶冰冷的声音。
“契约完成。”
余音未了，王的时间又开始流动了。
王，陷入了昏睡。
“王，我这就去把士兵们叫过来。请您再忍耐一会儿。”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那样漫长，王自昏睡中醒来，看到了她忠诚的骑士。
“贝狄威尔。”王虚弱地呼唤着骑士的名字。
贝狄威尔刚要转身离开，却因王细微的呼唤声而止步，他激动地问道：“王！您恢复意识了吗？”
“嗯。稍微，做了点梦。”
王的声音即使很微弱，但还是让时刻关注她的贝狄威尔听到了。
“梦吗？”
贝狄威尔知道，现在重伤的王清醒过来不过是暂时的，过不了多久，王还是会失去意识继续沉睡，所以骑士只能通过问王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这样的方式，来使王保持清醒的状态。
骑士拒绝王的死。
他希望王能活下来。
“是啊，是没怎么看到过的梦呢。是很宝贵的体验。”王回答道。
“那是……那么，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处理好了，请您不用为其他的事情担心。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会在这期间把士兵叫过来。”贝狄威尔轻声说道。
王有些吃惊。
“王……”贝狄威尔看到王的表情，紧张地问道，“我做了什么无礼的事情了吗？”
“不。我对你的见识之广感到吃惊罢了。梦是在醒来之后也能看到的东西吗？并非不同的梦，而是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再看到同样的事情……”王问道。
“是的。只要强烈地思念着，就能再看到那梦的延续吧。我也有过这样的体验。”骑士回答道。
那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梦本来就是只有一次的体验，没有能够延续的梦。
即便是这样，骑士也撒谎了。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对王的不正当的冒犯。
“这样啊。你可真是博学呢，贝狄威尔。”王赞美道。
骑士沉默着。
“贝狄威尔。拿上我的名剑。听好了：穿过这片森林，越过那个被鲜血染红的山丘，在那前方，有片幽深的湖，在那里，把我的剑投入其中。”王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王！那样的话……”贝狄威尔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语。
“去吧。事情做成之后，回到这里。我希望你能把所见之事告诉我。”王只是这样说道，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
然后，骑士来回徘徊了三次，犹豫着是否将剑归还。骑士实在是为王感到惋惜，并没有扔掉剑。而是从湖原路返回，回到了王的身边。
可是，王看破了这一切。
对回禀“剑已经被我扔掉了”的骑士，王只是回答“遵从命令就好”。
了解到王的意志不会改变的骑士，第三次去到湖边，将剑投入湖中。
圣剑回归湖中了。
骑士把剑投入到湖中后回来了。
“剑已确确实实地归还到了湖中仙女的手里。”
“这样啊。那就挺起胸膛吧，你遵从了你的王的命令。”王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了。
“抱歉了，贝狄威尔。”王向忠诚的骑士致歉，她有些累了，“这次的睡眠会，稍微……久一些……”
王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了。
柔软的风吹拂过骑士的脸庞，也带走了一滴热泪。
王终于得到长久的睡眠，王终于可以休息了。骑士这样认为着。
“您在看了吗？亚瑟王？”低语乘着微风，陷入沉睡的王，像是沉入了无尽的蔚蓝。
“梦的延续……”
十
“拿起那把剑之前，好好想一想比较好。拿起那把剑的话，你将不再是人类。不仅如此，拿到手里的话便会被各种人所憎恨，迎来惨痛的死亡。”花之魔术师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不，”阿尔托莉雅坚定地说道，“很多人都在笑着，我想那一定没错。”
不会错的。既然救赎不肯降临到他们身上，那就由我来将救赎带给他们。我会将他们的笑容，守护到底。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