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酒”组的那些事】长夜月下
庄园主被单独安排到的客房门被轻叩了一下。
屋内的人将房门打开,“呦~身为一屋之主的掌柜大人…竟会带头坏了宵禁的规矩。”
“少装傻了,你本来就知道这规矩不是为我们立的。”
庄园主出了门,与掌柜并排行走。掌柜手里提着的煤油灯随着步子摇曳,火光早已在婆娑里凌乱。
“既然如此,你也应该知道我与你想到一块了。”
“让我猜猜…你指的是…酒?”
“不错,在你一间间房去送酒前我给每一杯都动了点小手脚。”
“哎呀…这么多年了,恶趣味还是一点没变。”
“彼此彼此,无非是让他们睡得老实些罢了。‘溺’一直以来是我用得最称手的药剂。剂量的多少只会影响药物起效时间的长短,遇水则溶,覆物则化。更毒些的,只要触碰便会中蛊。”
“这东西不错,何时借我耍耍?”
“你得知道一个点,这蛊能否生效它本身只占了一半因素,另一半则取决于我…话说,你去送酒时没被认出来吧?你心也够大的,这么多人也不怕被认出来。”
“你可以永远相信我画皮与伪声的技术。泉儿这两天身体抱恙,门口的接待还是墨儿帮着做的。就把这次当玩一样就好了…也没什么。”
穿过幽深的长廊,来到楼梯口,掌柜举步正欲往上走,却被对方叫住,“这次往上走?”
“嗯哼,换条路而已。”
“玩得比我还花。”
“多谢夸奖。”
上到露天的楼顶,掌柜熄了一路以来唯一的光亮,“今晚的月可真够亮的。”
“说吧,这次又要怎样到‘遗域’呢?”
“从墙上的台阶下去。瞧,这儿,”掌柜不知扭动了哪个机关,庄园主只听见一些细微地咔嗒声。随掌柜翻出护栏,便落足于墙上一级级突出的台阶,“怎么样?一位外地师傅教我做的。”
“除了安全性,其他都很好。你先走,我在后面。”
在夜的庇护下,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一路下行。
“——吱呀”
这是掌柜不小心压到一扇朝外开着的窗户发出的声音。
掌柜心里一惊,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身体就感到一阵向后的拉扯感并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庄园主的胸膛上,紧接着一只手隔着面纱覆上了口,“嘘,听我的,别动。”
掌柜刚想扭动身子以缓解这个姿势所带来的不适就被庄园主及时叫停。
虽不明所以,但掌柜选择听从。
空气寂静了几秒钟后,屋内便有人喊了一声,“谁啊?”
两个人登时僵在原地,掌柜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都不自觉停滞。
此时突然来了一阵很强劲的风,将窗户吹得嗄吱作响,掩盖了二人衣物不可避免地摩擦发出的声响,掩盖了夜色下的真相。
片刻后,窗户被从内关上。
“瘦了。”庄园主低低地笑了一声,撒手放开了掌柜。
因为刚刚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掌柜竟没意识到庄园主刚刚另一只手正搂着自己的腰。
三两步拉开与对方的距离,“你占我便宜。”
“老天有眼,我可什么都没做。”
“你明知道自己已经下过蛊了,怎么还会在当时做出那样的反应?”
“感觉不对罢了…但明明那个剂量这个时候一定是睡死的,怎么可能会醒?”
“我想起来了,的确是有两位宾客是没喝酒的。”
“你早说…什么模样的?”
一位白发蓝眸的先生,另一位…灰发吧,在屋内看不太清。”
“那声音就对上了,”庄园主鼻息间叹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哼…倒底是百密而一疏啊…下次…可不会有这样的疏漏了。”
“铛——铛!铛!”
“已是三更了,我们快走吧。”
踏及地面,二人便被桂花浓酽的香气层层包裹,清泠的月光照亮了二人深入遗域的道路。
“这桂花,和小镇的长得一样好,”庄园主抬手捻着一片桂叶,“我欠你一个中秋,今日来还了。”
“你知道嘛?我看到你写的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也想起了一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哦,你还是不要做月亮了。它在天上,太远了,我够不到。”
“那…你做那漫漫长夜可好?月不离夜,夜不弃月,世间最美好的陪伴与眷恋。”
“我的荣幸。”
繁桂挂月,淡光薄影,落花点点满庭芳。
拨开一层层桂丛,二人便听到了小溪如玉佩般碰撞的水声。小溪随着被拨开的桂丛渐渐浮现在眼前。溪中碎着点点月光,随着溪水顺流而下,凄切动人。
掌柜挽了袖子,跪于溪边在水中摸索着什么。不久后,一个坛子被从水里拎出来,顺带着一对酒杯。
“特别为你准备的月桂,屯了好几年呢,咳咳…”掌柜突然偏过头去咳了几声,“咳咳咳…这身体…实在是无福消受这番美景啊。”
庄园主走到对方身边挨着坐下,用自己的袖子擦干掌柜湿漉漉的手放到自己胸前回暖,“要变天了,你身子不好,还是多注意些。”
又忽触到对方腕上有一个环,“以前似乎没有见过你戴首饰啊。”
“这白玉镯子本就是平日里戴着的,只是藏在袖里,无人能查觉倒也正常。这是一位跛足道人予我的,一日他来我茶坊吃酒,后说是没带分文,便当了这镯子做酒钱,还嘱咐我要时时戴着。”
“你和那道人认识?”
“一面之缘,可算认识?”
待手回暖后,掌柜倒满一杯酒递给对方,“这酒杯名为‘对月琉璃盏’,这时用它来盛酒再合适不过了。遗憾我不能喝酒,那只好以一杯泉水敬你吧。”
“这杯,敬月亮,也敬你。”
庄园主朝对方扬了一扬酒杯,抬头抿了一口,“月桂月桂…就应该流连于桂丛与月对酌啊。”
月斜,夜色弥漫。
“我们…无欲无求地坐在这里,像这‘遗域’一样被大多数人遗忘百年…”此时两人正相互依着靠在一块大青石上,“这足以让人醉生梦死。”
“所以…你沉沦其中与否?”
“也许吧…黯儿,为什么你不会醉呢?我现在就是噢着这秋桂,我就已经有些醉了。”
过了半晌,庄园主声音沉得发闷,“可能…不得已要一直醒着吧,其实…不会醉并不是什么好事。”
“要是这里的时间也能永远停滞于此该多好…与一切外物都脱去干系,只让我属于这片遗域。”
“这里的人都将你奉若神明,他们若没了你怎么办。”
“他们所需要的只是所谓的‘信仰’与‘福瑞’…无所谓,那我就做他们‘信仰’与‘福瑞’吧,这是上天的安排。”
“应没有人敢触犯你这样的‘神明’吧?”
“不…总还是有的…”
“那么触犯你的结果是…”
“是….”
掌柜脑袋滑到庄园主肩上,斗笠歪到另一侧。
这家伙…
杯中的酒顿时觉得没了滋味。
与其叹这欢乐须臾,不如念这夜月无穷吧。下次再到这遗域,应又是另一番景象了。不过还好,皞子会一直在,自己也是。
这就够了,不敢奢求太多。
“皞子、皞子…”一遍遍念着对方的名字,隐隐感觉周围有些嘈杂,细听了才发现竟是自己浊重的呼吸声,犹如差点溺死的人劫后余生的大喘气,压抑的感情正蠢蠢欲动。
“皞子,你真…”
打更声响起,那话语也只好隐匿于夜色,飘失在秋夜的清风里。
四更了。

(自己的cp必须大粗长(*/ω\*))